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过渡,最后有拍。
第十三章
<Chapter.13>
-不捧出肺腑,怎知心头血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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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美国大学地狱级别的期末考试从来都不是空谈,即便这只是我的第一个学期,课也算不上难,我还是被浩瀚如海的考试范围砸得妈都不认识了。不仅如此,在做过历年的考试题之后,我简直怀疑我这一个学期都学了些什么;亦或,这些老师这一个学期都做了些什么。
颜沉得知我的惨状后难得大发慈悲地安慰了一下我,“本来Final的题就要难一点,不然为什么数学会有‘final成绩大于90%这门课就能直接A’的政策呢。”
这种时候有个直系学长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我上的专业课颜沉不仅都上过,甚至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于是理所当然地,他被我昼夜抓在图书馆里陪我一起复习。
期末周的图书馆根据学校传统向来会0-24h通宵开放,凌晨两点我打着哈欠和颜沉一起从离我们公寓最近的图书馆里出来时,安静矗立在黑夜中的建筑依旧灯火通明。
图书馆虽然热闹,但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已经在道路上铺了薄薄一层。我走两步便回头看看自己的脚印,直到视线之中全是我歪歪扭扭的步伐痕迹后才兴奋地掏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留作第一个期末周的纪念。
颜沉双手揣在兜里配合地退开几步,我举着手机飞快地拍了几张街景后,悄无声息地切了前置,伸手挽住颜沉的胳膊。
“怎么了?”颜沉偏头看着我,看清手机屏幕上映出的两个人脸后弯了眉眼无奈道,“黑眼圈要垂到嘴边的两个人有什么可拍的。”
我晃了晃他胳膊,摁了快门后便给颜伯父发去了这张原装相机下面容憔悴的两个人。颜沉安静地看了我的举动,也不把我的手拿走,就这样带着我继续向前走去,“发给他做什么。”
“诶,”我将手机装回兜里,哈着手试图暖暖自己,“拍都拍了,不发的话太可惜了。”
颜沉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他与颜伯父的关系一向僵硬,没有亲父子的熟络,有的只是如同商业伙伴那般的客套与疏离,这样带有撒娇意味的闲聊恐怕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认知里。我知道他心中所想,却并不点破,颜沉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都是如此,我也没有立场强求他去做出改变。
我与颜沉一同回了他的公寓。因为时常会在图书馆待到很晚,运行至午夜的校内班车便不再适用于我。而半夜这种尴尬的时间一向很难叫到uber,于是我便光明正大地将颜沉的公寓当作了歇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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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颜沉那一瓶藿香正气味儿的浴液记忆犹新,何况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那一大瓶肯定没有用完。
我头疼地跨进浴缸打湿了头发,愕然发现放着洗漱用品的架子上多了几个粉粉嫩嫩的瓶子,欧舒丹的包装与颜沉的性冷淡风大相径庭。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洗发护发浴液,再加Sabon的磨砂…这是索性安排了一套下来。
我试探地挤了一点出来,柔和的花香还混了点清甜的水果味儿,将Aesop那个芫荽籽的心理阴影彻底挤出脑海。
难道颜沉已经带女生回来过了吗?我正闭着眼冲掉泡沫,忽然这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不应该啊,颜沉如果有了女朋友…就算我不关注,那么多小姐妹们肯定会九曲十八弯地把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带着满腔疑惑我从这个bgm充斥着“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浴池里跨出来,照惯例护肤,然后涂身体乳,把头发吹得不滴水以后抹柔顺精油…我也没想到颜沉这里居然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将头发吹得半干不干后再梳理整齐,套上颜沉的短袖后终于,大功告成。
即便已经是凌晨三点,颜沉却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打算。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颜沉那一箱子咖啡胶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着。
“这个咖啡味怎么和Caribou的一模一样,”我端着杯子喝了口水,“一闻就困。”
“咖啡这辈子也没想到它居然有了催眠作用,”颜沉惯例回了句嘴,“你快睡吧,别明天考经济的时候迟到了,那可真是白复习一晚上。”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正在复习的内容,奇奇怪怪的公式一个都没懂。我把杯子放在颜沉的书桌上,一边往床上爬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用原来的浴液了吗?”
颜沉想来正做题做到头痛,闻言头也不抬道,“用啊,怎么了。”
“那怎么又买了新的?”
“你不是嫌伊索的芫荽籽不好闻,”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这一套也不好闻吗?”
千算万算我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为了我,我不由得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在你这儿过夜呢?”
颜沉执笔的手一顿,他背对着我,台灯在双层玻璃的窗户上模糊地映了他的面容。他抬眼,从玻璃的反射中与我对视,“一劳永逸…省得你每天‘藿香正气’的念叨,给我整出来心理阴影。”
“嘿,”我躺好盖了被子在身上,“你明明就是关心我还不承认。”
颜沉罕见地没有否认,反而是顺着我道,“知道了就闭嘴,快睡觉。”
瞧瞧瞧瞧,口嫌体正直的男人连说句靠谱点的实话都这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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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讨厌考试,因为这是世间罕见的、等价付出能换来可观回报的东西。多年生活在颜伯父的教导下,我也多少有些耳濡目染他们家一贯的“尽人事听天命”。
于是我这一个学期结束的很顺利。
拜学校校规所赐,当钢琴课成绩那栏儿的A稳稳地出现在我的校内帐户上时,我和沈渊才算是官方意义上结束了我们的师生关系,有了添加私下联系方式的权力。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加了微信之后中规中矩地互相问候了寒假回不回国,我俩便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
沈渊寒假倒是不回国,他在这边有Dma项目里的第一场大型演奏会要准备,可惜我注定无缘目睹。像他这样儒雅清俊的人穿着礼服上台,定然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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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所有考试当天,颜沉喊我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作为庆祝。
颜沉:行李收拾好了吗
我:差不多了,感觉没什么可往回带的…等下把洗漱包一收就好了
颜沉:回去再买也是一样的
我:?不行,我这摆满了洗面台的护肤品不带回去太浪费了
颜沉估计是不太想理我,直奔找我的主题: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颜沉:还有钟离和斯年
我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刻追问道:他俩有瓜吗?
颜沉那边沉默了片刻,过会儿给我发来了张我俩聊天界面的截图,给我的备注从原先的“家养猫”豁然改成了“家养猹”。
我:????????
之前的“家养猫”我没说什么就算了,毕竟当时我吵着要养猫,颜沉的洁癖不允许家里有半点凌乱的猫毛出现烦不胜烦,索性给我把备注改了。一用就是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我看习惯了,又来个更过分的猹?
颜沉:有瓜。我去接你的时候给你讲
一言为定。
我很是快乐地放了手机,出门去敲林临的房门与她一起做午饭。
我俩打开冰箱看了看,因为刚结束了衣不解带的final week,家里存货少得可怜;何况我俩没几天就要回国,冰箱里的东西若是放一个寒假,回来之后我与家里的飞虫怕不是个你死我活。
简单地翻着了仅剩的食材出来,我俩准备煮意面吃。
林临接了水烧开在锅中放了两捆意面,我站在操作台边用开水烫着番茄好剥皮,看起来很是分工明确。我一边把番茄切成丁一边问林临,“你看我们像不像真人版胡闹厨房?”
林临正把一袋被放在冷冻室许久而冻得硬邦邦的牛肉扔进微波炉里解冻,“你可别提了,我宁愿交1000刀一辆的消防车钱都不想再和秦言玩这个破游戏。”
我无情地嘲笑着她,转头把锅放在电炉上热着,切了一小块黄油放进去慢慢融化。林临这时候也切好了牛肉丁,用菜刀当作容器拿来扔进锅里。肉里的水分被蒸发了出来,与黄油发生反应后产生了油烟,林临立刻跑到窗边大大地开了窗户,生怕触响烟雾警报器。
牛肉炒的差不多后我把番茄也下了进来,我这个人比较毛病,不爱吃葱姜且对蒜过敏,于是只用了盐和酱油以及黑胡椒调味。正好冰箱里还有剩下的迷迭香和罗勒碎,我胡乱一股脑儿扔进去一起翻炒着。
“这东西️在冰箱里放多久了啊,”林临被我的操作震惊,“你都没洗一下吗?”
“没事,”我含糊道,“高温杀菌。”
“这么多年你没把自己毒死真是不容易……”
我用汤勺舀着水加进去调汤,林临那边将煮好的意面盛了出来。等意面逐渐冷却至室温,锅里煮着的番茄肉酱也已经能够出锅。我复加了把糖提鲜,然后便拎着汤勺把它舀在了意面上。
林临狐疑地看我用叉子卷起一撮意面,“真的能吃吗?”
“……有点咸,”我边嚼着东西边含混不清道,“哎呀能吃,放心好吗。”
第十四章
<Chapter.14>
-眼睁睁,梦如狠兽巡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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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以后林临便和秦言出发去了机场,我把中午用过的锅碗涮了涮塞进洗碗机里,继续回房间完成走前最后的收拾。
今天天气挺好,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内照进来,也融化了前些天攒下的、已为数不多的积雪。我看着窗外光秃秃湿漉漉的树干忽然有些感慨,依稀记得这学期刚开始时窗外还是绿意盎然,中途我淋雨生病时也不过堪堪泛黄惹了秋意,如今却是什么都不剩,一片干净的白。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多愁善感,如果等下颜沉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收拾完就尴尬了。他订的餐厅是位于downtown的一家西餐厅,一般这种店都会有着装要求,虽然不算严苛,但也不能是背心裤衩加凉拖吊儿郎当地走进去。
于是我决定拾掇一番。
在美国待得时间久了人也变得邋遢了起来,毕竟美式穿衣风格就是随性。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从来都不吝于给予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夸奖。即便我只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一双马丁靴,在数学楼的盥洗室里也被一个正在洗手的女生说过“我喜欢你的鞋子”。何况每天的学习已经足够繁重,日均睡眠时间不到六个小时——再挤出一个小时去穿衣打扮,还不如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
洗完澡,完成一系列护肤过程之后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我开了灯,裹着浴袍坐在化妆镜前,拿出许久不曾用的眼影盘上了个淡妆。
因为太久没有化妆,难免有些手生。我堪堪拍完散粉定妆后颜沉已然给我发消息,他现在出门来接我。
好在我已经决定了等下穿什么。
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乳白色的贴身毛衣被塞进驼色的浅纹半裙里,只不过裙子腰上的系带被我放松了不少;麂皮的过膝靴被oversized的大衣遮得只剩小腿,我难免有些担心等下若是走路,麂皮和羊毛得摩擦出多少静电啊……
这一身纯色似乎有些过于端庄,虽然杏色的大衣与灰色的靴子已然注定了这不可能是什么严肃场合,我还是搭了条奶茶底色的经典格纹围巾作为点缀。
刚把围巾在脖子上绕好,将半年没剪的卷发掀开使其散落在大衣外面,颜沉喊我下楼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我对着镜子最后补了补口红,拿着香水胡乱喷了两下后便拎着包出了门。
–
颜沉的车是一辆很安静的Q7。或许“安静”这个词用来形容车不太对,但是在我州这个半年飘雪、suv盛行的北方城市里,这辆车的2.0T着实震惊到我们所有人。
钟离曾经痛心疾首问颜沉,“为什么你多花了那么多把其他所有的附带选项都点满了……四个座椅座椅方向盘加热、安全带自动收紧、紧急刹车制动,还特意配了套音响,您有那配音响的钱换个3.0T它不香吗?”
男人都是喜欢车的。四个轮子的野马,男人的征服欲和浪漫情节。颜沉也不应例外。
……只是八年前那场车祸,几乎影响了我们一辈子。
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颜沉正低着头看手机。他听见动静回头,像是愣了一下后才轻轻弯了眉眼,“我的阿凉长大了。”
车里颜沉惯用的香水味道被空调徐徐送出的暖风所蒸腾出来,清冽的绵长暧昧地粘在他衣衫上,似乎时间长了便会浸润进他骨子里似的。我将背着的包放在腿上,没有扣紧的大衣散在座位上,像是开出了花。
没了大衣的包裹后,我身上的香水味带着甜腻浪漫的攻势与颜沉交织在一起,仿佛这样的你来我往中便可不动声色地带人坠入堕落的深渊。昏暗的灯光下我偏过头,几绺头发顺着我的脖子划下,“好看吗?”
出乎我意料,颜沉探身来伸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近在咫尺的距离使我看清了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眼底是近乎疯狂的沉沦。
在那一瞬间我心底仿佛漏了一拍似的,连带着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被屏住。我微微垂了眼帘,逃避着与他对视。
颜沉手指微凉,轻轻擦过我的唇瓣。我诧异,挑眉看他时他已然放开了我,也收回了目光。
“好看。但是口红淡些会更好。”他哑着嗓子回复了我上一个问题。
直男。
我白了他一眼,拉开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将剩余的口红抹匀。
–
车里放着JIDA的autumn breeze,熟悉的曲调使我仿佛回到了还没有出国的时候,颜沉带着我一同去公司。他与伯父处理事物,我便在楼下的商场逛街。
“It’s the light within my reach, not as distant as it seemed.”
“Dreams are moments, night is long; yet we linger in the past.”
我看着颜沉专注的侧颜,面无表情时显得他有些冷峻,开口念出了下一句歌词,“Tell me…do you feel the same?”
碰巧遇了个stop sign,颜沉缓缓踩了刹车停下,漆黑的环境下他的眸内光晕流转,像是蕴了星光般璀璨夺目。“For what?”他同样用英语反问了我,不同于平时的内敛,颜沉念英语时总有种缱绻的感觉,让人听得着迷。
“Lingering in the past.”
困于过往。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车又向前走去,颜沉淡淡回答道,“我也一样。”
我听明白他隐隐有些暗示八年前那场车祸的意思,于是换了话题,“说好的瓜呢?”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我又没说我不讲,”他余光看到了我的不满,临时改了口风,“斯年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就分开了。”
“然后呢,”我追问着,“我盲猜一下噢……难不成她前男友在纠缠,所以搬了钟离出来挡刀?”
“你当这是写小说嘛,”颜沉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上周我们一起复习完统计,钟离去斯年家取计算器,从她家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她前男友。”
“大晚上的她前男友去找她做什么?”我拧着眉,“这什么东西。”
“不光去找她,还喝得醉醺醺的,”颜沉冷笑一声,“这位爷压根儿就不是来学的,当时看见钟离从斯年家里出来眼睛都红了,上去就推了钟离一把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在他前女友家里。”
“都是前女友了……就算钟离和学姐再有点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我顺着颜沉的称呼,“这位爷脑子没事吧?”
“钟离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颜沉的说话语气平稳如常,但黑眸里却像是结了霜一般,那样淡漠的眼神使得我打了个冷颤。他许是注意到我的异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强压下怒意继续道,“他刚反问了一句,嚯……直接就被这位爷一拳头打脸上了。”
“嘶……”我听得一阵牙酸,仿佛被打得是我一样,“在美国还敢打人?这是签证不想要了吗……”
“钟离当时反应过来以后想还手,但也是顾虑走廊里有监控,万一事情闹大得不偿失,想着推开他走就算了。但是这位爷开始不依不饶,也不知道是耍酒疯还是怎么,凌晨一点多在走廊里哭天喊地。”
“他俩动静太大惊动了斯年出来劝架不说,对面住着的一个白人也被吵醒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警告时看见钟离的鼻血二话不说报了警。”
“钟离这连正当防卫都算不上,被动挨打应该没啥事儿吧?”扯到校警这事儿就很难私了,我拧了眉,等颜沉继续说下去。
“那边花了快十万刀找律师弄保释,但是因为这位爷目前的GPA很不好看,已经拿了学校一个警告了,如果他这学期继续低于2.0的话怕是要直接被劝退。然后现在摊了这个事情,保住签证身份怕是有点悬。”
“那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嘲讽了一句,“钟离怎么想的?”
“……眼看着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爷他父母直接找上斯年家想私了,斯年也觉得都是国人出门在外,做事没必要做绝。”
“等等等等,”我打断了颜沉,“不对吧?挨打的是钟离,斯年怎么觉得有用吗?”
“所以她才要约钟离吃饭…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去吃饭,”颜沉轻笑着看了我一眼,“醒了?”
“……这么大一个瓜你居然还说‘没什么好说的’?”我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理他。
颜沉继续将事情说完,“钟离原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何必呢,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可是这位爷他不听啊,”颜沉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这位爷说什么也不肯给钟离道个歉,一说就是都怪钟离从斯年家出来让他误会……反正错全是别人的,他就是清清白白一朵白莲花。”
“……”我简直无语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位爷家里做什么的?这么大底气还出来做什么呀……借着家里庇护横行霸道不好吗?”
“走仕途的,”颜沉言简意赅,“估计从小家里比较溺爱吧。”
为什么今天频频踩到颜沉雷点。
颜沉从小受到的高压教育若是被别人听去只怕会当场认为这是在虐待儿童,可惜他家为了屹立不倒、传承门楣,已然将这“惨无人道”的教育刻进了骨子里,只怕将来颜沉的孩子也难以摆脱这些……如今也算是与“这位爷”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十五章
<Chapter.15>
-不致命却缠绵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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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餐厅位于downtown某条街的转角,门口的侍者服务很是到位,你只需要将车停在餐厅门口,递给他钥匙与小费后变再也不用担心停车的问题,等候多时的侍者自会安排妥当。
可惜习惯了刷卡签单的颜沉与我,摸遍了全身与车上的每一个角落也只凑出来六七张皱巴巴的一刀,颇有些寒酸。
颜沉无奈将这几张纸币放回车上的凹槽,吐槽,“这个小费方式还真是复古。”
“走两步就走两步嘛,”我自我安慰道,“等下可以多吃一点。”
停车场与餐厅之间有一个街区的距离,不算太远。Downtown的街道不像学校附近那样干净,多多少少有些白天人们散落的杂物。夜色帷幕下街道两边的写字楼灯火通明,繁华喧嚣的样子似乎符合无数人对生活的向往。
我右手挎着包,左手挽着颜沉的胳膊与他一同走着。冬日的风本就凛冽刺骨,如今被耸立在两旁直入云霄的高楼强行分割后更是呼啸着,卷起我的头发糊了一脸。
我:“……”
因为没想到会走路,我今天并没有穿打底裤……其实也是因为这一年属实胖了点,再加上打底可能就没有办法合身地穿上裙子——如今被寒风无情扫过全身后腿上早已冻没了知觉。
好在餐厅已然近在眼前。
与前台的侍者报了颜沉的姓名与电话,一位穿着妥帖西装、精致打着领结的老先生带着笑意,微微弯了身示意我们随他去。
我和颜沉颔首谢过,跟着他向里走去。
正餐时分这家店请了小型管弦乐队在厅中的台子上演奏,提琴音色优雅,使得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似乎这样才能不破坏此处的和谐。每一台餐桌都被摆放得错落有致,服装得体、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小声地交谈着,偶有目光不经意间与我们对上,也总是善意地弯了眼眸。
虽然每个餐位上都有专属的照明灯,但许是为了情调,白色的桌布上依旧摆了点燃的低温蜡烛。
斯年和钟离先我们到一步,看起来他俩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钟离远远地看到我们,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注视着我们走近,待我们入座后才开口道,“赶快的,我饿死了。”
斯年刚嗤笑了一声想嘲讽他,却被拿着菜单来的侍者打断了,“Good evening…ladies and gentlemen,”她说到这两个名词时分别微笑着与我们对视,并且递出了菜单,“My name is Cecelia and I will be your server this evening. 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 while looking at the menu?”
(女士先生们晚上好,我是你们今晚的侍者Cecelia,你们看菜单的时候想喝点什么吗?)
在座的四个人都没有满21岁,于是很自觉地没有问对方有无什么酒品推荐……虽然我相信这如果是在国内的话,这些人肯定会问。我们互相看了看,颜沉像是与我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一样,轻轻笑道,“Diet coke, please.”
“Yeah, me too.”
“The same, please.”
斯年与我很快跟着一起点了diet coke,只剩钟离一个似乎还在思考。侍者在她的小本子上写下后转身问向钟离,“What about you, sir?”
钟离:“Can I have diet pepsi?”
我&斯年&颜沉:?
侍者略有些歉然道,“I’m sorry sir, we only have diet coke…”
“Then diet coke please.”钟离立刻改口。
我&斯年&颜沉:???
侍者走后斯年脸上的表情几乎皱成了个熊猫头,她盯着钟离,“你有什么问题?”
钟离一脸无辜,“我是百事党啊!”
“那你喝什么diet coke?真男人就该喝白水好吗?”斯年不依不饶道。
“没事,就喝一次,问题不大,”钟离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挥了挥手便低头看菜单,“妈/的我怎么觉得我没几个认识的单词……”
斯年也跟着低头去看,“你行不行……我靠我也好多不认识……”
我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看不懂菜单这个拦路虎,遂跟着低下头去,发觉自己同样也只认识那些主要名字,前面冗长的修饰语一概未曾见过。举个例子……鱼香肉丝是用鲫鱼腌制的泡辣椒炒制的猪里脊肉丝;对我们来说,鱼香肉丝是看不懂的猪里脊肉丝。
钟离自嘲道,“我决定了,我就点我能看懂的。”
斯年总是不放弃每个与他斗嘴的机会,“怕不是你得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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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鸡飞狗跳地点完了菜。颜沉维系着礼貌的笑容将菜单递给侍者的后一秒便冷了脸,“我为什么要带着阿凉和你们出来吃饭。”
“谁?”斯年正在咬吸管的动作顿了一下,她问道,“阿凉?”
我略有些嗔意地看了颜沉一眼,他收到我的目光后兀自低着头轻轻笑着,却不准备说句话解释。无奈,我只能对避重就轻地对斯年道,“我的曾用名里有个‘凉’字。”
“你们……”
斯年的目光在我俩之间徘徊,我生怕颜沉说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立刻接上她的话,“没来学校之前就认识。”
斯年欲接着提问,好在侍者端着一筐面包上来打断了这场尴尬的问答。她将盖在面包上的白色餐布揭开,轻轻地放了两小碟块状黄油在旁边后,又给我们每人续了被喝下去的饮料。
我拿了片切好的法棍撕开,上面的糖霜散在我的碟子里、以及垫在腿上的餐巾上;我用黄油刀切了那块黄油的一个角,抹在了被撕下来的那一小块面包上。
我一直都不愿与别人谈论我的名字…包括我与颜沉是兄妹这个事实,因为总会引来接踵而至的更多提问,包括但不限于“你们是亲兄妹吗”、“不是亲兄妹?那为什么…”、“那你们的父母…”……无聊透顶。
我嚼着刚塞进嘴里的那一小块面包,法棍这个东西,要么硬到会划伤上颚,要么就是分外有弹性比如现在使我半天都咬不开。
钟离和斯年还在聊着天,我刚才走神了片刻并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好在意。我的脚忽然被人轻轻地踢了一下,不用抬头我也知道那是颜沉。
趁着将手上的面包屑擦在餐巾上的功夫,我偏头疑问地看向颜沉。他并没有在吃什么东西,面前的瓷碟与刀叉光可鉴人。颜沉俊朗的眉微微蹙着,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黑眸藏着探寻性的关怀、与肉眼可见的歉意。
……倒是有点像小鹿斑比。
我微微皱了鼻子,试图用目光告诉他我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这家店的黄油属实好吃,浓郁的奶香后藏着淡淡的甜味,吃进嘴里包裹在舌尖上说不出的顺滑。我于是又拿了一小片燕麦面包,正在涂黄油时,我们点了的前菜被一同端了上来。
毕竟每道菜是一人份的量,所以即便盘子用得很大,大部分空间也分给了精致的摆盘装饰。我挨个儿看了看我们各自点了的……我和颜沉不约而同都选了lobster and crab cakes,顾名思义,用龙虾和蟹肉做成的几个小饼磊在盘中,旁边放了柠檬片与薄荷叶点缀。
斯年点得看起来是用牛油果与芒果调味的金枪鱼,虽然我一听就被这种脑补出来的甜咸口劝退,但至少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钟离……我算是看出来了,钟离永远都是那个能超出所有人想象的那个。他面前摆了一个类似铜火锅一般的铁盘,盘子里盛满了冰块,冰块上整齐摆放着六只生蚝,生蚝围了一圈的中间摆放着一碟辣酱。
我默默地收回目光,与颜沉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斯年默默发问,“冬天吃这东西你不冷吗?”
“我也没想到它居然会放在冰上啊,”钟离同样是愕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盘冰块,“有一说一我怕寄生虫。”
……
我瞬间就觉得自己刚切了一半的龙虾蟹肉糕没有那么好吃了。
抛开这个小插曲,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我在吃了三个龙虾蟹肉搓成的小饼后隐隐觉得有些饱,考虑到后面还有主菜牛排,我默默地将剩下两个没动过的小饼放进了颜沉盘子。
颜沉早已习惯了收拾我吃不了的东西,对此也是见怪不怪地确认了我属实能吃饱后默默地消灭了我递给他的食物。斯年看到我俩的举动似乎略有些吃惊,但估计就像颜沉刚才踢我一样,被钟离踢了一脚后忙不迭收了目光。
服务生Cecilia确认我们已经大致结束了前菜后转去传主菜。钟离在餐巾上擦了擦手,问颜沉道,“那包烟你又抽了吗?”
颜沉正欲放下叉子,闻言手却抖了一下,叉子与瓷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他眼皮微不可见地迅速眨了眨,“考完就没再动过了。”
“什么烟啊?”斯年看起来也是同样摸不着头脑,问道。
“害……他们搞的烟,里面带了点叶子,不过量不大,感觉和普通的烟差不多。”钟离回答道。
“带叶子你也敢抽?”斯年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怕出事儿啊你!”
我同样是惊疑不定,强压着心底蹿腾起的怒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看着颜沉一字一句道,“你也真敢。”
第十六章
<Chapter.16>
-我满袖风雪,迟些也终吻上你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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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晚餐就这样被钟离三言两语倒了胃口。即便这家店的牛排做得全美一绝,我也并没有多少兴致去细细品味。
但不得不说…菲力的肉质确实细腻鲜美,配合五分熟的火候,只需用刀轻轻切几下便足矣,完全不需担心刀刃与瓷盘的刺耳摩擦声。
动了两下刀叉,入口即化的牛肉勉强将我憋在心底的怒火压了下去,可也没太大帮助。颜沉本身话就不多,在被钟离曝出了这个惊天秘密后更是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也亏得钟离一如既往地话多,而斯年又沉浸在与他斗嘴的快乐中,饭桌上才没有冷场。
当他们两人凑在一起看钟离手机上不知道谁的丑照时,我的手机也震了震。我点开屏幕,却是坐在身边的、颜沉的微信。
颜沉:生气了吗?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锁了屏,偏头迎上颜沉有些躲闪的目光,用口型对他说了四个字,“明知故问。”
–
结了账出来,我们四个在餐厅门口告别。钟离与斯年来得方向同我们相反,钟离拍了拍颜沉的肩,“你们是凌晨的飞机对吧,我去送你们。”
我站在颜沉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闻言偏头看了看他,“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我前阵子把车卖了,女朋友都没了,留车也没用…寒假颜沉留他的车给我开,”钟离说话总是很轻易地就能跑远,但好在总是能及时拉回主题,“接送一趟机场能白得一个月的车,还是我赚了。”
“你是怎么做到话这么多的,”颜沉看着钟离摇了摇头,拿他很是没办法的样子,“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早晨见。”
“明天早晨?”斯年与钟离对视了一眼,笑道,“应该是明年见才对。”
颜沉闻言也笑着看我,他纤长的睫毛被downtown明亮的路灯勾勒,只一双深邃的眸漆黑如夜空,却又流转着似漫天星辰的眸光,于睫毛投下的阴影中熠熠生辉。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而路过的人却只能看到烟。颜沉便是如此。那一副冷淡沉静的皮囊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即便我与他相识多年,却也只能窥得几分皮毛。
“是啊,”我避开颜沉的目光,仰脸对钟离他们笑道,“明年再见。”
–
回程路上很安静,颜沉除了刚上车时嘱咐我系好安全带外便没有再说第二句话,沉默得仿佛不存在。音响许是通过蓝牙连着颜沉的手机,此时正在播着的歌单,顺序正是我之前推给他的。
“When you are screaming, but they only hear you whisper, I’ll be loud for you.”
我在心里默默地跟着每一句歌词,即便距离钟离曝出这个惊天大瓜已经过了许久,我也确实多少心情有些平复,我仍然不愿意主动与颜沉搭话。
于是理所当然的,一路无话。
颜沉的车缓缓停在我公寓楼下,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想着回国后要去做个花样出来。颜沉右手搭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我听见他似乎浅浅地叹了口气。
“阿凉。”他出声唤我,许是沉默太久的缘故,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闻声回头看他,他微微垂着眼帘,语气略带了如路灯般昏暗的落寞,“你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不理我。”
我愕然。这样委屈示弱的话,真的是从颜沉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像是料定了我已有些松动,继续道,“…先前你生气要打我,打便打了;如今却还要晾着我……阿凉,”他抬眼,眸光湿润却难掩他一贯的风骨,“我也会委屈。”
“你还委屈?”原本被他这样软软绵绵哄得心软的我语调骤然升了八度,“是我摁着你的头去抽那乱七八糟的烟的吗?你抽烟我就不说什么了,什么烟都敢碰!你怎么不去抽个二踢脚尽兴算了?”
颜沉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却被我躲掉。他无奈地看着我,“我刚开始也不知道这里面加了东西,但前两天考试太忙确实没烟了,才…”
“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凉悠悠接口。
“阿凉——”他拖长了声音唤我,我丝毫不为所动,摁开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我扶着车门弯腰瞧他,颜沉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下车,正愣在那里。“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让我自己搬行李下来吧,”我挑了挑眉,“还是你想让我现在就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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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公寓拿了行李下来,复一路无话的回到了颜沉公寓。我拿着他手机切了首歌,心里暗叹着颜沉心理素质真好——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即将到来的毒打面前保持冷静的。
因为等下要带着行李走,我俩索性将箱子留在了车里。颜沉公寓维护得很细节,即便已是深夜,电梯里仍然有着淡淡的熏香味儿,想来是有人24h负责。
“阿凉,”进了家门,颜沉终于不复先前的平静,他站在玄关处,不动声色地将我圈在他与门中的狭小空间,“等下要坐飞机。”
“我知道啊。”我故意装傻,微微歪了头与他对视。
“……,”他或许没有料到我是如此理直气壮的一个回答,复向前走了一步;相应地,我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保持距离。只不过我与门离得太近,刚退了半步脚便磕到了门框。我一个趔趄,颜沉却手疾眼快地伸手挡在了我的后脑,仿佛生怕我在门上撞傻了一般,“你小心一点。”
家里的射灯此时功率上来了慢慢变亮,我索性上前一步拥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你为什么总是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的脸蹭着他身上的毛衣,含混不清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挨顿打?”
颜沉像个雕塑一般站在原地,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象征性地摸摸我头来表示友好。他沉默了很久,若不是他的心跳声依旧坚实——不如说跳得异常的有力,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魂魄离体。“……不可以。”他终是开口,只是微微扭过头去的动作无论怎么说都充满了掩饰的欲盖弥彰。
我放下了环着他腰的两只胳膊,将脸从他怀里拿出来的瞬间发觉他乳白色的毛衣上被我的口红蹭花了一片。我假装无事发生,自顾自脱掉了外套,然后从他身侧走向客厅,“怎么说……现在是不是到了激动人心的算账时刻了?”
“那个烟……我真的没抽多少,”颜沉试着解释,“阿凉——”
“没用,”我冷淡拒绝,“两个选择。第一个我们当下直接解决,第二个明天回国以后我去帮你告状…猜猜伯父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颜沉家法很严,虽然从来没见他们用过,但是像这种沾叶子的事情,足够让他被打得在床上趴一礼拜了。
陷入两难之地,颜沉罕见地沉默着。我环视四周,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厨房的厨具收纳。
“……木铲被我扔掉了。”颜沉看到我朝着那个熟悉的位置走去,在我身后提醒道。
我不置可否,拉开抽屉挑挑拣拣,拿出一把做蛋糕时常用的硅胶铲,“那就换一个。”我拿着硅胶铲在手上拍了拍,硅胶质地厚重,打在手掌上实打实的疼。
我迎着颜沉蹙起的眉,“你如果足够听话……我可以下手轻一点。”
“看来你已经帮我选了plan A,”颜沉终是认命,“那我的大小姐,想让我怎么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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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没有让颜沉撑着或趴在任何一个地方,我坐在沙发上,朝颜沉伸手,“过来呀。”
颜沉闻言挑了眉,已然摸清了自己我的意图,简直上道得可怕,“你当我是温焉乐吗……即便是温焉乐也不可能、”他咬牙切齿,“趴你腿上。”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先提前说好,我这次可不会帮你隐瞒什么…颜沉,你做得有多过分难道心里没点谱吗?”说话间我的火气又一次窜了上来,“快点、过来——别让我再说一遍。”
颜沉终是慢吞吞地走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了片刻,缓缓俯身,试图甩开心里这个巨大的负担。
我不顾他那一双大长腿此时还没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蜷在沙发与茶几间的空隙里说不出的委屈,直接扬手,在他臀峰抽了一下。
“唔!”颜沉全然没想到我会忽然下手,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身子一下就倒在了我腿上。我对于成年男人的重量心里还算有数,即便颜沉看着清瘦,但仍压得我腿一抖。
我揽上他的腰,握紧了硅胶铲照着被裤子绷紧的臀肉狠狠地甩了几下下去。“啪!啪!……”隔着一层布料,责打的声音闷闷的,正适合深夜这样安静的时刻。
火辣辣的痛下颜沉的身子倏然绷紧,他像是没把握住平衡似的晃了晃,手胡乱在我腿上撑了一下后愣住,“你光着腿穿裙子?”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手掌刚才划过我没有被裙子布料包裹的大腿,理所应当该有此发现。
“颜凉,”颜沉冷了声音,恨铁不成钢道,“外面零下二十度。”
我不想听他多说,又怕他挣扎索性抬腿卡住了他的腿,“所以呢?你犯了错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颜凉…”
“啪!”
我清脆地掴打在他臀上,“全员恶人这个戏码我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