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月某日某地，我又出生了。
为什么叫又出生，因为我带着前一世的记忆，这次出生也可以叫做穿越或重生。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的死而难过落泪，毕竟前一世，我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无辜冤种。我爹在我妈怀我的时候出轨了，我还没满月小三就上门说她怀我爹的儿子，我父母就开始闹离婚了。我爹我妈都不要我，因为两人都放弃我的抚养权，法院还不肯判他俩离婚，他们把所有的恨都给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还读了大学的。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份销售的工作，也许是老天不舍我一直受苦，我的销售工作无比顺利，过上了吃喝住行公司报销，工资全可以用来取悦自己的快乐生活。我才刚发了年终奖，喝了点小酒庆祝，本来还计划着第二天要去专柜订个新款包，结果喝多了点地震没来得及跑，楼塌了就地没命了。
新生的感觉糟极了。
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有人抱着我，但抱着我的不是我妈。我听不到我妈的心跳声也闻不到她的味道，我又冷又害怕。我该不会一生下来就被人贩子抱去了吧？周围好吵好多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睁开眼就看到黑压压一群人，我拼命大哭着，希望我妈能听到我的哭声来救我，完全不能顾及她刚生完我没有力气和精力顾我的现实。
我哭了好一会，才到了一个怀抱，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也吃到了食。又哭又闹一番真的是累死我了，我没吃几口就睡着了。嘻嘻嘻，我不是睡婴儿床，我睡在我妈身边。听着我妈的心跳声，我为我刚才那些离谱的想法感到一点点害羞，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个宝宝啦。
之后的日子里总是有人来抱我，可我一不和我妈贴着我就哭，所以抱我的人都只能乖乖把我放回我妈身边。我可是母婴分离一秒自动大哭，谁都别想把我从我妈身边抱走！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在再被抱起准备哭时想到：抱我的人会不会是我爸？于是我睁眼，是个英俊的男人抱着我。他看到我在看他，温柔的眼中布满欣喜，还低头贴贴我。
他抱我的手势不错，我被他抱得很稳很舒服。
也许是我没有哭，也许是我很可爱，他变着脸来逗我。可没两分钟我就要找妈妈了，母婴分离的焦虑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我闭上眼就开始哭。他甚至努力地抱着我哄了好一会，等我妈喊他了，才把我放回妈妈身边。
我感觉这个爸还可以。
我在一天天地长大。
小婴儿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像我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婴儿。
我每天都要很努力地吃饭以补充能量，然后花大量的时间睡觉以补体。
在仅有的醒着的时间中，我要认那些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的脸，并要记住他们是谁。我已经能认出我爸，我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一对双胞胎姑姑，几个叔几个姨和他们家的小哥哥小姐姐，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和太爷爷太奶奶，他们所有人都围着我一个人转。每天还有很多人来看我，我爸会抱着我给他们看一眼，他们个个都是盛装打扮还带着礼物。我一般都只让他们看一眼，离开我妈五分钟我就害怕就焦虑就哭，我爸就只能把我抱回去。
我也在努力地克服我的母婴分离焦虑，这真的好难。当他们抱我的时候，我就时不时地往妈妈的方向看，这样能缓解我的焦虑让他们能多抱我一会。我爸把我抱出房间的时候，我也会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我也确实忍不了几秒，只有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才会不哭好吗？我可是扁扁嘴就有人哄的宇宙中心小宝，有人哄的孩子才会哭。
我还要学习语言。他们说的都是我没听过的语言，我要观察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行动，去理解他们在说什么。我每天醒着的时间就那么点，我还小，他们也不会在我面前说什么有意义的话，学语言就变得很吃力。不过没关系，我还小，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学。
1
在我开始吃辅食几天后，我妈突然不见了。
我从睁眼就没见到她，我以为她休完产假去上班了，我就乖乖地等她。我也没有那么分离焦虑了，一上午过去，中午她没回来，我继续等，可是天黑了她还没回来。
哥哥姐姐们都在我身边逗我，大哥哥在扮鬼脸，小哥哥在唱儿歌，姐姐从姑姑手中接过我的奶瓶。可妈妈不在，我只想哭。
于是我哇哇大哭，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哄我。
可我要找妈妈，我一直哭，哭到哭不动睡着为止，妈妈都没有回来。
我饿醒了就哭了起来，我爸就起来给我冲奶粉。我喝了几口，突然意识到，是不是我爸把我妈气跑了？
前世的梦魇在我心中炸开，加上今生被围着转的种种，我推开奶瓶大哭。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力气，伸手去推我爸。我爸猝不及防，我摔在了地上。
地上地毯又厚又软，我摔得不太疼，只有一声闷响。
这一下哥哥姐姐们都醒了，立刻围了上来。不出一会姑姑爷爷奶奶祖父都来了，家里的我见过的人都在，七手八脚地哄着我把我抱去医院，一套急诊检查到天亮才回家。
之后的日子我还是拒绝我爸抱我，我固执地认为是他弄丢了我妈。我爸没办法，只能由着我。没有妈妈在，我哭了睡睡了哭，哭哑了嗓子，人也轻了些。
突然有一天，姐姐给我套了小裙子抱我出门，我还没来得及哭，就感到天上狂风加雷鸣。我缩着脖子发着抖，姐姐说了什么，哥哥们就把我围在中间了。
我感到风小了雷也远了，就睁眼看。一架直升机飞走了，妈妈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立刻大哭着扑向妈妈，哥哥姐姐惊呼着，他们的反应也够快，我没摔到地上。
我在妈妈怀里哭了好久。如果我会说话，我就会靠诉她我有多想她，可我不会说话，我只会哭。
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吃饱了哭累了我就睡着了。妈妈不在的日子我睡也睡不好，不时会梦到前世悲惨的回忆和今生妈妈不要我后我又变成像前世那样没人疼的孩子。在妈妈怀中，我睡了饱饱的一觉。
我缓缓醒来的时候，听到房间中有啪啪声。声音很奇怪，不太响，好像又带着点哭声，还有爸爸压低声音在说什么，我又听不清楚什么。
我睁眼看。
房间的角落，爸爸坐在椅子上，妈妈趴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打着屁股！妈妈的屁股已经被爸爸打得通红，她小声啜泣着，她的哭声大一点点，爸爸就是严厉地低声说什么，妈妈的哭声便压低了。
我惊呆了。是妈妈犯了错所以被爸爸打屁股吗？和妈妈离家那么多天有关系吗？可是爸爸和妈妈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爸爸继续打着，妈妈呜呜呜地哭着，两手撑在地上，双腿不住地扑腾着。爸爸用力打在妈妈的大腿上，妈妈呼了一声，爸爸又低声说了什么。妈妈答应着，腿点在地上，把屁股往爸爸的腿上送了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通打，妈妈不停地呜呜着，屁股被爸爸打得又红又肿。
接着爸爸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把妈妈抱了起来。妈妈勾着爸爸的脖子缩在爸爸怀中，爸爸低头吻着她。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是刚才的家暴现场不存在。
然后爸爸就抱着妈妈去了浴室，这是我第一次见爸爸抱妈妈，像抱小孩一样抱。
我这才堪堪回神，发现自己已经保持刚才的姿势很久了。我动动手踢踢腿，翻了个身。
爸爸抱着妈妈从浴室出来时我正好翻过身趴在床上，妈妈见我醒了，立刻上来抱我。
我依在妈妈怀中，妈妈亲了亲我，爸爸也亲了亲我，还逗着我。要不妈妈的眼睛有哭红，我都要怀疑是我睡懵了，梦到了刚才的事。
爸爸坐到床边，抱着妈妈坐在他的腿上，妈妈在坐下的时候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前世我可没少挨打。我爹，他小三，我妈，她男人，法院不允许我爹妈弃养我所以我轮流住在他们家里，他们都嫌我碍事，都打我。好在有居委会的人会定期上门来看我的情况，邻居们也会关心我的情况，我没有被他们打得很厉害。他们打我主要就是打屁股，我又瘦又小，他们拎过我抄个什么家伙就往我屁股上招呼。我没少挨我爹的皮带，小三的鸡毛掸子，我妈的衣架，她男人打我不多，但一顿打也让我屁股疼得坐不下凳子。直到我上小学日子才好起来，我同父异母和同母异父的弟弟都很亲近我。特别是同父弟弟，他只小我几个月，他都对别人说我他龙凤胎的姐姐，会不让他妈打我。挨打挨骂旦子一去不返，但屁股疼得坐不下凳子的感觉还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妈妈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她现在可能像当时的我那么坐如针毡，我立刻啊啊地表示自己要回床上。爸爸疑惑地说了句什么，我猜他是不明白我怎么不要妈妈抱了，哼，我是妈妈最贴心的小宝，妈妈屁股疼，再抱着我，不是更疼了？
我睡在床上还不忘踢爸爸一脚，坏爸爸，打我的好妈妈。妈妈想要站起来，可爸爸把她圈在怀里不让她站，还亲了亲她。
他们真奇怪。
之后的日子里，爸爸打妈妈屁股的事隔三差五的发生，有时打得轻，有时打得重些。这难道是他们的生活情趣？我不懂，毕竟加上前世，我也没有这种经验。
2
我一天天长大，我开始会爬，会走，会说话。爸爸会抱着我牵着哥哥姐姐出席活动，出现在公众面前。
我也知道了，今生我的身份是安瑞国小公主，赫娜。
我爸是这个叫安瑞的国家的王子。我的太爷爷太奶奶是国王和王后，我的爷爷奶奶是王储和储妃。我的两个姑姑是爸爸的双胞胎妹妹，我的姐姐和哥哥都是公主王子，我自己也是公主。现实套入童话，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清早醒来，我从床脚翻过两个哥哥拱到爸爸身边钻到他怀里。在外我们是衣着光鲜的王室成员，在内，我们横七竖八地睡在一张大床上。
我把爸爸弄醒了，爸爸睁开眼看到我，然后我的屁股上就被拍了一巴掌。
“乖乖睡觉，不乖爸爸打小屁股了。”
我嘟嘟嘴，今天可是妈妈回来的日子，天都亮了，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可是爸爸说不乖要打屁股。
自从我过完三岁生日，我那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我确实被大家惯得不成样子了，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我自己。爸爸对我实行不听话就打屁股。爸爸当然不是真的打，他只是凶我一下然后照着我的小屁股拍一巴掌。一点也不疼，但我被这么一弄就是能老实很久。
也许是因为我见过妈妈被爸爸打得屁股红彤彤，我不想被爸爸那样打，所以我滑跪飞快。
往往这时身边的人都会批评爸爸不该打我，连我那五岁的小哥哥都会插着腰凶爸爸不该打我-他心爱的小妹妹。这时我就哭着往他们身后躲，然后保证会乖。我也不是不懂事调皮，我只是很想要这种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前世我看网上的脱口秀，有一个说：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要多少爱才能填满他的心。另一个人说：不，填满一个没被爱过的人，微不足道的爱就够了。我只觉得，现在的我，对爱欲壑难填。
我缩在爸爸怀里东想西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我醒来时爸爸已经抱着我在后山脚的草坪等妈妈了。
我妈妈可不是一般的王妃，她不仅是实际控制安瑞国经济政治军事家族的继承人，还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今天是妈妈从战场上回家的日子，哥哥姐姐们都上学去了，所以只有我和爸爸来算妈妈回家。
我照旧哭着扑到妈妈怀中，妈妈搂着我吻我的脸，爸爸把我们俩都圈在怀里。妈妈风尘仆仆，看上去很疲惫，带着泪对我说对不起。
妈妈每次回来了都会对我们说对不起，我懂，这是她觉得她没有像别的妈妈一样陪伴孩子们成长。但我前世可是个新时代独立女性，我认为女性不应该为孩子和家庭牺牲自的事业。见到妈妈就哭是因为我想妈妈了，但我还是要支持妈妈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哭了一会，就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妈妈说欢迎妈妈凯旋。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我当时表现得有多懂事，妈妈的心就有多痛，她就更觉得亏欠于我，于爸爸，于哥哥姐姐。对妈妈来说，祝她凯旋的我懂事得令她心碎。
可惜当时我不懂。
午睡醒来，我发现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就去书房找爸爸。
刚睡醒人是懵的，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才把书房的门推开一道缝，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我先是愣住了，然后这彻底地醒了。妈妈才刚回家，就被爸爸打屁股了！
我把门缝推大，偷偷地看里面的情况。爸爸坐在书桌上，妈妈被他箍在腋下，光着屁股挨着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爸爸狠狠地打着妈妈的屁股，严厉地斥责着，巴掌高高扬起重重扇下。妈妈哭着，认错求饶，扑腾着腿，被揍得屁股通红。
我吓地缩回了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自己吃饭不乖乖吃，还要打扰赫娜。赫娜吃饭都比你乖！吃个蒸蛋都不好好吃。赫娜那碗比你满她都吃完了，你那么大人了吃一半说吃饱了？打游戏来不及？”
“呜呜呜…我乖的…不打了嘛…呜呜呜…不打了…”
爸爸边打边训，妈妈哭着认错求饶，我不敢再停留，关门想走，可妈妈的哭声突然更响了。
我再度推开一点点门偷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不打嘛！哇哇哇！我不敢了！哇哇哇！”
爸爸居然是用手机在打妈妈，妈妈大哭着挣扎着，被爸爸扣得死死地一点不能躲。
我目瞪口呆，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要我说我妈也是有点离谱的。
我一岁半开始上桌吃饭。那时我太小不会自己吃饭，所以都是爸爸或妈妈坐在我身边喂我的。我吃饭很乖，一方面是前世挨过饿，另一方面，我不想爸爸妈妈辛苦。
妈妈喂我吃饭时，爸爸会在她的另一边喂她。这没什么，妈妈是爸爸的爱情，而我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在爱情照顾爱情结晶的时候照顾爱情，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慢慢的我会自己吃饭了，我就发现不对了。
怎么还是爸爸在喂妈妈？而且还是抱在腿上喂？妈妈还总是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这时爸爸就会凶妈妈，然后妈妈勉勉强强地再吃几口。像今天，妈妈一边被爸爸喂饭一边逗我，爸爸说了几回妈妈都当没听见，然后爸爸就凶妈妈了。接着妈妈委屈巴巴地吃了点，在爸爸喂了半碗蒸蛋时就说吃饱了，爸爸没说什么，放妈妈下桌了。
我那时就一种爸爸要收拾妈妈的预感，果不其然，如我所料。
3
幸福的宝宝时间就这么快地过去了，我要去读小学了。
虽然幼儿园的日子对我这个心智成熟的人来说很幼稚，但做个团宠乖宝宝还是很快乐的。
当然，生活那有那么顺利？再幸福再受宠的小宝宝也会有烦恼。
“我以为我小学不会和她同班了，她真是，真是好烦人。”和妈妈坐在摩天轮上，我开始吐槽。
今天是周二，我本该去上学。不过妈妈带我来游乐场玩了，那我就要玩得开心。
“谁呀，让我的小赫娜那么讨厌。”
“另一个赫娜，就是那个彻赫家的小赫娜。安娜姑姑说她的妈妈就，呃，是很让人讨厌的女人。”
妈妈常年在两峰军区，对我的学习生活和中都的大家族爱恨情仇了解不多。不像我，我是小孩子，我在地上玩积木的时候，她们在边上喝下午茶时就会说这些。
我的八卦消息都是听姑姑和姨姨们说的。
彻赫家的拉法少爷年轻时可谓是万花丛中过谱绯闻多过天上的星星，所以年近四十了都没有结婚对象。家族不愿意他的妻子出身太差或年龄太小，但有出身的小姐们都不可能看得上他，他的婚事也遥遥无期地拖着。七年前的思皓晚宴后，他突然就把托石家的德诗娜给睡了。
然后就是我前世看的某些小说套路，两人闪婚，女方十月后生了孩子。但他俩并没有什么先婚后爱的幸福生活，他俩的女儿赫娜年纪比我小两个月，性格又阴沉又乖张还有心计，没一点小孩子的样子。而且她还总是针对我，幼儿园同班时就会装做不小心地弄坏我的手工，那都是我精心做了要带回家送给家人的。不过她也挺惨的。她家的保姆都不把她当回事，放学时她们家保姆来接都是很不耐烦的样子。有时她爸或她妈会来接，但他俩不会同时来。她爸她妈对她更不好，她爸对她很冷漠，而她妈，我总能看到她妈扇她踹她打她屁股。她又惨又让我讨厌。
我的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到摩天轮落地都没说完。
妈妈只是笑着带我去玩旋转木马，没说什么。
旋转木马唱着转着，我骑着看着妈妈在边上的木马上给我拍照。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科技类的东西和前世的一样，但文化类的东西就差别大一些。所以理科的内容我都会，但语言上的就要学。好在我也像奶奶一样过目不忘，学这些都不难。
大概是因为今天应该在学校上课，我时不时地会想到学校里的课业，这让我有点玩得不够沉浸。不过周二的游乐场人少，妈妈带着我把所有我们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还是很爽的。
太阳下山时，我们又在摩天轮上，看着日落的光照着这个城市。中都也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老城区中年代感十足的石质木质的建筑，中心城区和新兴区的商业广场办公室大楼还有住宅，还有行政区的博物馆美术馆大公园，还有我的家，皇宫。这座城的一切都浸在金红的光下，那么温柔那么美。
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我的妈妈。
我扑到妈妈怀里亲她一下，她笑着看着我。
“你是不是该放学了？”下摩天轮后，妈妈突然问。
我：？？？
“我们在你放学前回你学校，你爸爸来接你的时候你就假装刚放学…”
“妈妈，我三点十分放学。”
我妈：……
“妈妈你没有给我向老师请假吗？”
我妈：……
“爸爸知道我们来游乐场玩吗？”
“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回家，你就说放学的时候妈妈来接你出去吃饭了。”我妈的主意倒是多，那么快就编出了一个新的场景，怪不得我今天一直有点不安，感情我是逃课出来的。
我突然理解也为什么小时候爸爸哄我睡觉时会说“要像妈妈一样漂亮，但不要像妈妈一样调皮”，怪不得爸爸那么爱妈妈，可打起来一点不手软。
但我们并没有出去吃饭，因为我们才到停车场，就发现我们的车不见了。
准确地说，是妈妈开来的白跑车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原来的位置上停着爸爸的商务车。妈妈看到车换了就停在原地不走了，爸爸从车上下来，把我抱上车，放到儿童安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
“爸爸…”我弱弱地喊爸爸。
“玩得开心吗？”爸爸温柔地贴了贴我的脸。
“嗯。”我点头。
“玩得开心就好，爸爸帮你给老师请过假了。”
妈妈还在车外没有上车，爸爸回头把妈妈抱上了车。
饭后我被爸爸以玩了一天累了为由早早地赶回房间睡觉了。
我在床上躺着。我当然睡不着，不知道明天学校里老师会不会问我为什么请假，同学们会不会问我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我爸是以什么理由向老师请假的，我是不是应该去问问他？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着，平时舒服无比的床现在就像是硬石板一样硌人。
我还是决定去看看爸爸妈妈。
现在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了，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睡大床了。我走到爸爸妈妈的房间外，停下了。
我有一种感觉，一种强烈的感觉，房间里面妈妈可能在挨爸爸的打。
我没有敲门，而且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推开一条门缝，听里面的动静。
啪啪啪啪
里面传来了轻脆的巴掌声。
“呜呜呜…王子哥哥…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我不敢了…”
还有妈妈认错求饶的哭声。
我再把门缝推大一些些，歪着头朝里面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呜呜呜…不打了…呜呜呜…疼啊…呜呜呜…王子哥哥…呜呜呜…”
爸爸坐在床尾凳上，妈妈背向门趴在爸爸的大腿上，我看不到妈妈的脸，只能看着妈妈的屁股在爸爸的巴掌下慢慢变红。我爸看上去下手不轻，一巴掌一个印，我妈看起来要惨。
我得想想办法。
我拉上门，没有关上，虚掩着的门缝中还能隐约传来妈妈挨打的声音。
我深呼吸平静心情，我听着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脸上烧得厉害。我好歹是成年过一次的人，脸皮怎么能这么薄呢？我用手捂着脸，好嘛，手是冰凉的。
我决定去找姐姐。我不敢一个人进去，我刚被爸爸要求上床睡觉，现在不乖乖在房里睡觉，还不被他打屁股？我一直坚信，只要我足够不听话，我爸就会像收拾他的爱情一样收拾我这个爱情的结晶。
所以我要去找姐姐，找我爸我妈爱情的最初的结晶。
姐姐正在她的房中看书，我进去，前言不搭后语颠三倒四地给她讲爸爸妈妈怎么了。姐姐先是震惊，然后又贴贴我安慰我，牵着我的手去爸爸妈妈房间。
妈妈的哭声从虚掩的门里传出，她的哭声更大了些。
我和姐姐相互示意对方轻轻地，姐姐推门开出一道缝，我们凑上去看里面的情况。
妈妈正趴在床尾凳上，爸爸站在她的身边拿着皮带一样的东西狠狠地抽打着。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哇哇哇！不啊！哇哇哇！疼啊！”
妈妈被打得嚎啕大哭，踢着腿，爸爸不说话，只是低头打着。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妈妈被打得怎么样了，但姐姐应该可以。我看着姐姐的脸色白了又红起来，她用眼视示意我退一步说话。
“要不叫哥哥来？”我们合上门缝，退到窗口，我小声地问姐姐。
“叫他们三个来了会有用吗？”姐姐的脸彤红，有些犹豫。
“哥哥们不都说长大了要保护妈妈做妈妈的骑士吗？”我小声说。
这时房间里的鞭打声和妈妈的哭声停了，我和姐姐想知道是不是没事了，又趴门缝看情况。
妈妈不在视野里，但爸爸拿着那个带手柄的皮带站在床尾凳边上，背对着门。我看不到爸爸的表情，但看爸爸的站姿，还没完。
“呜呜呜…王子哥哥我不敢了…呜呜呜…太疼了…呜呜呜…不打了…”妈妈的声音抽抽噎噎地，她大概是在窗边。
“以前你逃课的时候我怎么打的？现在敢带着赫娜逃课？当时打轻了是不是？”爸爸好凶，还在翻旧账，妈妈逃课，这得是多少年前的事？
“呜呜呜…王子哥哥…呜呜呜…我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知道错了就自己过来挨打。”
“不打了嘛…呜呜呜…不打…”
“塔琳娜·法，我数三个数，一…”
被爸爸喊了名字，妈妈大概率真的怂了，哭唧唧地走进我们的视线。爸爸坐到床尾凳上，把妈妈拉过趴在他的大腿上，扬起皮带继续打。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哇哇哇！疼哇！哇哇哇！”
爸爸打着，妈妈哭着。妈妈面向窗户那边，我可以清楚地看着皮带正把她的屁股抽得更红更肿。
好可怕。
我和姐姐退到窗边，平复一下心情，决定去找男孩子们。
结果就是五分钟后，我们五个孩子在门缝边挤成一坚，我甚至被迫趴在地上。爸爸
爸爸靠墙站着，妈妈被他箍在怀中，爸爸拿着竹棍，把妈妈的屁股打得一道道黑紫。
啪！“带赫娜逃学。”
啪！“教赫娜怎么骗我。”
啪！“还跟我装傻。”
啪！“像是当妈妈的行为吗？”
啪！“赫娜才上学几天？”
啪！“不能教她点好的？”
啪！“看我今天不给你屁股打开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哇哇哇！啊啊啊！”
妈妈被爸爸打得哭嚎不止，我们几个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我们一共五个兄弟姐妹，遇到这种事竟没一个人有胆子敲门进去。
“要不我去问爸爸数学题？”大哥哥压低声音说。
“好主意？”姐姐附合。
“快去拿题目呀。”小哥哥说。
门里的鞭打声停了，爸爸的训话声也轻了下来，妈妈的哭声也不那么惨了。
我们又围到门缝去看动静。
爸爸正在对妈妈说什么，妈妈一边哭着一边点头，爸爸的大手覆在妈妈被打得整个红肿又带着一条条紫黑楞子的屁股上，像是在揉。
“自己到门后去站着，手捏耳朵。”爸爸拍了拍妈妈的屁股。
我们五个立刻不知所措起来，想跑，又怕有动静。
“我不要站门后…呜呜呜…我要抱抱…呜呜呜…”
“好，靠着我站，手捏耳朵。”
还好妈妈向爸爸撒娇了，爸爸就让妈妈站在他身前，妈妈可怜兮兮地手捏着耳垂，爸爸双手环着妈妈的腰。
我们五个怂蛋一事无成，准备各回各房。
“小的们在外面。”妈妈突然说，“五个都在。”
4
做小公主的日子是幸福的。
前世我常挨饿，今生我在家天天吃大餐，外出宴会还是山珍海味。而且因为妈妈不公开出席皇室活动，所以出席活动的时候爸爸都是把我抱在手上以示家庭美满。
妈妈对孩子们总是有求必应，尤其是我。妈妈常年驻在军区，与我相处的特别少，对我更有愧疚感。
彻赫家的赫娜不喜欢我，妈妈就要求学校给她转班，学校立刻给她转了班。妈妈还告诉我，如果她再打扰我，就让她退学。
我本以为凭彻赫家和托石家的势力，这事得像我前世看的那些豪门文一样闹上几章，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我对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个赫娜是因为我才要换班级，我对她倒也讨厌不起来。
三岁后我对前世的记忆模糊了很多，除了一些特殊的情景，我几乎不会主动想起那些事了。看到赫娜被她的父母虐打她就是特殊情景，我总能在赫娜身上看到前世无依无靠的自己的影子。
我不自觉地和赫娜亲近，才发现她并不讨厌我，是她妈妈要她搞我的破坏。她和我一个班也有她妈妈安排的，她也很高兴不和我一班可以不用来打扰我。
一来二去，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所以放学时，我远远地看见她妈妈不知为何扇了她一耳光，又把她踹倒时，我飞快的跑过去把她拉起来拉进来接我的车。
我立刻让来接我的海克叔叔开车，海克叔叔二话没说，一脚油门驶离拥挤的放学路段。
“你妈妈太过分了。”我看着她脸上的掌印，用温毛巾给她擦脸。
她只哭着，不说什么。
“赫娜回来了？”妈妈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妈妈刚睡完午觉，穿着睡衣，头发还是乱的。妈妈在家时很少自己穿衣打扮，都是爸爸有空才给妈妈打扮，现在妈妈不打扮的样子就很亲和很居家。
“您是…王妃殿下？”赫娜起身向妈妈行礼。她动作有些僵硬，也许是她身上的伤。昨天她还偷偷在厕所给我看了，她屁股和大腿后侧都是一道道的鞭痕，有的是紫痕，有的是红痕，还有的结了痂，狰狞恐怖。
“赫娜带了同学回家玩？”
“妈妈，她是我同学，她是…是彻赫家的小赫娜。”我有些不好启齿于赫娜的身份，是我和妈妈说她讨厌妈妈才把她转了班级，我现在说她是我的好朋友妈妈会不高兴吗？
不过妈妈没有不高兴，妈妈很温柔地摸摸赫娜的头，欢迎她来家里做客。
我还没来得急高兴，赫娜却突然哭了起来。
不待我问她为什么哭，我就看到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美工刀，向妈妈刺去。
我吓哭了。我竟吓得动弹不得，我想向妈妈扑过去，却浑身僵得动不了。
还是妈妈过来抱我，给我擦眼泪，哄我。我勾着妈妈的脖子嚎啕大哭，心里只有害怕，完全没有精力顾及妈妈受到的伤。我只知道我好害怕，而宣泄害怕的方法只有哭，像极了我刚出生找妈妈的时候。
妈妈很温和地安慰着我，我只顾着哭，不太能听见她说什么。
爸爸接了哥哥们回家了，三个哥哥见我在哭就围上来哄我，我在泪眼中看到赫娜羡慕地看着爸爸抱着妈妈上楼，又羡慕地看着我。
就像前世我也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妈妈买的肯德基，有爸爸接放学。
可赫娜的眼中，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她眼中的嫉妒多少让我有几分警觉和清醒，但她孤仃仃地站在角落，看着我。这里是我家，我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宝贝我，她一定没有被宝贝过。
可她刚刚才捅伤了我妈妈，虽然妈妈说她没事。可是差一点，就差一点，要是她刚才捅中了妈妈，那我不就没了妈妈？
我抹了抹眼泪。
“小宝乖，不用手手揉眼睛。”小哥哥立刻拿了桌上的纸巾来给我擦眼泪。
这时赫娜的妈妈来了，我立刻站起来把赫娜拦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我对着她妈妈喊，赫娜只是缩在我身后不敢叫一声。
“赫娜，是妈妈请彻赫夫人来的，你不可以对妈妈的客人这么没有礼貌。”妈妈正从楼上缓步下来。妈妈被爸爸打扮好了，穿着及脚踝的公主裙，头发随意地挽成髻，还带上了王冠。
“可是妈妈，这个女人很坏，那么坏的女人怎么会是妈妈的客人？”
“赫娜，不可以没有礼貌。”爸爸也批评了我，我扁着嘴，拉着赫娜缩到哥哥们身后。
妈妈过来抱起我，贴贴我的脸，抱着我去会客室。赫娜跟在她妈妈身后，她妈妈也是位优雅漂亮的夫人，怎么就我的妈妈差那么多。
妈妈说当年是她让赫娜的爸爸妈妈发生一夜情的。妈妈给当时还是托石家小姐的德诗娜下了催情的药，还下了蛊。那个蛊会让德诗娜怀孕，然后在大月份时胎心会停，引产死胎时会母子俱亡。
我打了个寒战。妈妈那么疼爱我那么疼爱哥哥姐姐们，她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害人？
“差一点，彻赫夫人，那时我差一点就被你弄得流产永远地失去我的赫娜。”妈妈吻了吻我的额头，“可是你有身份，我不能直接弄死你，报警也不会有用，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我没想到你们能有命活下来，现在还来吓我的女儿。”
妈妈说话的语气语调都很温和，大概是怕吓到我。
要是妈妈真的流产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了，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做小公主了。都是这个坏女人，妈妈要是流产了她该多伤心，我又会怎么样？我又害怕又生气，又怂得不行，缩在妈妈怀里一个劲呜呜呜地掉着眼泪。
“看来我们的小公主胆子很小，被吓得不轻。”赫娜妈妈笑着说，“赫娜小公主，你可真是给你妈妈的丢脸。”
赫娜妈妈笑得阴森，我生气地瞪着她，她笑得更欢了。我气极了，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扔向她。
妈妈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手中的水杯拿过，优雅地抿一口，放在桌上。
门边的爸爸过来把我抱回房间。
“怎么这么没礼貌？拿水杯砸人，和谁学的？”
爸爸坐在我鹅黄的公主床边，我站在他的面前。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可爸爸严厉地看着我，让我又委屈起来。
“呜呜呜…那个坏女人差点弄死我…呜呜呜…她还要小赫娜伤害妈妈…呜呜呜…我砸死她！呜呜呜…”
“好孩子，这些事妈妈会解决的，不需要你来担心。”爸爸把我抱了起来，亲了亲我的脸。
我呜呜呜的哭着，完全没有听清爸爸继续说了什么，直到爸爸把我放在膝上宣布要打我的屁股，我才回过神来。
“呜呜呜…爸爸…”我感到了危险。
自从我见到爸爸狠狠地打妈妈的屁股，我就很怕被爸爸打屁股，所以我一直都很乖巧。现在趴在爸爸腿上，我很害怕。
啪
爸爸的大手拍在我的小屁股上，不疼。
“可以拿杯子砸人吗？”
“不可以，爸爸我不敢了。”我不哭了，只是好好回答爸爸的问话。
啪
“能不能做一个有礼貌的小淑女？”
“能的，爸爸我听话。”
啪
“再不讲礼貌爸爸可要狠狠地打你的小屁股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爸爸我不会了。”
爸爸把我抱了起来，拿了纸巾给我擦擦脸。
“彻赫家的事妈妈会解决，赫娜乖，不害怕。”
“我不害怕，爸爸我不害怕。”我摇摇头，乖巧地缩在爸爸怀里。
爸爸说妈妈认为我可以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才带我到会客室听她们说话。妈妈肯定想不到会吓到我，现在我被吓到了，妈妈一定会担心我。
“我不是被吓到了，是…是…”我自知拿水杯砸人太冲动了，爸爸妈妈会觉得我被吓到了很正常。于是我把自己为什么拿水杯砸人讲给爸爸听，爸爸听了摸了摸我的头。
“以后赫娜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了，知道吗？”
“赫娜知道，没礼貌要被爸爸打屁股。”
但被爸爸打屁股也没什么，爸爸只是轻轻地拍拍我，一点也不疼。我觉得我之前可能低估我在爸爸心中的份量，他还真不见得舍得像收拾他的爱情一样收拾我这个爱情结晶。
5
当然我因为给同学做弊被我爸狠揍就是后话了。
我因为做弊被老师抓到了校长室，等着小哥哥下课来接我。我没敢叫别人，因为我怕被爸爸知道，虽然我相信哥哥姐姐们不会出卖我，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被说漏嘴的可能。
为什么不让我爸知道？毕竟我是帮人做弊被抓，我怕他揍我。
我缩在小哥哥身后听他给校长做保证。其实小哥哥也才大我三岁不到，但他已经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在校长面前给我做家长了，而我，还要被叫家长。我想一定是我这辈子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当年我也是个脸皮死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金牌销售，现在居然连行为思想都幼化了。果然是幸福的童年治愈一切，连上辈子的伤痕都能治愈。
校长还喋喋不休地说教着，我都想拉着小哥哥离开了，这个老巫婆真烦。
我很不喜欢这个校长，一来她长得像我前世的爸的小三，二来，她真的真的很烦。她大概也不喜欢我，她当着爸爸的面就对我很恭敬，当着姐姐或大哥哥的面就对我很和蔼，但只有我的时候她就板着脸，现在她训我的小哥哥。我好想叫她闭嘴。
终于这个老巫婆啰嗦完了，我灰溜溜地跟在小哥哥身后回家。小哥哥看上去有点生气，谁被那个老巫婆训上半小时都会不开心的，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到了停车场，小哥哥拉开车门让我上车，我上车才看到开车的是爸爸。
我的心咯噔一下。
“爸爸。”我看着后视镜中爸爸的脸色，爸爸都没有回应我，就开车了。
到家时爸爸直接来拎我，我吓得往小哥哥身后躲，可小哥哥也不护着我，我一下就被爸爸拎到手了。
我大哭着被爸爸拎着回房间，一路都在挣扎，而爸爸也随手照着我的屁股拍了几巴掌。爸爸的巴掌从警示性的轻拍变重，在房门前，爸爸打腰鼓似的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揍了三巴掌。
我大哭着拿脚踢爸爸，用力捶他的背。爸爸放开我，咳嗽起来。
我愣住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被宠得那么坏了？
我是爸爸的小女儿，爸爸给我当爸爸的时候，就已经四十了，现在他都快五十了。爸爸不年轻了，我看着他已经开始发白的鬓，心里很难过。
我哭着缓缓地走过去拉住爸爸的手，看着爸爸因咳嗽而微红的脸，抽抽搭搭地向爸爸道歉认错。
“好孩子。”爸爸摸了摸我的头。
“爸爸…呜…我今天在学校不乖了…”
“赫娜，你应该知道，作弊是很不应该的行为。”
“爸爸我不会了…”
爸爸不像刚才拎着我时那么凶了，我觉得要拿出一点认错的诚意来，这样爸爸就会知道我知道错了，那这件事也可以揭过了。我从我的书桌上取了尺子来，轻轻薄薄十五厘米长的学生用塑料尺，就算爸爸真的用这尺子来打我的小屁股或者小手心也不怕。
我给爸爸讲了自己作弊的经过。
不是我抄人家，是人家抄我。
感谢我爸的超强学霸基因，让我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还有前世的记忆加成，别说小学，就是现在让我做中学题我也不在话下。
抄我答案的是涅梅普家的姑娘贝娜。贝娜的爸爸答应她要是她能在期中考全考满分就带她去游乐园玩，她才找我和她对一下答案，以确保她能去成。
我传纸条给贝娜，传了三张，被老师发现了。
“我不该传答案给贝娜，她靠自己也能考满分。”我看了看爸爸，从爸爸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我把心一横，主动趴到爸爸身边还自己把裙子掀了起来，“赫娜不乖，爸爸打吧。”
爸爸没有打我，而是起身出去了。
我也立刻跳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关就这样过了。早知道一回家就要向爸爸认错，一路上的巴掌可不好挨。
我还在为自己诚恳的认错态度得到免打而沾沾自喜时，爸爸又进来了。
爸爸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竹尺！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好几次偷看到妈妈被爸爸打时爸爸都有用竹尺，妈妈每次都是被哭喊求饶。
我想逃跑，但身子不听使唤地呆立在了原地。
爸爸坐在我的床上，把我放在他的膝上，把竹尺抵在我的屁股上。
我穿着秋装的半身羊毛裙子，还有厚厚的白色打底裤。隔着那么厚的衣裤挨打应该不会太疼，而且爸爸也没有要脱我裤子打光屁股的意思。前世我被打的时候就会被扒裤子，脱不脱裤子真的很大差别。
虽然想着是不会太疼，但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得发抖。我爸可不是个手软的主，看他打我妈那样，也许我今天屁股要像猴一样红。
“作弊是很不应该是事，打你二十下，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爸爸…呜呜呜…轻一点…呜呜呜…”我呜呜呜地向爸爸撒娇，希望爸爸打轻一点。
扑扑扑扑
竹尺落在我的屁股上，声音像拍被子一般，力度估计也只比拍被子大一点点，隔着我的裙子裤子，只有一点点疼。
“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爸爸我错了…”虽然不咋疼，认错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扑扑扑扑扑扑扑扑
爸爸大概是看我又哭又求饶，也就没有为难我。拍被子似的拍完了二十下，爸爸把我抱起来，给我擦脸讲道理。我继续呜呜呜地点头认错，爸爸看我知道错了，也没有多训斥什么。
我对我作弊的事并没有说完整。
譬如我不是第一次给同学传答案了，从上个学期期末开始我就干这事了，只是一直没失手。
又譬如我不是无偿给贝娜答案，我收了贝娜和她边上另外两名同学的棒棒糖做报酬。
前世我就很喜欢棒棒糖，小的时候吃不到，读大学兼职挣钱了，我就会买一桌子棒棒糖一直吃。来到这里后我就没有接触过棒棒糖，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棒棒糖，也就没向爸爸妈妈要。上了小学我才发现是有棒棒糖的，只是爸爸说吃糖坏牙齿，就不给我买。
再譬如贝娜想去游乐场是因为我给她说了妈妈带我在摩天轮上看到的日落下的中都，那景色真的很美，贝娜很羡慕很想去看。可周末游乐场的人太多了，她也想像我一样在非周末去，所以她的爸爸才会向她提出要考满分的要求。
我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知道棒棒糖的事的，当爸爸从我的书桌柜子的深处拿出一口袋棒棒糖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娜有什么想和爸爸说的吗？”
我反应过来了，看看门的方向心里想着逃跑，却被爸爸握住了胳膊。
事后爸爸说，我那时候和妈妈几乎一模一样。妈妈都是这样，出了问题就想跑，跑不了就不说话，然后装傻，装不下去了再认错求饶。我爸对这一套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他完全预判我的行为，我的反应和速度远不如妈妈，自然讨不到半点好。
胳膊被爸爸握着，我跑不了了。
“这些棒棒糖是哪来的？”
我不说话，也不敢看爸爸，低着头看脚尖。
“赫娜没有可以偷偷买棒棒糖的机会，也没有能用来买棒棒糖的零花钱吧？”
爸爸继续说话，我继续不说话。
“棒棒糖是同学给你的吧？小馋猫，像你妈妈一样爱吃糖。”
是啊，我可以说是同学给我吃的，我没有吃才攒了那么多。可我一抬头看到爸爸的表情，就把话憋回去了。
我爸这是在给我下套呢。
“赫娜，没什么想和爸爸说的吗？”
我继续低头不说话，我爸这，他就是在诱供啊。俗话说得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虽然我外表是小孩，但我的心智是大人，前世和今生加一起我可有三十好几了，可不能被我爸三言两语就套出话来。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完全忽略了平时我爸就是这样对付我妈的。而我妈，战功赫赫杀人都不眨眼的女将军，从没在我爸面前混过去过。
“赫娜。”我抬头看向爸爸，他看上去不生气，我也捏不准他知道多少。
“妈妈一会要回来了。”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妈妈会从峰北回来，她昨天晚上和我说她下午三点到中都。
“赫娜，我们现在在说棒棒糖的事。棒棒糖是谁请你吃的？”
…
在我爸的盘问下，五分钟后，我只穿着小内裤趴在他腿上被他打屁股，而他的手边还有一会要用的竹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呜呜呜…爸爸…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一连串的巴掌落在我的小屁股上，还好我爸打得不太用力，我又留着小内裤，小内裤还是很挡疼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爸爸的巴掌继续落下，并不太用力，但我明显地觉得自己的屁股热了起来，特别是小内裤没包住的大腿根，那里尤其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呜呜呜…爸爸…爸爸…呜呜呜…不打了嘛…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不重的巴掌变成了煎熬，我觉得我的屁股像被火烤着，又热又疼又麻。怎么样才能让我爸饶了我？我太难了。
“爸爸的赫娜是个懂事的孩子，赫娜一直是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做了要被爸爸打屁股。对不对？”爸爸停了手，把我抱了起来。
“呜呜呜…”我没法回答只能哭，我爸就是在说：明知故犯，该不该屁股开花？
爸爸拿了纸巾给我擦脸，又把我按到腿上，我隐约听到爸爸说了句“果真是母女俩”，但不等我细纠爸爸说的啥，竹尺就打在我的屁股上。
啪啪啪啪
不同于上次的拍灰，这次我爸是真的在打我的屁股，竹尺抽在臀峰上，火辣辣地疼。我疼得哭不出来，也不像刚才一样呜呜呜了，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掉。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爸爸还在打，竹尺把我的屁股打遍，我的整个屁股都像着了火一样。我无声地哭着，热腾腾的眼泪滴在地毯上，那么大滴的眼泪，换成木地板一定会发出落雨声。
“赫娜。”爸爸的声音响起，他又要说什么？打死我好了。
我还是不说话，爸爸把我抱了起来。
爸爸看起来并不严厉，但我火烧火燎的屁股提醒我，爸爸一点没有手软。
我看着爸爸，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也许可怜巴巴，也许委屈巴巴。
“脾气那么犟？”爸爸温和地笑了，拿了纸巾给我擦脸。
“呜呜呜…爸爸…哇哇哇…爸爸大坏蛋…呜呜呜…”看到爸爸笑，我一下就哭出来了。明明不生气，还把我的屁股打得那么疼，坏爸爸！
“爸爸大坏蛋？赫娜在帮别的同学作弊又收他们棒棒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被爸爸打屁股？”
“我不敢了…呜呜呜…”
“爸爸知道，赫娜从一开始就知道作弊是不应该的，收同学棒棒糖更不应该，所以上次被发现作弊的时候赫娜并没有说事情的全部。”
“因为…因为我怕…”
“怕什么？”
“怕被你打屁股，你打好痛的。”我揉了揉我可怜屁股，隔着我的小内裤我都能感受到屁股上的温度，我爸真的狠。
“自己说，该不该打？”爸爸的大手贴着我的小屁股，我嘟起了嘴。
“爸爸已经打过了…呜呜呜…”
“赫娜，今天你的小屁股会被爸爸打得很疼很疼，疼到你会因今天被爸爸打屁股而不敢作弊。”爸爸的态度又严厉了起来，我也害怕了起来，他这意思是还要打？不要啊！
“可是已经很疼了…真的很疼…爸爸！哇哇哇！”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被爸爸按在腿上，竹尺打在我的屁股上。
不得不说我爸揍人是把好手，我的整个屁股都火烧火燎地疼，还疼得很均匀，带着肿胀感。挨上这样一顿，今天肯定是坐不下要趴着睡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爸爸！哇哇哇！我听话！”
竹尺还继续打在我的屁股上，好疼好疼好疼。爸爸怎么还不停手？他觉得还没够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哇哇哇…爸爸…呜呜呜…”
屁股好疼好疼，但又不是过份的疼，这样的疼痛度大概是我能忍受的上限。我又哭又喊，又踢腿又挣扎，还是被爸爸按着，躲不过一记竹尺。
终于爸爸停手了，把我抱起来，给我擦眼泪和鼻涕。
我的屁股又胀又热，坐在爸爸怀里感觉很不自在，但又不至于太难受。我缩在爸爸怀中，听他讲道理，安抚我，抽抽噎噎地哭着。被爸爸打屁股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我一边嘟着嘴一边想，虽然打得时候很疼但打完了也不是那么可怕。
6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姐姐和大哥都去读大学了，二哥和小哥哥都忙于中学的学业，曾经热热闹闹的属于我们一家七口的大房子只剩我和爸爸天天在一起，自然冷清了许多。
妈妈在两峰军区一待就是大半年，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妈妈不要爸爸了才会那么久都不见他一面。
那日阴云遮日，天又闷又热，让人透不了气。我坐在教室里，上着无聊的数学课。
数学课无聊在上课的内容我都会，虽然妈妈跟我说过可以跳级——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跳过一两级，但我还是选择在小学里混日子，跳级的事等我以后想跳了再说。
我突然觉得心中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发生。我坐如针毡，时不时扭头去看教室后的钟，钟一分一秒不紧不慢地走着，让我更坐不住。
“赫娜。”数学老师提醒我认真听讲，我讪讪地回头看向黑板。
她并不怎么喜欢我，我也能理解。没有一个老师会喜欢一个总不听她讲课的学生，尤其是这个学生不听课也能回回满分，显得她很没用。
不过我挺喜欢她的。即使她会向爸爸告状说我上课听讲不认真致使我被爸爸批评打屁股，我还是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一位老师也是，不需要理由。同样，数学课对我来说是最无聊的，虽然我喜欢这个老师。
终于挨到了下课，我立刻跑出教室，就看到家里的加长轿车开向教学楼了。我家一向很低调，要不是有大事，是不会开这种车出门的。
很快班主任就来找我，让我跟着车回家。
我回座位正收拾着书包，班主任又进来通知，从现在起，全体放假三天。
同学们都欢呼着，我听到隔壁班，楼上楼下班，整个学校的欢呼声。我在学校的沸腾中收拾好了东西下楼去了，无暇顾及身后的欢腾。
爷爷奶奶都在车中，他们都七十好几的人了，平时成双成对地，整日在一起，比爸爸妈妈都恩爱。奶奶笑着抚着我的头，说妈妈要回来了。
“妈妈回来了有那么隆重吗？”我疑惑地问。
“你的妈妈干成了一件大事，好孩子，这是值得举国欢庆的大事。”奶奶爱怜吻了吻我的额头，“好孩子，你该为你有这样英雄的妈妈而骄傲。”
“我一直都很骄傲。”我把背挺得直直的。
“好孩子。”奶奶笑着。
奶奶笑起来很慈祥，她不笑的时候也很慈祥，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从那天起，妈妈正式回家了。
妈妈不再总待在两峰军区，而是待在家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她也开始陪爸爸出席皇室的活动，不带面具出席，摘下了她神秘的面纱。
妈妈一下子就成为了媒体争拍的对象，她那么漂亮，与爸爸又那么恩爱，会被关注再正常不过。
一时间，连带我也被拍了不少照，我也从对镜头微笑变成不厌其烦。甚至有个我不认识的老师来我的座位上装针孔摄像头想要直播我上课，还好我的同桌贝娜的保温杯正好放在那里挡住了镜头，我才没有被拍到脸。过了两三天邻桌的更能发现了那个摄像头，才拆了头。我们几个人找各自的哥哥姐姐们帮忙查出了摄像头的来历，并确认了没拍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打算不再追究。
也不知怎么的，妈妈知道了这事，她很生气。
妈妈很不满意我的处理方式，她要求校方开除那名老师，并想要对那名老师提出诉讼。我当然不同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妈妈管那么多。但妈妈觉得我身边有为了热度干这种事的人太可怕，她不允许这样的人做我的老师。
有的时候我觉得妈妈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她不像个妈妈，她没有参与我们几个孩子的成长，更不会处理家校关系。
所以我在妈妈与校长争执的时候发了消息给爸爸，爸爸来直接带我们回家。
回到家爸爸就把妈妈拎回房中锁上门一顿暴打，我在门外不停的拍门喊爸爸妈妈，妈妈在里面又哭又认错又求饶，爸爸都充耳不闻。
十几分钟后房中的家暴声才停，过一会爸爸开门了。我立刻跑进去，看到妈妈哭红了脸，手腕上也是被爸爸握红的指印，居家服下身后很明显有肿。
我抱住妈妈，妈妈把我抱了起来。我都快和妈妈一样高了，但妈妈还是会习惯性地把我抱起来。
“你从前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们干涉你的决定，怎么现在孩子选择了，你就这样干涉？”爸爸在一旁温和地给妈妈讲道理。
“我不会了。”妈妈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赫娜，好孩子，对不起。妈妈不应该干涉你的事，你自已就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妈妈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紧紧地抱着妈妈。
7
十岁于我是巨变，是恶梦。
从我上小学开始，太爷爷和太奶奶的身体就不太好了。这也正常，他们都年近百岁了，放眼世界，都没有比他们更长寿的皇室成员。
仲春，本是温暖怡人的天。那日午后突然乌云压顶雷电乍鸣，天黑如夜，接着就是狂风暴雨。坐在窗边的同学们快速关上了窗，但忽起的风还是把不少同学的东西吹掉了，斜入的雨也打湿了靠窗的同学的书本。老师不得不停止讲课，她的教案也被吹到了地上。
大家一通收拾，收完了准备继续上课，这时风雨已过，乌云也让开了。
刹时风雨雷电，刹时雨过天青。
我的心像漏了一拍，脑中一片空白。
沉重深远的钟声传来，是丧钟。
“赫娜，赫娜。”贝娜轻拉着我的衣袖，我回过神如梦初醒，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站着。
我立刻坐下，老师走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
太爷的身体不好了大家都知道，现在丧钟响了，便是太爷爷去了。
太爷爷一生简朴亲民，他与太奶奶年少相识白首到老，推动皇室平民化，推动全民义务教育，鼓励残障人士得到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太爷爷做了很多很多事，他是一位受人尊重的国王，所有人都会为他的离开感到悲伤。
太爷爷葬礼那天，妈妈晕了过去。
我们都觉得是妈妈亲近太爷爷，悲伤过度而晕倒的。而且当天妈妈没有吃早饭，前一天也没吃晚饭，晕倒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当天爸爸和祖父一并在餐桌上凶妈妈要她好好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没出声，连一向向着妈妈的奶奶和姑姑们也没有说什么。
“王子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妈妈扭过头面向我。
“张嘴。”爸爸把饭又喂到妈妈嘴边。
“王子哥哥…”
“不吃可以，我们现在就回房，打到这碗饭能吃完为止。”爸爸沉着脸凶妈妈。
妈妈委屈巴巴地张嘴，嚼啊嚼，嚼了好一会腮帮子还是鼓的，爸爸又把新一勺饭喂到嘴边，妈妈才艰难地把饭咽下。
“能不能休息一下。”妈妈几乎要哭了。
“三…二…”我爸就像个无情的喂饭机器，妈妈只好张嘴。
就这样我妈在高压下展现出了和我差不多的饭量，就那顿饭我没什么胃口就是了。
太爷爷离世不到两月，蝉未鸣的末春初夏，太奶奶也离世而去。
妈妈再一次在葬礼上晕倒，姑姑们说要带妈妈去做身体检查。
安娜姑姑是医生，她直接从医院拿了抽血的针和抗凝血管到家给妈妈抽血。可妈妈一直和姑姑聊天不配合抽血，直到爸爸把我从学校接到家，姑姑还没有抽到血。
“还没好？”爸爸看着桌上还未使用的针头和血管，把想起身跑开的妈妈一把扣在怀中。
讲道理我真的觉得我爸有一种强制爱的霸道感，还挺帅的，就是凶了点，不够冷酷面瘫。
“哥哥你不准凶小法。”姑姑永远站在妈妈边不让爸爸凶妈妈。
“从我出门去接赫娜到现在，一个小时，还没抽好血？”
“我没事，我不要抽血…”果然妈妈不想被抽血，爸爸的脸自然地又板了起来。
“哥！”姑姑立刻制止爸爸凶妈妈。
“乖了，一会抽完血了给你吃一个冰淇淋，好不好？”爸爸只好耐心的哄妈妈。
“五个，不，十个！”妈妈坐地起价。
有的时候我也很不能理解我爸我妈的相处方式，实在是有点戏曲化了。
“哪个小宝贝不乖了要被打屁股呀？”
有的时候我也不能理解我爸我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相处方式来秀恩爱，他俩太离谱了。
我正准备离开现场回房写作业，祖父正好来了。于是我妈被祖父和爸爸抓着，抽了两管血。
祖父都快七十的人了，看上去和我爸差不多年纪，也是又高又大，是家里除了爸爸外会凶妈妈的人。祖父是妈妈的爸爸，我的同学们都是叫外公或姥爷，只是我家叫祖父。
“爸爸的小法不是不打麻药取弹头都不吭声的女将军吗？怎么抽管血都要哭？”祖父哄着妈妈，我有点羡慕妈妈都有五个孩子了还能在自己的爸爸怀里撒娇。
现在妈妈缩在祖父怀里哭，爸爸想伸手去抱她，被妈妈推开了。
我爸有点点惨，但这是他自找的，我只会在一边看戏并发自内心地嘲笑他。
看看我爸，再看看妈妈和祖父。妈妈都快五十了祖父都快七十了他们还能父女情深，看看我，我五十的时候，我爸都要九十了，肯定抱不了我了。而且现在祖父看上去和我爸差不多年纪，但我爸能不能像祖父一样青春永驻就不好说的了。
于是我走过去找爸爸抱，爸爸抱着我让我去蹭妈妈哄她开心。还得是我，妈妈看到我就不哭了。
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离去并不让人太难过，假期结束，一切如常。
妈妈的化验结果一切正常，我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于是妈妈当场向爸爸发脾气指责爸爸强抽她的血。爸爸因为担心妈妈的身体已经给她捧手心舍不得凶几天了，妈妈一闹，立刻被爸爸拎回房间一顿暴打。
“要是以后我的丈夫打我，我该怎么办呢？”我装作天真无邪的可爱样子跪立在祖父身边的沙发上，双手环着祖父的脖子，祖父也爱怜地与我贴贴。虽然我也觉得我妈有那么点离谱和欠揍，但她是我妈，她哭红着脸还被爸爸用托屁股这种恶毒的姿势抱着。我用余光看我爸，我爸有点尴尬，他大概在想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那是你自己的事。”祖父笑着贴贴我，我立刻苦了脸，什么叫“我自己的事”？是我遇人不淑是我自己活该？
“如果赫娜不觉得委屈，我们都不插手。如果我们的小赫娜觉得委屈，就来告诉祖父，告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不能让小赫娜委屈。”祖父摸摸我的头。
我又看向爸爸妈妈，爸爸正低头吻妈妈的脸，二哥哥小哥哥起身到妈妈身边。爸爸放下妈妈让哥哥们和妈妈拥抱一下，哥哥们吻了妈妈的脸颊，然后上楼各回各房去了。
是啊，所有的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有的看上去相敬如宾实际上貌合神离，有的看上鸡飞狗跳实际上恩爱非常，还有的看上去是陌生人实际上是仇人。所以有的人能白头到老，有的人闪婚闪离，有的人凑合一辈子恨一辈子。
祖父笑眯眯的，我把头埋到祖父的脖子边。
爸爸和妈妈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不管他们在人前如何人后又如何，他们是真正恩爱的夫妻，这就够了。
我扭头看向爸爸妈妈，姐姐和大哥哥也起身拥抱妈妈亲吻妈妈的脸颊。
“妈妈晕倒的时候可吓坏我了。”大哥哥笑道，“身体没事就好，好好吃饭很重要。”
妈妈点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什么。
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心虚？尴尬？难言之隐？妈妈那一瞬的眼神一闪而过又包涵太多，我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神，也从未想过一眼能含这样多的东西。
可妈妈又变回了温和的样子，大哥哥和姐姐都矮下身子让她吻了他们的额头，似乎刚才的眼神不存在。
像是我看错了一样。
8
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离开，只是我十岁的开始。夏天的蝉声吵得人好烦，太阳那么大天又闷又热，我背着书包走在院子里，头一回希望自家院子小一点。要是我家穷一点，只有个联排小别墅，我就不用穿过那么大的精美花园了。我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了。我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汗已经把上衣都湿透了。下回让海克叔叔把车开到门口，省得从皇宫正门走那么远过来。
我推门回家，家中有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我进门，站了起来。
“叔叔好。”他大概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吧？虽然我没见过他，但能进皇宫坐在我家的沙发上，那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小公主你好。”
这个叔叔长得挺帅气的，和我爸一样是老帅哥，但他的表情和说话语气都给我一种不适感。我不想多留，直接向他点点头，上楼回房间。
“小公主，你想和我聊聊天吗？”可他喊了我。
我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小淑女，我礼貌地停下脚步，转身。
“叔叔你是来找我爸爸还是找我妈妈呀？我爸爸去接哥哥放学了，我妈妈可能在房中休息。”
“我来找你的妈妈，但在找你妈妈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天。我这里，有你以后会想知道的事，如果你现在不听，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就没法知道了。”
这个男的说话好怪，但我要礼貌，我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聊。
“叔叔要讲什么故事给我？”
“也不能算是故事。小公主，你的爸爸很爱你的妈妈吧？”
“爸爸是最爱妈妈的。”
“可是，你的妈妈不爱他，你的妈妈爱的人是我。”
“叔叔，你的玩笑很过分。”我想我的眼神锐利了，脸上的表情肯定很严肃。
“可叔叔不是在开玩笑，小公主，你的妈妈爱我。你的爸爸得到了他的爱情，可是你的妈妈，不爱你的爸爸，她爱我。”那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眼中志在必得，“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妈妈我也爱她，我会带她离开这个皇宫，这个带给你爸爸幸福快乐的地方，去一个我与她两个人能幸福快乐的地方。”
“你胡说！”我放下我的教养和淑女范，大吼。
“小公主，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父母的相处，他们的相处方式正常吗？你爸是不是对你妈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他是不是控制欲很强？你妈是不是不会主动吻你爸？小公主，十岁是大孩子了，你爸妈的夫妻关系正不正常你心里有数。”
我盯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小公主，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外公以我的性命威胁你妈妈，你妈妈…”
我只觉得有什么在我的耳畔在轰鸣，也许是我的心跳。
妈妈爱爸爸吗？爸爸妈妈的相处方式真的正常吗？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姐姐和她青梅竹马的未来姐夫，大哥哥和他带回家过已经分手了的小女朋友，还有我见过的我同学的父母和前世我遇见过的夫妻情侣，他们都不像爸爸妈妈这样相处。
妈妈从军队里回来，对中都的一切都不熟悉不了解，可爸爸并不带妈妈熟悉这些。爸爸带妈妈出席活动，也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宣示主权般地亲吻她，他只是在向所有人炫耀：看！我的妻子多美，比你们的妻子美多了，我真爱她。
我一直有注意到这些，妈妈在爸爸身边只像个漂亮的娃娃，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是爸爸一直在幼化妈妈，什么哄睡喂饭一直抱着，他要让妈妈离不开他，妈妈对他有什么不满的也是“被宠坏了”。就像祖父，祖父只会觉得是妈妈没有告诉我听爸爸的话，是妈妈不对，连我也不会怀疑什么。
妈妈不爱爸爸，所以她一直在军队避免与爸爸相见。可爸爸还是千方百计地妈妈怀上了我们五个孩子，爸爸那么高大妈妈那么瘦小，爸爸要强行干什么妈妈哪里能反抗？所以我不是爱情结晶，我是套在妈妈身上第五重枷锁！
只是我一直在忽视这些事，我沉浸在做小公主的蜜糖罐里不愿出来。
“叮~咚…”厅里的摆钟响了，五点了。
“赫娜放学了？”妈妈从楼梯上下来，她穿着居家的软底凉拖鞋，走路时没有脚步声。
我想阻止妈妈下来，下面有人坏人！
那个人是坏人吗？他对妈妈来说是爱情，对我来说才是要抢我妈妈的坏人。
可我全身都像被冰住了一样僵硬，动弹不得。
“你怎么来了？”妈妈看到那人很惊喜，她快速下楼到沙发前，给那人倒水与他寒暄。
我僵立在原地，直到爸爸接了哥哥们回来。
“爸爸！家里有坏人要抢走妈妈！哇哇哇！不要让他抢走我的妈妈！呜呜呜…”
我扑到爸爸怀里嚎啕大哭，颠三倒四地向爸爸告状那个男人刚说了什么，“我不要做没有妈妈的小孩子，我要妈妈…呜呜呜…”
“好孩子，赫娜，好孩子。”妈妈过来给我擦眼泪，我一把抱住妈妈。
“妈妈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没有妈妈了，我会很可怜的…呜呜呜…”我大哭着，我想我是妈妈追求爱情的枷锁，最重的那一把。我多自私，我已经有那么多那么多了，可我还贪不够，我要与爸爸恩恩爱爱的妈妈。
“好孩子，这个叔叔刚才是这样与你说的？”妈妈温柔地问我。
我还没点头，就听那男的答应了。
“是的，我说的。你的小女儿很可爱，不过我希望你能不带孩子和我走。我爱你，你愿意离开那个你不爱的男人和我走吗？我会给你幸福的，你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是幸福。”
“你混蛋！你抢我爸爸的老婆你不要脸！”我向那男的大骂。
“出来说。”妈妈摸摸我的头，向屋外走去，那男人耸耸肩，也跟着往外走。
“这种事还是要当着孩子的面说清楚，省得他们觉得你有多爱他们的爸爸，或者长大了之后又来找你…”
我跟着爸爸哥哥站在门边，二哥哥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心也是凉的。这样热的天，我的手心我的背心，都是冰冷的汗。
我看到妈妈走到椅子边坐下，那男子跟上去要坐下时，妈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反扣摁在椅子上。
“熊峰是读书人是商人，但他也是个天生神力的怪人。论力量我远不是他的对手，而这一下，如果是他，他能挣开我。你是谁？”
妈妈问着，手肘以诡异的角度和可怕的力度击在那人的腰上，我隐隐看到那人在呕水。
天呐！我妈好厉害。
我一下就看呆了，也不哭了，也不怕了。我妈那么厉害，谁能为难她？我妈要是爱那男的，能对他那样？我妈要是不爱我爸，早对我爸这样了。
之前那些胡思乱想全被我抛到脑后了，那个男的是骗子是坏人，爸爸妈妈是相亲相爱的，我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我看妈妈与那人说了些什么，放他从椅子上起来，又说了两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那男的只比我爸爸矮一点点，可妈妈抓着他，一点都不势弱。
萌萌阿姨突然赶来，上前就拉过妈妈对她说了些什么，妈妈诧异地看着那男的。那男的诡异地笑了，那笑像是来自地狱，与他那张相当英俊的脸完全不搭。
萌萌阿姨上前扇了他一耳光。
我惊呆了，萌萌阿姨最温柔了，她还会动手打人？还有这个男的和萌萌阿姨是什么关系？怎么是她动手打人？
萌萌阿姨的手还没收回就被那男的握住手腕了，妈妈立刻钻到两人之间，分开他们。那男的不知怎么的掏出一把匕首，萌萌阿姨把妈妈推开，妈妈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两步，萌萌阿姨抬着头与那男的对视一眼。
那男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怎么看怎么诡异变成了正常人的表情。他向后退了两步，妈妈惊恐地看着他。
妈妈说了些什么，男人摇头后退，萌萌阿姨拉着妈妈不让她上前。
男人用匕首扎进他自己的胸膛，妈妈大声叫着，像是在说不要。他们三人刚才就在说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从妈妈的反应来看，妈妈确实爱那个男人。
男人拨出匕首，血喷溅出来，妈妈哭喊着要冲向那个男人，萌萌阿姨拉住她不让她上前。妈妈仆倒跪在地上，绝望地哭喊着，还挣扎着要向那个男的爬过去。
我似乎是惊恐地尖叫着，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时，二哥哥和小哥哥都着急地看着我。
“小赫娜醒了！”
我缓缓地坐起来，哥哥拿了水给我喝，我喝了一点点。
爸爸妈妈不在房中，我吓昏了那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有来，说明他们有更重要的事。什么事能比我重要？大概就是在吵架吧。那个男人死的时候妈妈那么哭那么喊，爸爸一定很介意。
“爸爸妈妈呢？”
“爸爸抱妈妈回房了。”
“他们肯定在吵架，快去看看！”
我立刻下床，拉着我迟钝的哥哥跑去爸爸妈妈房间。
爸爸妈妈的房门锁了，乍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之前在门外是能听到一点妈妈的哭喊的，但现在房中静得不对劲。我把耳朵贴在门上，能勉强听到像皮鞭破空一般的声音。
“哥哥你们把门撞开！里面不对劲！”
哥哥们将信将疑，还是听我的撞门。这门不好撞，哥哥们撞了两下没撞开，就听到爸爸在里面喊我们滚回房去。
爸爸何时对我们说过粗话？我立刻哭着拍门喊爸爸开门，哥哥们也更拼命地撞门。
爸爸过来开门，他还没骂我们，我们就冲进房间了。
妈妈混身赤裸被绑了双手挂在衣架上，只有足尖勉强点地，她从背到小腿都是一片带着鞭痕的红，屁股和大腿上半已是黑紫，我不好看是不是有出血。
我立刻拿了毯子裹住妈妈的身体，小哥哥上来解开妈妈手上绳，二哥哥紧张地看着爸爸。妈妈倒没有如我想像的那样在哭，她看上去很平静。
我又很害怕，我紧紧地抓着毯子，看着爸爸。房间里很静很静，只有我们四人或急促或沉重的呼吸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妈妈亲了我的额头，她的嘴唇好凉，以前她吻我的时候都是软软暖暖的。
“妈妈…呜呜呜…哇哇哇！”我本来劝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可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哭。
爸爸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东西扔下，过来抱起我，我环着爸爸的脖子拼命哭。
“好孩子不哭了，”爸爸让小哥哥拿纸巾给我擦眼泪，“爸爸妈妈不是因为赫娜吵架的，和小赫娜没有关系。”
“不是的…呜…爸爸妈妈…呜…是赫娜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吵架和…呜…和赫娜有关系的…呜呜呜…”我哭得直抽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爸爸轻拍着我的背。
“赫娜乖，爸爸妈妈没有吵架。”
“真…呜呜呜…真的吗？我…呜呜呜…我不信…呜呜呜…”爸爸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妈妈看上去像没事人。
可他们之前还…以前爸爸打妈妈屁股还能算是夫妻情绪，这回可真是是家庭暴力是虐待。我爸可真下得去手，给妈妈打成这样了。
“赫娜乖，爸爸妈妈不吵架。”
爸爸像能看穿我的心事。他象征性地贴了贴我就把我放下，然后把妈妈抱了起来，吻了妈妈。
“你们三个可以出去了。”爸爸向我们下逐客令，他也不管我们，真接把妈妈放到床上又压了上去。
我们立刻离开，我隐约听到爸爸对妈妈说“能不能不再想着他了？能不能多看看我？”
我心中感到很不是滋味。是不是爸爸一直都知道妈妈不爱他？那个男人说的话有多少真有多少假？现在那个男人死了，妈妈和爸爸会好好的吗？萌萌阿姨和祖父又在这件事中起了什么作用？
“啊…”小哥哥的叫声让我停下思考。
“小哥哥你怎么了？”我看着小哥哥带着一道绯红的手腕。
“这个是刚才爸爸拿着的，他一下放下我就给收口袋里了。”小哥哥拿着个木头手柄的皮拍，大概是刚在他自己的手腕上试了一下。
“那么疼吗？”二哥接过皮拍看着。
“超级疼，我可一点劲都没用。”
“那么厉害？”
“啊！”我以为二哥也会在他的手上试，没想到他给我的屁股来了一下，我的小屁股立刻火烧一般地疼了起来。太疼了！
于是我开始大哭，可二哥非但不哄我，还笑笑说看上去是很疼了，他没用力啥啥。
“哇哇哇！二哥哥是大坏蛋！哇哇哇！”
9
暑假对我来说就是有更多的时间出席皇室活动。我天生适合应酬，不管是前世做销售时陪酒陪笑的我，还是现在做为小公主被众人注目的我，我都能自如应对一切情况。
这个暑假对我来说不一样，因为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席活动了。
现在爸爸的身份是王储，妈妈是储妃，他们有更多的活动要出席。不过妈妈还是如旧跟在爸爸身边，不多说什么做什么，只安静地当花瓶。
媒体们铺天盖地地炒作着妈妈的美貌，今天妈妈艳压了哪国王妃，明天妈妈又艳压了哪位总统夫人。这样的通稿多了，妈妈的热度就高了，然后又变成我们五个小的被各种跟拍，弄得妈妈都不想出席活动了。
我和几个同学去游乐场玩，被记者拍到登刊了，我的同学们都很烦，我也很烦。所以妈妈让我邀请同学们到家里玩，我一发出邀请，大家都很愿意来玩。
妈妈是在给我的同学们分蛋糕时突然昏倒的，和在太爷爷太奶奶的葬礼上一样的昏倒了。
明天上周妈妈带着我去东丹出席了庆典活动，除了正常的外交活动，她还帮东丹军方干掉了一个军火走私集团的头目。那个头目也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军火贩子，据说他有一个连的死士，专门保护他的安全，想杀他的人多但从没有人能成功，他是出了名的难杀。
然后我妈出手，没几回合就连人带死士保镖都干掉了。我还记得那天她笑笑说这个家伙杀起来有点废功夫。
可今天妈妈又晕倒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妈妈频烦地晕倒，在家在花园，连和爸爸一起出席皇室活动时也晕倒两回。
外面的猜测铺天而来，安娜姑姑又给妈妈做了身体检查，结果依然一切正常。
我们当然不能接受这个检查结果，妈妈隔三差五晕倒，怎么可能一切正常？
连安娜姑姑都不能解释这个检查结果，她和贝娜姑姑反复研究，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只有妈妈说她没事。
我觉得妈妈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而且她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我想不会是什么好事。
暑假就这样结束了，妈妈的情况没有半点好转。
爸爸本来想当着全家人的面逼问妈妈她的身体情况，可妈妈什么也不说，爸爸吼了妈妈两句，妈妈就拉了祖父去外面说话。
我看到爸爸的眼眶红了，爸爸一定很担心妈妈。
妈妈和祖父谈完后祖父就让爸爸不要再问，我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家中没有人再过问妈妈为什么晕倒，爸爸也推掉了所有的活动在家陪着妈妈。爸爸总是抱着妈妈，妈妈在爸爸怀中时昏时醒。
家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妈妈的昏迷时间随着天气的变冷越来越长。我们都不敢问妈妈的情况，只是轮流陪着爸爸妈妈。每当妈妈醒来，爸爸总是温柔地吻妈妈的额头，对她说早上好，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小点心。
妈妈离开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冬午后。
爸爸一如往常地抱着妈妈在阳光房里晒太阳，妈妈就那样睡在爸爸怀中，然后太阳下山了，爸爸发现妈妈的身体凉了。
爸爸一夜之间苍老了，他看上去比祖父和爷爷还要苍老，疲倦又无力，失了魂般眼中没有一点生气。
妈妈葬礼的那日，我们骗爸爸妈妈的葬礼在第二日。以爸爸的身体情况他没法出席葬礼，二哥哥特地留在家中陪着爸爸。
爸爸当然知道我们在瞒他了，他没回有责怪我们，只是说我们五个孩子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了。
那天葬礼完我们都很累了，也各自去休息了，等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爸爸割腕了。
爸爸留了很长的遗书。他拜托姑姑们照顾爷爷奶奶祖父和我们，也嘱咐哥哥姐姐照顾我，叮嘱我要听大人的话。
爸爸说，当祖父从产房里把妈妈抱来时，他就想要把妈妈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从一开始他盼望着放学回家去祖父那看妈妈，到放学后回家一起写作业，再后来他在家中等着妈妈从军区回来，现在妈妈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没有妈妈在的世界上生活下去了，他要去找妈妈了。也许人死后什么没有了，又也许他和她不在同一个死后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她，他只能抱着一点点希望离开，希望大家原谅他的任性。
爸爸还说了很多很多，我看着看着，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死后的世界？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是我前世死后的世界了。爸爸想要通过死亡去找妈妈，他真的找得到吗？但如他所说，这里，已经没有妈妈了。
我变成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时常发呆，想起前世。倘若那时我便知道自己死后会有现在的人生，我会早点自杀吗？
也许是我上课不时走神，又或是我走神时表情哀伤。贝娜很担心我，便整日陪着我，与我同吃同住。
深冬的一个周末，我拉着贝娜去游乐场。夕阳残照，我再一次坐上摩天轮，看着这座城市的雪色映着金红。
好美。
“赫娜，你怎么啦？”
“我没怎么呀…”
我被贝娜的声音拉回了神，我摸摸脸，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贝娜没再问什么，只是掏出纸巾给我，我擦干了眼泪。
这个世界依然那么温柔，依然有很多很多人爱我，我也会带着他们对我的爱，继续生活下去。
像爸爸爱妈妈那样，爱生活。
10
寒假结束了，冬天也要结束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日宴舞会，姐姐悄悄和我说，今年的舞会她不能跳舞了。自姐姐八岁后，春日宴的开场舞都是她在跳。姐姐的舞跳得和妈妈一样好。
春日宴前姐姐有一个出国的外交，宴会访问当天会赶回来，但时间太紧她就不出席开场舞了。
而且姐姐怀孕了。姐姐与姐夫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她才只有一个月的身孕，不打算在婚礼前公开。
所以姐姐会稍晚一点点回国，通过正好赶不上春日宴的开场，让我来跳开场舞，以回避好事媒体的八卦。
可以春日宴散场，姐姐都没有回来。
三天后我才知道，姐姐坐的专机在乐町山区上空遭遇了乐町山残余武装的攻击。
飞机受袭后几乎失控，失事前，机上所有人一致要求回击。可那只是一架小客机，所以他们回击的方式，就是用他们失了控着着火的飞机撞向那个武装据点。
无人生还。
事情的经过被录在了黑闸子里，我听着录音，机上所有人一人录了一句遗言，姐姐对我说她爱我，要我乖乖长大。
姐姐一直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但她赴死时的勇敢坚毅得不像她。
录音中我听到姐姐对那个武装据点喊话，说乐町山不能再有像他们那样的游击队残党留存，他们只会烧杀抢掠，留他们在乐町山一日，乐町山就一日没有安宁。
姐姐就这样死了，全国上下一片哗然。妈妈离世后乐町山的残余武装就想搞事，之前一直没动静是两峰军区在强压。现在他们袭击姐姐的飞机，一方面是挑衅妈妈，另一方面也是挑衅姐夫。我未来的姐夫方华是两峰军区最年轻军官，袭击姐姐也是在报负姐夫之前对他们的封锁。
妈妈说过，仇恨就像是我们基因中的遗传病，它刻在我们的灵魂里，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姐夫已经在尽他全力为姐姐报仇了，我也要出一份力，为姐姐报仇。
但我到下个月才十一岁，我能做什么？
要报仇我就得先参军，在我国十六岁才能参军，但对于军官世家的孩子来说，十岁起就可以去读少年军校了。
二哥哥被祖父选做蒙氏尔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十岁起就每年暑假都去军校，我也可以在暑假时去军校。
我在饭桌上提出这一点时，大家都没当一回事。连一向很细致最在意孩子的想法的贝娜姑姑也只当我是想姐姐了，哄了我几句。
我又找二哥哥要他去少年军校时把我带上，又去求祖父给我加名额，都无果。他们都只当我想姐姐想妈妈了，二哥哥还排了时间带我去游乐场加温泉玩了两天来哄我。
还是贝娜了解我，她知道我是下定决心要从军，不是在撒娇。
但是贝娜把这事告诉了小哥哥，小哥哥又把这事告诉了全家。
我被全家围着，从爷爷祖父到小哥哥，他们每个人都很严肃，连奶奶和姑姑们都是一脸凝重。
二哥哥坐在最中间。
自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在了，大哥哥就成了顺位王储，而二哥哥也被祖父要求，成为家中的主事人。二哥哥也才当了几个月的主事人，气场就很强了，强得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赫娜，去了少年军校就不能去游乐场玩了，也不能去海边玩，包括你同学贝娜的生日宴你也没有时间去了。”小哥哥说。
贝娜的生日在暑假中，她每年生日都会请我，不过我已经准备了她的生日礼物，提早给她就好了。
“你还会错过你的好朋友拉邦公主的生日宴会，你们去年不是说好了今年见，对不对？”贝娜姑姑说。
拉邦是文念国的小公主，与我同龄。她也每年都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也给她准备好礼物了，到时候让小哥哥给她送过去就好了。
“我要去军校。”我坚定地回答。
接着他们又说了很多我在暑假要参加的活动，不得不说，我的暑期生活真的是多姿多彩。当然，我都以坚定地态度回答，我要去军校。
我天真地以为他们只是想看看我的决心，并且提醒我如果去了暑期军校就要推掉很多活动，以防止我在军校待两天就退出去参加活动。
我真的是太天真，我只是坚定地强调自己的决心，完全没有想到，他们都不想我去军校。
所以二哥哥向我伸手时，我自然地走近他。我以为他会摸摸我的头然后宣布我经过了他们的考验，可他没有。
“爸爸之前说过，我们的小赫娜比妈妈还不听劝，爷爷奶奶还要劝吗？”
我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爷爷奶奶姑姑都摇着头走了，我莫名其妙地心觉不好。我本能地想跑，但二哥哥抓着我的手腕，我向后缩一点点，他就用力把我拉住。
“二哥哥你抓疼我了…”
“好好和她说，多哄哄赫娜会听话的。”大哥拍了拍二哥的肩也出去了。
小哥哥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摇着头和祖父一起出去了。
房中只剩我和二哥哥，气氛静得吓人。
我莫名地勇敢起来，用力地甩开哥哥的手。
“你弄疼我了！”
“赫娜。”
“哥哥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好不好？我不明白你想干什么！”我冲哥哥大吼。
哥哥明显愣了一下。
“赫娜，哥哥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吗？”哥哥变得细声细气地，语气中还带着哀求。
“只要哥哥帮我拿一个暑期军校的名额，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我都干。”我讨好地上前去拉哥哥的手，“哥哥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和你大喊大叫…”
哥哥把我抱到腿上，我听到他的叹气声在我头顶响起。
“赫娜，哥哥想拜托你的事，是…”哥哥也欲言又止，从身后摸出一份文件来给我，“赫娜乖，在这里签名好不好？”
哥哥直接翻了文件的最后一页给我，我疑惑地接过，翻到前面从头开始看。
哥哥一把夺回文件，我就是一目十行也没看到多少内容。可我确实有一目十行的能力，我扫了一眼，便知那是一份拒服兵役的确认书。
安端不强制征兵，都是按个人意愿报名择优录取的，只有录取后退出的人才会被登记为拒服兵役的逃兵。签确认书然后一生背着逃兵的骂名，在很多市政事务中会受限。
哥哥为什么要我签这个？还不让我看内容直接要我签。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我签这个？”我伸手要去拿文件。
我明白了。他们都不同意我去军校，所以姑姑们先劝，见我立场坚定劝不动我，就让二哥哥来哄骗我。
我感到很生气，不同意我去军校可以和我商量，非要绕那么大一圈。
“赫娜，听哥哥说。”哥哥把文件放在一边又把我抱住。二哥哥大我五岁，十六岁的男生，和爸爸一样又高又大，我虽然在同龄人中也算高挑，但和哥哥一比就是小鸡仔了。我被哥哥抱着，动弹不得。
“那是拒服兵役的确认书，你骗我签，你想干什么！你还想说什么？”我挣扎着要挣开哥哥的怀抱，哥哥试图安抚我，被我用力挣开。
可我还没跑，就被哥哥一把抓住拖过去，我还没反抗，哥哥的巴掌就打在我的屁股上。
啪啪啪啪
隔着衣裤的巴掌并不算疼，但我突然就心生委屈。明明是哥哥不好她说话打哑迷，哄骗我签确认书，他居然还敢打我！我要是签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参军了。
我大哭着用力推开哥哥，抓起手边的的靠枕砸向他。
“你混蛋！你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我大声地哭着，发出此生从未发出过的尖叫，把手边所有的靠枕都砸向哥哥。哥哥就站在那里任我砸任我闹，我发了一通脾气，哭喊扔砸后人也累了，就坐下来。
哥哥过来抱起我，给我拍背顺气。
我又哭了一会，觉得自己也不对，不该发脾气，就贴着哥哥想和他道歉。
可哥哥在我开口之前，又拿了确认书出来。
“赫娜乖，签了…”
我接过确认书用力扔掉。
下一秒我就被哥哥按在膝上，裤子也被扒了，光溜溜的屁股挨上了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光屁股挨打是真的疼，我也不知道哥哥用了多大的力气，对我来说，这份疼足以让我后悔长了屁股。
但我没有哭，刚才哭累了，现在不想哭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哥哥也一言不发地打着我的屁股，我觉得自己的屁股像着火一样烫，就开始挣扎。
啪啪啪
三下狠狠的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我疼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疼！疼啊！”我没法再不出声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赫娜，哥哥知道你想参军是想给宝儿姐姐报仇。”哥哥开口说话了，“哥哥和你明说，我们都不同意你参军。这份确认书，你现在不愿意签没关系，哥哥会打到你愿意签为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哥哥边说边打，毫不手软。
“哥！疼啊！”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哥哥还在打，我想硬抗但我火烧火燎的屁股不允许我硬气。
“呜呜呜…哥哥我疼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知道你疼，打屁股哪有不疼的？只要赫娜愿意签确认书，哥哥立刻不打。”
“呜呜呜…”我疼得直踢腿，被哥哥压住双腿不能再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不能再挨了，我娇生惯养惯了，挨不了这样的打。
“呜呜呜…哥哥不打…呜呜呜…我签…我签字…呜呜呜呜…”
哥哥立刻停手把我抱起来，给我擦眼泪安抚我，一通下来，我觉得我的屁股已经不疼了。
所以当哥哥拿过确认书要我签的时候，我接过确认书给它撕了。
我发誓我刚才是真的屈打了，现在也是真的硬气了。我也能想象在哥哥看来，我是骗他我要签字，然后撕文件。
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我根本跑不开，我才迈腿就被哥哥拦腰拎住按趴下了，接着我的屁股又光了，接着就是一阵巨痛。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啊！哇哇哇！啊啊啊！”
天知道哥哥拿了什么东西抽我，打得比刚才狠几百倍。我的屁股像被火烧了似的，我奋力挣扎，被哥哥以绝对的力量控制住动弹不得。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哥哥还在打，不过几下，我的屁股就痛得好像没有知觉了。
我的大脑也一片空白，哥哥这是要打死我吗？我是不是已经被他打死了？哥哥那么疼我，他要是失手打死我了，会不会很难过？
“哥哥别打了…赫娜好疼啊…要打被死了…”我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
那不知什么东西没再落下，屁股上的疼痛也不再加剧。哥哥抱着我，我靠在他怀里。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过了一会我感到额头有湿，一抬头，看到哥哥的脸上全是泪水。
“哥哥…呜呜呜…”我哭了出来。
“赫娜…赫娜…”哥哥吻着我的额头，我能感受到他的嘴唇冰凉。
那天哥哥抱着我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他说他希望我是永远快乐幸福的小公主，他不希望我背着姐姐的仇恨去参军。
哥哥说，如果我执意要参军，他就会安排我做他的警卫员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做得不好就要挨打，他不会让我的日子好过。
哥哥说我是他唯一的小妹妹，家里最小的孩子，让我去参军就是要他，要爷爷奶奶祖父的命。
我最终也没有签确认书，但也没有再提去军校的事。
也许是那时的我被日夜萦绕在心头仇恨束缚了，而哥哥的话解开了那些束缚。
哥哥说得对，人不是完全独立的，有亲人有朋友，是不可能不顾及的。当年妈妈去乐町山是为了更多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家庭，姐姐的选择也是因为没有活的可能，
像我，不应该不顾及家人的感受。
我才十一岁，失去了父母姐姐对我来说是变故，但他们一定不愿意我因为他们的离开而过于悲伤。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还有爱我的家人和朋友，我还是皇室的小公主，还有很多的活动需要我去出席。
换上礼服裙，戴上珠宝，我依然是宴会上中心，得体漂亮的小公主。
要不是小法有主角光环，要不是我给小法开了那么多金手指，她早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