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正是朝鲜半岛上的战火烧得酷烈,新中国社会改造如火如荼的年月。
瓢泼大雨刚过,冲淡了几分夏季的燥热,淡淡的彩虹挂在天际。带着水汽的风吹拂起来,积水倒影出的景物也随波碎裂。
上海滩的新人习艺场里,对老鸨和妓院老板的批斗会正火热。桩桩件件恶行被群众列举出来,台下那些在旧社会的欺辱下活得不人不鬼的妓女们的怒火几乎要将台上的人生吞活剥。
主持这场批斗的,是一个叫崔钰欣的女干部。年近半百,她的发丝已经被银色晕染,风霜刻下的痕迹为她姣好的面容添了沧桑。一身发白的黄军装遮住了她曼妙的曲线,挽起的袖口露出带着肌肉和伤疤的小臂,一米七的高个子,竟和一些战士不相上下。
钰欣平静的听着台下人对老鸨们的叫骂,微微举手示意,一个个已经提前准备好控诉稿的苦命人按照既定的顺序上台,‘层层深入,调动情绪’这是唐明教给她的。
白云苍狗,浮光掠影,地下斗争的数十年时光里,她始终保持着自己那份永不枯竭的精力。
像唐明那样:“永远年轻,永远打不倒”
唐明已经死在了革命的道路上,她却很难不放纵自己的回忆。
思绪一起,如烈马脱缰腾窜,收不住。即便是在批斗大会上,思念的细节依旧一往而深,他看不出波动的眼神,温和的话语,两人过去的生活的点滴,能给她带来那种充满安全感,令人享受的疼痛和折磨的,也只有他一人。
“工作中分神是大忌。”他那句不容反驳的话语浮现在她脑海。
老干部崔钰欣,勉强收束起自己的思绪,看向台下的群众。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唐明混在人群中间,温和地望着意气风发的自己。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风花雪月与刀光剑影交织的年月,那时不论是爱意、愤怒、悲伤还是激情都猛烈得喷张着。
终归是回不去的,钰欣清楚得很,不只是因为时间的伟力无法抗衡,也是因为那个承载了她数不清的情感的少年最终因为她以青年之身惨死。
那道横在心头的伤疤带来的负罪感,是她不论在多少个夜晚将自己打得皮开肉绽也无法减轻的。
批斗大会进行到了高潮,怒火上涌的前妓女们几进要冲上台将老鸨龟奴们活活打死。
声浪让钰欣从旧梦中惊醒,收束心神,接着组织起这场大会。
一如她从少女时代的习惯,钰欣为自己的屁股记下一笔账:“今晚回家,她要给自己的屁股一个星空般的紫色”
作为她沉溺于旧日往事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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