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更了3周,实在惭愧,建议大家重新看一遍前面的剧情。提示:本章节虽无任何涩涩内容,但对推动整本书的剧情十分重要。)
当夜色渐渐降临,酣醉的灵族早已睡倒了一地,被刑虐了大半日的梵天宫女弟子们低声啜泣着,凌风独自仰卧在一处空地上,头枕着青石,目光遥望星辉熠熠的夜空,心中渐渐思绪万千。这次从赤漠州出发时,师妹柳嫣称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有随他同行,当抵达极西地界后,探索禁地之前,凌风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又将关押着众多金丹高手的三层地牢全部从芥子殿中挪移出来,单独埋藏在梵天宫外的某个地底深处。等于说,他此时已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身一人,而且深陷禁地中,身边全是异族,没有任何的同类——除了不远处那些正在刑笼中婉泣呻吟的少女们。这种久违的独行经历,在苍茫夜色的催化下,渐渐产生奇妙的转化,不知不觉地勾起他心底一份极遥远的感触,那份自从遇到师父之后,他就很少再产生过的感触:孤独。
想起师父,凌风原本放空的眼瞳又渐渐聚焦,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再次想到了自己白天突然冒出的那个大胆想法,越是细想,他就越觉得很合理:来历神秘膝下无儿女的师父;能够活着走出阴阳界的师父;让姬琼号召数十位金丹高手去围杀的师父;拥有异族至宝芥子神宫的师父;重伤失踪几年依旧魂火不灭的师父....种种的线索,都将师父的身份指向了一个凌风极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他轻声自语道,想起了当初还在乞讨的他与师父初遇的那个街头,再想到这些年师父悉心指导他的种种,摇了摇头,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找到师父那一刻才能知晓。一阵夜风轻拂过,凌风随手拈了根灯芯草,放进口中轻轻咀着,苦涩微甜的汁液在嘴里散开,他的思绪也渐渐收敛,望着头顶满天繁星,喃喃道,“师父,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流云之眼构造出来的虚幻世界中,少女姬如雪也在发出这样的疑问,看着不远处那道平静而古朴的身影,她的神色隐隐泛起波澜。这是姬如雪来到这里的第十年,十年前,就当她以为自己要如鬼魂般在虚无中永恒飘荡时,突然着陆在了这一方世界,几天后,她遇到了眼前的男子,从此后两人就再没见过其他人。共同相依为伴的十年里,他们的身体外貌始终未曾变化,可灵魂却在实打实地不断成熟,这也让姬如雪意识到,眼前的世界并不简单。可尽管她的心境和阅历都在不断深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肆意烂漫的天真少女,但每当面对眼前这个如一汪深潭般神秘的男子时,她还是会感到一丝莫名的慌张,或者说..莫名的悸动,“你在看什么?”陈玄转过头,望向神色异样的姬如雪。十年时间,她身上的少女稚气已经完全褪去,尽管外貌并未变化,气质却已出落得明媚动人,如一枚洗尽浮尘的璞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十年时间的相处,让两人的关系变得陌生而又熟悉,尽管姬如雪至今没向陈玄坦白自己的出身,陈玄也仍隐瞒着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可各自带着秘密的两人,在共同生活了十年之久后,也难免会对彼此放下大半戒心,多出一些特殊的复杂情感。
在姬如雪眼中,陈玄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副笼罩着迷雾的风景,让她总是想看却又看不清楚。与之相反的是,她自己的那些念头落进陈玄眼中,却几乎每次都能被看透,如同裸奔一般毫无秘密可言。这样的相处方式,最初让姬如雪很恼火,可日子稍久,她发现自己竟然渐渐适应,甚至还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望向男子的眸光中,时不时也会透出些别样的神采,这一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没,没看什么。”姬如雪脸颊微红,陈玄在心中暗暗沉了口气,这些年姬如雪对待他的变化,他当然是能看出来的,但比起少女无所牵挂的热切,陈玄显然要克制得多,他心底始终记得,在遥远的流云之眼外面,还有个小女人在静静等着他回家,也许正是出于对师妹陆寒绫的思念,才让他在面对姬如雪时总是摆出那副平淡无谓的表情。“嗯,那就继续修炼吧。”他一如既往地淡淡道。在这个无法动用真气的虚幻世界里,修炼自己的神念成了两人唯一的练功方式,尤其对陈玄而言,单论神念上的造诣,他自认此时已经能稳稳排进当世前三:早在当初身中邪瘴真气尽失之后,一度心灰意冷却又不甘沦为废人的他翻遍了流云岛上的所有古籍,才终于找到一道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神念修炼功法,在如今这个修士全都凝练真气,无人重视神念的时代,他被迫早早就走上一条不同寻常的修炼道路,又在流云之眼中熬砺了这十年苦修,此时神念的浑厚程度,早已经达到了寻常修士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陈玄眼里,如果说动用真气是对肉体的洗涤,那么操控神念就是对灵魂的锤炼,磅礴而凝练的神念带给了他许多好处,除开作战时能跳过对手的身体,直接攻击孱弱的灵魂外,更重要的是它赋予了陈玄一项新的能力:推演天机。当初他重伤后,与陆寒绫寻遍高人,终于得知能清除自己体内邪瘴的宝物,唯有那株生长在阴阳界内,名为“地心火莲”的神药。于是陈玄凭借着浑厚神念带来的强大推演能力,仅仅依靠手中搜集来的线索,硬生生推演出这株神药现今就掌管在梵天宫主姬琼的手中,这才有了后来他们师兄妹引姬如雪入局,进而准备图谋姬琼的计划。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认真修炼起自己传授给她的功法的姬如雪,陈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因为利用对方的缘故,他对眼前的少女始终还是怀有一些愧意,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自己,也为了一直在背后支持自己的师妹,他必须狠着心,将计划坚定地执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