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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期征文】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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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审核组:主体内容已经完毕。可以和征文主题相互呼应。大概还会有两章的后续内容,想和网友互动之后补全,因为征文不可以连载,所以想先发主体部分参加征文。请问可以通过吗,谢谢。


      第一章 行侠

      暮色苍茫,一行十几人的骡车小队正在匆忙赶路。小队中间有一辆马车,车上一个少年人清脆开口:“爹爹,天都快黑了,我们怎么还没到呢?” 身边的中年商贾一脸慈爱地看着少年:“女儿别怕,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这是咱们第一次跑林北镇的生意,以后路熟了就不会这么晚了。”驾车的小厮接话:“老爷小姐放心,小的快点赶车,保准天黑前能进镇。”

      一行人是易县贩卖药材的商旅,传闻林北有一伙占山为王的盗匪十分厉害,本来这中年掌柜不想跑这一趟生意,不过对方报酬给的丰厚,并且三番五次的来易县拜访,他只得答应,并带着货物来林北开拓生意,和人约好了明日交货,因为道路不熟差点误了行程,只能傍晚还在山林里赶路,还好在天黑前能进镇,即没遇上匪患,也没错过交易。

      正在中年商贾庆幸时,一声清澈哨声响彻山谷,一队马队乌泱泱从两岸冲了下来,转瞬间就包围了药材商队。看着马贼手里明晃晃的钢刀,赶车的护院小厮们吓得抖若筛糠,都忘了拿起武器反抗。

      还是掌柜见过点市面,颤颤巍巍出来:“各位英雄,各位英雄,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小老儿姓李,是外乡的药材商人,初次路过宝地,愿意奉上银钱,求各位英雄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边说边连连作揖拱手。

      他知道一般的盗匪只是劫财,不愿意轻易伤人,所以大方给钱,希望他们拿了钱就走。果然为首的盗匪收刀入鞘:“嗯,还是老人家懂事儿,你这十几车都是药材?”

      李掌柜:“是啊是啊,都是寻常药材,像黄芪,当归,甘草,白芍,紫苏,石菖蒲…”

      “行了行了,”匪首见没有名贵药材,不耐烦地打断他,“老头,我们不拿你那些不值钱的货,你把现银留下,我们放你过去做买卖,权当交个朋友。”

      李掌柜听见他松口了,忙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小老儿有这儿有现银三十两的路费,愿孝敬给各位英雄,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正要去车里拿钱,谁知李小姑娘担心父亲,偏偏掀开了帘子,叫了声,“爹爹”。

      匪首听见这清亮纤细的声音,才发现这个男装打扮的人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模样还挺清秀。他登时心生邪念,往马车那边走去,李掌柜见状,慌忙上前拉扯:“英雄,英雄且慢……”

      匪首哪里还愿意跟他纠缠,一把将他推开,举刀要砍,霎时间却有一股劲风袭来,一支袖箭正中他持刀的手臂,他大声痛呼,钢刀脱手。

      这一下猝不及防,马贼一边像他们的首领靠拢,一边四处张望暗箭伤人的人。另一边,李小姑娘和小厮忙上前扶起李掌柜,退到了马车旁边。

      回过神儿来的匪首大吼道:“是那个暗算老子,给我滚出来。”

       

      只听林中风动,一个身影飞身而来,几个起落掠到李氏父女身前,仗剑将他们护在身后,冷声道:“无耻贼人,还要杀人害命吗?”

      匪首见他刚才身法如电,手中宝剑冷光如水,不由有些心虚,不过看着手下二三十号人,还是壮着胆子道:“兄弟们,给我上。”

      还不等盗匪们回过神儿来,那江湖侠士遍飞身迎战群盗,只见他左冲右突,剑影霍霍,几招之下遍将几人砍翻在地。

      或许是受了侠士鼓舞,被吓破胆的赶车小厮护院们突然觉得盗匪没有那么可怕了,纷纷拿起手边的武器,几个打一个地跟盗匪们纠缠起来。

      为首的盗匪见形势逆转,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道:“点子扎手,扯呼。” 说着遍上马狼狈而逃,只余下五六具尸体。

       

      侠士本来想追,但又怕李掌柜等人有危险,还是收剑回鞘走到李掌柜身前。

      李掌柜等人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李掌柜真诚道:“哎呀……英雄啊,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老朽和小女……”一时间哽咽,说不下去了。

      那江湖侠士一抱拳:“老先生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应有之义。更何况我平生最恨打家劫舍,欺压良善的盗匪。”

      李氏妇女仔细打量这位江湖侠士,见他剑眉星目,一股华贵之气,更像是一个贵公子,而非江湖人。李掌柜拱手:“小老儿是易县六和医馆的掌柜李友仁,请问侠士高姓大名?”

      江湖侠士回礼:“在下沈宁。李掌柜,咱们还是不要在荒郊野岭再耽搁了,还是赶紧进镇吧。”

      “是是是。” 说着和伙计们清点了伤员损失,赶忙赶车进镇了。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袭隐匿的白影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二章 暗算

      李掌柜和沈宁在镇上的通达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日李掌柜早早去交货,出门前叮嘱沈宁一定要等他回来,要隆重摆酒谢他救命之恩。沈宁见他情真意切,只得答应下来。

      趁着李掌柜谈生意的功夫,沈宁边去街上四处逛逛。按理说,这林北县市江北重镇,靠近运河,应该兴旺发达才对。但是林北街市年久失修,店铺略显萧索,百姓商户大都穿粗布麻衣,商品价格也比临近的几个县贵,丝毫不见运河两岸便利繁华的优势。

      沈宁走进一家绸缎庄,老板见他衣饰华贵,做工讲究,忙不迭迎过来:“公子要点什么,可要看看小店新到的布料?”

      沈宁:“老板这些衣料款质量款式都有些旧了,而且价格也比外面贵上几分。按理说江北大城不应该如此,其中缘由,老板可否相告?”

      老板有些警惕:“嘿嘿,我就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哪里懂得这些事情。”

      沈宁知道老板有顾虑,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在下并无恶意。实不相瞒,在下是南边做绸缎生意的,想来江北卖货,特特来拜访掌柜,想跟您合作的。”

      老板听他这样说,解释道:“唉,您说的对,林北县有水运之便,本来应该是个好地方。但是这几年,不知怎么地冒出来一伙山匪,专门打劫进出的商贾。闹得厉害了,官府派兵围剿,这伙人就藏进深山里,等到风声过了再出来,长此以往,搞得我们这儿民不聊生的,”

      沈宁听得愤愤不平,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把这伙匪徒剿灭,还百姓以安乐。”

       

      沈宁回到客栈,发现客栈中十分安静,以为李掌柜还没回来,就回房歇息了。他随手倒了口水喝,接着做回炕上打坐调息。内息运转了一会儿便发现难以为继,手脚也越来越麻软,这才反应过来是水里有问题,持剑撑着走出房门。

      他推开房门的刹那,看见五六个匪徒站在客栈院子里,李氏父女被五花大绑地押在旁边,口中塞上麻布,颈肩架着钢刀,为首的人正是昨日沈宁伤的那个匪首。

      他一脸狞笑,骂道:“刚出道的雏儿,偏偏还要充什么大侠,还不是被老子的软筋散放到了。”

      “软筋散”,沈宁:“真卑鄙……”

      匪首威胁他:“把剑放下,不然的话我就杀了这对父女。”

      看着沈宁犹豫不定,匪首给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刀锋在父女俩的脖颈间划开一道小口,血慢慢流出。

      “住手……”沈宁喊道,扔出了手里的剑,却因为缺少支撑跌坐在地。

      匪首看他失去武器,才敢一步一步举刀走进:“你昨天暗算我,我今天还你一刀,送你上……”

      一个上字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身边风声有异,颈中一疼,似有温热液体喷涌而出。他的手下们却看得清楚,是一袭白影从上空飞掠而至,一剑割喉击杀了匪首。剩下的几名小贼大惊,哪里顾得上李氏父女和沈宁,纷纷举刀防御那空中白影。可惜那白影身法飘逸,剑术奇绝,几招之间,五名贼人已经全部倒地。

       

      沈宁看到一袭白衣翩然落地,朝他走过来,看身形应该是女子,他刚想说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谁知软筋散药力扩散,他也就此昏倒。在意识模糊前,他听到一个清泠女声在叫他:“公子,公子。”

      白衣女子扶住沈宁,摸了摸他的脉象,知道只是软筋散药力发散,没什么大碍,将他扶到门框边靠着,转身走过去解开李氏父女的捆绑。

      李友仁这两天已经快被吓傻了,忙不迭得给白衣女子作揖:“小老儿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旁边的李小姑娘也说:“小女李葳蕤,谢过姐姐大恩。”

      白衣女子扶住他们:“李老伯,李妹妹,先别客套了,我们赶紧走,离开林北。”


      第三章 知交

      阳光透过帘子照在沈宁的脸上,他在慢慢恢复知觉,感觉身边颠簸,很不舒服,迷迷蒙蒙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对面是一个白衣女子,一双微阖,似是在休息。

      沈宁心想:“这就是救我的姑娘吗?”,只觉得她容貌秀丽,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白衣女子好像感觉到了沈宁的视线,轻轻睁眼,看到打量她的沈宁微微一笑:“沈公子,你醒了。”

      沈宁被抓包有点脸红:“嗯。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白衣女子自报家门:“沈公子客气了,我叫江柔,是青山剑派的弟子。”

      沈宁:“哦,就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青山派,原来姑娘是名家弟子呢,怪不得剑法卓绝。”

      那天的记忆又回到脑海,沈宁问道:“对了,姑娘是怎么发现那些贼人的?”

      江柔回答:“我那日进城,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就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绑了李家父女,却没有立刻劫掠钱财,正觉得奇怪,就看到你从屋子里出来,像是中了毒。听那个匪首说话,才知道是来找你报仇的。”

      沈宁有些羞愧:“是我疏于防范,多亏了姑娘了。”接着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呢?”

      江柔:“跟着李老伯回易县,我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了,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沈宁打量着马车,认出了正是当日李掌柜的马车,问道:“李老先生和李姑娘呢?”

      江柔:“李老伯见你昏迷,非要把车让给你,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自己和李妹妹做骡车呢。”

      沈宁不大好意思:“怎么能让主人做骡车呢,”说着就要起身,江柔按住他:“我劝过了,李老伯坚决不答应。你才刚醒,是不太能吹风,还是坐下吧。”

      沈宁似乎还想说什么,江柔道:“沈公子,反正马上就到了,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到了再问不迟。”

      沈宁也觉得有些头疼,随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赶了两日的路,终于到了易县,众人都疲惫不堪,李掌柜给两位恩人安排了客房,大家都早早歇下了。第二日,李掌柜终于如愿以偿,在家中隆重宴请了沈宁和江柔,答谢救命之恩。

      父女二人一齐举杯答谢,江柔回敬:“李伯父再客气,我和沈公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葳蕤:“爹爹,咱们还是快开席吧。”

      席间,李葳蕤一脸崇拜地望着江柔沈宁:“江姐姐,沈大哥,你们两个真是厉害,一个人对上那么多盗匪,刷刷刷几剑,全都打跑了。我以前只以为那些大侠只是江湖传说,没想到还真让我遇上了。“

      沈宁道:“说来惭愧,我称一时之勇,着了这帮小贼的道,还差点连累了李伯父,李妹妹,还是多亏了江姑娘。“

      李友仁:“沈公子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出手,老朽早就在荒郊野岭被人杀了,小女也…”

      沈宁话锋一转:“对了,江姑娘,你救了我们之后,为什么这么匆忙赶回易县。”

      江柔:“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帮人在明知道沈公子武艺卓群之后,还敢在镇上出手,肯定在当地很有势力。我怕等他们缓过神来,第三次出手,无暇保护李伯父和李妹妹。所以只能先撤出来了。”

      沈宁点头:“还是江姑娘思虑周全,”接着恨恨道:“总有一日,我要剿灭这帮匪徒,恢复商贸,还百姓安乐。”

      江柔略有诧异地看着他,感觉这似乎不是一个江湖侠士说出来的话。

      李葳蕤却一脸神往:“沈大哥说得好,我再敬你一杯。”

      旁晚,沈宁和江柔并肩在李府花园散步。沈宁感激江柔救命之恩,又钦佩她人品武功,只想多跟她相处。江柔见过他出手救人,同样敬佩他侠义心肠,二人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沈宁:“江姑娘是青山剑派的弟子,怎么会去江北?”

      江柔:“是奉了师命来林北办事,办完了事想看看江北风光,这才去了林北镇,遇上了这桩事,说起来,与你们相识也算缘分。”

      沈宁不便打听她门派细物,顺着她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江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柔:“自然是回师门复命。”

      沈宁:“正好,我也要顺江而下,不如同路?”

       

      乌篷船顺江而下,二人对坐,欣赏着远山苍翠,起伏延绵,江水浩浩汤汤,一片磅礴气象。 沈宁吟诵道:“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 江柔:“此诗意境开阔,十分符合沈公子江湖侠客之风呢。”

      沈宁:“惭愧,在下不过是一介商贾,只因羡慕古人任侠之风,学了几招功夫,怎敢在名门正派面前妄称侠士。”

      江柔:“公子不必自谦。你一派侠义心肠,仗义相救老弱,不及生死,怎能不算侠士?”

      说着二人不觉对视,只觉得对方的眼神亮如星点,眸光灿灿,一派真诚。心里都忍不住想:“如果我能和你一样,只做江湖侠客,该有多好。”

      江柔转了个话题:“只是不知,你是生意人,怎么孤身一人来到林北?”

      沈宁答道:“家父有意扩展生意来到林北,我早年学武,独来独往惯了,就先来探探道,没想到,林北匪患如此严重。”

      江柔神色一黯:“是啊,没想到,百姓竟然如此辛苦。单靠一两个江湖侠士,恐怕……”

      沈宁豪言道:“江姑娘信不信我,我一定有翦除盗匪,还百姓安居乐业的办法。“

      江柔一惊:“沈公子,你可不要以卵击石啊。“

      沈宁:“江姑娘放心,我自有办法。“说完便去聊山光水色,不再谈盗匪。

      薄暮时分,两人到达渡口,江柔:“此行能认识沈公子,是江柔之幸。我要去与师姐妹会和,沈公子一切顺遂。“ 沈宁也跟江柔道别。

       

      第四章 鞭刑

      与沈宁道别后,江柔满脑子回想着沈宁最后信誓旦旦要铲除盗匪的神色言辞,心神不宁,愁肠百结。她并没有找寻师姐师妹,在渡口坐了半个时辰,反而回了林北,只是她并未进城,在山中七拐八绕,进了山腹中一座山寨。赫然是一众盗匪的贼窝。

      有些放哨的小盗匪想在山路中拦住他,结果都被身边同伴拦住:“这是何大当家的女儿,还不去通报。”

      江柔长驱直入,一直到寨门外,一个手持弯刀的干练女子在门外相迎:“大小姐,大当家请您进去。”

      江柔点头微笑:“翠姨,好久不见”,随即步入了母亲的营寨。已经五年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望着大寨中陈列的刀兵和战利品,她心中不由想到了当年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母亲护着她,省下最后一口吃的给她吃,她永远记得母亲那坚定温柔的神色,母亲跟她说:“柔儿,娘一定让你活下去。”

      她的母亲不是普通妇人,早年也学过武功,后来带领着一帮流民落草为寇,从此以后占山为王,杀伐决断,走上了山匪这条道路。

      “柔儿,怎么回来了不提前稍封信啊?”母亲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这几年更添威严,与记忆里保护她的模样越来越远。或许当年母亲也是觉得和自己间隙越来越深,才会做主让自己去青山派拜师,从此远离了土匪窝吧。

      江柔还是笑着喊了声娘:“女儿随着师门姐妹回来,想着离林北不远,就顺路回来看看母亲。”

      何寨主感概:“你拜师五年,还是第一次回来,这次多住几天。”

      江柔笑着答应了,略迟疑还是开口了:“母亲,女儿一路行来,听到不少关于林北盗匪的江湖传言。娘,您收收手吧。这样下去,早晚招官府的注意啊。”

      何寨主不悦:“柔儿,你我母女五年未见。刚刚相聚你就要跟我谈这些?”

      江柔刚想换个话题,将来再慢慢劝母亲,却不想三四人闯了进来,还喊着:“请大当家主持公道。”

       

      何寨主回身看了闯进来的几个人,回身坐在寨主正位上,不怒自威:“二当家,何事闯我大寨?”

      二当家宋威气势一衰:“大当家,前日跟您说的,杀我几个兄弟的就是这个江湖女子,您怎么处置?”宋威刚刚已经知道了江柔就是大当家的女儿,所以干脆带着几个兄弟把事情闹开了,看看大当家如何收场。

      何寨主问江柔:“阿柔,你真的伤了二当家手下的人?”

      二当家身后的一个人抢着说:“大当家,就是这个女人,杀了我们三个兄弟,救了那个姓沈的,还是剑剑封喉,好狠毒啊。”

      何寨主:“住口,我没问你。”

      江柔看了看气势汹汹的二当家一干人,和神色凝重的母亲:“娘,是他们几个违反了母亲当年的规矩,女儿才代为出手惩治。”

      江柔缓缓答道:“当年母亲说,我们图财,轻易不伤人性命。那李老伯已经交出财产了,二当家手下人贪图李妹妹美貌,居然要杀李老伯灭口。还有李老伯和沈公子明明进了林北城,他们却持刀进客栈行凶,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官府,不是给寨中招祸吗?”

      二当家一愣,显然手下并没有告诉他这些细节,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口道:“所以大小姐就痛下杀手,不给兄弟们活路,好毒的心肠啊。”

      江柔:“是他们不知分寸,无视寨中规矩。”

      何寨主喝止:“够了……” 近几年何家寨扩张很快,宋二当家刚刚归顺她还没几年,何斋主知道如果这次处理不好,会让寨中人心背离,女儿或许有道理,只是兄弟义气是寨中第一位的,阿柔直接杀了人家兄弟,激发了宋威手下的怨恨,不是轻易能了解的。

      何寨主:“阿柔,这次是你下手太重了。对待自家兄弟,怎能轻易杀戮?”

      江柔:“娘,盗亦有道是您说的。强奸幼女,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是君子作为。”

      宋威讽刺道:“大小姐是在名门正派中学了几年,就忘了我们这儿是强盗窝子了吗?”

      江柔:“娘,您继续纵着这些人胡作非为,早晚招官府围剿,您……”

      “住口,”何斋主喝道。看着女儿清秀却坚韧的面容,何寨主终于下了决心:阿柔,你终究不属于这个土匪窝。

       

      只听何寨主下令道:“阿翠,你把江柔带到刑堂去。二当家留一下,其他人退下。”

      “娘,”江柔微微唤了一声。 那个干练的黑衣女人,就是何寨主的心腹阿翠,她低声道:“大小姐,得罪了。”

       

      一个时辰后,江柔跪在刑堂上,上身衣衫被除,只着肚兜,双手被捆起来。堂上何大当家冷声道:“江柔擅杀我寨中三名兄弟,丝毫不知悔改,判罚鞭刑一百,此后与我何家寨再无关系。二当家,你的手下在城中就敢行凶,确实过分,念在他们已经被江柔处置,这次不惩罚你们,以后多加注意。下次再犯,严惩不贷。”

      宋威拱手:“大当家英明。”其实他这次之所以要把事情闹大,除了为兄弟报仇之外,还怕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大小姐会影响他在寨中地位,所以必须要狠狠给她一个下马威,只是他没想到,大当家一出手,就直接把这个女儿逐出山寨了,闹到这个程度,他也就见好就收了。

       

      “阿翠,你行刑。” 何寨主吩咐完就抬头看向远处,一眼也不看地下跪着的女儿。

      江柔眼泛泪光,注视着高高在上的母亲,这个威风八面的何寨主,终究是跟记忆里保护自己,为村民挣出一条活路的母亲渐行渐远了。

       

      阿翠在江柔身后挥鞭,咻得一声打在江柔背上,只见她身子猛地一抖,口中闷哼一声,雪白的肩背上浮现一道红肿的鞭痕。嗖嗖几声鞭响,鞭子一鞭接着一鞭,毫不留情地抽在江柔的背上。每一鞭都带着寒风般的力道,鞭痕在她的背上逐渐交错,鲜血从鞭痕中渗出,染红了她的裙裾。江柔紧咬牙关,尽力不发出声音,但那低低的闷哼声配着鞭响却比大喊大叫更加渗人。汗水和泪水一同从脸颊滑落,江柔的视线逐渐模糊,身子也慢慢趴伏在地上,她抬眸望向何寨主的方向,心中却没有怨恨,更多的是无奈与绝望。

       

      刑毕,江柔艰难地穿上了衣服,朝着何寨主的方向拜了拜,蹒跚而去。何寨主沉默不语,寨众们也无人敢拦。

       

      江柔靠着剑鞘支撑,艰难地走在下山的路上,她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最终,视线一片模糊,她的身体无力地滚落到路边。

       

      “小姐。”一个小姑娘从小路边窜出来,停在她身边扶住了她,江柔一看正是翠姨的女儿小环:“小环,你怎么……”

      小环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小姐,是寨主和我娘派我来保护你的。”

      说着她扶起了江柔,将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我们先下山再说。”

      第五章 重逢

       江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身体的疼痛依旧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微微转头,看见身边的小环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小姐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江柔虚弱地问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小环:“这里是林北镇的通达客栈。小姐伤得很重,现在还在发烧呢,等您好些,我们再套车去临城。”

      “临城?”江柔有些茫然地重复道,她脑中仍有些混沌。

      小环:“是啊。大当家早就在临城给小姐买了一处宅院,正好小姐可以去好好养伤。”

      说着,小环悠悠讲述了翠姨跟她说的话。
      何寨主早年被逼落草为寇,开始确实只是打劫过往富商,很少害人性命,她心中始终秉持着一份底线,不愿滥杀无辜。她的行动多是劫富济贫。然而,山寨的扩张带来了复杂的局面,越来越多的亡命之徒投靠于她的麾下,他们中不少人是因为触犯官府或惹下血债而逃亡至此的。

      随着山寨声势浩大,何寨主的名声不再仅仅局限于周边地区,甚至开始引起官府的注意。官府派遣重兵围剿的风险日益增加,逼迫她不得不考虑如何保住山寨的存亡。这时,寨中一些心狠手辣之辈提出了新的策略——不再仅仅满足于劫财,而是通过更激烈的手段逼迫过往客商,甚至不惜杀人夺命,以震慑那些试图反抗或逃跑的目标。

      何寨主心中虽有不安,但现实的逼迫让她无法轻易拒绝。为了维持山寨的生存,她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协。她逐渐放松了对手下的约束,默许了一些暴力行为的发生。于是,原本只为求生存的山寨,逐渐蜕变为令周边百姓和官府都忌惮的土匪势力。

       

      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善终,何寨主决定为女儿江柔安排一条退路。她在相对安定繁华的临城置办了宅院和财产,期望将来能够为江柔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这次江柔返回山寨,与何寨主的做法产生了分歧,并与二当家反目,何寨主便借此机会,以鞭刑惩戒为由,将她逐出山寨,让她从此可以摆脱匪患,过上自由而清白的生活。

       

      听完小环的转述,江柔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声音哽咽:“娘……”她从未想过母亲的决定背后藏着如此深沉的用意。那道鞭痕不是对她的惩罚,而是母亲用心良苦的割舍。

      小环见状,也红了眼眶,轻声安慰道:“小姐,大当家和我娘都已无法回头,但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能清清白白地活下去。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小环都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下午,小环出去找马车,江柔正坐在院子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姑娘,果然是你。”她回过头,只见沈宁站在门口,丰神俊朗,气质依旧如故。

      “沈公子!”江柔欣喜地叫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沈宁细看她神色:“江姑娘,你脸色这般难看,是病了吗?” 他注意到她肩背上的衣服隐隐有血迹渗出,关切地问道:“难道是受伤了?是那伙盗匪所致吗?”

      江柔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沈公子,不必担心。我确实受了点伤,但不算严重。倒是沈公子,为何去而复返呢?”

       

      沈宁目中精光一现:“江姑娘难道不好奇,那天那伙盗匪为什么能正巧在通达客栈找到我们?”

      江柔警惕:“公子何意?”

      沈宁:“沈某请江姑娘看场好戏。”

       

      不久之后,客栈老板悄悄返回,正准备栓上后门,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掌柜如此匆忙,是从哪儿回来啊?”

      老板下意识抱紧手中的包袱,看到眼前的两人后,顿时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这不是两位侠士吗,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沈宁:“掌柜你慌什么?大白天正经的生意不做,偏偏要跑到荒山野岭里赚银子吗?”

      掌柜尴尬地陪笑道:“客官莫要玩笑,林北匪盗横行,谁敢去荒山野岭里啊。”

      沈宁趁老板不备,迅速夺过他怀里的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百两银子。他眼神锐利,盯着掌柜:“这些银子,可是你引贼入店的报酬?”

      掌柜见银子被沈宁夺走,脸色瞬间煞白,但还是强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这…这位侠士误会了!这些银子是小人刚从城里取的,是用来补货的。”

      沈宁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补货?大清早不守着店,反而偷偷摸摸跑去山里,拿银子补货?”

      掌柜额上冷汗直冒,语气开始急促:“小人…小人没去山里。这银子是小人多年经营所得,怕被人盯上,所以藏得隐蔽些。”

      沈宁步步紧逼:“你刚从山里回来,连鞋上的泥土都还没干,还敢说没去山里?劫匪在你店里给客人下药,公然绑票,江湖人物在你店里杀人,你居然没报官,反而继续若无其事地经营。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把尸体埋在哪儿?”

      掌柜抖若筛糠,声音发颤:“小人…”

      沈宁冷冷道:“还不说实话?这一百两银子,是不是他们给你的‘封口费’?”

      掌柜知道再狡辩无济于事,扑通一声跪下:“侠士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那些匪徒势力强大,胁迫小人配合,否则就要灭我满门。小人实在走投无路,只能…”

       

      江柔听着沈宁句句攻心,心中渐渐明了。沈宁虽然不熟悉江湖上的小伎俩,但对问案缉查,民生疾苦十分熟悉,他的言辞与行事分明不像是单纯的江湖中人。突然记起沈宁当初信誓旦旦剿灭山匪的话,心中恍然,带着一丝苦涩问:“沈公子,你可是官府中人。”

       

      沈宁没想到江柔直接问了出来,他知道江湖中人不愿意结交官府,但还是坦然答道:“江姑娘目光如炬,沈某确实不只是江湖中人。此次行动,正是为剿灭这伙祸害一方的强盗而来。”

       

      掌柜听到沈宁是官府的人,吓得连连磕头:“官爷饶命!小人也是身不由己,才做了盗匪的内应。小人本不愿意,但他们将小人绑去,用烧红的铁链烙在我身上,还威胁要灭我全家,小人实在无计可施啊……”边说边撸起袖子,露出那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

      沈宁见状,心中一软,语气稍缓:“掌柜,只要你真心悔改,助我翦除匪患,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

      掌柜大喜,连声应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紧接着,沈宁目光转向江柔,语气真诚:“江姑娘,我知你心怀天下,乃江湖侠女,可否暂时放下对官府的成见,与我一同平定匪患?”

      江柔心中一阵凄凉,暗想:我不过是个漂泊江湖的女子,何来侠女之名?况且,你所要剿灭的匪寇,我也算在其中。她摇了摇头,语气冷淡:“江湖中人,不参与官府之事。公子保重,江柔告辞。”

      沈宁望着江柔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她已有决定,不便强求。

      第六章 剿匪

      江柔出门,正巧遇到赶车回来的小环。她刚想开口,便被江柔一把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先别出城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见我娘。”

      小环一愣,满脸疑惑:“小姐,出什么事了?现在怎么能回去呢?”

      江柔四下打量,确认无人注意后,将小环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简单解释道:“沈宁其实是官府中人,他已经盯上了我娘他们。我们得赶紧报信,至少这几个月,寨中的人不能有大动作,都得化整为零,出去暂避。”

      小环微微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轻声安慰:“小姐别担心,之前也有几个巡抚装模作样地来剿匪,不过阵仗大一些罢了。其实,娘也悄悄对我说过,官府中人和夫人都有些联系,通常都是走个过场,摆摆样子而已。等风声过去,大家照旧可以恢复原样。”

      江柔听了小环的话,心中稍稍放松,但想到沈宁坚定的模样,还是摇头:“这次恐怕不一样,这个人不简单,绝不能掉以轻心。”

      小环点头,认真说道:“小姐说得对。不过还是让我回去禀报夫人吧,您和二当家闹得那样,夫人又刚刚逐您出门,您这样回去,夫人也会为难的。”

      江柔一愣,心里一阵酸涩,但还是点了点头:“原来我在哪里都是个多余的人,既不能行侠江湖,也不能快意恩仇。”

      送小环回山,江柔站在原地,心里隐隐感到,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像以往那么简单。沈宁的出现,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一连两日,江柔焦急地等待着,却始终未见小环回来。夜色渐深,她心中越来越不安,再也坐不住了。披上黑衣,悄然潜行,决定亲自返回山寨一探究竟。

       她借着夜色掩护,身形如同幽灵般在树林间穿梭。熟悉的山路、却带着一丝不安的气息。山寨的入口不远,江柔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突然,她察觉到异样——四周山林中竟然布满了官兵。

       官兵们穿着整齐的铠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冽。她能看到他们肩膀上的徽章闪烁着微光,手中的兵器映出寒光。军士们严密地封锁了山寨的各个入口,呈瓮中捉鳖之势。看到官兵们的布置极其严密,每一条可能的逃生路径都被严阵以待的军士严密看守。此时,山寨的周围是一片压抑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和浓重的硝烟气息。

      江柔屏住呼吸,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原来官兵已经秘密围剿山寨,她心中一沉,知道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官兵正面抗衡。她虽也不愿再让盗匪横行,但心中却放不下母亲的安危。

      她暗中盘算了一番,最终决定潜伏在官兵的必经之路上,伺机寻找解救母亲。她悄悄在密林中调整呼吸,继续观察官兵们的动向。那些士兵们个个神情严肃,动作敏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确保山寨的绝对控制。在这样严密的围剿中,江柔深知,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见的后果。

      江柔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她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密林间,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附近看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被几个官兵押解着,面色苍白,显然受到了些许惊吓和折磨。江柔的心如刀割,但她知道,若不迅速行动,恐怕会错过救母的最佳时机。

      终于,江柔跟着官兵们将她的母亲押到了一处谷口。这是她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她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只要她能出其不意地冲出去,并带着母亲撤退到两百步外的山林中,他们就很容易隐匿行踪。

      她缓步接近,眼睛紧紧盯着母亲。突然,她挥剑冲出,剑光闪烁,招招狠辣,迅速击退了挡在她前面的官兵。她的剑势如虹,很快便冲到母亲的面前。

      她一剑斩断了束缚住母亲的绳索,何寨主看到解脱,立刻抢过一把刀,准备继续逃离。就在他们几乎可以顺利逃脱时,背后突然传来风声,江柔转身一看,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剑客正迅速接近。

      那人挥剑而来,剑光寒冷而锐利,正是沈宁。他冷静地扫视了一圈,剑光闪烁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江姑娘,怎么是你?”

      江柔的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她咬紧牙关,目光坚定:“是我,我要救我母亲。”

      沈宁面露惊愕:“你是……”

      江柔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剑招变得更加迅猛,带着明显的怒火和绝望:“我不是江湖侠女,我是强盗头子的女儿,你来杀了我吧!”

      沈宁的神色一变,他一时无法接受江柔的真实身份,剑招顿时涣散,险些被江柔的攻击击中。此时,周围的官兵也感知到了事态的变化,纷纷向这边靠拢,形成了包围之势。

      局势迅速恶化,虽然沈宁受了影响,但江柔终究不忍心伤他,加之围攻的官兵越发猛烈。她的母亲也因为激烈的战斗受了伤,鲜血流淌不止。江柔拼尽全力,依然难以抵挡越来越多的官兵,最终被彻底包围。

      一个威严的官员横刀架在母亲脖子上:“大胆女贼,还不跪下受绑缚,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贼婆子!”

      江柔的心中一阵撕裂,她看到母亲面露痛苦的神情,鲜血流淌,眼见无力回天,最终不得不投降。她跪下,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艰难地低下头,接受了官兵们的绑缚。

       

      那个官员匆忙赶到沈宁身边,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沈宁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的情感。那官员立刻转身,吩咐士兵将江柔母女压着回城。

      “王爷?”江柔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震惊地看着沈宁,心中涌动着无数混乱的情绪。他竟然是王爷。

      沈宁,本名沈熙。正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权势显赫的宁王殿下。

      江柔的目光在沈宁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她从未料到,眼前的这个被她救过的富贵公子,她当作知己的人,竟然会成为她的敌人。她咬紧嘴唇,努力保持冷静,但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却难以掩饰。

      沈宁察觉到江柔的震惊和情绪变化,心中泛起阵阵复杂的波澜,今日大破贼寇足以令人振奋,但江柔的身份的揭露却让这场胜利黯然失色。

      第七章 审判

      公堂之上,何寨主和江柔均被带上了枷锁,整个审判场面严肃而沉重,县令赵大人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威严地注视着犯人。沈宁,身为宁王殿下沈熙,也在旁听审,面露沉思之色。

      沈宁此时心情复杂,他的眼神偶尔扫向江柔,却不敢长时间停留。他原本印象中的那位高洁的白衣女侠,如今却成了盗匪头子的女儿,这个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大人一拍惊堂木,,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他的声音威严而冷峻:“下跪犯妇,报上名来。”

       何寨主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声音略显沙哑但坚定:“妇人姓何,何家寨寨主。”

      大人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江柔,沉声问道:“你呢?犯人,报上你的名来。”

      江柔抬起头,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心中翻涌着无数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面露痛苦,但语气依然坚定:“江柔。”

      大人拍了拍惊堂木,声音如雷贯耳:“大胆犯妇,竟敢在山中称霸,自封寨主,藐视国法。你这些年劫掠商旅,恶行累累,杀人放火,罪行昭著。你可知罪?”

       何氏却没有正面回答:“我既落在大人手里,罪与非罪已不再由我说了算。”

      大人喝道:“大胆,你难道不知自己这些年来杀人越货,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手下亡魂,难道就没有家人吗?”

      大人话中有意无意地提及家人,旁人或许没能察觉其中的深意,但何氏却心里明白。她的眼神在大人身上游移片刻,最终转向了身边的江柔,仿佛在默默地传递着某种无言的告别:“柔儿,是娘害了你。”

      江柔望着母亲,这一刻,母亲的身影仿佛与她记忆中那温婉而坚定的保护者重合了。

      她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娘,不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娘。”

      何氏微微一笑,带着一种决绝,向大人道:“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犯妇确实罪孽深重。只是小女江柔却是无辜,她早在五年前就与我产生分歧,远走江湖,这次回来是来劝说我收手的。小女从未参与我寨中的事,求大人放她一条生路。至于罪妇,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说完,何氏猛然起身,几乎不顾一切地朝审判台上的柱子撞去。剧烈的撞击声响起,鲜血立刻如注般流出,她的身体迅速失去力量,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气息渐渐消散。

       

      审判厅内顿时陷入一片震惊和混乱。江柔见母亲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心中涌起无尽的痛苦与震惊,绝望地喊道:“娘!”

       没有人阻拦江柔,她快步跑到母亲的尸体旁。她用被枷锁束缚住的手触摸着母亲的面容,尽管母亲的目光已经涣散,但她依然能感受到那深沉的母爱似乎依旧在她身上。

      县令反应过来,忙让人把尸体抬走,然而,江柔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站在母亲的尸体旁,凶狠地大喊:“谁也不准碰我娘!”

      沈宁看到江柔的失控,心中也泛起几分复杂的情感,他试图安抚她:“江姑娘,你冷静一下。”

      但江柔再无顾忌,怒火中烧,朝沈宁怒吼:“你闭嘴,你们这些官员有什么资格说我娘!她确实犯了罪,但你们这些官员用手中的权利盘剥百姓,剥夺他们的生计,难道不比我娘害的人多吗?你们的罪孽,比我娘的罪行还要严重!”

       

      “大胆罪妇。” 大人一声断喝,“竟敢在公堂上放肆,藐视官员。来人,将她按住,重打八十杀威棍。”

       “且慢”却是沈宁下意识阻止,大人一愣:“王爷,此女公然藐视公堂,而且众人亲眼见她斩杀官兵,不打不足以正国法,您……”

      沈宁无言,是啊,他是当朝王爷,有什么理由公然回护杀官兵的女贼寇呢?

      看着沈宁不再坚持,大人朝着衙役使眼色,几个人登时把江柔摁在地上,另一个衙役熟练的去解开江柔的衣襟。已经麻木的江柔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要去衣受刑。她本能地挣扎:“你们……”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后一凉,衣服已经被扒下来了。

      江柔遭逢大变,本来心哀若死,这时却要公然裸臀受刑,羞愤欲绝。想到沈宁或许正在审视狼狈的自己,江柔不敢抬头,心中凄然:明明上一次相见还是可以谈笑的知己,这一次她却这样狼狈,低到了尘埃里。

      沈宁心中也是百转千回,江柔在他心里一直是特殊的存在,是他羡慕的江湖侠士,本该高洁如冰雪,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匪首的女儿,看着他们剥开她的衣服,看着她羞愤地低下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心头,沈宁极轻地叹了口气,转开头不看。

      “砰”,衙役们却没空管各怀心事的江柔和沈宁,一板子打在了江柔的白皙的臀上,江柔吃痛,五官扭曲到变形,还是咬牙忍住了叫喊。随着砰砰钝响,刑杖带着呼呼风声,一板一板落在江柔的屁股上。公堂上的刑杖分量十足,更何况衙役接连几下都重打在同一个地方,臀肉随着板子的挥舞陷下又弹起来,三五下就把臀峰处打得紫肿淤血。

      “啊….啊”,淤紫的杖痕布满了江柔的臀腿,屁股上的两坨肉已经高高地肿起来了。江柔就算在硬气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干哑的低喊声从她口中发出,她的身子也开始挣扎扭动起来,只是这一切在四个衙役的摁压下都是徒劳挣扎罢了。江柔的全部意识被疼痛占据,屁股上的疼痛似刀割,又像是火烧,钻心的疼让她无法呼吸,却又无处发泄。疼痛之中,好像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屁股,要是江柔能看到,这是被板子磨破皮肉打出的血珠,顺着臀缝往下流。

      “砰,砰”,衙役照旧挥舞着打棍,血珠随着板子的挥舞飞溅,而江柔却在疼痛之中渐渐模糊了意识……

      “住手,” 沈宁最终叫停了行刑。

      沈宁吩咐道:“赵大人,这女犯已然奄奄一息,再打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了。如今匪首何氏一死,很多事还要问讯于这江柔。可不能就这么打死了,还是立刻收押,改日本王要亲审于她。”

      赵大人看破不说破:“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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