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上午英语竞赛的折磨，铭澈站在学校门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得知老妈在练瑜伽。又给老爸打电话，得知老爸公司有饭可蹭，于是铭澈欣欣然的奔向饭点儿。铭澈在古问恒助理的带领下，刷过了两道门卡才到达。
铭澈慵懒的把包扔到古问恒办公室的沙发上，蹭到古问恒旁边，故意贴到电脑上，哀怨道：“苹果不比戴尔好嘛！老爸，我大方的跟你换，怎么样？”
正在敲文件的古问恒斜着眼看着儿子，道：“嗯，您公务繁忙，就别用这低端的了，高端的你自己留着吧。”
铭澈悻悻的抽抽鼻子，道：“小气！”索要老爸新换的电脑无果，铭澈懒洋洋的坐到宽大的办公桌上，问道：“吃什么？”
古问恒头也没抬：“吃巴掌！”
铭澈乖乖的从桌上下来，坐回沙发上翻杂志。十二点刚过，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两份外卖。古问恒伸个懒腰，收拾了桌上的杂物，招呼铭澈吃午饭。
“就吃这个啊？！”小少爷一脸的不满与不屑。
古问恒给了男孩一爆栗，道：“下午帮我干点事儿，晚上请你吃好的。”
“什么事儿？”铭澈一边扒拉饭，一边问。
“下午帮我开个会吧，文化部的。”古问恒喝了口苏打水，淡淡地道。
铭澈不解：“你呢？我又没开过会，干嘛找我？”
古问恒略有疲惫的道：“临近年底了，年终收尾和新年度的企划，我都连开了三天会了。”说到这儿，古问恒特意伸出手指像儿子着重比划一下，“一会你看一下要讨论和决定的文件，到时候听他们报，然后拍板决定就行了，我旁听，我可不想说话了。文化部的事儿你懂，我就不用交代了，各个主管也没你想的多精英，专心应付，没问题的。另外，31号晚上跟我出席年会。”古问恒看出了儿子疑虑的地方，不动声色的给儿子鼓励。
铭澈想了下，也就答应下了。
吃过午饭，铭澈大致看了下文件流程，问道：“几点开会？”
“两点半，怎么了？”
“那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了啊？”
“嗯，行。”古问恒甚至有些纵容的回答。
铭澈没在文件上太下功夫，就抱着老爸的一堆杂志玩了，又想起了那只可爱的小萨摩，于是拿出手机，给老妈发信息：“我想养只小萨摩涅……”
快两点半的时候，助理进来提醒古问恒去开会，铭澈打理了下头发，走在父亲后面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坐了十来个西装革履的主管。古问恒吩咐助理在老总座位旁边添了椅子，自己坐在那把椅子上，示意铭澈坐到正座上。众人疑惑，古问恒朗声道：“今天的会议由少董主持。”
铭澈听到“少董”两个字的时候，略一惊讶，随即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稳稳地坐到正座上，开始了会议。
“新一年的整体规划和第一个月的策划案我都看过了，我想先听听在座各位主管的见解。”男孩穿着精致软料的白色衬衣，领口开着两个扣子，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打出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西装革履的主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场面一下子僵下来。“文化部许总，您先抛砖引玉吧。”铭澈语气里是不容置疑。
被点到名字的男子略一沉吟，便开始发言。铭澈低着头看手里的文件，不做记录，也看不出多认真在听。男子发完言，铭澈微微点下头，道：“许总，文化部对新一年的出版定位依旧是高端，但是我看不出任何创新之举，要想保持在高端的位置上，维持原状必定不行。”
男子似乎对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不满，回击道：“那少董认为这应该怎么创新呢？”
铭澈挑眉，道：“第一，所谓的高端采访，人物却还定在一个中等档次，这不合常理，依靠集团的实力，我想联系高端人物不会那么困难，你们没有争取。第二，虽说在杂志上打的只是文字广告语，但是，文字必须有力量，有吸引力，你们没有思考。”铭澈的话没有一丝客气，没留一丝余地。男子语塞，悻悻的看着文件。
接下来的会议，似乎铭澈给每个细微的地方都提出了批评，但是又都给出了答复。原本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古问恒最后一句“一切按少董说的办。”让铭澈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铭澈把文件扔回办公桌上，叫嚣道：“你的员工怎么都这么木讷啊……”
古问恒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所答非所问：“好好准备套礼服，参加31号的年会。”
铭澈舒舒服服的坐在老板椅上，把修长的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道：“我不去，我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
古问恒似乎懒得解释：“不想去也要去！”
铭澈倏地站起来，一拍桌子道：“我就不去！”
父子没两三句对话就僵执起来，似乎是莫名其妙，又像是迟早的爆发。
铭澈丢下一句“你知道我不喜欢参加这些，又何必逼我？”便拎着外套走出了办公室。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满眼都是匆匆赶回家的人，街边的小摊贩时刻留意着城管，下了补习班的孩子们明媚的笑着。铭澈穿着黑色立领的毛衣外套，定了型的头发在微风里丝毫不乱。铭澈走过一个西点店，街上弥漫的都是暖暖的糕点香味。突然被拍了下肩膀，铭澈停下脚步，回过头，贺天熙微笑着看着铭澈，深灰色的厚风衣，把贺天熙衬得更加挺拔。铭澈也不说话，神色黯淡的微低着头，贺天熙感到奇怪，隐隐觉得不对劲儿，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要不要马蹄酥？”说着把西饼店的纸袋子在铭澈面前晃晃。
铭澈摇摇头，道：“没事。”
贺天熙又怎么看不出来男孩儿有心事，依旧笑得温暖而得体：“走，对面的咖啡馆还不错。”铭澈任贺天熙揽着肩膀，眼眶一热，温润的液体滚落下来，消失不见。
贺天熙叫了一杯摩卡和一杯鲜橙汁。铭澈以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单人沙发的角落，愣愣的看着窗外匆匆走过的人群。
“说说吧，怎么了？”贺天熙依旧笑着问道。
铭澈转过头，抬眼看看贺天熙，随即垂下眉眼道：“是不是……是不是我们都会身不由己？“铭澈注意到贺天熙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继续道：“我爸要求我参加公司的年会。”
贺天熙当下就明白的男孩的黯然与落寞，略一沉吟，道：“铭澈，给你讲个故事吧。”
铭澈点点头。
“二十五年前，有个十七岁的男孩子，家里的独子，宠的没边儿。他在集团里出现，就会被叫做少董，虽然他从来不管公司的事。人人都知道，这个男孩儿是太子爷，是以后的BOSS。他不会随父亲出席酒会，出席发布会。可是他坚持不接受公司的职位，任性地干着自己的事儿。二十岁的时候，终于和父亲谈崩了，他任性的离开家独居。后来他父母移居墨尔本，公司开到国外。他母亲一直在周旋儿子和父亲的关系，可是儿子和丈夫都是犟驴脾气。他二十四岁结了婚，二十五岁有了自己的儿子，有了儿子以后，他才渐渐明白父母的苦心与艰辛。两年没回国的父母，为了这个孙子回国了。后来父子也算冰释前嫌吧，他和父亲有一次长谈，父亲说‘子承父业，是每个有事业的父亲都希望的看到的。但是他们也不会强求儿子以后选择这个职业，只是想在儿子还年轻气盛的时候，接触更多的领域，经历更多的事儿。哪怕以后不做这个事业，也会对以后有所帮助。’”贺天熙说到这儿的时候，铭澈试图打断：“Daddy，你……”
贺天熙比了个手势，让铭澈听下去，“男人也对父亲做出了承诺，他的儿子，长到合适的年龄的时候，会让他尝试接手家里的企业，但是绝不强求。”随后示意铭澈说下去：“Daddy，我知道。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要跳下去。”铭澈抿了口鲜橙汁，继续道：“我们走吧。”
贺天熙给铭澈买了一包巧克力泡芙，开车送铭澈回家。车子稳稳停在小区门口，铭澈道：“Daddy，上去坐坐吧。”
贺天熙笑笑，道：“今天就算了，子墨还等着吃东西呢。”贺天熙拍拍铭澈肩膀，道：“儿子，即使有万丈深渊，我们也会在下面接着你。”贺天熙在铭澈下了车之后，给古问恒发了个信息“铭澈还小，慢慢来吧，儿子有他的思想。”
铭澈在小区院子里走着，拎着一袋子泡芙。铭澈又怎么不知道，贺天熙说的男孩儿便是贺天熙自己，因为他知道子墨的爷爷奶奶在定居在墨尔本，也一直疑惑贺天熙为什么没去墨尔本。这些疑惑，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铭澈进家门的时候，老爸老妈在看电视。铭澈没说什么，当下泡芙，换了衣服，拿了一份周刊报纸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像个白领精英一样面无表情的翻看。
突然古问恒问道：“想好了吗？”
铭澈从报纸中抬起头，淡淡的道：“我要一份出席年会的嘉宾的详细名单，还有，通知童助理，明天加班。”
“名单在书房，助理电话在我手机里，你自己通知就好。”古问恒的眼神中似有满意，又似有期待。
古铭澈起身进了书房，厚厚的三十来页资料都是出席嘉宾的详细信息，似乎已是早就准备好的。铭澈随手翻了翻，各个都是一大堆头衔。铭澈拿起父亲的手机，拨了助理的电话，接通之后，淡淡的吩咐道：“童助理，我是古铭澈，麻烦你明天到公司加班，额外加班，工资按周薪算……好的，谢谢。”
铭澈靠在椅子上，手拄着头，默默地记着这个总那个董，以及和公司的联系。
第二天，铭澈和古问恒到公司的时候，助理已经到了，铭澈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古问恒在沙发上浏览新年企划。助理娴熟地给两位老总端上咖啡，咖啡刚端到铭澈旁边，埋头在文件中的铭澈不带感情色彩地道：“我不喝麦斯威尔的咖啡，请帮我换掉，星巴克的香草拿铁，谢谢。”跟着古问恒工作了三年的小助理顿时觉得这个小BOSS真是不好伺候，相比之下，那个大BOSS就靠谱多了。
小助理跑下楼去星巴克的间隙，古问恒带着笑意问道：“麦斯威尔的咖啡怎么了？”
“一股香油味儿，你没觉得吗？”铭澈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挑剔着。
古问恒吸吸鼻子，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儿。”
古铭澈不再管咖啡的事儿，双手交叉支撑着下颌，稳固的金字塔结构，对父亲说着正事：“我认为文化部既然是公司中一个相对独立的部门，他就应该有自己独特的发展路线。我看过他们过去一年的杂志期刊了，我只能说，他们年龄太大了。”古问恒笑问：“年龄大？怎么说？”
铭澈淡淡的笑笑，道：“一本标榜高端的杂志，用着五年前的封面设计手法，几乎十年前的内文编排，不是太老了吗？我也调查过了，文化部员工平均年龄三十五岁。”
铭澈一席话，引发的是古问恒由衷的感叹，儿子还真是有想法，逼得太紧，也许适得其反。古问恒想了想，道：“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三十五岁的年龄，可以有二十五岁的思想。”说到这儿，铭澈的架势还真像个领导者，手指轻叩桌面，继续道：“给我一期做实验，我要印量增加百分之五十。”
古问恒很痛快的道：“可以，没问题。说说你想怎么做吧。”
铭澈呼出一口气，恰好小助理敲门进来送咖啡，古铭澈扬起大大的笑脸，说声谢谢，这时又像个小孩子。随即把一个黑色优盘递给助理，道：“第二个文件夹，杂志企划案，先打印两份出来吧。”
助理出去后，古问恒靠在沙发上道：“她怎么没帮我带一杯啊？”
铭澈笑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呗！”
行事高效的助理没几分钟就将两份装订好的文件送进来，铭澈拿着企划案坐到古问恒身边，道：“爸，看看我的企划。”
“你昨晚做的？”古问恒疑惑的问。
“当然！”
父子俩一边看一边讨论，修改了一上午，原本干净的几页企划案，被画得满目疮痍。铭澈抱着笔记本电脑把修改后的打成电子稿，又交给助理去打印。“这次打印十二份，留一份在办公室，其他的在最快的时间里递给文化部，人手一份，告诉他们，新年第一期的杂志，不管他们原来做了多少，全部推翻，按这份企划案的设计来做。”助理端着记事本在一旁匆匆记录着，“另外，新一期的封面，我设计好了，也在那个优盘里，交给他们，告诉文化部首席美编，照着这个感觉学，升职加薪还是炒鱿鱼，就看他的学习能力了。通知许总，让他和印刷公司还有纸张公司联系，新一期印量增加百分之五十，但是我要印刷费用降低百分之二十。出小样后一定要马上拿到董事长办公室，距离年底还有十二天，让他们加油吧！”声音自信而坚定。
助理接了任务后就马不停蹄的去照办了，空荡荡的公司只剩下父子二人。古问恒笑着说：“不出三个小时，许霖一定来电话。”
铭澈缩在沙发角落里，道：“还有安排吗？”
古问恒起身道：“年会的礼服是定制的，中间要去试一次，陪我去吧？”
“我又没有定制，你自己去吧。”
古问恒笑着拽拽儿子的耳朵，道：“那正好去给你量体啊。”
“我觉得我年龄太小，穿的太庄重反而不好，我不要定制了。”铭澈伸个懒腰。
古问恒好像心情很好：“那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吧。走吧。”
铭澈把手伸到古问恒面前，道：“给我车钥匙，我要开车！”
其实铭澈开车手并不潮，但是古问恒还是没让小孩儿开上车。铭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折腾着CD，古问恒随便问道：“你喜欢哪个牌子的礼服？”铭澈一愣，道：“都成吧，看得上就行。”古问恒淡淡笑笑，什么也没说。铭澈百无聊赖的看着老爸试半成品的礼服。古问恒很快就试完了，带着铭澈去逛街。商场的奢侈品一层总是人烟寥寥，奢侈品牌的店里，永远是一堆服务员服务着一两个客人。铭澈在香奈儿店里看上一款表，并且微笑着对古问恒说：“手表是一个男人的象征。”古问恒笑着对店员道：“就要这块。”随后转头对儿子道：“我的收藏台上哪一块表都比这块庄重吧，这个随便戴戴吧。”铭澈笑着调侃道：“你的象征很多嘛，告诉老妈你花心。”
古问恒拍拍儿子的肩膀，佯装着瞪了下眼睛。铭澈在Dior试礼服的时候，古问恒的手机响起来，古问恒给铭澈看了一下来电人，许霖。古问恒接起电话转了扬声器。铭澈在试衣镜前欣赏自己，手机扬声器里传来许霖急躁的声音，古问恒坐在旗舰店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听许霖说话，大概意思就是“少董不了解市场行情，这份企划没经过文化部集体商议，是草率的……”等着许霖自觉说完了，问道：“古总？您在听吗？”
古问恒一句话掷地有声：“按少董的企划办，丝毫不许更改。”说完便挂了电话，铭澈在试衣镜前转过身来，笑着问道：“你看银色是不是太老了？”
古问恒看着身形挺拔的儿子，道：“这个银色有点刺眼。你不是说不要太郑重吗？”铭澈道：“可是这是公司历年来规格最高的年会，穿的太孩儿气了，不是会让嘉宾们看笑话吗？”
铭澈最后选了一套黑色的修身西装，一件厚风衣。
回家的车上，铭澈忽然转过头郑重的看着父亲，问道：“爸，我参不参加真的很重要吗？”
“铭澈，你别无选择。”
12月31号，本来铭澈可以不去上课，但是执意要去，公司上上下下准备年会的气氛让铭澈压抑得很。下午下了两节课后，铭澈去找贺天熙要出门的假条，贺天熙在高一年级大组里正和老丵师们开玩笑，铭澈敲门而进。走到贺天熙面前，道：“老丵师，我……晚上年会。”
贺天熙当即明白了，笑道：“行，我给你假条。”说着随手拿了一张机读卡，给铭澈签了假条，一边写一边道：“就像平常一样就行，别紧张。”
这时铭澈的物理老丵师进来找贺天熙，看到铭澈笑着道：“呦，这不古铭澈吗？你什么时候能受累听听我课啊？”声音里是隐匿着的针锋相对。
铭澈接过假条，面无表情的对物理老丵师道：“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说罢，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丵师面面相觑，议论道：“这孩子怎么这样啊？……”那位物理老丵师刚想开口讽刺一下，却听到贺天熙朗声喊道：“铭澈！”
走出办公室的铭澈顿了下脚步，以为贺天熙是怪罪自己对物理老丵师的无语，便又走回了办公室门口，贺天熙笑道：“记得换正装。”努努嘴看向铭澈的鞋子，白色的高帮板鞋，还有一圈惹人注目的流苏。
铭澈笑笑，点点头，道：“DIOR。”随即转身离开。
贺天熙料想会面对物理老丵师的责难，便率先开口道：“我代他给你道个歉，他今天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比上课重要得多。”物理老丵师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的走了。
公司的司机载着铭澈回到公司，整个公司忙成一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一遍遍对流程，布置酒店的装饰，搬运公司给员工的福利。造型师已经在古问恒办公室等了。造型师给铭澈打理头发，铭澈开玩笑道：“你给我打了几公斤发胶？”
铭澈换了白色的小衬衣，黑色的正装，熨烫极为平整。带了深色的领结，领结的面料仿佛丝绸一般柔美华丽。
公司的车将一批批的人送到位于市中心的酒店，古问恒公司的年会包了这家顶级酒店的顶层，在高高的建筑顶端，可以看到这个城丵市最繁华的夜景。
冬日的风依旧冷地刺骨，可当铭澈看着穿着晚礼服的高雅母亲挽着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笔挺西装的父亲，款款的下了车子，在寒风中依旧微笑，依旧仪态大方的步入酒店的时候，铭澈觉得莫名的发热。酒店门口有专业的摄影师用镜头记录到场嘉宾，铭澈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当主持人许霖看到这位雷厉风行的少董用熟练地法语和到场的法国公司的老总优雅的交谈的时候，心下一惊，商场上的老手怎能将这种心理表现在脸上，依旧微笑着为嘉宾们介绍少董。
“钟叔叔，新一年杂志的拉页广告位我可给您预留了，还麻烦您……”
“呦，云叔，今天可是精神焕发啊……”
“郭总，您真是太客气了……”
铭澈熟练地和这个“总”，那个“董”交谈。
年华的开场词自然是让古问恒来讲，坐在主位上的铭澈看着拿着话筒的父亲，想着父亲的那句“你别无选择”和贺天熙的故事，看着各位到场的嘉宾，个个都是正装晚礼服，就连古问恒的助理都是黑色的抹胸小礼服，光鲜无比。在镁光灯下的人们，衣着光鲜，举止优雅。
酒店的壁炉燃烧着熊熊烈火，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灯华美无比。
古问恒挽着妻子的手臂，在顶层的天台上，手持香槟，高高的香槟塔，反射着光鲜的人影，琉璃易碎，光华永存。
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优雅的弹奏着舒缓的乐曲，白色的门德尔松三角钢琴在吊灯的反射下泛出鎏金的光芒。铭澈端着高脚杯敬酒，杯中的红酒深沉流转，华美如绸。大腹便便的出版界前辈眼中不无期待的对铭澈说：“少董年少有为，听说新一期的杂志是少董亲自策划，白某静候佳音啊。”
铭澈听着，脑子中转着一百八十个弯，文化部不过是公司的一个小分支，这种无关大碍的公司内部出版事宜，现在却传的沸沸扬扬，估计在场的嘉宾都已心知肚明了，这种事情永远是传得最快的。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您真是说笑了，您是出版界的前辈，铭澈年少，以后这方面的事还免不了向您请教，还请您多多支持啊。”男孩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
铭澈随着父亲敬了一圈酒，年会的气氛到达一个小高丵潮，公司员工表演节目。几个年轻的女生伴着优雅的旋律唱起了《我只在乎你》，铭澈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听着不怎么熟悉的旋律，却是蓦地被感动。
“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一句话，满腹情。
年会接近了午夜十二点，钢琴声突然高亢起来，在场嘉宾都是一愣，望向钢琴，钢琴声戛然而止。白色的钢琴后站起一个挺拔的身影，款款的走向主持台，拿起麦克，微笑着向台下致意，全场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古铭澈。也许大家对我还不熟悉，但是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给大家一个印象，一个领导者的印象。……我希望在新的一年里，集团能够在各位同行的支持下，各位员工的努力下，走的更远。现在……”说着，铭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价格不菲的限量版手表，接着道：“距离新年还有18秒，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好吗？”说着铭澈张开手掌比划在耳边，已经喝到High玩到High的人们大声倒数起来：“18,17,16……10，9……5，4,3,2,1！”
钟声响起，新年来临。
午夜过后，嘉宾陆续离开了。古问恒挽着妻子的手臂走出酒店，铭澈跟在后面。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古问恒望着斜对面一座刚建成的建筑，道：“铭澈，看见前面那座楼了吗？”
铭澈看了看，“嗯”了一声。
古问恒继续道：“那座楼的18和19层，公司刚刚买下。”
铭澈“嗯”了一声，道：“怎么？现在的两处办公楼不够吗？”
古问恒侧过头看看儿子，笑道：“儿子，你不是要做领导者吗？”铭澈一愣，刚欲解释，古问恒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先回家吧。我累了。”
第二天的早晨铭澈睡到十点才起床，穿着棉质睡衣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健身房练瑜伽了，古问恒也穿着家居服在餐桌旁吃面包圈喝牛奶，显然也是刚起床没多久。
“爸，早啊！”铭澈慵懒的问好。
“嗯，去洗漱吧，回来吃点东西。”
铭澈洗漱完毕道：“我不吃了，一会儿都要吃午饭了。”
古问恒头也没抬地道：“那就去书房，书桌上有封信。”
铭澈疑惑的抓抓头发，往书房走去。书房墙角的常绿植物长势倒也茂盛，铭澈晃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白色信封，打印的信纸的标题让铭澈一愣，顿时怒由心生。
“辞职信”，落款“许霖”。
无非是一些客套的官话，委婉辞职。铭澈一拳敲在桌子上，恨得牙痒痒。刚欲进一步发泄愤怒，就听古问恒径直走进来道：“童助理刚刚代许霖把信交过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封信。”
铭澈把信放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道：“他辞职，为什么要我解释？”
古问恒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灼灼的盯着儿子，道：“那你就给我解释一下12月24号在文化部的打架事件！”
铭澈看到信的时候，就估摸着父亲已经都知晓了，这时也不准备掩饰，淡淡的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古问恒本就压抑着火，现在却被儿子一把一把的添柴火，燃烧的无比热烈！“你给我站起来！”Boss发飙了，谁也拦不住。
铭澈站起身，心下发憷。
“解释！”铭澈感觉这加重的两个字仿佛抽了自己两巴掌，不敢再闭口不言，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地呼出去，道：“许总越级打电话给我，话里话外指责我的企划，一意孤行要按他们原本的老式方案进行，跟这种人我说不清楚。”
“那你就不顾一切冲到文化部去揪住许霖的领子骂他冥顽不化？！为什么不跟我说？”古问恒言辞咄咄。
“一声‘少董’叫出来，我知道我肩上的责任，什么都去找你，我何以服人？”铭澈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许霖毕竟做过很多年这方面工作，为什么不能好好商量！”
“我和他讲不通！你明明说这事交给我了，现在又来挑理，你什么意思？！”铭澈一激动，有些口不择言。
古问恒愤怒的站起身，敲着桌子道：“你再说一遍试试？！交给你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做！天天惹祸！做不好就给我滚！”
铭澈梗着脖子，叫嚷道：“滚就滚！你现在让我走，就不要再想要我回来！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做这些事儿啊！我巴不得过几天清净日子！”
古问恒从书桌后走出来，一把拉住铭澈的衣领，踹趴在书桌上。书桌坚硬的边缘狠狠地床在铭澈胯骨上，铭澈挣扎着起身，古问恒顺手抄起别人送的黄铜镇纸，照着铭澈臀部击打下来。
黄铜镇纸敲在身上没有什么声音，铭澈薄薄的睡衣怎能抵挡住钝物的击打，咬着牙不发出声音，一边扑腾着腿，一边扭身要跑。
古问恒气急了，不留余力地一下下狠狠敲打下来。铭澈抓住一个较长的间隙，从侧面滑出，逃离了老爸的魔掌，拔腿往卧室跑，牵扯到臀上一片火热的疼痛。
铭澈跑进卧室反锁了门，眼泪终于流出来。古问恒也没有追来，铭澈抱膝坐在墙边，屁股上的钝痛接触着冰凉的地板，更是痛上加痛。
许久，铭澈缓缓地站起身，换上了宽松的运动服，出了家门。
元旦第一天，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铭澈默默地走着，又走到了那天和贺天熙谈话的咖啡厅。吧台边的小姑娘留着清爽的马尾辫，热情的招呼客人。铭澈找了个角落里的靠窗座位慢慢坐下来，“炭烧咖啡，谢谢。”
铭澈看着窗外的风景，穿着厚厚棉衣的人们脸上尽是欢乐和幸福。咖啡端上来，铭澈刚抿了一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澈，你怎么在这儿？”铭澈抬头，看到贺子墨，子墨毫不避讳的握着小女朋友的手。
铭澈起身，笑着问道：“这是嫂子吧？”女孩腼腆地笑笑。子墨道：“诶，你可别在我爸面前说漏了，我可跟我爸说了去图书馆，两个小时就回去！”
铭澈笑笑，道：“我知道，坐吧，点些什么？我请客。”
子墨也不客气，道：“两杯香草拿铁，来一份提拉米苏蛋糕。”服务生微笑着离开。子墨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铭澈啜了一口咖啡，淡淡的道：“心里乱，一个人坐会儿。”低垂的眼神中不乏落寞。子墨点点头，没说什么。服务生端上咖啡和蛋糕，子墨把蛋糕端给竹若哲，道：“不知道这家蛋糕怎么样，你先尝尝吧。”
“不打扰你宝贵的二人世界了，我先走了。”铭澈说着起身。
子墨看出铭澈起身有些小心翼翼，心下疑惑，却也什么都没说，道了再见。铭澈在前台买了单，出了咖啡厅。子墨心里放不下铭澈的事儿，再三思量，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我遇见铭澈了，他好像心事重重的，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铭澈在街上走着，臀上的伤似乎被冷风吹得麻木了，也感觉不出太疼了。突然手机在运动裤口袋里震动。铭澈接起来：“喂？”
“铭澈。”铭澈听出了贺天熙熟悉的声音，突然间，心中的委屈不快都溢上眼眶，化成泪水滚落下来。
“Daddy……”
“铭澈，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贺天熙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有力。
铭澈报了地名，便在街边等着贺天熙。贺天熙把车停在铭澈身边时，铭澈似乎还没回过神，贺天熙下车揽过铭澈的肩膀，铭澈突然放声哭起来，泪水不住的滚落下来。贺天熙揽着把铭澈塞到后座，温言安慰道：“不哭了，有事回家再说。”
铭澈一路上仍啜泣不已，想到父亲严厉的话，板起的面孔，委屈根本掩饰不住。
贺天熙把铭澈带到自己家，铭澈抽泣着问：“Mommy呢？”
贺天熙道：“和你妈妈去练瑜伽了，中午应该不回来了。”
贺天熙脱下外套，看着铭澈道：“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说着，搡铭澈肩膀让他坐下。铭澈没站稳半倚在沙发上，疼的呲牙咧嘴。贺天熙惊讶地道：“身上有伤？”说着，就要去褪下铭澈的裤子。
“不要！”铭澈道。
贺天熙揽着铭澈，温柔的道：“听话，去卧室，Daddy看看伤。”
贺天熙坐在床边，轻轻褪下铭澈的外裤，一皱眉，发现，铭澈只穿了内裤和外裤就出门了，不禁嗔怪道：“你不冷吗？身上有伤出去溜达什么？”铭澈把头埋进枕头里，不说话。
接着轻轻褪下铭澈的内裤，惊讶的发现铭澈臀上的伤比哪次都要厉害得多，问道：“你爸拿什么打得？”
铭澈在枕头里出来透口气，道：“黄铜镇纸。”
贺天熙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什么？！”
铭澈道了事情原委，贺天熙没说什么，可是让铭澈觉得气氛很沉重。贺天熙轻轻叹口气，开口道：“我去拿药酒。”
铭澈本想说不用了，但看贺天熙脸色不对，也没敢说。贺天熙拎着药酒坐回床边，声音又温和下来，道：“乖，听话，用药酒揉一下啊。”
铭澈转过脸，终于忍不住可怜巴巴的道：“不要……会疼死的……”
贺天熙手上已经倒了些药酒，铭澈不敢再说什么，咬咬牙，又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贺天熙手上一加劲，铭澈就在枕头下忍不住哼哼。铭澈臀上一片青紫色，完全不同于以前被打过的大红色，贺天熙怕铭澈淤血太重，就狠下心来揉开淤血。
等到差不多弄完，贺天熙去洗了手。回来问铭澈：“想吃点什么？”
铭澈完全不想动弹，随口说道：“不吃了，我在咖啡馆吃过了。”话一出口，铭澈觉察不对劲儿，猛的又补了一句：“不是，是在图书馆……”
站在卧室门口的贺天熙玩味的看着铭澈，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别给他遮了。不吃就算了，你睡会吧，醒了想吃再和我说。”铭澈点点头，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贺天熙等到了下午两点，家里的电话、手机都没有响起来，贺天熙拿起手机站在阳台，拨出了电话：“你是怎么当爹的？”
古问恒电话里一愣，随即道：“我马上过去！”
古问恒敲开贺天熙家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贺天熙倚在门边，当初了古问恒进门的去路。古问恒笑道：“哥？干嘛？我没带新年礼物？”
贺天熙丝毫不客气，抬起一脚踹上古问恒的大腿，古问恒躲得慢了没躲开。贺天熙双手环抱在胸前，严厉地道：“你是怎么当爹的？”
古问恒以为贺天熙在嗔怪自己没有出门找铭澈，道：“他又丢不了，让他冷静一下也好。你先让我进去吧？”
贺天熙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盯着古问恒道：“你拿什么打得铭澈？”
古问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时就顺手抄了件家伙，现在仔细想想，道：“哦，别人送的一黄铜镇纸。”
贺天熙让开道让古问恒进来，关了门。把和铭澈待得卧房的隔断门拉上。手里突然变出来那块让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的板子，一下敲在古问恒刚脱了大衣，只有薄薄一层衬衣的背上。古问恒惊得一回头，就看到贺天熙挑衅的目光，好像在说“你敢还手试试？”
古问恒赔笑脸道：“好了好了，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气了吧？铭澈在哪？”
贺天熙毫不领情，推过古问恒的肩膀，又狠狠的照着古问恒的后背抽了三下。随后贺天熙扔下板子，道：“你下次再敢用那种东西抽他，你就试试我会不会抽你！”
铭澈沉睡在梦里，看到了小时候自己坐在桌球台子上，父亲在打球；看到了父亲手把手的教自己打高尔夫；看到了自己和父亲在网球场挥汗如雨；看到了小时候在草地上跑，阳光温暖的流泻下来；看到了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似水年华……
嘟囔道：“蟹黄包……蟹黄包……”说是嘟囔，其实声音挺大，招来了古问恒和贺天熙。
铭澈听到二人过来的声音，声音又一点点小下去。贺天熙看看铭澈，笑着对古问恒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去买！”古问恒呼出一口气，道：“行行行，都是祖宗。”笑着出了门。贺天熙走回房间，站在床边，沉声喝道：“别装了！起来！”
铭澈缓缓睁开眼，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贺天熙坐到床边，道：“行了，眼睛闭得那么虚，偷看呢吧？”铭澈嘿嘿地笑了两声。贺天熙严肃起来，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铭澈垂下眉眼，道：“我不想回去，我想静一静。”
贺天熙道：“也好，不过别耍脾气了。再闹，我也不饶你。”
铭澈点点头，侧仰着头问：“哥呢？”
贺天熙道：“他说遇见同学了，一起去玩了。”
铭澈心里打着鼓点点头，贺天熙眼里充满着狡黠，问道：“你觉得替他瞒得住吗？”铭澈小心道：“你别怪哥。”贺天熙道：“行了，先解决自己的事儿吧！”
古问恒拎着两个纸袋的蟹黄包回来，贺天熙示意他端进去。古问恒把蟹黄包放到盘子里，端进了屋。
铭澈趴在床上，也没说话。古问恒好脾气的夹着包子递到儿子嘴边，“澈儿，吃吧。”铭澈扭着头，晃晃脑袋。
古问恒又道：“行了，别闹了，爸打重了，爸道歉。”
铭澈扭着头道：“许霖走就走了，我不会去道歉再请他回来。”
古问恒笑笑：“我能让我儿子屈尊去请他？走就走了，正好空个位子。”
铭澈警觉地道：“我不会接任的。”
古问恒笑着又夹起包子，道：“好好好，赶紧吃吧。”
铭澈用小臂支撑起身体，咬了一口包子，道：“城南那家的。”
古问恒道：“就你嘴叼！”
铭澈吃下一个，道：“我想在这儿住几天，3号我们去打网球好吗？”
古问恒想想也没事，认为是儿子又回到以前那个调皮的儿子了，笑道：“好啊，你说要馆内场还是室外场？”
铭澈道：“看天气吧，你定。”
古问恒换了运动装去贺天熙家接铭澈，铭澈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外边套着红色的羽绒服，背着大大的网球包。三天的修养，铭澈的伤已经大有好转，青肿已经消了大半，但贺天熙还是再三嘱咐：“别打得太激烈，别总想着去争球，牵扯了伤，疼的可是自己！”古问恒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是一身白色运动装，还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
“我定的是外环的那家，室内的单间场地。”古问恒开着车道。
“嗯，好。”铭澈低着头整理球包。外环线土地开阔，这家网球馆占地面的很大，有三间VIP单间，标准的网球场地，环境极好。
父子俩一人背着一个网球包，有说有笑的进了球馆。铭澈右手戴着白色护腕，握着网球拍，看着空阔的场地，愣了神。小时候和父亲打球，初中的时候和同学朋友打球，自从上了高中，这种悠闲地打球流汗的时光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铭澈看着对面的父亲在做热身运动，也扭了扭脚腕手腕。
击打网球的声音呼呼有声，啪啪作响。铭澈一个直线球过去，嚷道：“市中心的办公楼你打算做什么？”
古问恒反手回球，道：“你觉得呢？”
古问恒的球出了界，铭澈一边走去捡球，一边道：“那你准备把许霖怎么办？”
古问恒道：“你代他的位子。”古问恒的声音里没有调侃，没有安慰，只像是命令。古问恒低头放松手腕的时候，一个不注意，铭澈突然大力发球，网球径直敲到了古问恒胸前。古问恒一愣，抬头叫道：“你干什么？”
铭澈抬起拍子指着古问恒道：“你出尔反尔！”
古问恒不急不恼道：“你觉得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吗？”
铭澈道：“我和许霖吵架，许霖辞职的事，现在不要说是全公司了，整个业界都知道了。你现在让我去接任许霖的位置，你会让别人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让我以什么服人？！”
古问恒扬起手臂，发起球来。铭澈举起拍子，没有用力击打，把球停下来，静静地盯着父亲。古问恒淡淡的道：“打球。”
“不打！”铭澈叫嚷道。
古问恒松开手上的腕带，走向休息区，打开球包，抽出一本杂志。铭澈定睛一看，是自己设计的那本杂志，印刷厂没日没夜的加紧印刷，终于赶在上市档期前出了刊。古问恒道：“就凭这个。能力。”说完，又走向场地。
铭澈随手翻了翻，又拎着拍子走向场地，又是突然一记罚球，狠狠地敲在古问恒胳膊上，古问恒瞪着眼睛道：“你有完没完？！”
铭澈狠狠道：“你凭什么打我那么重！”
古问恒过了网，走到铭澈场地，拍拍儿子肩膀：“怎么？还生气啊？”
铭澈别过头，不说话。古问恒笑道：“来，打一局。你赢了，我赔偿你损失！行了吧？”
父子俩水平倒也不相上下，铭澈几个大幅度的对角线跑动后，身后的伤又叫嚣起来，体力也不如平时，对古问恒一个直线球，手臂没有挥上力气，球直接下网。
“不行了吧？”古问恒像个孩子一样挑衅道。
“再来！你还差得远呢！”铭澈用拍子指着父亲道，脸上倔强的表情像极了龙马说那句傲气十足的“你还差得远呢！”的样子。
古问恒耸耸肩，轻松迎战，好歹也是一周去一次健身房的男人。
一整局下来，铭澈以6：3输掉了，懊恼的把拍子摔到场地上。古问恒
跨过球网，笑着捡起拍子，道：“怎么？不服气？”
“再来一局！”铭澈大声道。
“算了，我也有点儿累了。你的伤是不是疼了？”古问恒温言道，“对了，你输了，这事可就一笔勾销了。”
铭澈接过拍子，自顾自整理网球包。古问恒拿毛巾擦着汗，笑道：“你拿球抽我那两下可还疼得紧呢！”
铭澈闻言抬起头，眼神中似乎有些愧疚，却又瘪着嘴不说话。古问恒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我从没把你当个孩子。”
铭澈拎起网球包，淡淡地道：“古董，我们去市中心看看吧。”说罢，转身便走。古问恒一个激灵，拎起自己的包，扬手拍上铭澈，大笑道：“好小子，敢调侃你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