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囹吾之中
杖臀全刑
三、囹吾之中
作者:闵月  |  字数:4977  |  更新时间:2021-12-08 00:25:40

稳婆说道:「大家也不知

  道啊,这件事传开了,外头裡头都议论纷纷。今年初颁布的命令,县衙裡也

  是第一次办,衙役们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要知道的话可能得问县太爷、

  刑名师爷或典史老爷了吧。跟你说,那些衙役都是些好事之辈,你也领教过

  他们的手段了,像你这般,愈是貌美的姑娘啊,他们打起板子来愈是有兴緻

  ,你这事,他们可等著热闹呢。」

  琥儿闻言,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一关可不好过。

  之后的十数日,稳婆一样来替琥儿换药,那药颇具疗效,琥儿的伤好的很快

  ,精神也好了一些。稳婆每日来,也都讲述了一些外头的情况或是从衙役那

  听来的消息给琥儿知道,像是衙门外的照墙前开始搭起了台子,听说是杖臀

  全刑时要用的,行刑时,应该会在那裡进行;这几天,县令开出了清单,派

  了人去採购了一些合於尺寸的竹、籐、紫荆木等事物,在县衙内开始製作刑

  具,应该也是行刑时要用的等等。

  琥儿忍不住问:「唉……这麼费事?」

  「因為没办过这种刑罚,听说县令和师爷也是边读朝廷颁下的文书,边佈署

  呢。」

  「刑具……县衙裡不是很多麼,还要另製啊?」

  「好像说杖臀全刑是附加刑,所以不用平常的大板子,刑具都轻一些,这也

  算是好消息吧。」

  琥儿耸耸肩,不置可否,隔了一会又问:「台子……搭在衙门外,那……不

  就是要在大街上打麼?」

  稳婆儘量不刺激琥儿的回答:「我想……恐怕是。」

  琥儿「哼」了一声:「花样还真多。」

  稳婆试探著问:「你……好像比前几天乐观多了。」

  琥儿摊了摊手:「不然我能怎麼办呢?成天躲在这裡哭吗?」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

  又过了十数日,琥儿臀上的杖伤已然痊癒,这一日早上,稳婆照例来到女监

  ,检视了琥儿的伤处,说道:「都已经好了,等等他们会打热水来,你好好

  梳洗一下,在这待了个把月,身子应该很难受吧。」又指了指手上的衣服,

  说道:「等你洗好了,换上这套新衣服。嗯……这是受刑时穿的刑服,今天

  中午,就要行刑了。」

  琥儿莫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我原也盘算著,就是这几天了。」心知该来的

  总是要来,至少能先洗个热水澡,暂时也先不想那麼多了。

  两个衙役抬了一个大木桶进来,又提了一筒筒热水进来,倒在木桶中,直至

  把木桶的水倒满了八分。琥儿等著衙役退出监舍,那两个衙役却不走,其中

  一个开了口:「小丫头不懂得规矩吗?咱哥俩替你打了洗澡水来,你也得表

  示表示啊。」

  琥儿一听,才知是衙役勒索来了,公门之中常例陋规本多,什麼进监礼、开

  枷钱、饭钱、酒钱、香火钱名目不甚枚举,住了好些时日,今日才遇上也算

  难得了。

  琥儿摊了摊手:「别说笑了,我仓促之间,被关押在此,身上哪裡有钱可给

  你们?」

  稳婆也帮忙琥儿:「两位差大哥,她身上真的没钱,别為难人家小姑娘吧。

  」

  其中一名衙役哈哈一笑:「没钱有没钱的规矩。」

  琥儿问:「什麼规矩?」

  另一名衙役贼贼的回答:「付了打水钱,咱哥俩就外边歇歇,付不出打水钱

  ,就只好在我们面前洗澡了。」

  先一名衙役搭腔:「这可是你的面子,不是每个姑娘没钱,都可以这麼替代

  的,瞧你模样儿不坏,才给你这条路走。」

  琥儿咬了咬下唇,略為沉思,抬头冷冷的说道:「你们确定不出去?」

  两个衙役不觉有异,哈哈笑道:「给钱我们就出去,不过看你这样子是给不

  起萝……」还想继续疯言疯语,谁知一语未毕,琥儿忽然裙中翻出一腿,正

  中说话的那名衙役腹部。那衙役吃痛「啊育」一声,弯下了腰,琥儿趁势右

  拳打出,重重的击在那衙役脸上,那衙役应声往后便倒。

  另一人见状,大叫:「反了!」伸手欲捉住琥儿,琥儿右臂一翻,反抓衙役

  右腕,跟著身子一侧,右足拂出,那衙役脚下一绊,扑地跌了一跤。

  琥儿冷笑:「没半点本事,尽会欺悔百姓,遇到了我,算你们不长眼。」

  那两个衙役爬起身来,琥儿刚才露了身手,那两人知道不是偶然,琥儿显然

  通晓一些搏击之术,不敢再冒然动手,但若就此退去,毕竟心有不甘。於是

  两人退到了门外,叫嚷了起来:「造反了,囚犯打官差啊,快来人啊。」

  这麼一叫,监狱裡的衙役、狱卒都跑了过来,围在琥儿所住的监舍之外,两

  人心想,你能打,我们就没有能打的人吗,不把这丫头痛扁一顿,气怎能消

  。琥儿立在房内,微微冷笑,倒要看谁想先上来挨揍。稳婆被这个场面吓著

  了,她怎麼也没想到,看似文弱的琥儿,竟然会武,还出手打了衙役,看来

  事情不易善罢了。

  正自乱著,忽听有人喝了声:「让开!」门外眾人听见这个声音,像是老鼠

  见到了猫一样,纷纷禁声让在两旁,琥儿见到一个中年人居中走来,身上穿

  著官服,正是管监狱的典史。

  自来典史多半是文人出身,却需代武职,且连品级都算不上,不过是个不入

  流的小官,多数读书人不愿担任此官职,所以典史多半也是书吏或土豪捐来

  的,没什麼才学,也不会认真办理事务。这个典史却不同,虽然任用的原因

  一样是捐官,但他到任之后,对每件管辖内之事,治理的井井有序,规矩分

  明,监狱内当差的都不敢怠慢。琥儿被监押至今,才有人来向她勒索常例陋

  规,也是因為眾人知典史不喜此道,不敢妄為。

  典史来到门口,望了一下门内的琥儿,又望了望门外的眾人,问:「怎麼了

  ?」

  先前被琥儿摔了一跤的衙役回话:「回老爷,小的依老爷吩咐,给女囚打了

  热水来,正在倒水时,这女囚竟然想逃走,还打伤了我们。」

  典史看了一下那名被琥儿在脸上打了一拳的衙役,满脸的鼻血,想来此事不

  假,说道:「逃跑?跑出了这门,又能上哪裡去?只怕是你们要欺负人家姑

  娘,才挨揍吧。」

  两个衙役被说穿了实情,一时答不上话,又怕受罚,连忙说道:「不知她是

  否想逃走,确实是她无故发难,我们没有防备,忽然被打伤,所以才赶紧召

  集大家围住了她。」

  典史手一挥:「罢了,都下去吧!」眾人听了,也就各回自己的岗位,那两

  名衙役也只好性性的离开了。

  待眾人走后,典史走上前了一步,低声斥责琥儿:「这是什麼地方,也可以

  这样喊打喊杀的吗?」

  琥儿都起了嘴:「我就是要把您打出来啊,不然怎麼办?」

  典史摇摇头,叹了口气:「下不為例。」

  琥儿则点了点头:「知道了。」

  典史把监舍的门关起,转身离去。稳婆有点摸不著头脑,问琥儿道:「你认

  识典史老爷?」

  「不认识啊。」琥儿一面回答,一面宽衣,準备梳洗。

  「可是……刚才的对话,不像是长官在训示囚徒啊。」

  「不会啊,典史老爷人正直,知道原委,所以原谅了我对官差动手的过失,

  要我下不為例,很合理啊。」说著泡进了大木桶,开始洗了起来。

  稳婆摇摇头:「是这样麼?算了,算了」心裡只觉得:这个于琥儿愈来愈古

  怪了。

  琥儿很快的梳洗完毕,起身擦净了身子,便去拿稳婆送来的乾净衣服,那是

  一套样式简单的淡色粗布衣裙,不过当琥儿看见那件穿在裡面的长裤时,不

  禁呆了一下,问道:「这件……裤子……怎麼这样?」拿在手上的长裤,臀

  部的位置是挖空的,并没有布料。

  稳婆回答:「不要问我,我只是奉命拿来罢了,也许是為了行刑方便吧,外

  头罩上裙子没有关系啦。」

  看来也没有其他的选择,琥儿只好把这件怪模样的裤子穿起,再穿上外裙,

  只觉臀上凉凉的,没有束缚,只有一件外裙罩著,感觉颇怪。

  稳婆见琥儿仪容整理完毕,便请外面看守的人进来收去大木桶及洗澡水,进

  来的仍是刚才挨琥儿揍的那两名衙役,只是他们两人也不敢再生事,速速将

  东西收拾了,便即离去。

  稳婆打开了食盒,让琥儿用过了午餐,琥儿便倚墙坐著,闭目养神,稳婆却

  不离去,只是静静的陪在琥儿身边。休息了约莫半个时程,监舍的门被打开

  ,进来了四个衙役,其中一人开口:「传知县命令,带人犯出去行刑。」

  琥儿睁开眼来,默默的站起身,便要跟衙役出去。稳婆也站了起来,握住了

  琥儿的手,说道:「孩子,别怕,忍一忍就过去了。」

  琥儿感激的点点头:「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料。」说完便转身跟衙役走了出

  去。

  四名衙役分站琥儿周遭四个方位,一面防止琥儿逃脱,一面押著琥儿前行,

  一行人穿过了两道厚重的大门,来到监狱外头,转了个弯,向著县衙外行去

  ,琥儿先前已从稳婆口中得知杖臀全刑的刑台设在衙门外的照墙前,所以也

  不奇怪,跟著衙役们前进。

  出了县衙的大门,绕过门前的照墙,来到前头,琥儿才看到那个刑台。那是

  一座木搭的台子,长十二尺,深九尺,高度约四尺,左右侧各有阶梯可上下

  刑台,后方两侧均立了高起的竹竿,一幅布条绑在两侧的竹竿上,横过整个

  台子,上头写著:「端正地方风俗,于琥儿淫邪不知悔改,杖臀全刑示眾。

  」

  台下右后侧,摆著一列架子,架上插著竹、籐、木板等刑具。台前五尺处,

  放置了一张主桌,桌上立了一张名牌,写著:「监刑官」,主桌的左侧另放

  置了一张小桌,上头也有名牌,写的是:「家长列席」,不过主桌和小桌这

  时并没人坐著。琥儿见了不禁心裡暗骂:「搞什麼啊,还要叫婶婶出席吗?

  让婶婶多没面子啊。」

  衙役带琥儿上了刑台,刑台的中央有一个略為高起的木台,上头放了一张垫

  子,衙役要琥儿在垫子上跪下,琥儿依言跪了。木台上设有金属扣环,琥儿

  在垫子上跪下之后,扣环刚好可将脚踝扣住在木台上。衙役将琥儿的两脚脚

  踝扣上扣环后,一边一人拉住琥儿的手腕,将琥儿按趴在木台之上。琥儿发

  现趴下之处,手腕旁也设有金属扣环,衙役又将琥儿的手腕也扣在木台之上

  。

  手腕上的扣环与脚踝上的扣环相距只有接近四尺,因此,琥儿手足被扣住后

  ,并不能平趴在木台上,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臀部高高弓起的姿势。一名衙役

  将琥儿的裙子掀了起来,琥儿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琥儿穿在裡头

  的那件长裤,臀部之处是开孔的,裙子被掀起之后,等於是整个臀部肌肤直

  接裸露,再加上被扣在台上的这个姿势极其不雅,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只

  红到脖子裡。

  谁知难堪还不仅是如此,一名衙役拿了一块犯由牌出来,五角形的牌子,像

  是斩首时插在犯人衣领的犯由牌一样,但是短了很多,不过是一尺长左右,

  牌子下有个握柄,牌面上写著:「女犯于琥儿,处杖臀全刑。」

  衙役让琥儿看了牌子,说道:「照杖臀全刑的规矩,你必需先在这儿晒屁股

  示眾,一个时辰之后呢才开始行刑,这个牌子你得用屁股夹著,不準掉下来

  ,掉一次等会需加刑二十,两次就加四十,清楚了麼?」也不待琥儿回答,

  就绕到琥儿身后,把犯由牌的握柄插在琥儿的臀沟裡。

  由於犯由牌是直立著,臀部弓起时,两片屁股会自然分开,琥儿必需用力夹

  紧屁股,才能不使犯由牌掉下。琥儿努力维持著犯由牌的稳固,心中只觉得

  :「这场杖臀全刑实在是太疯狂了。」

  由於照墙前就是大街,琥儿被扣在台上之后,路人注意到了刑台这边的动作

  ,便开始有人佇足围观。这原是衙门示眾处罚的本意,琥儿哪裡敢抬头和路

  人目光接触,只能低下头,儘量当作所有人都不存在。

  四名衙役安置好琥儿之后,便下了刑台,在四个角落守著,一面是看守著琥

  儿,一面也不让民眾接近琥儿,影响晒臀示眾的进行。

  午后阳光颇烈,琥儿在刑台上弓著身子,时间一久也觉酸痛,加上炙热的阳

  光照射,全身都开始冒汗,想要稍微动动身子,又怕臀沟夹著的犯由牌掉下

  。再则,不时传入耳裡的路人们的谈论和指指点点,想要完全视而不见、充

  耳不闻哪是那麼容易,这种苦处也只有自己知道了,这又岂是像稳婆所说的

  ,忍一忍就过去能了事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阳光晒的昏昏沉沉,略一疏神,只听到「咚」的一声,

  臀沟上的犯由牌没有夹紧,掉到了刑台之上。一名衙役走上台来,检起了犯

  由牌,重新插回琥儿的臀沟上,向琥儿说:「掉一次了。」

  琥儿也只能叹了口气,趁著犯由牌反正已经掉下的时候,稍微动了动身子,

  对抗长期弓著臀部的酸痛,再重新用力夹紧臀上的犯由牌。不过毕竟有些乏

  力了,琥儿并没有支持多久,接下来的一刻鐘时间,犯由牌又掉了二次。

  琥儿心裡暗骂:「这……根本是寻人开心嘛,怎麼可能不掉。」一样有衙役

  上来,贼贼的笑著,重新替琥儿插好犯由牌,继续臀沟夹犯由牌的晒臀示眾

  处罚。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琥儿感到人群鼓噪了起来,琥儿是背向著前台,并不

  知道情况,只是从杂乱的人声中知道,应该是知县来到了台下,看来时间已

  到,就要开始行刑了。

  正自想著,听到脚步声,有人上了刑台,那人来到琥儿身旁,伸手拔下了琥

  儿夹在臀沟裡的犯由牌,朗声说道:「时辰已到,行刑开始。」琥儿一听这

  个声音,抬头一看,站在刑始上的人身著官服,正是典史。

  典史被任命為杖臀全刑的司仪,只听典史接著说道:「请监刑官上座。」知

  县入了台下主位坐下,今天的监刑官由知县担任。典史又道:「请女犯家长

  入座。」人群中,一名妇人走了出来,在监刑官主位旁的小座位处坐下,正

  是余大婶。

  围观民眾开始指指点点起来,琥儿虽然背向前台,看这样子,也知县衙确实

  把余大婶给叫了来。

  典史接著向群眾发话:「查本县于琥儿与张阿牛和姦,於审案中,企图隐瞒

  事实,混淆视听,依朝庭颁布端正风俗令,合於邪淫不知悔改例,依法处杖

  臀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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