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需要的时候自主截断或加强特定的生物信号,是生化者的特定能力。但我的监护人却只是在让我给她出血的创面喷了些伤药之后,就没再做进一步的处理,并没有开启自主麻醉的模式,就这么在后座上一路趴着回到了我的房子。
“晚安,早点休息。”我把秦宁送到二楼的主卧,微微躬了躬身:“衣物交给机器管家就好。”
她在飞梭上只穿回了内裤,上衣外套绑在腰间遮挡住臀部,衬衣解开了两个扣子,锁骨上一行数字半隐半现,是她的军职编号。
我的监护人目光落在我刚刚进门时随意抓在手上的帽子,问道:“你还打算出门?”
“哦,去旁边的供应站买点牛奶鸡蛋之类的,预备明天的早饭。家里只有一些合成蛋白和维生素。”
我的监护人点了点头。
“对了,”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在右肩上按了一下,取出一块硬盘,递给秦宁。“您让我提醒您给我升级武器系统,谢谢了。”
秦宁接过瞟了一眼,朝我一扬头:“早去早回。”
这个星球没有卫星,大气层常年被厚厚的灰尘和雾气遮盖,路灯虽然有,但能源紧俏,几个财团在供电合同上来回扯皮几年之后,大家就默认了灯杆只是个摆设。夜晚的时候除了从零星窗口透出的灯光之外,整个街道都黑黢黢的。
秦宁坐在窗台上,埋头浏览和整理惩戒师武器控制终端的数据,偶尔抬头瞟一眼窗外,却没有聚焦在哪个点,头脑仍然在飞速思考改进的方案。
时间悄悄溜走,某个关键性的问题卡了她很久,目光无意识地在房间里一扫,在机械挂钟上定格。
秦宁少将霍然站起,随手把慕临河的武器终端塞进衬衣内兜,三五下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已经深夜了,那人却仍未回来,并且他还是武装控制解除的状态。
临河的生命状态仍旧平稳,大脑皮层的生物电波动也正常,并没有任何报警讯号。但语音通讯却已经无法接通了,对方似乎进入了信号屏蔽区。
周边街道地图被调出,一闪一闪的位置信号在离这栋楼五个标准单位之外。秦宁把自己的生物状态调控成对应三级战备的冷静模式,沿着最短的路径快速往过赶。
幽暗曲折的狭窄街道一掠而过,信号在0.5单位的距离消失了。
秦宁停步皱眉,用自己的权限登入了附近螽斯集团的安保系统,查看了一下附近的商户和帮派组成,迅速筛出了五个目标,按优先级逐一探查。
她在第三个嫌疑目标,一个通宵酒吧的底下舞场,找到了她的惩戒师慕临河。
只一眼,秦宁就瞳孔收缩,血液上涌,体内自主生成的激素信号直接冲破了上限,强行关闭了冷静模式。
临河的右腿已经变成了一堆散乱的零件,左腿向后弯折,与右臂一起,被强磁锁拷吸在了墙壁的铁架子上。左边的血肉之躯肩关节脱臼,左腕的肌腱被挑断,肋下还有七八条仍在流血的划痕。胸口的核心能源上面插了两根电线,联通了一部光脑,明显正在被入侵控制。组成他脖子的环形支架呈开放状态,喉管处的发声零件不见踪影,头上卡着一个发箍状的信号屏蔽器,还在持续地给自己发送伪装信号。
他的右眼眶空空如也,眼球被取出来安在了中间柜子上的投影仪里,一幅巨大的屏幕挂在入口的对面的舞台上,上面正在播放惩戒师斯潘克先生的服务记录。
画面中,那人正在用脚踩着某个倒霉鬼的头部,往对方赤裸的肩背上面挥鞭子,表情平静至极,仿佛在做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工作。
对他来讲,这本来就是一件平常的工作。
“你们知道他是谁的人吗?”秦宁轻轻开口,直直地盯着坐在连接慕临河核心能源的光脑后面,穿一身白大褂的人。
临河开始挣扎,面部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仍未消肿的嘴唇不住开合,似乎在催促自己离开,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嘘……乖一点,不要乱动,”白大褂在光脑上敲击了几个键,令惩戒师的身体立刻静止,左眼却流下了一行泪水。
“他不过就是财团的一条走狗,要不是为了引你过来,早就被我们炖了吃肉,正好他还剩二两骨头,”投影仪旁边站着的一个肌肉发达技工模样的人恶狠狠地说,“别以为靠哪个集团的名号就能吓到老子,老子早就是自由人了,到了老子的地盘,你就得给老子乖乖的听我们摆布。”
“不要这么无礼,”白大褂双手飞快地在光脑旁边的另一块操作屏上敲击着,头也不抬地说:“这位是军方的高级将领,司令团的三级成员秦少将,区区财团应该不会被人家放在眼里。”
临河的核心数据都在对方手上,秦宁并不意外对方知道她是什么人。
“……好了。”他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踢了踢旁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默克,去帮忙把门关上吧,夜晚要正式开始了。请允许我先为秦少将做个自我介绍,我是……”
“反惩戒者联盟的首领。”秦宁淡淡地说。
“……哈,好像有点明显。”那人耸耸肩,“不过我可不是首领,最多算三号人物吧。没事,这不重要,反正在场的人里我说了算。”
“你们想要什么?”秦宁无视了去关门的默克,负手站在台阶上,眼神极冷。
“受苦受难的人,乞望来自天使的救赎,上帝却称我们为劣民,认为鞭笞和羞辱与我们相配。我们不过是一群绝望的狂欢者,没有关于明天的诉求,只有发泄,还有报复。”白大褂摊平双手,微微仰望,闭着眼用唱诗的口吻吟诵。
这就是一群神经病。秦宁并不想与他废话,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她从发现临河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通过生物信号操作内嵌终端,调动武器和人手,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获得响应。
直到她看见屋顶钢架底端嵌着的一块不起眼的结构,脸色终于慢慢变了。
“四代CoI-x屏蔽器,”白大褂仍然保持着吟诗一样的状态,闭目念念有词,“天才的发明,能耗相当于九台初级空气净化器,却能实现在七十平米的范围内阻断所有电磁信号,甚至还能伪装成某个集团的子系统,骗过光子扫描阵列。”
“尊贵的客人,在下知道您在想什么。您的人身安全受军方和联盟理事会的双重保护,我们敢伤害您一个指头,三分钟内螽斯集团就会启动高级安全响应,十分钟司令团的通讯就能接通到地上河每一个集团老总的终端,一小时我们就会被彻底摧毁。事实上,或许事情可以再简单一些,您直接启用与您身份关联的天基武器,整座城市都可以瞬间夷为平地,反正我们这点三脚猫技术屏蔽不了您左边肩膀上的量子通讯器。只不过不管您选择哪种方案,这位可怜的惩戒师先生,都百分百会先您一步去见上帝。我相信您已经注意到,他左胸连接着一个超导电容,只要在下眨一眨眼,超过一万安的电流就会击穿他脆弱的心脏。”
底牌被彻底看穿。秦宁感觉后背有点发冷,先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游行组织不过是一群底层的乌合之众,最大的破坏力不过是砸坏几个广告灯箱。什么时候,他们的技术居然让自己都感觉到深不可测?
正如白大褂所说,她孤身来此并非因为托大,认为凭一个联盟军衔就能吓退那些生活在河沟淤泥里的暴徒,而是整座城市她本来就可以横着走。
但现在临河还在他们手里。
“你们要怎样,才肯把他还给我?”
在场的十来个人都笑了起来。他们知道,他们终于成功网住了一条巨鱼。
“很简单,只需要帮助我们解决一个难题。现在我们有一些外星系的兄弟并不愿意相信,只要跟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就有掀翻这该死的惩戒制度的权力,我们需要给他们展示一些证据,好让大伙变得更团结。啧啧,联盟首席惩戒师和他在军方的强硬后台,多么恰到好处的素材。”
“明白了。”秦宁闭目叹息,“我会配合。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言行作为本该由我来负责,我希望你们不要过于难为他,有什么冲我来。”
“那可能有点遗憾,”对方马上接话,“我们完全愿意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但您在声名狼藉的领域确实远远不如那个人耀眼。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好过,这是他应得的。”
“你们已经折磨过他了!如果注定我不可能完好无缺地把他带走,我又何必向你们这堆狗屎妥协?你真以为就凭你们可以让我束手无策?”
“不敢不敢,”白大褂立刻摆手,脸上仍然笑吟吟的,“我都已经说了,并不敢让您蒙受任何损伤,自然也不会伤害您心爱的玩具。”
他略微抬头,目中含笑,吐出一个单词:“虚拟实境,您听说过吗?”
秦宁再次变了脸色。
这是另外一项技术,远比那个信号屏蔽器更为先进,是机械、信息、生化三大领域的集大成者,能够依操纵者的心意凭空创造一个虚拟的场景,通过控制人体内的生物信号,达到模拟真实的效果。在虚拟实境中人的一切感官体验都是真实的,对应的躯体反应却被截断。在里面不管体验到多么强烈的快乐或是痛苦,都不会给身体造成真实的伤害,能被留存的只有画面和感觉。
这是一个欺骗人类大脑的手段。
“很好。看来您明白了在下的意思。那么接下来,就请君入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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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剧情,比一味的啪啪啪好多了。写的真好
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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