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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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愈发衬得这个小巧的江南小院清雅玲珑。一间古朴的院落内,八扇精致的紫檀木雕花窗门大开,一排身穿白底兰青花纹比肩,白布裙衫的丫鬟垂首侍立,寂静之间只听闻雨水滴答的声音,却无一人咳嗽,足以见得下人之间规矩严谨。
弦清默默跪在一个杏黄色的垫子上,秀美的小脸上残留着两道泪痕,身后一个部位依然在隐隐作痛,但因窗门打开,恐怕外头有人在看,不敢放松姿势,更加不敢伸手去揉,只得默念着摊在面前桌案上的一本《女戒》,企图忘却身上的疼痛。
这里并不是达官贵人的内宅深院,却是一个小小的闺学,师父不少,学生却只有一个,便是江宁都尉王府大人的嫡长女弦清。王大人元妻早逝,留下两儿一女,继妻不贤,容不下这几个儿女,王大人便只带了继妻和继子女去南京赴任,却把元配的子女留给祖父母教养。如今两个儿子已然双双外任,王老大人恐女儿无母亲教养,因此托了故交寻了这么一处“闺学”。说是闺学,其实是前尚书赵大人的孀居夫人韩夫人住处。这位韩夫人生于京城名门,家规严谨,丈夫致仕后便在老家办过闺学,后来丈夫过世,她受友人之托,便过来教养王大人的千金。这里的教习师父多半是这位韩夫人身边颇有体面的嬷嬷媳妇,还有几个旧时的发小,这里暂且不谈。
这时门外由远及近,想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弦清紧了紧身姿,低头读书。那脚步忽而停了停,弦清知道,韩夫人必是在窗前看着她,益发跪的笔挺。
韩夫人——这个脚步的主人——此时的确是站在窗前看着屋内跪着的女孩,她只穿了一件柳叶绿色的春衫,陪着细白绫子上衣和群裳,乌黑的头发只一根白银珠钗挽起——因这个时代,除了节庆场合,一般女子并不浓妆,否则有卖弄风流之嫌——韩夫人默默的想,这孩子生的并不倾国倾城,但容颜清丽秀美,性情和温顺可人,就是处事欠圆滑,行为欠些妥当,不磨磨她的性子,以后恐成大患。
想了一会儿,韩夫人迈步进去,原本侍立在外的一排丫鬟此时齐齐行礼,起身后两个跟着韩夫人行至门口停下,另几个一人站在一扇窗前,肃立屏息。
“张嬷嬷,大姑娘跪了多久了?”韩夫人站在弦清背后淡淡发问,脸上没什么表情。“夫人,”一直跟着韩夫人的一个打扮的眼睛利落的中年嬷嬷恭敬道,“一个半时辰了。”
“想好错哪儿了吗?”本是女子珠玉般的嗓音此时显得格外严厉,这回不是问下人,却是在问她——弦清默默的想,口中讲出在心底酝酿过千万次的说辞“清儿知错了,不该责骂幼妹。”
“你是嫡出的小姐,教训妹妹有什么错?”韩夫人挑了挑眉,这丫头还是不明白。
“……清儿,清儿不该顶撞母亲和表姐,让父亲为难。”弦清想了想,补充道“身为长姐,清儿原该为妹妹做个榜样的。”
一边说,弦清一边暗暗嗔怪崔嬷嬷多嘴。上次父亲回家给祖母祝寿,自己给祖父绣了一个福寿纹的荷包,继母生的二妹妹借口想看看,故意“失手”掉了墨汁上去,自己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忍不住和妹妹吵了几句,回去哭了一场,熬了一晚上投巧画了一幅寿星图才算交了差,不想继母和表姐嘲笑自己的黑眼圈,话里话外说这个嫡孙女对祖母寿辰这般怠慢,寿礼却是前一晚上方才想起来要准备的……自己越想越委屈,眼看着父亲的脸色愈发不好,忍不住跪在亲友父母面前,将此事说了个干净。祖父痛骂父亲“糊涂受一个无知妇人蛊惑,怠慢亲生骨肉”,父亲脸色也不好,责骂了二妹妹,安慰了自己几句,本来这事已经过去了,父亲对自己安慰有加,更别说一向抚育自己的祖父母了,课到了韩夫人这里却……
“你错不在此。”韩夫人走到女孩身边,抬头看着窗外淋漓的细雨。“你妹子行止不妥,你身为长姊,提点管教是理应当的,可这事涉及到你自己,你就应该懂得避嫌,告知给长辈管束,你却急吼吼的斥责幼妹,之后还有脸去顶撞母亲。”韩夫人淡淡的看着她,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也难怪你继母要给你没脸。”
“……可是我,我要如何提点小妹,她一向不听我的。”弦清觉得有些委屈,听韩夫人这意思,这事难不成她应该忍了?
韩夫人挑了挑眉,凉凉的开口:“你若不知道怎么做,那你就只能忍着,眼下你是闺阁姑娘,有祖父祖母撑腰,你父亲也未必不给你做主,你便连这么点子事情都处理不好,和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能和睦,那以后到了婆婆家里,翁姑妯娌,你个个都得赔笑敬着,那时你怎么办?嗯?”
弦清一时无话可说,只得低头道“是,清儿知错了。”
韩夫人笑了笑:“罢了,依我看你未必知道你自己错在哪儿,你且好好想想我同你说的话。张嬷嬷?”韩夫人向身后跟着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会意,冲门外一摆手,原本敞开的八扇窗户边上侍立的丫鬟整齐的将窗户关紧,门口的两个丫鬟走进来,一个走进一边的耳房,用托板取出一把紫檀木戒尺——约三指宽,半臂长,通体紫黑,泛着暗暗的光泽——这光泽经常使弦清心惊不已——恭敬的递给韩夫人,另一个则和张嬷嬷一起,将一旁角落一张红木宽凳抬出来,放在屋子中间。做好这些准备后,张嬷嬷领着两个丫鬟下去准备药膏,药酒,热水和毛巾等物品,最后走出房间的两个丫鬟轻轻带上了大门。
弦清身后某个地方紧了紧,像是在像主人告饶,她吃力的转过跪着的方向,向手执戒尺的韩夫人恭敬的磕头,口中说“清儿有错,请夫人责罚。”而后扶着地站起来,怯怯的看了看紧闭的窗户,解开自己的腰带,毕竟是豆蔻年纪的少女,虽说仅是自己和师父两人,但一想到在门口站着的嬷嬷的下人,还是红了脸。韩夫人的规矩,受责一律去衣,只不过夫人顾念自己是闺阁女子,除非犯了大错,一般不叫下人看到自己受罚。
“哼”听到韩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弦清一个机灵,忍着痛将裙裤一并褪到大腿上,哆哆嗦嗦的趴到凳子上,然后伸手把衣裳撩起,然后一双小手快速抱住凳子,闭上眼睛等着戒尺光临。韩夫人亲自责打极少告诉你责打几下,这种惩罚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没有一点点盼头
韩夫人看看凳子上女孩凝脂般的肌肤上几条玫瑰色的肿痕,这是之前便打的,还未消退便又要添上新痕。把戒尺放在女孩左边的臀。瓣上,算是给她提个醒。
“啪”第一下,清脆的声音毫无怜惜的打在玫瑰红的伤痕上,女孩死忍着不叫出来,害怕被外头的人听见,一只手死死的攥着另一只手的指头,身子不安的扭了扭。
“啪”第二下,却是打在腰上,警告她方才的举止,弦清不敢在动,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凳子上,双腿却因为绷的紧紧的,益发显得臀部圆润丰满。
“啪”第三下,声音回旋在寂静的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门口侍立的丫鬟有一两个胆小的也开始微微发抖,被张嬷嬷严厉的眼神瞪过去,忙低下头,屏息肃立。
“啪”连接四下,全都落在左边的臀。瓣上,弦清吃痛的咬住嘴唇,韩夫人虽是出身名门,可责罚人的手法却很老辣,一点没有深闺女子的感觉,俨然是一个深谙刑罚之道的干练之人。
第五下打在屁。股当中,弦清不敢喊叫,泪水确实早就流了下来,她轻轻吸吸鼻子,努力去想些别的,想想自己的那幅寒梅图还差几笔就要画完了,看这情况恐怕自己要两三天沾不了凳子,且得等等了,薛大娘的刺绣作品明天该交上去了,花园里的小鸭子不知道玉珠给喂食了没有……如此当真感觉疼痛轻了不少,可三四下过后,忽然很重的“啪”的一声,弦清一时没忍住“啊”的喊了出来,一阵冷汗冒了出来,随后听到背后冷冷的声音:“你倒是长进了,受罚的时候都可以走神,怎么,嫌这戒尺力度不够,打不醒你?”
“清儿……清儿……知错,我,咳咳,清儿不是故意的……夫人,请夫人责罚。”弦清脸一路红到脖子,将腹部紧紧的贴在凳子上,将已经被横七竖八的印子布满的小屁。股稳在凳子上,等着新的责罚。
果然,“啪”“啪”“啪”,一连三下狠狠的砸在臀上。加之方才已经叫出声了,气息没有屏住,房间里响起了低低的抽噎声,“大姑娘,你如今有错,不过是在我手上挨几下戒尺,疼你一疼便罢了,往后进了夫家门,你行止不妥,被耻笑的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还有你父兄的名声,你一家姐妹的名誉,你要是不要?”一边说着,一边又落下“啪”“啪”狠狠的几下,弦清疼的一时大脑有些空白,恍惚看到了头上簪子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面前的女训静静的摊放在桌案上,一旁的香炉里缓缓升起一缕缕淡淡的青烟,暗暗的光线落在伤痕累累的臀上,不复之前的白皙光洁,红红的痕迹交错排布着,有的地方还隐隐泛出紫色。
“呜……”记不得夫人打了几下了,手已经被自己掐的快没知觉了,夫人每打一下,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哆嗦一下,那红也就深了一分,依稀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弦清一慌,夫人没说停啊,怎么有人?是谁?小心的侧过头去看,却见张嬷嬷闪身进来,恭敬的回禀:“夫人,门下人来传话,卫府的人来给夫人请安。”
韩夫人听闻,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扬起戒尺,“啪”的又打了一下,弦清来不及回头,看着夫人湖水蓝的衣袖落下,然后自己臀上又狠狠的痛了一下,不由得“啊”的叫喊出声。张嬷嬷因韩夫人没说别的,此时也没有退下,只是垂首在门边侍立,弦清失口叫出来,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想着自己裸露的身子让人看着了,更觉不好意思,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尴尬不已。
韩夫人默默看了凳子上的女孩几眼,等她把气喘匀了,方慢慢的说:“今日罚到这里,下次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在来找我领罚吧。张嬷嬷,让大姑娘贴身的四个丫鬟去赵全家的那里领十下板子,小姐有错,也是她们伺候不周全。”
“是”,张嬷嬷知道夫人要去前厅会客,走上来双手接过戒尺,放在一边的托盘上,然后半跪下将弦清的裙子掩好,门口两个丫鬟适时的走进来,一左一右搀扶起弦清,跪在韩夫人面前叩谢教诲,韩夫人看了一眼她哭的惨白的小脸,没说什么,带着张嬷嬷率先走出房间,两个丫鬟给弦清整理好衣裙,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弦清只觉得自己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别人身上,勉强让丫鬟从后门走出,绕道自己的院落里,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自己放在床上,勉强和一脸心疼的崔嬷嬷说了几句话,便累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多久,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雨过天青的碧色帐子,闻到自己喜欢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弦清感觉到自己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了,外头仿佛依然是暮色深沉,羊角灯的光线柔和的照射进来,眼睛倒也不难受,弦清动了动,感觉自己未着下裙,屁。股上仿佛是盖了一块涂了药膏的热毛巾,隐隐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的责罚,折腾了一天,弦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饿了,双手勉强撑起身子想叫人,一个不小心有重重的摔在床上,“哎呦”叫出声来。一个丫鬟恰好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状连忙放下盆子上前扶住她,一面喜道“姑娘,您醒了?崔嬷嬷可急坏了,哎,翠娥,姑娘醒了,叫她们进来伺候。”
弦清模糊认出那是自己身边的丫鬟翠枝翠娥“……玉珠玉容她们俩呢?”翠枝轻轻掀开敷在弦清臀上的毛巾放在一边的托盘上,麻利的在热水里绞了一块新的,轻轻擦掉残留在身上的药膏子,然后从翠娥手里接过一瓶药水,正在细细给她涂上:“她们俩领了板子,在下房歇着呢,张嬷嬷吩咐了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让我们俩后日再去领罚,我方才去开过两位姐姐了,她们伤得不重,还说明日一早就能还伺候姑娘了。”
“……”弦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莽撞无辜连累了自己的丫头,起身握住了翠枝的手“好姐姐……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
翠枝忙去捂她的嘴:“姑娘快别说这话,夫人知道了又要罚的。”一时药涂好,翠娥另拿了一套衣群给她换上,弦清奇道“换这个做什么,大晚上的”,两个翠忙着扶着她靠在抱枕上,小丫头端了饭菜进来,翠枝一碗一碗摆在小几上端给她:“姑娘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给夫人请安的,夫人方才打发人来了,说让姑娘醒了之后一定过去一趟。”
“……”本来看到饭菜很欢喜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吃着一块百花菇却如同嚼蜡,这个时候还要过去,不是还要在责罚一次吧?
想归想,弦清只得快速吃晚饭,由丫鬟给自己换了衣裳,去韩夫人的住处。身上的伤相比丫鬟们已经不断用涂药的热帕子热敷了一下午,此时不碰着基本不是太疼,走路有丫鬟扶着也不是不能忍受。
韩夫人此时正在书房里临帖。
“夫人”弦清忍着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福礼,一旁的韩夫人的丫鬟泽兰忙请她坐在一边的绣墩上——泽兰上午并没有跟着韩夫人伺候,加之府里口风紧,她并不知晓弦清受罚的事,只当小姐是像往常一般晨昏定省,弦清一时尴尬,看看那硬硬的绣墩,正想要不要咬咬牙过去坐下算了,韩夫人却放下笔轻笑一声:“让她站着吧,泽兰,你下去吧,我和姑娘说说话。”
泽兰答应了一声退下,韩夫人抽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垂首站着的孩子,眸子里含着笑意:“身上疼的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弦清不敢抬头看人,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到:“丫头们给上了药,疼的好些了……不妨事的。”
韩夫人见她微微害羞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将手上的一份请柬递给她“……既不妨事,明日卫府夫人过来,你过来请个安吧。”
哎?卫府夫人?不记得卫府和韩夫人有什么关系啊?弦清接过来看了看,忍着心里的疑问,听到明天要去请安,少不得要叙话聊天,可自己……一张小脸一下子苦兮兮的,抓着韩夫人的袖子“……明日我站着陪卫夫人说话吧。”
韩夫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卫夫人与我自小是手帕交,看到你这样子,你当她会不知道?罢了,你今晚跟着我安置吧,省的你明日再跑一趟了。”顿了顿,又到“明日让人把你画的那幅梅花带来,给卫夫人看看”。
“是”弦清答应了一声,很快想起了什么,脑子里轰的一声,连忙道:“不,不是,我是说,那画清儿还差几笔没好,卫夫人看了只怕不喜欢。”
“没事,你拿来吧,卫夫人最擅长写意,也让她指点你几句,还有,下次说什么话先在脑子里过一遍,明日见了客人你还敢这么毛毛躁躁的,我当着卫府夫人的面罚你。”韩夫人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才多久一会儿,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卫夫人,夫家性魏,闺名卫云,是已致仕的卫阁老的幺女,卫家在为夫人这一辈的子孙虽不及祖辈出息,位极人臣,但故交也遍布半个京都,加上卫阁老在清流的名望,即使卫家这一辈子孙无人为官三品以上,卫阁老业已致仕多年,卫家的嫡幺女卫云在说亲时得以与红极一时的建安侯嫡次子结为良缘。公侯家的子嗣大多纨绔不羁,这位二公子也不能完全脱离侯府公子的秉性,只不过别的侯府少爷留恋青楼楚馆,五毒俱全,这位魏二少爷却是寄情山水,在俗物上颇为洒脱,加之有卫夫人(人家是世代书香清流望族的小姐)的正面影响益发洒脱,颇有魏晋建安风骨,不过好在魏公子家底殷实,家族名高望重又有一官半职的虚名,袭爵的长兄也颇看顾这个弟弟,所以这位夫妻便好似神仙眷侣一般,卫夫人也颇为自在。
这次便是卫夫人带着两个女弟子从京城跟随夫君南下江南,随便拜会自幼的发小韩夫人。
“逸君,星弥,上前去给韩夫人见礼”弦清微微抬头时,看见的便是一身青色流光常服,容貌姣好的女子眉眼含笑的吩咐身后的两个女孩,那妇人应该有三四十的年纪,但看起来却是如同二十少妇一般,只是行止间多了一份中年女性的韵美,比起韩夫人的清冷严厉,卫夫人却是明快很多。
两个衣着不俗的少女莲步上前,盈盈一拜,韩夫人唤二女上前,拉着她们的手细看,清冷的眼光中也不自觉流露出一份笑意:“这两个孩子生的倒是极好的,到底你比我有福气。”
这一边卫夫人也拉了弦清细看,弦清因昨日惩戒今日伤口仍隐隐作痛,咬着牙坐在卫夫人身边,卫夫人颇为和蔼的问了弦清几句话,见这孩子的举止多少猜到了几分,当下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姐姐过谦了,我瞧这孩子进退颇有礼数,比我那两个丫头强多了。”
逸君星弥二人平素见惯了如卫夫人般和蔼的人,霎间韩夫人这般有些冰冷严厉的长辈一时肃立着很少说笑,弦清性情内敛也不擅长玩笑言谈,一时三个姑娘有些冷场,卫夫人便命两个姑娘下去看着下人归置箱笼,韩夫人也从善如流吩咐弦清去陪客,自己同老姐妹慢慢叙话。
“你觉着这孩子怎样?”韩夫人见三个孩子下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规矩极好,人也长的秀气,就是性子怕是太文静了些,说话待人未免有些小家子气.”卫夫人也不客气,闲闲的抚弄着腕子上的羊脂白玉雕花镯子,“恐怕还得劳你多多调教了,不过,这小丫头前几日刚受过你这严师的威风吧?今日都是咬着牙坐的凳子。”卫云一般说,一般轻轻一哂“要我说这怨不得她,这样的身世,你又常拘着她,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韩夫人轻轻叹气,放下茶盏,岔开话题:“……你这次来江南是住住就走,还是要多待些日子?”
“本是打算看看你这冰疙瘩就走的,但不曾想有旁的事,不妨多住住,也和你多说说话。”卫夫人沉吟道,“而且,此时与你也有些关系。”
韩夫人挑眉表示不解,卫夫人也没打算吊人胃口,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娘家兄长前日刚托了江家夫人去王家说亲。江宁都尉府恐怕喜事将近。”
喜事?难不成是她娘家兄长看上了清儿?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自己应该比她先听到风声才是,难不成?韩夫人凝神片刻:“你娘家姑娘,要说给清丫头的长兄为妻?”卫家小姐匹配王家公子,算是王公子高攀,大大的高攀。“你兄嫂……?”
“是我哥哥的主意,嫂子原不乐意,奈何拗不过我哥哥。”卫夫人不以为意的一笑。“是王家老大人为他的长孙求得这门亲,你放心,该打探的,我兄嫂都知道了。谁都知道王家最器重的是继妻生的三子,而非前妻的两个孩子,可我那兄长人是最刚正的,直说王家此举有违嫡庶长幼纲常,加之王家大少爷的品行的确不错,于是就不顾嫂子的反对许了这门亲。”
韩夫人静静的听了良久,叹出一口气,卫家到底是卫家,只是可惜那卫家小姐过门后有一段不省心的日子了。
卫夫人看着自幼玩到大的严肃姐姐,忽而调皮一笑,“姐姐,您猜猜,是我兄长的那个闺女要加来江宁?说起来您见过她,而且就刚刚。”
韩夫人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两个孩子?”见卫夫人含笑点头,一丝怒气浮上冷艳的面庞,拍案而起:“你胡闹!订了亲的孩子你却带出来走动,你知不知道清儿是她小姑子,你要坏了你家姑娘的名节吗?亏你也是大家书香出身,你?你!……你真是活回去了!”
卫夫人似乎对付韩夫人颇有一手,站起来撒娇般的挨着韩夫人:“姐姐别急,听我说完在骂我不迟。我早想过了,既然我那哥哥迂腐,明知道这个婆婆家不省心,还是许了闺女过来,我就得提早预备着,我见了清儿这丫头,有意让这两个孩子多相处一段时日,叫两方都知道彼此的品行,让她们今后知根知底。不过姐姐,这事你可得帮着我瞒着两个孩子,咱们不叫她们知道就是了,可好?”
韩夫人无话可说,看着凑过来的卫云夫人一时拿她没法子,也承认她说的的确有道理,一时无话,忽而伸手抽过一边桌案上的鸡毛掸子倒过来拿着,一手按住卫云,“嗖嗖”隔着衣服打下两下在卫夫人臀上,似还不解气,扔了鸡毛掸子又伸手狠狠打了几下“你别得意的太早,回头两个孩子知道了,我看你要怎么圆场?”
卫夫人也不躲,乖乖让她出气般的打了几下,而后顺势起来整理衣裳,还有力气调笑:“姐姐的脾气倒是一点儿没变,我算是服了你,也服了清丫头,跟着你这个先生,也不知每天要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此时,门口的弦清已经长大了嘴巴================
弦清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有意偷听的,她过来请示韩夫人几件东西的安置问题,见两位夫人关着门说话,门口没有丫鬟侍奉,一时不敢进去,结果就等了一等,然后居然接受到了这么大的信息量,卫夫人居然也会挨韩夫人的打?而且,卫夫人带来的那两个女孩中有一个将会是自己的正牌大嫂?还有,要是让韩夫人知道自己听见了这些,自己还有命在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一不小心将旁边的一个花盆推到,“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弦清忐忑的跪在房间里,时不时用眼角瞟一下一脸惊愕怒容的韩夫人和挑眉嘴角微弯的卫夫人,身子情不自禁的缩了缩,抢在韩夫人问罪前开口:“清……清儿知错了,夫人,您罚清儿吧。”
也许是被这一大一小的气惨了,此时韩夫人却异常平静,也不接她的话,冷哼了一声,由着她在下面跪着。卫夫人瞧弦清这般可怜模样,斜睨了自家师姐一眼,笑容可掬的开口:“哦?清丫头,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弦清偷偷看了卫夫人一眼,又瞟了韩夫人一下,咬咬牙,俯身认错:“清儿……清儿不该……不该偷听两位夫人说话,清儿不是有意的。”
“叮”轻微的响声,卫夫人拨弄着青花瓷盖碗,仿佛抓住了一个偷藏糖吃的孩子,笑容依旧和蔼可亲:“是吗?依我看,你此番错误有三,其一,不该听人壁角,失了大家小姐的做派,其二”
顿了顿“就算是听了,你大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大大方方的进来,这样即便是我和你师父也寻不出什么不是,其三,清丫头,方才你在门口碰翻了东西吧?此事本与你无干,可你自乱阵脚,可见你定力欠佳,将来为人处世,自己没有主见,便容易受他人蛊惑,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玩味的看着自家师姐铁青的脸色,嫣然笑问。
弦清此时已经呆了。
她自幼奉承庭训,学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做派,听卫夫人的二错三错一时间难言惊愕的神色,韩夫人此时已经没了脾气,心中苦笑
这个小师妹要不要这么实诚,即便是她,知道弦清处世欠妥,也没有这么“直白”的点出“错处”。看来真是好竹出“歹笋”,不想卫家世代清贵,端的是名门正派,却出了这么一个刁蛮的姑娘,满嘴歪理,还说的头头是道。
“……清儿知错了。夫人教训的是。”弦清今天的确接受信息量过大,不过看着卫夫人巧笑嫣然的模样,身后却有一股不安的预感,她总觉得,这位夫人恐怕比韩夫人更不省油。
果然——
“罢了,”卫夫人盈盈一笑,“其实在你师父这里,你知错了第一处,不过今日我来了,在我这儿你便多错了两处,说不得我也得替你师父教训你了,不过,我只罚你后两处错,头一遭叫你师父管教你,姐姐,我多嘴一句,是您先来,还是让妹妹先来?”一脸尊敬师姐的做派。
韩夫人看了卫夫人一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弦清:“按规矩,言行欠妥,举止不当,该怎么处置?”
“……清儿,该领二十,二十下板子。”弦清欲哭无泪,老老实实答道。
“很好,你既然知道,一会儿去张嬷嬷那里领罚吧,就让卫夫人监刑。”瞪了卫云一眼,恨不得连这个小师妹一起罚了一般,嘴上依旧训斥弦清:“给你个教训。”也不知道是给谁个教训 (卫夫人心道:吓唬我?没门!我可是和你一样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卫云听罢一笑:“清儿记下了?师姐想必是乏了,不如先去歇歇,我这便带这孩子先去领罚吧?”
说罢,不待韩夫人同意,便拉着欲哭无泪的弦清去隔壁的明堂寻张嬷嬷。
明堂是韩夫人府中赏罚之所,取名“明”字便是有赏罚分明,让人心口服帖的意味,虽叫明堂,可其实内部一点也不“明”,反而是府中背光阴冷的一处房屋,因此卫夫人一路拎着弦清交给张嬷嬷后,就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
“蕊儿,去叫人打些热水过来,别给你们姑娘冻坏了。”卫云似笑非笑的说着,弦清不知道,这盆热水一会儿会让她“痛”快无比。
张嬷嬷已然得了消息,已经命妈妈们抬出一张宽敞的软榻出来,放在屋子当中,接着放下房间中挂起的纱帘,接着两个闺学中的训导嬷嬷一人捧出一个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竹板,弦清不由得心惊肉跳。
韩夫人虽然一向对她严厉,但极少让她挨这种竹板,大都是用那把紫檀木戒尺,戒尺打得疼,但伤害指数小,不管打的多很,用府里的药膏药酒不停的敷揉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能好个大半,而这种大竹板子二十下完了,怎么说也给在床上趴几天才能下地。
韩夫人规矩,一般除了韩夫人亲自责罚或者亲自监刑,其他都算不得正经处罚,因此免去了开头结尾的磕头认罚环节,因此两个嬷嬷也不和弦清客气,一把拉过弦清,一个架住她的身子,另一个道声得罪了,便伸手拉开了弦清的腰带,将裙子撩起来用夹子夹在衣领上,拉下长裤和小衣,露出伤痕未愈的小屁。股
弦清小脸通红,在一个几乎陌生的卫夫人面前展露身体,偏偏卫夫人却还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她领赏而不是看她受罚,只是当卫夫人眼光落到她臀上几条淡红的肿痕上的时候,手腕动了动,掏出一个小药瓶。
“张嬷嬷,先给姑娘旧伤上上点药在罚不迟。”一面说一面卫云把药瓶递给一边的张嬷嬷,两个训导嬷嬷也已经将弦清压在软榻上,小腹下还塞了两个厚厚的垫子,让红红的小屁股翘了起来。
张嬷嬷疑迟了一下,接过了药瓶(她是一直跟着韩夫人的,自然知道卫夫人手上一些小“把戏”,这药恐怕是好药,不仅能减少一会竹板对皮肤的损害,还可以治疗旧伤,只不过……)
弦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屁。股上就被涂了一层薄薄凉凉的药膏,正奇怪着呢,没过多久就感觉不对,涂药的地方由凉冰冰的感觉渐渐灼热了起来,如同一屁。股坐在一盆热水里,在本来有伤的地方更是蛰的疼的难受,不觉不安的扭起了身子。
卫夫人看在眼里,斜睨了一眼张嬷嬷“我看你们姑娘好像不太懂责罚的规矩,许是我师姐不曾给她交代清楚,也罢了,你去跟你姑娘说,受罚的时候乱扭乱动,按你先生的规矩是要惩罚加倍的”刻意顿了顿,看到弦清脸色大变,不敢在哆嗦了,方才笑意盈盈的说下一句
“不过我也舍不得头一次见清丫头就苛责于她,这样吧,你去想个办法,让她老实受罚,我便不计较了。”
卫夫人的声音颇有穿透力,弦清趴在那里听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消张嬷嬷在“传话”,张嬷嬷心理暗自苦笑,这位卫家小姐的脾气可是半点没改。
“你们两个,去找些布条来,把姑娘绑在榻上,快去。”张嬷嬷吩咐道。不一会儿,两个嬷嬷手捧了一把宽长的布条,把弦清的胳膊,腰背,双腿平平缠绕绑在软榻上,弦清已经没力气害怕了,裸露的屁。股暴露在阴冷的房间里,滚烫的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终于被卫夫人折腾的准备完毕,两个训导嬷嬷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叫来施板子的,于是将两个竹板子搁在弦清可怜兮兮的屁。股上,等着张嬷嬷下令。
随着张嬷嬷一扬下巴,“啪”“啪”的两声,清脆的落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弦清疼的差点跳起来,不会吧,这打的哪里是板子,分明是在打“烙铁”一般!刚刚涂在身上的药膏仿佛不仅仅可以灼热皮肤,还可以把全身的血液循环起来冲向挨打的地方,这两板子的威力仿佛被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
两个训导嬷嬷并不知这药有什么不妥,按着往常的速度下板子。弦清又是烫又是涨又是疼,若不是有布条绑着,她差点就要滚下去。如此这般打了十下,估摸着那药已经被皮肤充分吸收了,卫夫人“善解人意”的喊了停。
“张嬷嬷,且让姑娘歇歇,给姑娘喂口水去,蕊儿,去给姑娘绞块帕子擦擦汗吧。”
说是擦汗,实质上蕊儿在热水中绞了帕子却是直接敷在弦清红肿的臀上。弦清疼的几乎把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强忍着哀嚎断断续续的向卫夫人求饶:“卫夫人……清儿……清儿知错了……呜……求您……求您快打吧。”快点打完,快点能歇息啊。
卫夫人见弦清的臀已经肿胀的几乎一指高,料定此时血液已然活动起来,在多打个一百板子都不会有事,笑眯眯的吩咐继续。
……
两个训导嬷嬷很惊讶,自己没有格外用力,尽管小姐身上有伤,但二十板子也不至红肿如此啊。
张嬷嬷很感慨,大小姐很不错了,卫夫人这用的是韩卫的女先生惩戒女学生的老方法,即便硬气如韩夫人也没能忍过擦药以后四十板子不晕过去。
弦清很疲惫,终于打完了。
卫夫人很乐呵,小丫头别忘了,你先生的打完了,我的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