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名:人臣】
全文1.5w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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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选自我之前写过的长篇fm故事《花与剑》(又名Nocturne)没有看过也不影响食用;略微铺设了一些伏笔,以防万一之后心血来潮写续集。
先行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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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祁喵喵
赌上手中长剑的荣耀,她的目光所指便是他心中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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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圆月高悬。王城外的官道上积雪未消,被过往的车辆马匹碾得泥泞不堪。今夜无风无云,清冷月光照耀在被踩踏坚实的雪堆上,使得晦暗的道路比之以往更亮了些。道路两旁笔直耸立的针叶树木上栖息了羽毛坚实的鸟类。雪枭蜷缩在柔软巢穴里打着呼噜,猫头鹰却睁着堪比圆月的眼睛,好奇又犀利地盯着来人。
几匹快马飞驰在雪道上,前方王城的影子逐渐清晰,似怪兽一般蛰伏在浓稠的黑暗中。
马匹飞驰而过,荡起的雪汽扬在空中,留下虚幻飘渺的影子。
太晚了,放在平时城门早已落锁,只是不知今夜发生了何事,城门口竟有一队卫兵仍坚持不懈地守着。窃窃私语的对话声伴着时不时传来的爽朗笑声被寒风裹挟着,吹过燃着的火把油灯,惊破半夜诡异的安静。
马蹄声越来越近,卫兵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收敛了笑容,再默契不过地分站两列,虔诚望向远方那几个影子。统领一早吩咐过今夜有贵客来访,能让王城的守夜人为他们破例,对方的身份似乎是不言而喻的高贵。
那几道身影直到城门前才堪堪勒马,领头的人全身拢在暗色斗篷里,兜帽围得严严实实,教人看不清他面目。他身后跟着的人跳下马,轻车熟路往领头的卫兵手里丢了枚戒指,随后便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其他几位穿着甲胄的卫兵,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拍进对方怀里。
戒指上雕刻着他们几乎背得滚瓜烂熟的标志,苍鹰振翅欲飞,尖利的鸟喙显得威风凛凛。
在这个国家能拥有徽章的家族,各个都是公爵之上的非富即贵。
领头之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双手捧着还了戒指,示意身后的人将城门关卡抬起。
一行人再度飞驰而过,不知是不是眼花,得了钱袋的卫兵似乎瞟见了最前面那道人影兜帽边飘出的一绺银发。他登时震惊地瞪大了眼,连说话都忘了——那个人莫非是……因为军功赫赫而被赐予王姓的骑士团长,兰斯洛特?
上帝!
整个克洛迪维亚的人谁不知道女王对这位骑士极为爱重,即便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册封礼已然过去十余年,吟游诗人的唱词与剧院的演出仍旧传唱表演着。长在城堡中高贵优雅的公主与不善言辞清冷俊美的骑士,满足了所有人对贵族生活的幻想,何况他们两个的故事又是那样旷世绝伦。
卫兵咽下脱口而出的惊呼,能让骑士大人连夜奔驰,想来是有大事发生……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正在分钱的同伴,还是不要多事了。
踏进王城地界便可以看到矗立在王城中央的城堡,也是克洛迪维亚王室世代居住的地方。威严宏伟的白色建筑历经风霜雨雪王权更替丝毫不见衰颓,一如每任国王与生俱来的气场。城堡最高的塔楼顶部修建成了王冠的模样,被人们视为克洛迪维亚权力的象征,似乎靠着恢弘大气的风格便能将王位下的荆棘血路、累累白骨全都粉饰干净。
昨夜是个晴朗天气,天亮了之后却又是漫天大雪。
狂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肆意吞噬着所有能看到的景象,冬日褪色的光线忽明忽暗,寒意顺着窗棂的缝隙无声渗进屋内。卧室内很安静,加厚的墙壁与半掩着的窗帘将喧嚣隔绝在外。壁炉里木柴燃烧正旺,给围了一圈的短毛地毯烤得热乎乎的。
刚即位的年轻女王安静躺在自己铺了六层床垫的柔软大床上,床角的四根柱子笔直耸立,将天鹅绒的帘幔高高挑起。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透着朦胧的白,金色的睫羽如同阳光碎屑,又好似振翅欲飞的蝶翼,短暂停歇在她眼前。金色长发被整齐压在身下,发尾蔓延至床边,像油画里躺在绸缎中的少女,又像山泉边捧着水壶的精灵。睡梦中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脸上很快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陛下荆棘毒又发作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内臣匆匆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湿手帕搭在她额上,早有女仆很有眼色地出门去找医生。
很快嘈杂的忙碌吵闹搅乱了卧室的宁静,医生高挺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她娴熟地掏出早就制好的魔药送到女王唇边,对方无意识地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好难喝,”亚丽诗塔恹恹掀了眼皮,露出一双水蓝色的瞳眸,那双眼睛清澈干净,好似被雨水冲刷过的澄碧天空,“你当真没有往里面放什么癞蛤蟆粘液和连着泥土的植物根茎吗?”
在诗歌和传奇之中,魔法拥有可怕的能量,但现实中的法术只能起到治疗和诅咒的作用。国家依旧要有实力雄厚的军队,要有善于演练作战的贵族,还有以那位骑士为首的、可以决胜千里的统领。
只是魔法的本质是调用空气中的光元素,可这片大陆的光元素早已匮乏得可怜,那个骑乘着火龙与精灵共舞的时代已然久远地停留在古朴老旧的书籍里了。如今的魔法师如果要直接使用魔法,那势必要损耗很多精神力,甚至是生命力。
于是黑魔法应运诞生,以怨恨为食,平等地憎恶着世间一切。
前任国王的放纵导致黑魔法于民间盛行,所到之处昏天黑地,灭绝一切生机。更有甚者杀害无辜的人来积攒怨气,故而亚丽诗塔即位后以铁血手腕展开了对黑魔法师的围剿。
只是她太急了,她才刚坐上王位不久,连身边的人都还没排查清楚便急着向千里之外动手,何况她的骑士并不在身边——逼得那些黑魔法师狗急跳墙,竟是埋伏进了王宫,趁机向她伸出毒手。
还好兰斯洛特虽在东境的战场上,但行事作风向来稳重缜密的骑士提前安排了死士藏在亚丽诗塔身边,这才堪堪没有惹出大祸。
海伦医生冷淡白了年轻的女王一眼,似乎是在说“都这种地步还挑三拣四”。这位医生向来脾气不好,亚丽诗塔对此可谓是深有体会,当下也不再多说,皱着眉将那一小瓶魔药一饮而尽。
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一圈繁复狰狞的黑色纹路,魔药送入口中后那圈符咒一般的黑纹色泽似乎淡了些,很快忽闪了一下,再度藏进皮肤底下。
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搏动是件美事,被诅咒折磨得昏沉的女王重新躺好,转身缩进被子里,将柔顺光滑如绸缎的金发卷在身下,“东境今天有什么消息回来吗,兰斯洛特那边没动静吧?切记不要让他……”
“不要让臣什么?”
话音未落,冷淡而疏离的男声毫无情绪传来。两扇雕花的厚重木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雪白人影逆着光缓慢走进。
来人正是那位久负盛名的骑士团长,兰斯洛特。他一袭骑士团白色的制服裁剪得体,将肩宽腰细腿长的身材彰显得一目了然;男人狭长的钴蓝色眼眸幽深如月光下的寒冰,长睫轻敛间目光扫过微微屈膝行礼的医生,落在僵住的亚丽诗塔身上。
医生敏锐察觉到自己背后洇出了一身冷汗,她蹙了蹙眉,骑士好看的眉眼与容颜根本遮挡不住他周身盘旋着的冷意,何况他的心情属实糟糕。本就淡漠的天性镀了血气,仿佛他天生就该于战场上杀戮征伐。
谁告诉他的?!
猝不及防被人捉了正着,亚丽诗塔让这位骑士盯得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那双柔软蓝眸看向让她自求多福的医生,海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自死士那边得到亚丽诗塔被刺的消息,兰斯洛特几乎是毫不停歇地奔驰了几个昼夜,进了王城后才勉强洗掉一身风尘仆仆,换了崭新的常服入宫。只是来得不巧,刚好听到这位陛下要瞒着她。
这位女王还是小公主的时候最是任性,被娇惯的,连红茶里兑的柠檬汁不够新鲜都要不大不小闹一出脾气,更别提玩闹时摔倒蹭破了皮,嚎啕大哭的动静能将整个王宫上下都折腾得人仰马翻。
见情形不对海伦立刻收拾东西开溜,亚丽诗塔当机立断向后一倒,像在路边装死的小狐狸,任凭兰斯洛特好笑地打量她,说什么都不肯动一下。
“殿下,”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近,兰斯洛特坐在她床边,伸手将藏在被子里的女王剥出来拥进怀里;亚丽诗塔即位有一阵子了,只有兰斯洛特还维持着这么些年的习惯,一声声殿下喊着,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需要他昼夜守在身边的、古灵精怪又鬼点子颇多的小公主,“臣很担心您。”
“……”亚丽诗塔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兰斯洛特那张俊美漂亮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眉目间隐有忧色;她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再熟悉不过地坐在他腿上,手指把玩着对方银白的长发,顾左右言他,“大人擅离职守,无召偷跑回来,该罚。”
对她的胡搅蛮缠兰斯洛特完全不接茬,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两人早和对方培养出了心有灵犀的默契,这位女王每逢心虚必会率先发难,张牙舞爪地,像个刺猬。
只是刺猬尚且会扎人,她却只会把自己缩成一团,吱哇乱叫地推走所有想要靠近来的好意。
“臣临行前是怎么说的,”兰斯洛特紧了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单薄的塔夫绸睡裙在灯光下闪着莹莹亮光,骑士将蓬松柔软的被子向上拽了拽,披在她肩头,“臣仿佛刻意强调过,”他顿了顿,看亚丽诗塔卷着他头发的白皙手指很明显一僵,方才继续道,“处理黑魔法师要慢慢来,魔法师的号召力很大,对他们动手之前必须保证王城内部上下齐心……”
兰斯洛特轻笑了一声,鼻腔吹出温温凉凉的气流,语气也很轻,就像窗外飘落的雪花,“殿下,全然没听,是吗?”
……
亚丽诗塔眼睫颤了颤,她抬手推拒在骑士胸膛上,指尖摩挲着对方肩上的勋章,金属制品的尖角刺进她温软指腹,稍有些痛。她轻轻张口,说出的话也似那尖角一样,让人心底生疼,“孤做决定,骑士大人也要质疑吗?”
女王抬眼,剔透清澈的蓝眸似笑非笑,她面色虚弱,眸光却分外凌厉,带着一国之主的压迫,“大人,手伸太长了。”
只怕任谁听了这句话心情都不会太好。
兰斯洛特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两人名为君臣主仆,实则早将对方看作了融入骨血的另一半,就好像彼此的第十三根肋骨。他陪着亚丽诗塔,数十年来,出生入死,看对方从娇纵任性的小公主逐渐长成坚定勇敢的女王,期间种种刀光剑影不谈,单是只论君臣,这都不是一句能被随意说出的话。
“我只是担心你。”
他捉了亚丽诗塔的手,用指尖缠绕对方被刺了凹陷的指腹,轻轻抚摸着。
骑士态度柔和下来,吃软不吃硬的小公主立刻泄了气。她放任自己靠在兰斯洛特怀里,他用的香水总是很好闻,她曾命内臣调制数次都不是同一个味道,甚至拜托海伦医生加了魔药,味道都差了一点。
清新的、凛冽的气息萦绕鼻尖,像雪山之巅最洁净的一捧清泉,亚丽诗塔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于是脱口而出的成了一句听起来很没诚意的安慰,“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像是刻意与她唱反调,手腕上那圈荆棘一样的诅咒再度爬了上来,令人心悸的感觉像一只大手攥紧了她的灵魂,好像所有的恐惧同时涌了上来,攀附她、包裹她、漫过她。亚丽诗塔莹白的面颊再度浮了潮红,连眼睛也水汪汪的,靠着魔药的功效艰难捱着这该死的诅咒。
这算作没什么事吗?
兰斯洛特叹了口气,心里那点焦急浸泡在对方如出一辙的蓝眸里尽数融化,只剩下了酸胀苦涩的心疼。她总是固执,行事作风霸道果决,没少因为这个毛病惹出事端。只是眼下并不是谈这件事情的好时机,她已然很难受了。
来时滔天的冰冷情绪被瓦解成碎片,眼看亚丽诗塔这般难熬,骑士简直恨不能以身代之。
自然,那些作恶的罪魁祸首,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兰斯洛特掌心拢着一团极为明亮的火焰,亚丽诗塔伏在他怀里,自然看不清背后的光景。骑士的目光专注且冷静,似乎轻声念了句什么,又似乎只是嘴唇动了一下,那团火焰便流泻而下,勾缠住亚丽诗塔被烙印了诅咒的手腕。
像被热水包裹,女王诧异回头,却见自己手腕上空空如也,那团火光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直让她以为是错觉。
兰斯洛特总是习惯于藏匿真实的自我,在人前扮演完美的形象,做事缜密,谦逊仁慈。臣民们习惯了他是专属于亚丽诗塔殿下的骑士,后面也习惯了他成为整个帝国所向披靡的宝剑。如今自然也将会习惯,只有他才有资格相伴女王陛下左右。
他性格太冷冽了,不擅长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礼仪,也不喜欢参与那些风流韵事,所以总是独来独往。
“不擅长”有时候也是一种完美,毕竟没有哪个上位者愿意看到掌握整个国家兵力的人和人拉帮结派。
掩藏自己会魔法这件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我约了文森特后日述职,最近听闻有不少贵族都牵头发高利贷,该死的黑魔法……”亚丽诗塔皱了眉,诅咒被兰斯洛特强行压了下去,但仍有丝丝缕缕的负面情绪翻涌在心底,让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女王心情更为糟糕,“我可没有时间多陪它玩。”
兰斯洛特扶着她躺回床上,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小心翼翼将那如绸缎的金色长发梳理开,“殿下总是不愿意听从劝告。”
女王磨了磨牙,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用后脑勺朝着他。
“还记得您小时候吗,从破旧阁楼上的吊灯摔下来的那次,”骑士语气不紧不慢,他的情绪一贯平淡沉稳,连着语气都轻飘飘的,像窗外被狂风卷挟的雪片,“我以为同样的错误您不会犯这么多次。”
亚丽诗塔的背影骤然一僵。
她小时候,王后过世得很早,老国王的关怀与期许大多数在她同胞的王兄亚瑟身上,很少会抽出时间来到她的宫殿,哪怕只是短暂地坐一小会儿。是兰斯洛特,在她无数次与授课的夫人顶嘴吵闹时替她道歉,在她很多个夜晚蒙在被子里哭时陪在床边。
他其实很纵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那个吊灯。
王宫很大,大到不可能每一座宫殿、每一处塔楼都能维持精致华丽。那些没有主人的建筑就像是战场退役下来的马驹,就算仆人精心打扫,也总是少了几分生气,何况那些懒散的仆人也并不精心。
彼时不过是尚未成年的少女的小公主终于躲开了如影随形的内侍与老师,任凭自己漂亮华美的裙摆沾染了灰尘,只恣意在空旷萧落的庭院内奔跑着。院子里有一架秋千,绳索上缠绕着的蔷薇花藤早已干枯,手指拂过去便是一道衰败的灰痕。
亚丽诗塔不以为意,跳上那架秋千,绳索与支架接连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随后可怜的小公主便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不过没关系,她爬起来掸了掸手上的灰尘,在难得的自由下沿着旋转楼梯继续往阁楼上跑去。
阁楼最高层是一处视野很好的瞭望塔,塔顶悬挂着一架巨大的水晶吊灯。墙壁上刻凿的壁灯跳跃着火光,勉强照亮了她脚下古朴生灰的台阶。
亚丽诗塔被低挽成花苞的金发早在她的奔跑中散开,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散在身后。她就像被困在阁楼中的精灵,站在黯淡的暮色与幽微的灯火中,眉眼活泼明媚。裙摆脆弱的绸缎面料在方才的花廷中被枯枝勾破不少,碎钻与珍珠顺着她行动的路线迸溅一地,好像璀璨的星辰。
年久失修的水晶吊灯早已无了从前光芒万丈反着烛光的气势,它灰扑扑地立在那里,被小公主轻轻伸手一推,便是一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亚丽诗塔置若罔闻,用着与她身份所不符的灵敏身手爬上了吊灯最外层的框架,像荡秋千似的晃着腿,看着远处城邦的灯火发呆。
“殿下,下来。”
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呼唤,亚丽诗塔闻声回头,像一只蝴蝶般翩然落进兰斯洛特怀里。
骑士与家庭教师将王宫中翻了个底朝天,才沿着那一路的碎钻珍珠找过来。他们来不及责备她与淑女礼仪完全相反的举止,只严肃地告诉她太危险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小公主仰着漂亮娇妍如花瓣上露珠一般的脸庞,那双蓝色的瞳眸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纯洁,让人舍不得再说一个重字,自然也不会让人把她与令人畏惧哭泣的疼痛联系起来。
如果她没有明知故犯的话。
她太喜欢那架吊灯了,在高高的瞭望台,四周没有围栏,也没有任何阻绝远眺的障碍,她能从王宫望向地平线的尽头。城邦里繁杂的灯火与远处稀疏的树林一同沐浴在夕阳余晖下,伴着傍晚时分轻柔潮湿的微风,卷起她鬓边的碎发,似乎也给那颗年轻的心插上了翅膀。
亚丽诗塔无数次靠着吊灯摇晃时都在想,如果她现在松手,是不是就能被如钟摆一般的晃动送出王宫,飘在空中,然后随便坠落在什么地方。
思绪飘忽着,身下的吊灯忽地发出断裂声,亚丽诗塔来不及思考,只瞬间的功夫就被惯性推着,坠下塔去。
糟糕,心愿成真了。
坠落的时间分外短暂,晚风在耳边悲泣着,仿佛在同情她的遭遇,又仿佛在为她唾手可得的自由唱着赞歌。一片喧嚣中她忽地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是兰斯洛特那双深邃的钴蓝眼瞳。
喂,你不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淡模样吗,现在眼睛里的那些惊慌仓惶又是什么东西。
被骑士护在怀里,两个人倒在柔软而有弹性的草坪上滚出老远才勉强卸了力道。亚丽诗塔头昏脑胀地撑着身子爬起来,兰斯洛特比她摔得要重很多,他如霜雪般的睫羽轻颤着,轻轻皱了眉喘息片刻,忽地呕出一口鲜血。
后面的事情就是被当作是一碰就碎的玻璃摆件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为她喊来医生,日夜不肯离人地,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看守。
直到兰斯洛特回来。
亚丽诗塔对他很愧疚,分明是她的失误,却无辜牵连了这位倒霉的骑士。
不过很快这点愧疚便烟消云散了,因为俊美如皓月的骑士用他那冰冷疏离的声音同她说,调皮的小女孩需要得到一些惩罚。
小公主这辈子都没想到她会被人掀了裙摆,连衬裙都不给她留,蕾丝内裤并着吊带袜挂在脚边,一动不动被摁在他腿上,翘着光屁股挨打。
那天下午的蝉鸣鸟叫很吵,洛可可风格的甜美卧室里亚丽诗塔的哭闹同样清晰,守在走廊里的内侍与女仆不约而同地埋首装没听见,任凭那位沉默寡言的骑士——他们唯一的希望、严厉地教训娇纵而任性的小公主。
骑士的手掌上满是多年执剑的薄茧,亚丽诗塔的肌肤却如牛奶一般细腻,巴掌落在屁股上没一会儿便浮现起血红的掌印。
泪水如珍珠一般从她哭得通红的眼眶滑落,她两只纤手胡乱挥舞着挡在身后,被兰斯洛特轻而易举制服。他的手指修长,钳制着那两只娇弱的手腕像是最不近人情的镣铐。
“很痛、不要打,”小公主呜咽着,金发垂在脸边被眼泪浸湿,小腿不住地踢着,双手被人握住便努力用脚跟探向自己火烧般的臀部,“兰斯洛特,你太过分了!”
她惊慌地口不择言,说他粗鲁无礼,这是对她的冒犯。
只是骑士却很冷静,甚至还有些谦卑。他说事后随她责罚,但此时此刻,请她认真反省。
娇嫩圆润的臀瓣被巴掌抽得不住弹动,亚丽诗塔的哭求逐渐变了调,她恶狠狠地咒骂威胁着,却只换来更多的惩罚,骑士拿起了她的木制发刷。
椭圆形的发刷刚落在轻轻颤抖的臀部便惹得小公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分明没有那么疼,她只是委屈,委屈被百依百顺娇惯着她的骑士如此粗暴地对待。她的性格很恶劣,便是两瓣臀肉翻来覆去像是要被打熟了,也不肯底下高贵的头颅,向他认错。
她哭得太伤心了,眼泪像是自北境载着神祗祝福滔滔而下的河流一般,一刻不停地从她小巧的下颔边坠落。挣扎吵闹消耗了她太多力气,到可怜的屁股又红又肿、几乎要几天都坐不下时,亚丽诗塔才可怜巴巴地呜咽着开口,言语却相当过分。
她细声细气的,说,兰斯洛特,你要杀了我吗。
你要杀了我,那天放我摔死好了,干什么多此一举救我。
于是兰斯洛特传来宫廷内每位教师都被赐予了的藤杖,似乎也合情合理。
亚丽诗塔向来没什么风骨,被水浸泡得颇有弹性的藤条不过在屁股上抽了一下,她便尖叫挣扎着从兰斯洛特膝上滚了下去。小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骑士怕扭着她的肩膀,在她掉落的瞬间便松了对她的桎梏。双手初得自由,还没来得及抚上臀尖好好揉揉,小公主便哭哭啼啼地抱着骑士的小腿,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地耍赖。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亚丽诗塔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也不管骑士是什么心情,自顾自地撒着娇,“不要打了,好痛。”
只是任凭小公主哭得凄惨,眼泪挂在鼻尖下巴要坠不坠,蓝眸哭得湿漉漉的,像下雨的天空,骑士还是硬着心肠,拿藤条狠狠抽了十记才宣告惩罚结束。
……
想到这儿亚丽诗塔心底一阵恶寒,由衷打了个冷颤,不情不愿转过身看他,“你该不会又要教训我吧。”
她神情诚恳,带着期待,“不会的吧?”
兰斯洛特没有说话,莞尔轻笑了声,伸手抚过亚丽诗塔额头,俯身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像温和年长的兽,舔舐瑟瑟不安的幼猫,“好好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您处理呢,我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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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病了没多久,毕竟一国之主被那些低贱的黑魔法师偷袭刺伤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王宫内外的知情人士守口如瓶,不敢走漏任何风声。只是这短短几天的休息,政事堆积起来也足够让女王忙得焦头烂额。
信函公文雪片似的递进王宫,沉甸甸堆积在议事厅每个房间的桌子上,以宰相为首的官员甚至来不及去享受一杯悠闲的红茶,只无休止地按照轻重缓急分拣着这些将要呈给女王的文件。
大大小小的会议,没完没了的议题,像皮球一样、摁下去又浮起来的、贵族与乡绅之间的矛盾,还有近期愈演愈烈的高利贷……
好在军队的事务有兰斯洛特替她把关,骑士做事从容稳重,汇报来的事项也条理清楚,很值得信任托付。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温暖的阳光自女王背后的窗子洒进室内,亮得刺眼,侍立着的仆人忙不迭将半透明的纱帘放了下来。窗台上摆着一盆温室里培育出来的铃兰,白色花朵含苞待放,清幽香气悄然弥漫在室内。
亚丽诗塔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绸缎长裙,肩上拢着一件披肩,金发被梳拢编织成花环的形状,漂亮的蓝色宝石与圆润的珍珠一齐点缀在波光粼粼的金发间。坐在沙发上的宰相有着一双极为罕见的紫色眼瞳,他总是笑眯眯的,仗着那副好相貌,一直是社交场合上的宠儿。
只是人不可貌相,或许这位今天还与你品着美酒谈着那些风流故事,明天你锒铛入狱、家产被悉数收缴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们聊了有些时候了,日光西移,在光可鉴人的胡桃木地板上拖拽出长长一条。女王端起手边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蓝眸含笑,说话腔调娇气又可爱,“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用军队镇压好了,把那几位带头放高利贷的公爵统统抓进监狱里,让他们的家人拿钱来赎人。”
文森特真情实感地叹息一声,便是长袖善舞如他,在面对这位女王时也时常因无奈而头疼叹气,“陛下从前难道在流匪营地里见习过吗,这样毫无逻辑的想法,谁教给您的?”
宰相从前是她王兄的好友加伴读,只是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故友反目,在亚瑟退位之后,他选择了继续辅佐这位年轻的女王。文森特苦笑着起身,游戏人间的戏谑神色难得流露几分真情,走来女王书桌前俯身敲了敲她的脑袋,“小亚丽丝,围剿黑魔法师这件事情你已经很急躁了,”他毫无顾忌地抬手牵过女孩被刻了烙印的手腕,神秘而狡黠的紫色瞳眸中划过一丝心疼,“不要再在这个时候多添事端……你不许越过我直接下令,尤其是动军队,听到了吗?”
亚丽诗塔抬眸瞧他,那模样无辜又乖巧,像优雅端庄的小猫,矜持看着眼前忧心忡忡的人。
你不会真准备这么干吧?
无端的,一个可怕的念头跃上文森特心间。他狐疑与亚丽诗塔对视片刻,没忍住又教训道,“陛下,您是国君,不是赌徒。”
“好啦、好啦,放心吧,”亚丽诗塔抬手托腮,睫毛又长又翘,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打发眼前这位聪明得有些狡猾的宰相,“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送走了文森特,亚丽诗塔立刻抬手取了一支羽毛笔,习惯性捋了捋羽毛后便蘸了墨水,在空白的纸页上飞速书写着什么。天色渐渐晚了,内臣轻手轻脚将房间内的烛灯悉数点亮,火光被拢在玻璃灯罩里跳跃着晕开夜色。
女王纤细白皙的手指拈起一块火漆蜡,扔在架好的金勺后划了支火柴,点燃精致的烛台。漆蜡在勺子里无声融化着,亚丽诗塔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腕上那道乌黑的烙印。
黑魔法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想来就快要被完全清除出去了。
漆蜡熔好被倒在信封接口处,亚丽诗塔慢悠悠拿起自己的私印,不紧不慢盖了个戳儿上去。
她当然不会动用军队的,兰斯洛特就守在王城,她的命令要先到达这位骑士的议事桌上,以他的行事作风,只怕文书刚到他就要冲进宫来向她说明这是一件多么无理且荒唐的事情。所以女王在写信给驻守在北部庄园的兵团,命令他们带兵入城捉人。
“陛下,”忽有内臣敲了敲门,声音恭敬,“兰斯洛特大人求见。”
糟糕。
亚丽诗塔连忙把那封信笺压在一堆尚未看完的公文下面,动作太过慌乱打翻了烛台,还没用完的火漆沿着金勺流淌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没有等她回复,骑士已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仍穿着骑士团的常服,肩章手套、腰带长靴,一个不落。他的银发被高高束起,只有几绺碎发贴在颊边,愈发显得那双蓝色的瞳眸清冷如剑锋寒芒。
骑士的目光流转过屋内,在那架打翻了的烛台上停顿片刻,开口,却是朝着默不作声的内侍,“你们都出去。”
“兰斯洛特……”女王心底狠狠一跳,她稍蹙了眉,放缓声音喊他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些宠溺温柔的回应,“你怎么来了?”
他定定看着这位心虚的女王,语气不变,倒是把宰相卖了个干净,“方才遇到宰相大人,闲聊两句得知殿下似乎想要动用军队去镇压贵族?”
“……没有的事,”亚丽诗塔别过头去,莹润耳垂可疑地泛着粉色,连着那对祖母绿的耳坠都轻轻颤了颤,“你掌管着骑士团上下,明知你们都不同意,我干嘛自讨没趣。”
这个说辞完全没有让骑士信服,兰斯洛特摘下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书桌上轻轻敲着,忽地自层层公文下准确揪出了那封只露了一个角的信封。骑士轻轻笑了声,深邃如夜空的蓝眸里笑意未达眼底,“殿下这封信,让臣猜猜,写给北部兵团的,对吗?”
亚丽诗塔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看着骑士动作,这一切发生太快,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遑论阻拦。
“呃……”电光火石间女王心思百转千回,她伸手去夺,只自认万无一失的动作在骑士眼中却像小动物闹脾气一样,男人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亚丽诗塔便扑了个空。
缎面的白色高跟鞋结结实实踢在桌角,亚丽诗塔不自然地拢了拢白纱披肩,垂下眼帘,“骑士大人连我给谁写信发令都要管,这个王座不若让给你好了。”
她笑吟吟抬眸,“明日我便差人把权杖与王冠一并赠予大人。”
“我的殿下,”兰斯洛特很是惋惜遗憾,“看起来您并没有学会如何当一个称职的国君。”
话是这么说,但你莫名危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亚丽诗塔自书桌后走出,她的仪态一贯端庄优雅,即便再慌乱心虚,站在那里仍是矜贵而骄傲的。女王抬手捧起兰斯洛特的脸,不动声色地服软,“我一直都在学……兰斯洛特,你要有耐心,你要教导我。”
而不是一言不合便拿吊灯那次威胁她!
“臣对您从来都很有耐心,”骑士握住她的手,轻柔背在她身后,然后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凹陷的腰身微一用力,便将人推倒伏在书桌上,“调皮的、不听话的孩子要付出什么代价,殿下应当记得。”
“等一下、喂、你……”亚丽诗塔踉跄了一步,跌跌撞撞扑倒时将那些散乱的公文推得乱七八糟,硬皮文件壳落地的动静不小,却没有一个内臣敲门查看情况;于是女王瞪他,“你早就预谋好了是吗。”
她被人摁倒在书桌上,臀部刚好被桌檐垫着,两条匀称笔直的腿牵扯出好看的形状。亚丽诗塔的腰很细,她今天没有穿裙撑,柔顺的布料包裹着她姣好的曲线,将可怜的屁股如献祭一般,呈在最高点。
兰斯洛特松开她的手,甚至还退了一步,“现在,请殿下自己把裙子卷起来。”
躲是躲不掉的。
亚丽诗塔抿了抿唇,红润唇瓣被贝齿咬着,很是犹豫。
兰斯洛特于她就好像幼犬时的训犬人,即便她已然大权在握,轻飘飘一句玩笑就能决定对方的生死,却还像是被烙下印记一般,在对方教训的时候乖乖垂着脑袋听着,就算有顶嘴,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看她犹豫,骑士又平淡道,“原本以为殿下已然明晰了黑魔法师的利害,没想到我刚离开,殿下便下令全力围剿……已然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提,殿下也吃到了苦头,”他顿了顿,语气稍有些冷,“如今仍然明知故犯吗?”
黑魔法师摸进王宫来的那天属实凶险,若非有两名死士拼死阻拦,放任那道巫术吟唱完成,她怕是会命丧当场。
让她乖顺配合的服软是不可能的,全身上下嘴最硬的女王从不肯向人低头,只不过提起裙子的动作证明了她并非油盐不进。墨绿色的裙摆上缀着丝绸花边,埋在那蔷薇形状中当作花蕊的珍珠泛着莹润的光。裙摆一点点被提起,露出精致的脚踝与饱满的小腿肚,再向上腿根被吊带袜勒出一段肉感的曲线,被包裹在蕾丝内裤里的臀瓣白皙丰满,在骤然的凉意下激得轻轻颤了颤。
兰斯洛特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那根给女王留下很深阴影的藤杖,骑士睫羽轻垂,强忍着不去看向对方楚楚可怜的眼眸,装着冷淡无情的模样,“没有数目,殿下,直到我认为您记住教训为止。”
上帝!
亚丽诗塔瞳眸倏然放大,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便被藤条兜着风声抽在屁股上。
“呜啊!”
尖锐的疼痛好像要将皮肉撕开,女王立刻弹起身子,背手挡在身后疯狂揉搓着,“太疼了!”
骑士不为所动,执剑一般执着藤杖,用顶端轻轻点了点她的后腰,示意她趴好,“殿下如果控制不了自己,臣不介意将您绑起来。”
你这是对国君说话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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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抱在怀里,巴掌自下向上抽着腿根中侧的嫩肉,直将那一小片细腻敏感的肌肤掴得温热瘀红,才放缓了声音同她讲道理。
“或许很多人都规劝您,身为国王,行事要果决谨慎,这样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兰斯洛特掏出自己的胸巾小心翼翼拭去她脸上的泪渍,“我只在乎您自身,无关您是谁。”
就算真按照她的想法,调来军队,以快打快,镇压所有躁动的势力。这个做法毫无疑问有利于国家,可是她呢,这位年轻的、娇弱的女王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贵族的怨恨与民众的闲言活活烧死。
所以他不希望她这么做,也不会将这份缘由告诉她。这位女王被王国生养接受臣民供奉,如果有朝一日她注定要为这片大陆牺牲,她是非常乐意的。
可是他不舍得。
只是很不巧的,那位宰相也与他存了相同的心思。
“……”亚丽诗塔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她自知理亏,被打成这样也没闹脾气,只顺着他的话胡言乱语,“那如果我是一盆无论怎么培育都开不了花的铃兰呢?如果我是因为掉在一边就被主人痛骂的可怜披肩呢?”
她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国家的担子在肩上压得久了人也会变,权术就是世上最可怕的黑魔法,能将人从头到脚都浸泡在鲜血与骸骨中。兰斯洛特拿过叠放在一旁的薄毯,把亚丽诗塔刚收了汗的身躯裹住,才慢条斯理回复,“那臣便每日给您浇水、带您晒太阳、给您讲故事,再让路过的小鸟来给您唱歌……”
他话还没说完,分外好哄的女王便破涕为笑,鲜妍容颜好像沾了露水的鲜花,“那便奖励你今夜留宿王宫,好好讲你的故事。”
看兰斯洛特似有犹豫,她当下便不管不顾地蹬着腿闹脾气,“你不留我就写诏令申斥,我的骑士大人无召偷跑回来便算了,还给他的君主一通毒打,简直匪夷所思,我要上报祭司与你解除契约!”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要他、与他解除那日在金碧辉煌又神圣无比的骑士圣殿中,在万众瞩目下签立的誓约。
她真的很会拿捏他。
骑士轻轻叹了一声,抬手在女孩额头上弹了一下,将那条掉落在地上的蕾丝内裤收进自己口袋,放下女王的裙摆,连着毯子一起、抱着她向屋外走去。
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每隔四五英尺便有一盏壁灯驱赶夜色。亚丽诗塔环着骑士的脖子,红润的唇贴在他耳边小声呢喃着什么,脚尖挂着的珍珠白缎面高跟鞋随着兰斯洛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刚才打得并不轻,回了寝宫之后要给她上药,要把肿胀都揉开,再好好安抚哄慰娇气的小姑娘;还有那个诅咒,要再用白魔法压制一次……她昨天说了今天想吃南瓜蛋糕,希望今天内臣有准备。
兰斯洛特的思绪有些飘远,他习惯了数十年如一日地跟随身侧照顾她,纷乱的注意力并没有分给那只摇摇欲坠的鞋。
终于,当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一只松散了绸缎的高跟鞋悄然掉落在了原地。
哎呀,弄丢了她心爱的鞋子,骑士大人准备……拿什么来赔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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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作者碎碎念:
首先还是感谢全站十大的支持,投桃报李,写了这篇《人臣》参与第六期征文。看了一下本期主题有关训诫与成长,然后喜欢看高位者被欺负、骑士以下犯上的反差算是我的恶趣味(忏悔x2)
着重叙述一下我认为的成长在哪。
其实行文中有描述,小公主从明着和他们唱反调被揍之后已然学会了阳奉阴违,任凭这两位男士都不同意,还是一意孤行,偷偷准备好了信件随时送出。心眼子变多怎么不是一种成长呢。毕竟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追求抱负也不一样,他们只能尽力殊途同归,没法将对方绑上自己的船捏。
另外一个点其实是有关性格的,插叙中的小公主不会服软,牙尖嘴利、张牙舞爪,总是用尖酸刻薄的话将对方刺伤,比如那句你要杀了我吗。对比后面这顿,她已经乖顺许多了,至少至少话到嘴边成了一句软绵绵的我讨厌你,终究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啊(忏悔x3)
写着写着觉得宰相也挺好磕的,他在《花与剑》的主线剧情里是个很伟大的配角……很伟大的男二。所以下一篇如果要续写的话应该是他的高光,只是不知道我可怜的小公主又要被我寻到什么错处了(忏悔x4)
以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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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作者加油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