对于这次的指责,齐姝琴完全摸不清头脑。
前阵子忙着家里祭祀的事,里里外外脱不了身,就跟学校请了长假。正好赶上布置论文的高峰期,这么一来就担搁了不少作业。她断断续续熬了好几宿,才把“账”给还清。今天一大早就匆匆赶去学校补交论文,又连上几堂要点名提问的大课,精神高度集中。到了中午,已是又累又饿,头晕脑胀,几乎软倒。多想倒头便睡,只可惜学校的寝室没有她的床位,她每天必须回到齐家主宅过夜——想当然,能无视学校规定,取消她的床位资格,自然是齐念佛在背后与校方交涉的结果。对于父亲为何这样做,齐姝琴心知肚明——齐念佛最痛恨的,无非就是她会趁着上大学,脱离齐家掌控,肆意结交男生。
对于一个女儿来讲,操守被父亲如此怀疑,无疑是莫大的羞辱。诚然在求学过程中,有不少男生都前仆后继地追过她,但对齐姝琴而言,除却巫山不是云。当那片云散开后,她的生命,万里无云。即便再优秀、再专注的男生,也无法打动她了。
在图书馆休息了一个中午,再连续上一下午的课,直到天边擦黑,倦鸟归巢时分,齐姝琴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进门前还想着喝点凉茶祛暑,再躺在沙发上好生缓一缓。谁知刚迈进大门,就让兄长齐宇乾给拦了,连屋子都没让进,劈头便问:“这月给族人的份钱,你都发了吗?”
齐家族人按着与主枝的亲疏关系,每个月都能获得一笔钱款,最多的是掌门,可达万元,最少的那些远亲——只要是族谱上有名姓的,也能有百来收益。每月月初,齐家都会从公账上拿出一笔款子,按着名单打到各人户头上。这项工作通常是由齐姝琴完成,她做了两三年,十分上手,从未出错。故而面对兄长的疑问,齐姝琴猝不及防,“打了。”本能道。
齐宇乾的面色沉得犹如夕阳落后的大地,“齐诉青一脉有两个刚刚三婚的表姑,她们的钱呢?”
“都打过去了,我核对好几次了。”齐姝琴轻蹙细眉。齐宇乾淡道:“她们说没有收到钱,认为自己再婚多次,才被主脉歧视,因而愤怒异常,正在厅里和父亲闹呢。”
齐姝琴心头一寒,“这怎么会?我可以拿着单子去和她们对质。”
“父亲要你从偏门上楼,去他书房跪着。”齐宇乾说这话的口气格外大,齐姝琴一怔,“哥蔼—”
“快去吧。我还要帮父亲解决你捅的篓子。”齐宇乾推了妹妹一把,扭头便走。齐姝琴本就身子虚弱,这么一推,差点坐到地上,生生站住了,脚踝因为太过使劲而发麻胀痛。她眼圈一红,天地不由模糊。兄长的冷漠让她分外委屈,却还是明白该面对的,都要面对。自己在花园里耗着,只是掩耳盗铃。思及此,她擦擦泪水,便拎着书包,颓唐地走向偏门。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她记得自己明明将份例的钱款,按着名单一个个都发到各家账户上去,怎么就会有两位表姑声称没有收到呢?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思忖着进入书房,看到那方花梨书桌前,已置了一块洗衣板,一道道细棱子凸起,耀武扬威。齐姝琴见到书房角落里还站了只傀儡,面无表情紧盯着自己,明白这是父亲派来监视的。她想偷懒不跪,是不可能的。将书包放到地上,屈下膝盖,跪了上去,细微而霸道的压力,让本就酸痛的双腿,更加难耐。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里又出了岔子?打钱那段日子,父亲也没罚自己,精神还是很不错的啊。
她跪了半个多小时,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甚是担心。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错误,总归家里让人一闹,也是给父亲添麻烦了。那齐诉青一脉的成员,早已远离玄黄圈子,半点术法都施不出来,不过是有了些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腆颜上了族谱,这才得了月钱。有坏事他们不会来,到了拿钱分红的时候,他们比谁都踊跃。齐姝琴骨子里很鄙视这一家亲戚,也听说过那两位表姑在婚姻上的不堪事迹——婚内出轨,喜新厌旧,生了小孩都不肯安分过日。人已中年还喜滋滋地和第二个老公一拍两散,找了更年轻的小白脸当新夫,连她们的孩子都因不耻而闹着要断绝关系呢。这样的人,什么谎话说不出来呢?却是自己倒霉,竟赶上了。
齐姝琴独自腹诽着,忽听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连忙挺直身子,跪了个端端正正。身后风起,书房的门被推开——齐姝琴不敢回头看,但也知道是父亲齐念佛和大哥齐宇乾走了进来,那脚步声,后面似乎还跟了小妹齐柳笛。
齐姝琴的心跳得砰砰发慌,抬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早已消沉,阴郁的墨蓝色层叠展开于天空。
“爸,大哥,妹妹。”齐姝琴侧头轻问,“两位表姑还在生气吗?要不要我去跟她们解释?”
没人回她的话,齐念佛径直走过她,在书桌后坐下来。齐宇乾和齐柳笛站到齐念佛身旁,齐姝琴在三人的凌厉目光下,不由低头,跪得僵直。虽然她的膝盖,早已生痛到麻木。
“两位表姑都改了账户,是吗?”
齐宇乾率先开口,齐姝琴认真想了想,肯定了这个说法,“她们在上个月初就改了账户,我把钱发到她们的新账户上去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她们给出的新账户,全是以旁人名义开的?”齐宇乾喝问,“你有没有记住,族人接受份例的账户,如果发生更改,是必须报备到我这里,经我核实后才能转账?!这是家里的规矩!你负责这些事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齐姝琴才明白岔子原是出在这里,顿时一身冷汗,低声申辩说:“当时大哥你忙着学生会的联谊活动,连着几日都住在学校,我打你手机好几次,可你也不接,我写短信,你也不回,转账日期眼看到了,我没办法才……”说话声低了下去,毕竟她确实违反了规定。
齐宇乾冷笑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她们先破了规矩,我们完全可以拒绝去尽她们那份义务。她们的钱,就不该再转过去!你当时在想些什么?!本该是我们占着理的事,愣是让你给弄得不干不净!脑子进开水了吗?!”
齐姝琴觉得分外委屈,却因自吃理亏,而忍着气,不知该如何回话。齐宇乾又恶声恶气地训了她几句,齐念佛忽然抬起头——察言观色的齐宇乾立刻住了嘴。
“乾儿,你妹妹刚才说,你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她的短信,这说法对吗?”齐念佛沉沉道。
齐宇乾红了耳根,暗中瞪了齐姝琴一眼,毕恭毕敬地对父亲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
“你亲妹妹急着找你,你却不理不睬?”齐念佛责道,“万一她遇到危险呢?”
齐宇乾顺从道:“儿子错了。当真是那几天让学校的事情缠了个头昏脑胀,看了妹妹的来电,觉得不会是大事。想我齐宇乾的亲妹子,咱齐家的大小姐,还有谁敢欺负她呢?呃……短信呢……爸,您知道我是外联部的总干事,又是班长,校内外各种短信多得很,很快就会把收件箱填满,我清理的时候大概快了点,没注意妹妹的信息。”
齐念佛说:“若你及时回应你妹妹,这事情也不至于弄得如今日这般被动。”
齐宇乾听出父亲的意思,不由噤声。齐念佛的指尖轻叩桌案,“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乾儿,你已是个大人,该学会承担责任。一会儿去刑房领十下藤条,用自己的傀儡就好,爸爸相信你的自律。”
齐宇乾规矩地答了“是”,瞪了齐姝琴一眼。齐念佛并不理睬大儿子的这小动作,又对齐姝琴道:“你大哥不接你电话,确有责任,但这并不是你违反规定,贸然转账的理由。”
齐姝琴自认理亏,本是无可辩驳,可这不是法庭之上,而是自己父亲面前,女孩子总会娇弱一些,她怯怯道:“两位表姑当时说得很恳切,也很真实,她们是表姑啊,而且她们也没什么能耐做文章的,我就少想了一下——”
“你少想这么一下——”齐念佛严肃道,“给家里带来的就是天大的麻烦。也幸好不经你大哥就擅改账户,一旦钱款出现问题,家里是不负责任的。不过也禁不住她们刚刚泼妇一样的闹腾。她们闹进来的时候,厅里还有几位应家的客人呢。你的小疏漏,一路下来,就是丢了齐家的脸。”
齐姝琴服气,“是,爸爸。我知错了。”
“家法怎么定的?”齐念佛轻描淡写地入了正题。
齐姝琴浑身肌肉缩了一下,她拼命低头,“爸爸,我错了,这回……”
“我问你家法是怎么定的!”齐念佛突然怒喝,将手里的文件重重拍在桌上,吓了齐宇乾和齐柳笛一跳。齐姝琴也面色苍白,轻声说:“工作疏漏,至少责打藤条二十下;让家族丢脸,至少责打藤条二十下……合计四十藤条。”
“刚刚我问你家法该如何处置,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敢说别的——”齐念佛阴冷道,“再加十下藤条。另外,上次你还欠了十下藤条,我说过,如果再犯,就要给加上。”
他拍手,六只傀儡闪现,“一共六十下藤条,领罚吧。”
此言一出,齐姝琴摇摇欲坠,齐宇乾也微微动容,齐柳笛立刻道:“爸爸不要啊!姐姐体弱,禁不起六十下的!您就饶了姐姐这次吧!”
“上次已经饶过她。这回决不能再饶!”齐念佛态度冷硬,仿佛跪在面前的不是亲女,而是刻骨的仇敌,“乾儿,你先去拟定一份严格管理账户的声明,待会我签署后发到各户去,以正视听。然后你自己到刑房领了你那十藤条。笛儿,你去监你姐姐的刑。”
齐宇乾立刻离开,齐柳笛一愣,此时屏风已展开,刑凳也抬了过去,两只傀儡架起齐姝琴便走。她已被六十下藤条给弄怔了,根本不知该怎样恳求,只听到父亲让妹妹来监刑的时候,浑身一激灵——颜面全无了!
“爸爸!”齐姝琴在傀儡们的手里挣扎着,“爸,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这话我听得太多。”齐念佛说,“你就是一个从不受教,只欠挨打的坏孩子。带过去!”
他一声令下,那两只傀儡就毫不留情地拖着齐姝琴向屏风后走去,齐姝琴哭求着“爸爸”,但也打动不了齐念佛的心。
齐柳笛抱着齐念佛的胳膊苦苦求道:“爸爸,姐姐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说您会心疼我,您难道就不心疼姐姐了吗?”
齐念佛淡淡道:“不长记性,就只能用藤条让她长长记性。齐家的家法,一视同仁。不能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就护短包庇。你大哥有错,我不也照样罚了吗?”
“可姐姐是女孩子,身体也并不好。前几日您罚了她那么多下藤条,她后来低烧好几天,也不敢和您说,还坚持工作,就怕您生气。现在身子刚好利落,禁不起这么重的责罚,即便非要打,先记下帐,再让姐姐调养几日好么?”齐柳笛低声哀求着。
齐念佛道:“你要是再给她求情,我会加打。”
“爸爸!”
“六十五下。”齐念佛毫不留情地说。
“爸!别啊!”齐柳笛惊悚地喊。
“七十。”齐念佛继续加数。
齐姝琴刚刚被傀儡拖到屏风,闻言道:“笛儿,别说了,我认罚!”
泪水缓缓滑落,头发在挣扎中散乱,脸蛋已是通红。
齐柳笛呆呆不知如何应对,再去看她们的父亲——齐念佛并没有特别反应,摊开一份文件开始批阅。
齐柳笛心知父亲不会松口,也只好一步步挪到屏风后。转过来,见着齐姝琴被两只傀儡叉着腋下,双腿提起,偌大一个活人,好似牲口般被直接按到刑凳上。随即让绳索固定住。其中四只傀儡一齐退开,剩下两只傀儡走上前来,褪下齐姝琴的衣物,她伏在刑凳上,感到身后最后那块布料被缓缓地挪了下去,衣衫遮挡的安全感撤退到腿部,而最需要这种安全感的地方却凉飕飕的。
将脸埋到凳面上,努力让身子一动不动。只觉当了妹妹的面——虽是嫡亲姐妹,但哪怕最轻微的一个哆嗦,都会是难堪的表现。
齐柳笛对姐姐也是怜惜,一时半刻并未想下令行刑。她思考一会儿,偷偷俯下身子,对齐姝琴小声嘱咐道:“姐,待会叫得一定要凄厉,这样咱爸听了,保证会心软。父女之情是天性,爸爸虽然因为妈妈的事情,对姐姐……可他绝对不想把你打坏的。”
齐姝琴置若罔闻道:“别多说了,快打吧。”
齐柳笛被姐姐的冷漠态度弄得愣了一下,她没挨过打,自然不知道此时齐姝琴的羞辱感受——活似古代对妇女杖刑时的“晾臀”。越是拖时间,便越感耻辱。
齐柳笛不明这一关节,便有点生气,心道:我还不是为你好,念着亲生姐妹一场,不忍看你受罪么,你怎么如此不识相呢?恐怕没有妈妈的事,你也不得爸爸喜爱。思及此,她不再可怜齐姝琴,站起身,冷笑道:“行刑!”
她这一声说得轻巧,齐姝琴却堕入地狱。那两只持藤条的傀儡闻声上前,举起胳膊,一只傀儡狠狠挥下去,藤条在空中发出“呼”的吓人动静,利落地击在齐姝琴身上,断弦声过,一道红痕落雪白。
“啊!”齐姝琴不由痛呼一声,第二下藤条随即跟了上来,她抿紧了唇,感到臀肌火热,扑扑直抖。双手再一次扒紧铁环,牢牢地握着,仿佛那是希望。
之后,那藤条三番五次地抡下来,声音甚是清亮。齐姝琴从隐忍,到呼痛,这七十下是如此漫长,她无法有尊严地忍耐到底,不如从一开始就尽情发泄,到最后,或许没力气了,晕晕地也就捱过去了。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藤条还是会重而准确地落在她身上,打得左右两瓣雪嫩宛若扑腾翅膀的小白鸽子,一突一突。
挨到三十下的时候,齐姝琴的身后好似落了只光亮的青绿气球,还在呼呼膨胀着。打到第三十一下,终于有一道流动的鲜红绽开。
齐姝琴痛呼一声,一直忿忿的齐柳笛也被这“真枪实弹”的阵仗给吓到了。
啪!藤条带起一串血珠子。
“啊!痛啊,别打了!”
啪!又是一道血痕印了上去。齐姝琴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柳笛也慌了,自打齐姝琴身上见血那一刻起,这娇小姐就傻了眼,呆了好半天,掉头绕过屏风,直跑向齐念佛,搂着齐念佛的胳膊道:“爸爸爸爸!求您别再打姐姐了!太狠了!姐姐都流血了!”
笔尖一顿,陷在厚厚的纸页里,齐念佛的身子动了动,齐柳笛以为父亲是要起身探望姐姐,心中半是宽慰,半是失望。定睛却发现,父亲仍然稳稳坐在椅子上,只是将笔放了下来。齐柳笛刚刚提起来的心,便诡异地放下来了。
这时候,屏风后又传来好几下藤条击打声,还有齐姝琴控制不住地痛呼。齐柳笛见齐念佛不动声色,便小声道:“爸爸,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姐姐会重伤的。”
齐念佛冷冷说:“我要你去监刑,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姐姐她……”
“挨打流血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咱家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被打过来的,没见谁挨了七十下藤条就会死。”齐念佛冷淡说,“回去看着点你姐姐,等她晕过去了再告诉我——还不快点回去!”
齐柳笛听屏风后藤条声甚紧,不想就这样回去面对,赖着不走,低声求道:“爸,您别打了,才多大点的事啊。再说,咱家至于为了那两个恬不知耻的老女人就这么折腾姐姐么?”
齐念佛沉下脸,“笛儿!我平日是怎么教得你?不许在背后妄议长辈!”
齐柳笛向来得宠,此刻也并不害怕,娇嗔道:“齐诉青那一家子向来不怎么样,尤其是几个远亲,尖酸刻薄,那穿衣打扮一举一动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沙尘味,咱们犯得上为他们那一家子唱一折子大义灭亲么?这么一闹,若是传开了,反倒让人小看了咱们,自以为咱们一家子好欺负。”
齐念佛严肃道:“这与齐诉青一家无关。所谓一码归一码,她们诈取的责任,我定会追究;但你姐姐违反家规也是事实,我作为掌门,作为父亲,完全有资格去教训她。你立刻回去看着点,否则别怪爸爸连你都教训了!”
话说到此,齐念佛低头看文件,一副不会再抬头的架势。齐柳笛无法抗拒父亲的威严,只得再绕回屏风后,见那藤条持续挥落下,齐柳笛几乎不忍再看。渐渐的,齐姝琴的哭声小了,双手也松懈下来,意识似乎都迷离,齐柳笛怕她死过去,正自紧张的时候,见那两根藤条一并拍过去,又重重添了血痕。随即就垂了下去,不见抬起。
行刑完毕了。
齐姝琴急促的呼吸,她软软地趴在刑凳上,动也不动。
“姐姐,姐姐!”齐柳笛连忙给她松开绑缚的绳子,迟疑一下,为齐姝琴掩盖衣裤,可衣料刚接触到臀部,齐姝琴就惨烈地呜一声。她赶忙停下,“姐姐,你忍忍,先穿上衣服,才能出去啊。”
齐姝琴哽咽地点头,她已经没了力气了,只是一个劲地任自己虚弱。齐柳笛狠狠心,将衣服拼命提起,好不容易才将就着覆上去,却是一碰到屁股,白色衣料立马化作血红。
这不啻是一种新的责罚,齐姝琴不停地颤着,瓷娃娃般几乎碎掉。
齐柳笛扶着齐姝琴慢慢下了刑凳,一步一步,龟速挪到齐念佛的书桌前——这个狠心的父亲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方才一切痛呼,似与他无关。
齐姝琴两腿一弯就跪到洗衣板上,她不知道父亲还要罚她跪多久,她也不想求饶了,只想着晕过去也好,什么都不知道。痛楚也就没了。
齐柳笛拽着齐念佛的胳膊说:“爸爸,姐姐真的受不住了,太可怕了,爸爸,别再罚了,让姐姐……”
啪!
齐姝琴没有及时挺起腰部,负责监视的傀儡毫不留情,立刻一藤条又击打过去——鲜血透过衣襟,迅速蔓延。
她惨白了脸,腰板只挺了一下,又忍不住窝了下去。实在太痛,她宁愿继续趴在刑凳上休息,而不是到这里罚跪。
泪水滚下来,藤条再次击来。
啪!
裙子已变作鲜红,齐姝琴重重喘了一口,她努力想让自己扫去痛楚,挺起腰杆,但是在藤条第三次击打过来的时候,她唔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倒,怎么也起不来了。
“爸爸!”齐柳笛含着泪水说,“姐姐也是您的亲骨肉碍……您不能真的打死她啊,爸爸……您看啊,姐姐真的受不住了。”
齐念佛终于了放下手中的文件,随意扫了一眼趴倒在地的齐姝琴,目光在染血的部位上停了停——那些鲜红还在快速扩大着。
“记住教训了吗?”他淡淡问道。
齐柳笛知道父亲松口了,惊喜交加地过去推推齐姝琴,“姐姐,快……”
齐姝琴勉强抬起头,在妹妹的扶持下缓缓直起身子,“女儿记住了。女儿一定不敢了。”
齐念佛道:“记住就好。笛儿,扶她回去上药吧。”
“谢谢爸爸。”齐姝琴虚弱地说了一句,便让齐柳笛扶着,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回房上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