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清晨,婉转的鸟啼声把隆裕皇后啼醒了。她望了望窗外冰冷的天,还是叫了贴身的宫女小玉,穿衣洗漱之后,顾不得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就坐上肩舆,在太监们的“打吃”声中,急匆匆赶往储秀宫。七点,正是皇上、妃嫔们给慈禧皇太后请安的时候。
钟粹宫总管太监唐金顺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只见她用拇指和食指托着额头,双目微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不敢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下头,只顾走路。唐金顺明白,又是为了珍妃。大清国和小日本在黄海开战以来,皇上就在养心殿理政,彻夜不眠。海战的结果,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皇上震怒,昨天上午下旨革去李鸿章的军机大臣,下午就进了景仁宫。哎,这个珍妃,可真不简单啊。唐金顺越想越气,身为皇后宫的总管太监还不如珍妃宫里的戴恩如,瞧他那个德行。
隆裕皇后并没有睡着。她怎么能睡着呢?前些时候,慈禧皇太后还劝慰她,说中日两国开战,皇上忙的不可开交,旰衣宵食,他已经答应,过一阵子,就去钟粹宫,和她多亲近亲近。谁知,仗刚一打完,皇上就忙不迭地往珍妃那儿跑。昨晚,她哭了一宿。珍妃年轻、漂亮,又会许多洋玩意,难怪皇上倾心,自己能理解。身为皇后,母仪天下,还能没这点器量?可是,哪个女人不想和自己的丈夫温存呢?大婚后,皇上就很少再上钟粹宫,即使来了,也是问候几句就走,倒真是“相敬如宾”,已经整整五年了。景仁宫那边,确是夜夜“洞房花烛”!眼见着别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自己独守空闺,那份寂寞和愁苦,又有几人知晓?早知这样,嫁个亲王贝勒做福晋,也强似现在活受罪。
肩舆落地。唐金顺轻唤:“皇后娘娘”隆裕皇后回过神来,在唐金顺搀扶下,慢步走进储秀宫。
慈禧太后很早就起身了。天蒙蒙亮,她就升坐储秀宫大殿。太监、宫女发现太后左边眉梢挑着,右边嘴唇越来越向右撇,知道太后有火,而且今天比哪次都厉害,私下里彼此打招呼,要格外小心。许多人都打着冷战,唯恐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只有大总管李莲英,还和往常一样,伺候老佛爷更衣、梳头、洗漱、升坐,井井有条,细致如斯。“老佛爷”李莲英躬身问询,“皇上、皇后,还有瑾、珍两位小主子都在外面候着呢,您看……”见慈禧太后点了头,这才传旨,“叫”。
光绪皇帝、皇后、瑾妃、珍妃依次进入大殿,伏在殿阶下的黄绫拜垫上,给慈禧皇太后请安。慈禧太后铁青着脸一声不吭,整个大殿静悄悄的,空气仿佛都上了冻.。光绪皇帝在颁下免去李鸿章军机大臣职务的诏书时,就做好了慈禧太后责骂的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心惊胆战。他并非一时冲动,但没有料到太后的反应竟然如此可怕。他不敢再想,只有跪着等待发落。隆裕皇后默默想着心事。太后的怒火来自皇上,当然是因为李鸿章。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我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了,管他是李鸿章还是左宗棠呢。可皇上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但是,太后正在盛怒之下,我,我怎么劝说?瑾妃早已吓的体如筛糠,仿佛天将要塌了下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祸事可千万别让我摊上。”珍妃气定神闲,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却象有只小兔在乱撞,“李鸿章贻误军机,罪有应得,皇上,您别害怕。可毕竟这犯了老佛爷的大忌,她……她会怎么样?我……我该怎么办?”
“皇上,李鸿章哪里错了,你要将他逐出军机?”慈禧太后平和地问。光绪皇帝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慈禧皇太后一反常态这么和气。“回亲爸爸的话,李鸿章身为统帅,本应身先士卒报效国家,可他却密令部下可守则守,不可守则退,致使各军争先后退,而日军如入无人之境……”光绪皇帝字斟句酌,委婉地申辩。“好了”慈禧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他没有错,那是在保存实力,以守卫京畿”然后,又用不容分说的口吻说道,“你立即下旨停战议和,起用恭亲王主持总理衙门,并恢复李鸿章军机大臣之职!”“这……亲爸爸”光绪皇帝惊异万分,“李鸿章贻误军机罪有应得,而聂士成部刚刚小有胜果,正要乘胜进兵,望亲爸爸明察。”“再不议和,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大好江山,就葬送在你的手里了到那时,我可怎么向文宗皇帝交代呀。”慈禧太后的声音渐趋严厉。光绪皇帝呆若木鸡,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儿臣遵旨。”“这就对了,跪安吧”慈禧太后说道。光绪皇帝站起身,望了珍妃一眼,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慈禧太后冷冷地说,“皇上,军机们都候着呢。我们娘儿几个,还有话说。”光绪皇帝低头不语,他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事,可眼下他确实不能再在储秀宫呆下去了。
慈禧太后目送光绪皇帝走出大殿,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和瑾珍二妃,“李莲英,传竿子!”隆裕皇后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慈禧太后,见她面带愠色,正狠狠盯着珍妃,“啊?莫非……”她惊呆了,心说:“这好端端的,怎么老佛爷就……”正思忖间,已经有太监将一张长凳抬了进来,后面紧跟着手持廷杖的敬事房散差太监。“珍主儿恃宠娇纵,屡有乞请,依祖宗家法……”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重打四十竹杖”一言既出,珍妃大惊失色,她在来请安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老佛爷责骂的准备——李鸿章被免职,太后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但万万没有想到,老佛爷会家法!她有些惊慌失措,惊恐地抬起头,触到的是慈禧太后狠狠的目光。“珍主儿,裕宽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珍妃明白了,这没有什么好辩的,只怪自己走错一步,她默默地低下头。“来人,把珍主儿的裤子剥了,给我重重地打!”慈禧太后猛地喊道。散差太监答应一声,把珍妃从地上拖起按在长凳上。珍妃惊恐万分,有心求饶,可转念一想,看这阵势,老佛爷绝不会饶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倔强突地涌出来,“怕什么!反正这一顿杖责是逃不了了,索性捱到底!”
散差太监撩起珍妃的旗袍,将她的裤子褪至臀下,众目睽睽,露出浑圆粉白的屁股。珍妃的脸羞得通红,双手抱住长凳,两条腿紧紧并拢,圆臀突起,等待着散差的廷杖。啪!廷杖凌空而下,结结实实地落在珍妃的左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珍妃的身子随之一颤。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啪!廷杖又已经重重地打在了她柔嫩的右臀上。珍妃只觉得屁股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啪”“啪”“啪”“啪”,廷杖接二连三交替地落下,珍妃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啪”“啪”,廷杖重重地落下,珍妃那原本雪白的屁股上顿时呈现几道紫红色的伤痕。随着廷杖的飞舞,珍妃痛苦地抽动着身子,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打到二十多下,珍妃再也忍受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啪,啪,廷杖落下,珍妃的屁股肿起老高,渐渐地渗出鲜红的血迹。廷杖打在已是布满伤痕的皮肉上,带来了更加难以忍受的疼痛。打到三十,珍妃的臀部开始逐渐麻木,慢慢地她已经感受不到廷杖打在屁股上的痛苦,也感受不到众目睽睽之下光着屁股受杖的羞辱,耳边只听得到廷杖打在肉上的“啪,啪”的更加清脆的声音。
慈禧太后闭着眼睛养神,李莲英在一旁轻轻地为她捶着背。隆裕皇后看着光着屁股趴在刑凳上受刑的痛苦无助的珍妃,一阵莫名的恐惧,心底竟生出一种奇怪的“兔死狐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