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盛大的开学仪式——
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匆匆而至，在旷大的礼堂内王沂倾拢着微散的发丝，随着班旗走到指定位置站定后便静静等待着升学典礼的开幕。
随着各个班级逐渐到位，吵嚷的声音缓缓平息。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与响彻耳畔的义勇军进行曲拉开了高三艰辛砥砺的帷幕。
王沂倾平静地站在队伍中，脑袋自然的微扬，暑气炎炎下，澈蓝天空中猎猎作响的国旗隐隐舞动着她心中的某一处柔软。待风声停息，她也便垂下头去。
是有点没意思。台上是热血沸腾的宣讲，依次是校长、新年级主任、往届优秀毕业生、班主任代表……无尽的激励故事一遍又一遍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振奋的口号一次又一次被齐齐呐喊。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嘈杂之间，她听见耳边同学议论声音骤然升高，交头接耳显得格外躁动。但她不以为意，只默默吟索着内心的秘事。
“同学们好。很荣幸成为新高三年级2024届高三学生的年级级长……”温润的声音带着平稳的音调，直直挑起王沂倾垂下的目光。
瞬间刻入眼帘的，是身穿浅杏色长裙的高挑轮廓，温柔的卷发垂落肩前。耀眼阳光之间，只看见她柔和的面庞带着浅浅笑意，不紧不慢地念着手中的致辞。
当真是，一眼万年。
王沂倾轻轻地望着她的方向，认真的思忖着。耳边柔柔的风声送来升旗台上她温和的鼓励和嘱咐，一句一句滑过王沂倾的心尖。
王沂倾站在人群中，默默捕捉着同学们的耳语。当听见窃窃声中念出“林今”二字时，不知是否是巧合，她蓦然抬头，遥遥对上了远处一双盈盈笑意的双眼，正向这边投以目光。即使她明白相隔如此距离不可能与其对视或是引起注意，但仍然不知不觉中绯红了耳尖。
“林今，”王沂倾在心中默念。很好听的名字，与她相配。
第二章
——初遇——
林今是楼下重点班的化学老师，好像也是教务处的什么主任。这是王沂倾在同学的只言片语之中能得到的关于她的全部信息。于是，王沂倾在老师征选化学课代表时，破天荒地举手示意，从而顺利成为了新晋化学课代表。
王沂倾向来少言，唯一交流偏多的科目也仅有化学，从高一起，她出色的化学成绩就常常为办公室老师们所称叹，化学老师为她能够主动承担课代表一职感到非常欣慰。
周三课间，王沂倾抱着收齐的化学试卷以及一道晦涩的难题走向化学组办公室。她将试卷轻轻放在老师桌面，环顾左右发现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
“可能是开会去了，”她想。
正准备转身离去，忽而迎面遇见熟悉的颀长身影——“老师好。”王沂倾轻声问好，却有些莫名回避对面的目光。
“嗯，好。”林今点头，侧身准备走入。
“老师！”王沂倾略微提高了音量，道：“请问，您知道方老师什么时候会回来么？我有问题想请教。”
林今应声回头，思考道：“今天或许比较忙，现在还在开会。是化学的问题？”
“是的，”王沂倾认真点头。
林今一面整理着桌上的教案一面道：“那你也可以今晚晚修前来找我，那时我会在这里。”
王沂倾张了张嘴，微不可察地扬起淡淡的微笑，清脆道：“好的，谢谢老师！那我先回班了。”
走到门口，王沂倾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道：“老师，我是七班的王沂倾，麻烦您多指教。”
林今刚拿起一叠资料，闻声抬头，却只看见校服匆匆离去的背影。
身姿挺拔，步履轻快，束起的马尾随着步伐摇曳着，似乎还有一丝欲盖弥彰的，羞涩？无暇琢磨，林今浅含着笑意继续低头检查文件。
傍晚，王沂倾带着题目再次走入了化学办公室。林今正偏着头轻揉着眉心，眉毛微蹙似乎遇到了有些棘手的事情。王沂倾顿住脚步，敲了敲敞开的门，道：“林老师。”
林今抬头，正对上王沂倾澈澈的带有询问的目光。只瞬间便收起了眼神中的些许疲惫，眼底漾起笑意：“王沂倾，来吧，我看看题。”
…………
“谢谢老师，我已经明白了。”
“好，下次遇到不会的也可以来找我，回去晚修吧，嗯。”
王沂倾抱着怀里的卷子和稿纸，缓步走着，脑中却还是方才林今审题时垂着眼睑认真勾划地模样。自然微卷的长发侧拢在耳旁，笔尖沙沙好似她睫毛翕动的声音。回忆起林今讲题入迷时向她凑近的那一瞬，清淡的芳香扑鼻而来，王沂倾有些悸动，悄悄将鼻尖埋入纸缘。
回到班级后，她将那张满是林今清丽字迹的稿纸同布满圈点勾划的题目一起，珍重地夹在化学课本的内页。
林今的字确如其人，清秀劲力，干净修长。
“这样一手好字…值得珍藏，”王沂倾想。
第三章
——缘分——
王沂倾是全寄宿学校中少有的走读生。回到家更换家居服后，外卖送到的信息如期而至。王沂倾披散着头发，准备开门取晚餐。
“咔嗒。”防盗门刚打开一条间隙，王沂倾便微微睁大了双眼——林今在走廊上浏览着手机的信息，毫无防备地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滴，”指纹识别成功，林今推开了王沂倾左面对户的门。
直到对面的门锁定声响起，王沂倾仍有些怔怔地望着，有些不可思议，面上却平静无澜，自若地取走门把上的外卖回到房间。
好巧，自己随意租来的房子竟是这样一个风水宝地。王沂倾慢吞吞地夹着饭菜，刷新着手机QQ和百度贴吧的新消息。
“圈子聚会？”王沂倾的指尖停留在最新的群通知上，仔细翻阅着几个小时前群聊热火朝天的聊天记录。原来是这周日上午，群主在线下举办了同城同好的小聚会，可供群友交友交流，或者是，实践。
王沂倾思索片刻，敲出一行字：“聚会在哪里举办，有谁参与呀。”
立马有群友回复：“好久不见呀衣衣！就在xx区举办哦。”
同时有私信发来：“衣衣，还记得‘今朝’么？那个听说很漂亮的女主姐姐！听说她这次也会去耶！”
“今朝，”王沂倾默念，同时敲完了回复信息并发送。
今朝也算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女主，传闻中与她约过的贝贝无一不渴望与她相处长期。可惜今朝似乎非常忙碌，极少在群内见到她的发言，更遑论实践。
追溯她上一次的发言，已是在一年以前的直播语音条：板子富有韵律地打在小贝的身后，全程是贝贝哭噎报数掺杂着求饶的声音。只在长达两分钟的语音条末尾，有一句声音温柔，内容却有些不善的话：“起来吧，换个姿势。”
只这么一句，便足以使小贝们浮想联翩。加上许多虚虚实实的传闻以及匿名被动的称赞，今朝被猜测为神秘、温柔、腹黑的漂亮女主，是不少小贝的妄想。即使她似乎在挑选被动实践方面并未提出过苛刻的要求，但大部分小贝仍觉得难以靠近。
王沂倾并没有对谁特别感兴趣，但最近初入高三，压力实在有些大，恰好她出生月份偏早，前两月也已正式成年，能够自如出入酒店。
沉思良久，她有些机械的打出一行字：“下周聚会算我一个。”
放下手机，王沂倾深深舒出一口气。
压力太大，能够释放一下也是好事，王沂倾想着。只希望能够在聚会上遇到一位能够与她纯实践一次的女主，别让她的希望落了空。
第四章
——巧合——
周四晚课结束，王沂倾拎了顺路带回家的芒果和草莓小蛋糕，走到单元厅内刷电梯卡时，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将钥匙落在了教室里。
王沂倾回头望了一眼学校的方向，即使早已被重重建筑遮挡地严严实实。太远了，再回学校拿的话。
她有些怅惘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考虑着两种方案：给同学发信息让帮忙送钥匙，或者打电话给开锁师傅。可是，同学看到信息也不知已是何时，这个点数独自叫开锁师傅她也不免担忧。于是，王沂倾垂着睫毛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看看附近的酒店是否还有空房。
“沂倾？”略带讶异地语调将王沂倾的注意力瞬间拽回，林今正踩着高跟嗒嗒地走近，“你是也住在这里？”林今笑问。
“嗯，钥匙忘在学校了。”王沂倾也淡淡地打过招呼，解释了一下情形：“我只能先在外面住一晚，明天回学校再拿。”
水晶灯下王沂倾浓密如羽地睫毛宛如受伤蝴蝶的翅膀，扑簌扑簌颤动着。书包被她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在林今看来，颇有些可怜又可爱，即使王沂倾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林今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左手夹起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微微俯身，温柔道：“女孩子一个人半夜住酒店不安全，况且你应该也没有随身带身份证件，不方便入住。这样，你可以先来我家休息一晚，有单独的客房和卫生用品，等明天拿了钥匙你再回家，嗯？”
熟悉的芬芳又在无意间扑了个满怀，王沂倾仰起头，正正撞上林今笑意盈盈的双眼。王沂倾一顿，疑心自己心漏跳了一拍。她弯起眉毛，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您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林今笑着，径直勾起王沂倾怀中的书包，朝电梯间方向抬步：“方便呀，走吧。”
王沂倾拿起蛋糕起身，耳尖绯红而不自知。
在电梯里，林今知道她们居住距离之近，不过两臂而已时，也不免惊讶这奇妙的缘分。
到家洗漱完毕后，王沂倾拎起芒果蛋糕，敲响了林今的书房。
“请进，”林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王沂倾进门，只一眼便注意到了整齐有序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书籍，书桌的角落也摞着数十垒书本。林今书桌并非整洁有序，而是杂杂摆放着水杯、水笔、摊开的书本和自己的本子，倒也并不混乱，反倒非常自然随性。
王沂倾走近，将蛋糕放在林今桌面空处，浅声道：“老师，我顺路买了两个蛋糕，这个是芒果口味的，不知道您爱不爱吃。”
林今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从善如流道：“好，那谢谢你啦。”
突然，王沂倾看见了林今书桌后的墙面上，挂了一把颜色相当漂亮的檀木戒尺，只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掂在手里的重量与质感。
王沂倾怔了一瞬，不禁疑惑：林今，为什么会有戒尺呢？学校早已不允许体罚，何况林今温柔的模样也丝毫不像那些凶巴巴打人的老师。
林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愣神，忽然掩了一下唇边的笑容，戏谑道：“楞什么呢，是戒尺么？”
王沂倾心中有些尴尬，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奇道：“为什么老师书房里会放戒尺。”疑问句的句式，却是近乎陈述句的语气，有些转移话题之嫌。
林今笑的越发柔和：“戒尺么，自然是做戒尺的用处了。”
王沂倾心里一动，偏了偏头示意林今继续说下去。“比如遇到不是很乖的小朋友，可以纠正一下一些小毛病。”林今一面细细理着书签流苏的纹理，一面漫不经心地例举着。而后，眉峰轻挑，道：“不过，很久没用了。”
王沂倾紧了紧手指，故作从容道：“原来这样。那我先不打扰您了，我也去学习了。”话毕便略带仓促地退出书房并带上了门。
王沂倾回到房间，双手抚在胸前，感受着心脏咚咚跳的响亮，心底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与期待，但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戒尺么，自然是做戒尺的用处了。”林今的话语咒语般萦绕在王沂倾耳边，如何也挥之不去。
王沂倾躺在林今铺好的床铺上，把床头的玩偶小熊放在枕边，望着窗外越发稀疏的车流，不知不觉睡去了。
第五章
——代课——
周五一早，王沂倾起床洗漱。她点了两份鲜虾肠粉，豆浆和鸡蛋，待洗漱完正好送到了门口。王沂倾轻手轻脚地吃过早饭，清理干净，把另一份摆放在了餐桌上，并留下字条：“感谢林老师借宿，早餐记得加热再吃。 沂倾。”
王沂倾做完课间操回教室时，察觉到班级异样的安静，以及一些窃窃私语。
无视班级莫名的躁动，王沂倾只自顾自地抬头查看了一下课表，下节化学课。她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拿出化学一轮复习资料放在桌面，便出门去了卫生间。
回班时，预备铃已经打响，而站在讲台上的，不是熟悉的方老师，而竟然是楼下重点班的化学老师，王沂倾昨夜的借宿者，林今。
怪不得班级刚才窃窃私语，王沂倾了然。
“沂倾，来帮我发一下卷子。”林今瞥见王沂倾的身影，自若道。
“嗯，”王沂倾应声泰然地接过林今手中的一打试卷，数着份数发给同学，对下面一片疑惑与唏嘘声恍若未闻。
“王沂倾还认识林今吗？天啊我也好想被她认识！”
“林今不是刚从高三下来的吗？怎么会认识我们这一届的同学啊…”
“同学们早。我是三班的化学老师林今，今天你们的方老师有重要的事情无法来上课，我来替她代课。拿出方才发的导学案……”林今只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并解释了一下原因，随即直接进入了课堂。
林今不愧是常留高三的重点班教师，讲课内容丰富，富有逻辑。她将知识串联成网，密密地梳理清晰，展现在同学们面前。一节课过去，大家意犹未尽。
林今在讲台上耐心解答完同学们的问题，准备抱起学案和教案离开。
看着讲桌上颇有些杂乱的卷章，王沂倾主动走近，礼貌问道：“林老师，需要帮忙么。”
林今温柔地笑眯了眼，道：“好呀，太感谢你了。喔，也谢谢你的早餐～”
王沂倾不好意思地偏了一下脑袋，有些不易察觉的羞涩：“我该感谢您才是。”说着便理好了混乱的试卷，整齐的抱起，同林今一块出了班门。
——晚修——
王沂倾仍念想着今早林今上课时，陶醉其中的模样。这么喜爱课堂么，王沂倾想。
于是，王沂倾随手拈起一张空白的草稿纸，草草绘下了一张轮廓——高挑的身形与柔和的面庞，笑意浅浅的眼神与随意披散的长发，在讲台上投入地讲着课。
王沂倾看着笔下有着几分神韵的小人，浅笑着剪下来准备当作新的书签。
晚课太长，王沂倾早早完成了作业后又写了部分理科大题，有些倦怠，于是拿出了桌里的薄书，直接摊在桌面上阅读起来。
而门后，是作为值班年级级长正在巡班的林今。
林今走到七班的后门，满意地看到班级一片宁静，人人聚精会神苦思冥想着。明亮的灯光下一个个相似而不相同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
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一个有些清瘦的身影上，那位看起来有些有趣的小朋友也是在认认真真的学习着。
林今踱步走到前门，眼神扫过每一个埋头的同学——才发现，那位小朋友桌面上的，不是练习册或课本，而是一本小说。
“看来也是个不太老实的小朋友。”林今心想着，有些好笑地多看了几眼，却也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离开了。
第六章
——聚会——
周日，王沂倾选了一套及膝连衣裙，娃娃领翻出衬的脖颈纤长，鹅黄色掐腰蝴蝶结挽在背后，她只挑了一个简单的发箍理起额前的碎发，跨起小包就匆匆出了门。
是圈子聚会的日子，离家也不远，王沂倾决定去走一趟，运气好还能邂逅一场实践。
到了聚会的包间，王沂倾浅笑着和在场的漂亮姐姐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一面慢慢尝着种类颇多的小蛋糕，一面细心的观察着场上的主动被动们。
“衣衣，今天好可爱呀！”在群里聊得熟悉的朋友走近，给王沂倾递来了一杯红酒。王沂倾接过抿了一口，便同她交谈起来。
“是啊，我想约次畅快的实践，也是第一次。”王沂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哎！那我跟你推荐一下，我们的群主姐姐，鹊起，听说和她实践很难得哦！”王沂倾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位风流美女，正同身边一大堆人说说笑笑。
正看的有些怔愣，忽而两根白净的手指卷走了王沂倾手中的酒杯，熟悉的气味使她一瞬间恍惚愣神。
“早上好，又见面了？”温润的声音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王沂倾不可思议地回头，果不其然遇上了林今的眼神。不似往常般温柔似水，倒有些许玩味藏的很深。
“我…”王沂倾下意识避开林今的眼神，无端的有些局促不安。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林今会出现在里，第一反应竟是道歉：“抱歉，老…”林今伸手点在王沂倾微张的唇边示意她打住，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道歉做什么。介绍一下，我是今朝。”
王沂倾身边的朋友猛然瞪大了双眼，今今今，今朝？！居然是今朝来找衣衣主动搭话么？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磕磕巴巴道：“呃那个，你们你们认识啊，那我先，先不打扰了！衣衣回见！”说罢便迅速起身没了影。
林今也便微笑着顺势坐下，饶有兴致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王沂倾强装镇定的面颊上，指尖不疾不徐地点玩着桌面，耐心等待着。
只瞬间，王沂倾便想起那日书房里悬挂的戒尺，又忆起那日林今的话语与难以捉摸的微笑，顿时心中了然。
来不及感叹为何缘分如此之深，心知林今是不会主动开口了，便抬头轻声道：“今朝姐姐，实在是太巧。”
林今收回目光，又望向王沂倾方才注目的方向，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是巧，刚进门就看见你在这儿喝酒。”
王沂倾红了脸，有些紧张地握住裙边，妄图转移话题，开口却有些语无伦次：“您是，您是来…”
“来见熟人，”林今弯起嘴角，垂着眼睫缓缓起身，又细细理了理衣袖，回身意味深长地道：“走吧？不是想认识她么？”
王沂倾来不及解释，只得起身随着林今来到了那一身白色旗袍的女子面前，听见林今熟稔地招呼道：“阿鹊，我来了。”
那位姐姐的笑容比林今更为温柔，婀娜身姿显得格外艳丽，却少了林今的一两分漫不经心和她独特的、若有若无的威压感，王沂倾默默思索。
“我的学生，衣衣。来和阿鹊姐姐打个招呼。”林今牵起王沂倾的手腕，向前带了一下。
“阿鹊姐姐，早上好！”王沂倾不露声色地礼貌笑着，轻声招呼道。
“你好呀，小朋友！”鹊起也柔柔回应，又转头向着林今调侃道：“哪里找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这你也下得去手，哈哈哈。”
林今看她一眼，道：“哪里打过她。”
王沂倾在一旁听的面颊发烫，哪里想到会遇到林今就是今朝呢！只祈祷没有人记得她想要约实践的目的…
“衣衣今天是想要来约实践的哦！各位姐姐安排一下吧～”方才离开的朋友突然在背后来了一句，王沂倾赶忙回头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她有些认命地微微闭上双眼，听着身边的哄笑，捕捉到林今淡淡的声音：“哦？实践么。那阿鹊成全一下？”
鹊起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沂倾有些着急，不假思索道：“没，没有！”
鹊起也笑了，对林今意味深长道：“你看，她分明没说想要和我实践，恐怕瞻仰的另有其人吧？”
王沂倾懊恼自己说错了话，但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情急之下，她轻轻抓住林今的袖口，投以求助的目光。
林今看着小孩目光潮潮，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是颇为有趣，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想我来？”
王沂倾紧张之下还未听清林今究竟说了什么，只看着她面上令人安心的浅笑，胡乱地点点头，轻声应着：“嗯…”
又是一番调笑，身边有其他姐姐不免唏嘘：“那你可想好喽？今朝可不比鹊起的温柔哇！”
笑闹声后，林今轻笑道：“怎么会？我什么时候不如她温柔了。”
笑声又起，喧闹之中，王沂倾只捕捉到零零碎碎一些私语：“温柔应该确实温柔，该打还不是照样么，哈哈哈”
“今朝么？这小朋友想好了？”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挺敢约的呀。”
王沂倾睁眼，面色绯红地望着林今，认真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了。”
林今从调侃中回头，笑道：“还能打伤你不成？”
王沂倾欲言又止，看着林今温柔挽起的发丝和下意识拎起裙边的白皙手指，柔和的曲线如此完美，身材也盈盈有致，柔焦的五官在精致的粉饰下比平日更加动人心弦。
头晕目眩下，她紧了紧手指，上前一小步，凑近林今小声道：“那，我想和你约。”
林今平静地注视着面颊绯红的王沂倾，深黑的发丝衬肤白清透，鹅黄的裙边更显的双腿纤细修长。
替她别了耳旁的碎发，林今轻声询问：“想好了？”
王沂倾点头，补充道：“本来也没想找别人。”
林今笑意加深，抬手示意：“那我带她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说罢便揽着王沂倾的肩，在众人睽睽目光之中带她飘飘离去。
第七章
——实践——
到了鹊起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林今先瞟了一眼摆在床沿的工具，对身后的王沂倾道：“先去洗澡吧。”
王沂倾点点头，脱下鞋子走进浴室，猛然发现浴室的玻璃窗了无遮拦，明晃晃地直接透视到正在查看信息的林今。
林今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看见王沂倾状似平静的面色下几分难以启齿的窘迫。
难忍一笑，林今背过身去：“没事，不看你。”
王沂倾瞬间从耳尖红到脖子根，杵在那里半晌，确认了林今不会突然转身后，才迟疑着抬手挽起披散的长发，悉悉索索小心翼翼地脱下衣裙。
她正面着玻璃也不是，背对着玻璃也不是，只得侧着身把水流开到最大，哗哗水声充斥耳边才给予她一丝微薄的安全感。
迅速的冲洗过后，王沂倾的脸颊已经红透，粉粉的带着蒸汽的温度，披着浴巾穿戴整齐，才轻轻走到林今身旁。
“洗好了？是第一次实践么。”林今听见声响才回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王沂倾湿润的发簇粘在细白的脖颈侧面，面上白里透红，颇为可爱。
王沂倾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怎么露怯，垂着眼睑照常答道：“嗯，第一次。”
林今声音不大，温柔的笑了一下：“怪不得洗完澡还穿这么齐整，等我帮你脱么？”
王沂倾刚才恢复的心跳又急速上升，砰砰乱响之间还是抿起唇将手探到了打底裤的边缘。
林今似乎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快的进行动作，眼底笑意更深：“还挺听话。”
王沂倾偏过头去，妄图躲避林今戏谑的视线，同时扯下了刚穿好的打底裤和内裤，挂在双膝边缘。
林今伸手替她将底裤褪到脚踝，王沂倾顺从地抬脚使其完全脱去，手指已是紧紧蜷缩起捏着裙边，内心的感受难以言述。
害怕，紧张，羞耻，不知所措，隐隐的期待…
林今不急着开始，一面替王沂倾细细整理着娃娃领的花边，一面轻声细语：“今天我不想和你纯实践。”
王沂倾闻言嘴唇微动，却终究没有发声。
林今看她一眼，笑道：“怕什么？今天我想和你清清账。”
王沂倾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像个瓷雕的娃娃一般乖巧的站着，任凭林今从上到下摆弄。
林今整理完后放开她，贴心问道：“你能想起我想和你算什么账么？沂倾。如果还没想起，就再想一会儿。”
王沂倾蹙眉垂睫，凝想了少时，认真道：“我还不知道，给我十五分钟行么。”
林今笑的仍旧温柔：“当然，想好了来找我就行。”
王沂倾缓步走到窗边自顾自拉上了窗帘，低头拎起裙摆便自己跪在了窗台前。
林今不得不感慨，这的确是从没见过的。第一次实践不那么瑟缩畏惧，能够镇静面对她的发难，还能够自己提出反思和时长的被动。
她乖巧冷静的让人动容。
平心而论，王沂倾长相并不与可爱搭边。她的杏眼总是半掩在细软的睫毛之下，一副无谓的清冷模样，也未曾见过她夸张的表情，似乎总是那么淡淡然的平静沉稳。在同龄孩子热情洋溢的撒欢笑闹当中，她出落的格外成熟稳重，有时显得格格不入。
但林今在看到她双眼迷蒙着水汽，粉红着脸颊乖巧的站在面前时，心里莫名软软的，只觉得精致的可爱，想要替她理一理腮边的湿发，再掐一把温热细腻的脸蛋。
林今静静地看着王沂倾挺挺婷婷的背影，兀自把玩着戒尺后的流苏，默默感慨着这难以解释的缘分，同时竟头一回对实践起了期待。
第八章
——调教——
近十五分钟后，王沂倾试探着转头，林今的余光瞟见她微动的轮廓，便放下手中不知哪里抓起的报刊，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王沂倾起身后，林今注意到她裙下压出红印的双膝，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林…今朝姐姐，我反思完了。”王沂倾有些忸怩地开口，一时间不知如何称谓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林今但笑不语，只温柔地注视着她的面颊，等待她进一步的自省。
“我想，或许因冲动而独自一人参加完全陌生的聚会并试图在其中草率地完成第一次实践，是有些鲁莽了，有欠考量。”王沂倾认真说道。
“嗯，这算其一。”
“我方才成年，又是一人赴会，不应当毫无防备地接过酒杯，也不应该喝酒。”
“嗯，还有呢？”
闻言王沂倾复又低下头去，思忖片刻，不是很确定地轻声道：“因为我粗心而忘记带钥匙么？”
林今全没想到她会记起这一出，扑哧一声，笑着看向王沂倾道：“这是人之常情，怎么会拿来苛责你？”
王沂倾有些羞赫地埋着头，耳朵深红可爱。
林今柔声问道，“还有别的想和我坦白的么？关于在学校的表现，或是作业什么的。”
王沂倾皱了皱眉，短暂地思考过后，坦诚道：“这个算吗？上周三的数学作业我没有交。”
林今本只是逗着她想想，也没真指望她能记起什么，不曾想，这孩子是有错事儿真往外倒，全不怀疑自己被诈了。
林今敛了了笑容，正色道：“自然算，不过我指的另有其事。还记得你周五的第三节晚修做了什么？看的什么小说？”
王沂倾恍然，有些无辜地抬眼同林今对视，小声答道：“是《我与地坛》。”不待林今出声，王沂倾又乖巧的补充道：“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写完作业了，但也不应该看课外书。”
林今点头，声音依然温柔，面色却不太和蔼：“完成了作业，可以预习复习，刷题总结。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看课外书应当放在课外的时间去做，我想你是你明白的。”语毕，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为什么数学作业会没有写完？”
王沂倾紧紧抿着双唇，纠结半晌，仍是小声坦诚道：“因为，我不太想写。”她窥了一眼林今的眉目，又垂下眼眸：“…我不喜欢数学，所以数学不好，也不想写。”
林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语道：“确实挺欠揍的。”
不知怎么想的，王沂倾闻言后，还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抱歉。”
林今有些许恼火，感情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顺手拎起一把戒尺，林今起身走到床边将枕头叠起，也不回头，直接出声道：“过来趴好。我的规矩简单，不躲不挡，不用你数，打够了我自然会停下，明白？”
王沂倾压下内心的紧张情绪，一边点头应着“嗯，明白了”，一边温顺地俯身趴在垫好的枕头上，将脑袋紧紧埋进臂弯，纤长的双腿软软跪在床面，身后恰到好处地展现。
林今暂时没有心情欣赏少女曼妙好看的曲线，伸手将盖在臀部的裙摆向上翻起，由于身体的倾斜，裙子沿着脊背滑下许多，王沂倾的腰身也展露清晰。
“啪！”一戒尺打下，王沂倾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疼痛，在皮肤上弥漫开来。
未等她缓过劲，又是一下紧接而来。
林今不得不感慨王沂倾的敏感，仅仅不到十下，皮肤已经上了颜色，双腿也开始有妄图躲动的迹象。虽然是用了点力，也不至这么难忍吧？
“啪，啪，啪”间隔不长的三下砸在臀峰同一处，王沂倾不受控地扬起脑袋，声音已是隐忍着带上了哭腔：“啊！”
林今继续下着板子，有些纳闷，见过轻度的，也没见过这么轻度的，三十下不到就快哭出声来。
王沂倾呜咽着，挪蹭着膝盖，想要林今打得慢一些。但林今并不体贴，只略加力度接连砸下，声音清脆，富有韵律。
可惜第一次尝到板子上身的王沂倾对这般美感毫无感受，她按捺着身后的痛楚，难以抑制地呻吟出声：“呜呜…啊！啊…”
林今注意到王沂倾开始乱蹬的双腿，戒尺一偏，颇为狠厉的一下抽在小腿上。王沂倾始料未及，瞬间疼的一缩，身体也从枕头上滚下，哭腔浓重：“啊啊！林老师！”
林今看着她想要蜷缩的模样，温声提醒道：“别忘了我的规矩，沂倾。”
王沂倾抽噎着喘不上气，刚伸出的想要触摸小腿上被抽出的红痕的手也犹豫着缩回，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一眼逆光而立，面色冷清的林今，咬着唇恢复了姿势，死死压住双腿，小声道：“……对不起，我尽量不动了。”
林今不语，随手放下戒尺后拈起一把较薄的小红，待王沂倾趴好后减力拍上。
连戒尺都忍的艰难的王沂倾，只一下就被小红抽的闷哼出声：“呃啊！”她竭力压制着乱踢乱动的冲动，拳头紧捏，泪水不受控制滚滚而下。
林今看着王沂倾隐忍克制的模样，罕见的有些心疼起来，但手上却并未停下，仍旧照着规律不紧不慢地落着。
王沂倾哭的可怜，小腿实在难以抑制地砸着床面。林今带有警告意味的一下砸下，王沂倾似是未卜先知般忽然挪着身子一侧，竟是无意间躲开了这较重的一下。
工具拍在枕头上的声音闷重，王沂倾侧着身子伏在床面上，听见声响的瞬间意识便到了什么，但疼痛疯狂裹挟着她，连大脑也不太清晰。
工具拍在枕头上的声音闷重，王沂倾侧着身子伏在床面上，听见声响的瞬间意识便到了什么，但疼痛疯狂裹挟着她，连大脑也不太清晰。
王沂倾无意间伸手探向身后，啜泣涟涟：“等一下，等一下，林老师，好疼，能不能等一下…”
殊不知，林今却皱起眉头，声音柔柔之下压上了丝缕冷意：“看来是要给你长长规矩了。”
王沂倾察觉到了林今话语下的薄怒，骤然缩回右手不敢再动作，只得极不情愿地准备俯身趴回。面对有些陌生的林今她连求饶也不敢说出口，疼的发抖也闭眼忍下。
林今见王沂倾还乖巧识趣，安抚地拍了拍她紧张绷紧的脊背，轻声道：“放松些。”语毕，便一只手施力按在王沂倾的腰间，同时比方才更加两分力道地挥下。
王沂倾在林今的手下不敢妄动，哭的抽抽噎噎，再顾不上平日里的清冷模样，断断续续道：“啊啊！林老师！”她想讨饶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重复着喊着林今，妄求她能够落的慢些或轻些。
林今恍若未闻，只保持着力道和节奏，细心照顾着身后的每一处皮肤。
在王沂倾的挣扎之中又结束一组数目，林今暂时放开按在腰间的手，准备回身拿块不大的板子。王沂倾失去了林今的力道后蓦地脱力一阵后逐渐放松下来，哽咽着抽泣，脊背起起伏伏，有些瑟缩。
当板子上身的时候，王沂倾哭声骤起，双臂又失去意识地挣扎起来，似乎忌惮着林今的警告，也不敢向身后遮挡。
林今有些不忍，索性抓过王沂倾的左腕摁在腰上，声音温润：“最后一组。”
王沂倾在板子下扭动着肩膀，实在疼的想要躲避，想要起身，再也不想下一板夹着风打上。
林今宽容地对王沂倾乱扑的小腿视而不见，专心下着板子。毕竟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含混不清的呼痛声中夹杂着一声声有些无助的“林老师…”，她心里一乱，也着实不忍再责。
哭到末尾，王沂倾已然有些脱力，泪珠却不知疲倦浸润着早已湿透的床单。
林今松开王沂倾的手腕，也把板子轻丢在一旁，还顾不上安抚一下哭的难受的王沂倾，先伸手探了一下皮肤的温度和硬块。林今双手微凉，覆在王沂倾滚烫疼痛的身后，还没有用力，王沂倾回头哽咽着抓住林今的手指：“不要碰，现在。”
林今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指尖，转而伸向王沂倾仍在落泪的脸颊，替她别好了碎发：“沂倾。”
“嗯，”王沂倾又偏过头去，浅浅回应。
“数学是很重要的学科，你明白的。放弃数学，太任性了。”林今坐在床沿，轻拍脊背替王沂倾顺着气息，声音温柔一如既往，同刚才冷心一下接一下下着板子的模样判若两人：“以后不能了，嗯？”
王沂倾听着耳边的温柔，脑海里浮现林今柔柔的笑，与身后仍旧疼痛的感受对比鲜明，一时间心绪复杂，难以言述。
“我知道了，林老师。”带着未褪的鼻音，王沂倾又莫名湿润了眼眶。
第九章
——安抚——
在细心的处理过身后的红肿后，林今拉着泪珠滚滚的王沂倾穿好了衣裙，眉眼温柔，关切问到：“饿了吧？我们下楼去吃点东西。”
王沂倾手指无意识地抓在林今的袖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实践已经结束了，但仍止不住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林老师，我知道错了。”
林今捧起她红红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泪痕，微笑着安抚道：“好了，罚过了就不说了。以后记着教训，乖乖的就行。”
王沂倾抹着眼泪乖顺的点点头，任由林今牵起她的手腕领着她走到梳妆台前，细细替她擦净面上的泪痕，又抚了抚王沂倾蹙着的眉。
待王沂倾呼吸平和后，林今带着她准备下楼吃些东西。
楼下的聚会仍旧热闹，许多人聚在一起兴致盎然地谈天。看见林今飘飘然走来，还领着眼圈鼻尖都红红的王沂倾，众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
有人肘着王沂倾小声问：“诶！怎么样啊？是不是那么温柔啊？”有人笑着林今调侃她把小朋友打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林今也笑着，偏头向王沂倾道：“明明是温柔的，你们问她。”
王沂倾蜷着指尖，仍旧不好意思看林今的眼睛，但却很不给面子的，轻轻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皆调笑着林今温柔人设的崩塌。林今也掩面笑的眉眼弯弯，斥道：“不讲实话。”
王沂倾也笑了，浅声道：“凶的。”又是一阵大笑。
在吃着甜点时，王沂倾刷新着方才群聊的消息，看见在她们实践时，有无数条艾特林今的消息催促她发起语音直播。
“好久没听过今朝打人了，想念熟悉的节奏～”林今过了许久才回复了一条消息，且此后再无音讯：“小朋友会害羞，不给听。”下面是清一色的啧啧调侃。
王沂倾回忆了一下当时哭音浓厚的哭喊，霎时间红了脸，咬着甜品勺收起手机。
不久，王沂倾起身走到林今身旁，眼睛仍旧潮润润的，同她告别：“今朝姐姐，我先回家了。”
林今闻言立即从聚会中抽身，道：“走吧，送你回去。”
王沂倾没有拒绝，她现在走路也不甚舒服，便点点头答应了。
向其他人挥手笑别，林今领着王沂倾乘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在车上系安全带的时候，林今温雅地弯着眼睫，笑着问到：“膝盖还疼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王沂倾一听见林今的声音就忆起实践时的狼狈，忙转移视线望向窗外，声音微弱：“没事了。”
林今看着她逞强地倔犟，不再多言。静寂片刻，又忽然提起：“我哪里有凶你了？”
王沂倾一怔，还是回头看着林今温柔的眼睛，神情有些认真：“是温柔的。但，坏了规矩就会凶。”说罢，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摆弄起裙边。
林今笑意愈发浓厚，一边架起导航一边回道：“自然。不过你还是乖的。”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不大抗揍。”
王沂倾羞赫，自语：“很痛了，真的。”
林今查看着路况，随意道：“我还没使力，你都哭成这样。以后最好乖一些，否则真罚起来你哭都没处哭。”
王沂倾乖巧地点头，小声回应道：“知道了，林老师。”
不知怎的，林今总觉得王沂倾喊着林老师的时候有些别扭的情绪。但也没有询问出口，似乎没什么必要。
第十章
——余韵——
新的一周，王沂倾身后仍旧肿痛，但也照旧去了学校。不知怎的，她不太想在学校与林今打照面，或许是暂时不愿回忆起那天下午。
好在学校之大，她并没有太多机会能与林今相遇，何况她们常在的班级也居于异层，如若没有特意的制造机会，也的确不会经常相见。
可由于王沂倾是化学课代表，出入化学办公室便是家常便饭，这大大增加了她们狭路相逢的几率。于是王沂倾在进入办公室前，总微微注意着林今的座位是否空荡。
林今自然也有所注意。
有一回，她转头时余光扫见熟悉的身影在门口探了一下脑袋，又迅速转身离去，留下匆匆的背影。林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心想，有这么怕么，都没使力。
王沂倾回到班级，心跳的有些响亮。她不确定林今是否看见了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抿着嘴唇静静地思索。
脑海中的画面不受控制的闪回那日，她听见林今落着戒尺的声音与自己难忍的啜泣。身后仍旧隐隐作痛，她垂着眼睑，双睫微颤。王沂倾忆起，她在挣扎时窥见林今的眼神，眉间几不可察地皱起，恍惚间她也不确定林今的眼中是否有不耐与清冷，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头一紧。还想起难耐的疼痛之中欲躲却不敢妄动的委屈与无助，想起反省时的紧张与无措。
“林今…”王沂倾不知不觉中在草稿上一笔一划写下这两个字。
林今温柔似水的微笑从眼中流泻，她的声音总是那样柔软动听。实践后耐心地抱着她轻拍安抚，替她细心揉开了伤又上好了药。在群里帮她拒绝直播的调笑，又在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给她买了冰淇淋和蛋糕。
王沂倾满脑子都是林今，她所见过的各种模样都依次在脑海中闪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林今有着怎样的感情，即使她早已察觉到自己异样的在乎。她发觉自己在最初的欣赏与向往之上，似乎又添了少许畏悸，或许是实践时林今与平日里温言细语的模样大相径庭，或许是从未受过责打的她在疼痛中生出了天然的惧怕，总之她面对林今的心绪又复杂了几分。
“希望近日里能避免碰面，给我一些缓冲的时间。”王沂倾心中默默祈祷。
怪只怪上天最喜欢开玩笑，即使王沂倾不去靠近林今常常经过的地方，也无法阻止林今忽然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周三清晨，王沂倾抱着昨日的化学作业走入办公室。在她低头整理时，林今恰好端着茶杯进入。王沂倾毫不知情，在理好作业后转身便准备回班。
“沂倾，”林今开口喊住王沂倾，向她招了招手。
王沂倾脚步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转头，“林老师，早上好。”她照常应道，缓步走向林今。
林今看着王沂倾别扭的模样，温柔地注视着她，待她靠近后和声问道：“怕我？”
王沂倾抬头，声音清脆果断：“没有。”
林今好笑道：“没有？那是谁三顾办公室而不入，又是谁路上走路要以我为圆心绕一个大圈？”
见自己的小心思败露，王沂倾眼睫垂落不知所措，只小声重复道：“没有…”
林今笑着，低头在抽屉中翻找一阵，同时关心道：“现在怎么样了？还会疼么？”
王沂倾略显局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见附近老师都井然有序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没人注意她们的对话，才浅声道：“好多了，有时坐下会痛。”
忽然几颗奶糖出现在林今的手心，递到王沂倾的手边：“那就行，还需要几天来恢复。”又随意问道：“数学作业最近都好好写了？”
王沂倾接过糖果，乖巧道：“谢谢林老师。都好好写了。”
林今满意，也不吝惜夸奖：“好乖。”说罢，有老师在门口招呼：“今今姐，去五楼开会了！”
林今应声，对王沂倾道：“行了，回去吧。别忘了上药。”便收拾资料出了门。
回家后，王沂倾思索半晌，仍是在群中发送了好友申请。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王沂倾礼貌的询问道：“鹊起姐姐，请问，今朝曾经相处过长期么？”
不久，对面回复：“似乎没有过哦。今朝向来忙于工作，极少数实践大多是程度偏重的纯实践。”又发来：“小朋友看起来柔弱文静的，还真挨的住呢~”
王沂倾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却也顾虑深深。她不好意思地回道：“不是的，是今朝姐姐照顾了。”
“你是想要和今朝相处吗？这可能有点难呢。”
“同她实践过的小朋友几乎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从未回应过。”
“不过，或许你可以试试看。今朝对你似乎有些额外的袒护与喜爱。”
王沂倾思忖着，反复斟酌着鹊起的一番话语。
又交流几句过后，王沂倾便结束了聊天。
躺在床上，王沂倾将面颊埋入被子中。脑海里浮浮沉沉的满是同林今共处的画面，心中怅怅不知所想。
夜深了，王沂倾在噪噪蝉鸣之中缓缓入眠。
第十一章
——勇气——
周六下午课间，王沂倾在走廊上与朋友一起在栏杆旁看着楼下打羽毛球、乒乓球的同学们，正在说笑。林今从教科楼坐电梯下到三楼准备去政务处，恰看见王沂倾沐浴在阳光下，笑容浅浅的灿烂模样。
“沂倾，”林今忽然莫名其妙地出声喊道。林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出声，但在看到王沂倾静立于栏杆前时，忽然很想看一眼她隔却阳光，茫然回头的可爱模样。
“晚上带你去吃顿饭，有时间吗？”王沂倾闻声一怔，虽然不知为什么林今会突然提出一起去吃饭的邀请，但仍旧下意识地点点头道：“有时间的。”
林今眼里漾起笑意，愉悦道：“那放学在这里等你。”王沂倾又点点头，有些懵懂道：“好。”
待林今离开，身边朋友讶异道：“沂倾，你究竟怎么认识林今的啊？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王沂倾望着楼下飞来飞去的羽毛球，好像在思索什么，声音不大：“因为住的比较近，所以认识了。”见王沂倾没有继续细说的迹象，朋友也不再追问。
下午放学，王沂倾简单收拾了书包便出了班级，一眼便注意到倚在栏杆旁的林今，微笑着向路过打招呼的同学点头回应。王沂倾慢慢靠近，开口道：“林老师。”
林今回头，方才遮着半面脸颊的发丝扬起，自然地拿过王沂倾右肩上的书包，温柔道：“走吧，上次都没来得及带你吃顿饭。你来挑就行。”
王沂倾注意到身边同学的瞩目，有些不太自然，但尽力屏蔽着周围的眼光与议论，应声道：“嗯，好。”
在购物中心前，林今问道：“想吃点什么，火锅，烧烤，西餐？”
王沂倾想了一下，有些纠结：“我不是很饿。”
林今刚低头看一眼王沂倾，正发现她格外留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甜品店。林今笑意柔柔，道：“吃不下饭，只想吃甜品么。”
王沂倾有些不好意思，但诚实地点点头，道：“我们可以去冰室吃饭。”林今赞同：“好，走吧。”便带着王沂倾走进一家冰室。
王沂倾点了蓝莓慕斯、奶油小贝和巧克力冰淇淋球，将菜单推给了林今。林今随意选了主食，饮品和许多样精致甜点，样样点在王沂倾的心尖上。
“没想到口味也这么符合，”王沂倾心想。
晚餐过后，林今买了两杯奶茶，带王沂倾去了不远的海滨公园散步。周六的晚上公园并不喧闹，王沂倾和林今并排踱步走着。
凉风习习，弯月泻辉。
王沂倾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妄想，走着走着低下了脑袋。
周身尽是林今身上淡雅清香的气息，低头也只注意到林今短靴高跟鞋优雅地嗒嗒轻响。偶尔海风拂面，将林今披散的长发送到王沂倾的面颊边，蹭的她心中痒痒。
王沂倾双手捧着奶茶的杯身，忽然开口道：“你…您……”您愿意和我尝试，相处长期么。
“嗯？”林今回头。
“谢谢您今天带我吃饭。”王沂倾话到口边一梗，更换了话头。
她想起鹊起所言：林今从未回应过任何人的追求。况且，林今…应当是中度偏重的吧。和自己实践，对她而言可能不过是玩玩罢了。自己既不能替她减轻压力，也远不能达到她的程度。
“再者……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想及此处，王沂倾又埋下头去，有些失落。
林今的眼神像是盛了夜晚的海水，一层淡淡晶莹下深深沉沉，窥不破所思所想。
“这么客气做什么。”林今浅浅地微笑，抬步走向一处木椅：“走，去坐一会儿。”
她们面向宽阔波澜的海面而坐，一个有些局促，一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周围遥远的喧闹声中，她们彼此之间维持着微妙寂静。
林今的视线从深蓝的波纹中收回，眼睫温柔地垂下看向王沂倾，声音温润一如初见：“沂倾。”
王沂倾应声抬眸，澈澈目光同林今的相遇。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林今轻声开口。
王沂倾心跳太沉，聪慧如她瞬间明白了林今后半句话语。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添一位不甚乖巧，不太懂事的小朋友。”王沂倾打破欲言又止的沉默，正面迎上林今的目光。她真诚地看着林今的眼眸，神情认真，万般郑重接过话语，轻声道。
林今讶然，桃花瓣般的眼睛温雅地弯起，眼中笑意快要盛不住：“哪里不乖巧了，小朋友。”
王沂倾在最初冲撞的勇气过后迟觉有些害羞，红着脸微微低下头去。她借着夜幕隐去嘴角吟不住的笑意，声音软软动听，自语道：“会乖的。”
第十二章
——旧习——
确立关系后，王沂倾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未想到林今愿意同她相处长期关系，更不曾想过林今会主动提出相处的建议。她暂时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只小心翼翼地尝试靠近林今。王沂倾仍旧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之中，半梦半醒间竟不再只身一人。
在学校二人并不经常见面或交流，只偶尔在办公室遇见会简短地寒暄。毕竟王沂倾作为高三学生着实忙碌于学业没有多余的空闲，林今更是公务缠身没日没夜。同以前不一样的，大约是二人相遇时心照不宣地温暖微笑，与心与心之间更近一步的距离。
林今作为级长，常担任巡查一职，不论中午还是晚上，自然也经常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才去食堂吃饭。也因此，不止一次地看见王沂倾放学后独自撑着太阳伞，同人流背道而驰走向宿舍的身影。
“不去食堂吃饭吗，”林今凝眉想着。
翌日，林今在早晨第一节课时利用监控巡堂，细细查看每个班级早课的状态。在鼠标划动到七班的时候，林今无意识的慢了下来，在熟悉的座位上看到了她几日不见，依旧“乖巧”的小朋友王沂倾，正在旁若无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吐司面包，偶尔还喝上一口牛奶。
林今好笑，心想道，“不去食堂吃饭，早饭还是知道吃的。”不知怎的，林今顺手点开了监控系统的声音监控。
“来做做这道例题，是一九年高考的真题。圆锥曲线是高考最喜欢考计算的大题！喊个同学上来回答一下。”格子衫扶着眼镜仔细瞄了一眼座位表，点道：“王沂倾，是吧？你还没上来做过题呢，来，你上来给大家算一下。”
林今凝神，盯着屏幕上那张气定神闲的面颊，看见王沂倾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几不可察地一愣，随即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面包，拿起练习册上了讲台。
短暂的寂静过后，王沂倾在讲台上放下手中的粉笔，向格子衫礼貌道：“老师，我只会算到这里。”
数学老师有些语塞，循循善诱道：“联立化简都是没错的，韦达定理也用上了，你再看看，题目里还有什么没有用的条件？”
注视着屏幕里平静的王沂倾，林今倒有些不太平静，想把她拉到腿上揍一顿的心情难以抑制。
只见王沂倾又思索一阵，补了几笔后，索性将粉笔放回盒子，道：“抱歉，我只会写到这里了。”
数学老师不好再说，让她回座位后便自顾自讲解起题目。
王沂倾回到座位坐下，面色不红心不跳，竟又拿起面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林今感觉额上青筋微起，直跳的她头疼。她一手揉捏着眉心，一手关掉了监控显示屏。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现在就想去把人拎起来揍。
“她的数学需要督促和帮助，”林今吟索着。
中午，七班的最后一节课，老师提前了一分钟下课。同学们一窝蜂冲出教室奔向食堂，林今巡堂时恰巧撞上。罕见地，林今没有出声阻止混乱的同学，而是默默扫着每一位奔过的同学的面颊。
果不其然，仍旧没有那张她熟悉的面颊。
“沂倾！你今天去几楼吃饭吗？”熟悉的名字瞬间抓住林今的目光，她闻声望去——“晓琴，我今天中午不去食堂了，还不饿。”王沂倾向招呼她的同学回应道。
“又不去吃饭了呀？那好吧！”
林今清晰的听完全过程，意识到王沂倾可能经常性不去吃饭，眉头一皱。
待同学走远后，林今忽然出声：“王沂倾。”
王沂倾听见林今的声音，有些惊喜地回头：“林老师？”
“不打算去食堂吃饭？”林今面色严肃，平日里柔和气息荡然无存。
王沂倾怔住，察觉到林今语气不对劲，她向来没有撒谎的习惯，故而承认道：“嗯…本来是不打算去了。”
“那和我一起去。”林今果断道。
王沂倾乖顺的点点头，跟上林今的脚步，在身后垂耷着脑袋，内心有些隐隐的不安。
林今带着王沂倾去到教师食堂，随意挑了偏僻的一处坐下，并不多言什么，只安静地用餐，中途还起身替王沂倾打来一碗汤。
王沂倾不安地吃过几口后便放下筷子，试探着开口道：“姐姐…，”
林今并不似往常般笑的水一般温柔，面上表情淡淡：“嗯。”
王沂倾内心有些紧张，偷偷窥着林今的神色，小声道：“我错了，不能不吃饭的。”
林今也放下筷子抬头，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指尖，淡声问道：“第几次？”
王沂倾心一沉，抿着嘴唇不敢直视林今的眼睛：“……很多次。”
林今点点头，继续道：“今天早上数学课怎么回事？”
王沂倾一惊，语气都有些局促：“您……”
“在数学课上用早餐，为什么？”
“我饿的不太舒服，”王沂倾垂睫道。
“因为昨天中午、晚上都没有吃饭，所以早上饿的不舒服，我猜的没错？”不等王沂倾回答，林今又道：“做不出来的题目，直接放下粉笔准备走人？”
王沂倾听着林今气压颇低的话语，心中忐忑到了极点，有些莫名地畏惧：“我…”
“是谁教你的，这样的态度，学习数学、面对老师？”林今声音越发冰冷，直使王沂倾不敢抬头，内心紧张不知所措。
“先不说太多。今晚晚修找我批假，直接回家。”林今撂下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王沂倾若有所失般摆弄着手指，眼里竟不知何时起了薄雾。
“还不走，等着再吃一顿呢。”林今回头向呆坐着的王沂倾扬声道。虽没有熟悉的笑容，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来了，”王沂倾应声，快步追到林今身边，同她一起离开了食堂。
宿舍前，林今嘱咐道：“中午好好休息，下午上完课来找我就行。”说完又补充道：“那时我应该会在行政楼303办公室，不在化学科组办公室。”
“好，我记得了。”王沂倾乖巧回应，挥手告别回了宿舍。
晚上应该会很难熬，王沂倾闭上了眼。想起林今冷清的模样与冰冷的语气，王沂倾明白林今着实生气，不曾作假。
比起对晚上即将到来的疾风厉雨的恐惧，王沂倾竟更加难过自己使林今生气了。
“一定要乖乖认错，”王沂倾心想。
第十三章
——心软——
下午放学，王沂倾小心翼翼地敲开了林今在行政楼办公室的门。
这是一个独间的办公室，除了林今宽敞但有些杂乱的办公位，还配有软皮沙发、矮脚茶几、茶盘等看起来像是正式招待的物品。
林今于繁忙之中抬头，看见王沂倾背着书包，手上捏着一张假条走近。
林今签过假条，虽然有些疲惫，仍旧柔柔地笑了一下，道：“你先回家，我忙完就来。”
“好，姐姐。”那晚之后，王沂倾除了在人前还恭恭敬敬地喊着“林老师”外，人后已改口的更加亲昵。
也是在那晚之后，林今的指纹识别系统也录入了王沂倾的指纹信息。
王沂倾站在两个家门前思索了一下，还是进了林今的屋门。
王沂倾冲了澡后坐在沙发上覃思片刻，犹豫之中还是取下了林今挂在书架后的戒尺，放在床的边缘，又一如上次般跪在了窗前。
虽然王沂倾内心的紧张与无措只增不减，但她依旧身姿挺拔，即使跪着，背影也亭亭清清，昂然自若。她默数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独自看着太阳余晖遍洒。她不敢去想今晚会是怎样，也不愿回想上次的狼狈与痛苦。她只淡淡地想着，希望林今可以散尽心中不悦。
她还是喜欢看到林今冁然盈笑的温柔模样。
夕阳收尽，银月散辉。
王沂倾不知一人在窗前跪了多久，已然是疼痛后的麻木。她倔强着不愿起身，即使不知道林今究竟还有几时回来，她仍旧咬牙忍耐着膝尖痛苦、双腿酸胀、腰脊疲累，抿唇坚持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东倒西歪。
恍惚间她莫名潮了眼眶，却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脆弱不堪，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却噙不住眼泪没甚由来地忽忽打转。
而林今在办公室面对着混乱的卷案疲乏困倦，忙碌至太阳即将落下时一抬眼，竟已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她有些匆忙的关掉电脑，草草收拾了东西便快步赶回家。
“沂倾等了好久了，”林今有些着急地想。她沉在工作中太久，竟没一刻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沂倾！”林今回到家一面换着拖鞋一面出声喊道，没听见回应，又逐一打开房门寻找。
打开寝室房门的一瞬，林今松了一口气——王沂倾跪在窗前，背影婉婉有些可怜。
王沂倾闻声回头，极力含着泪水，朦胧地望向林今。
林今有些焦灼地上前拉起王沂倾的手臂，语气心疼：“怎么跪在这儿？跪了有多久？”
王沂倾听见林今温和地声音，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淌下，委屈道：“姐姐。”
林今心里一酸，看着王沂倾磕磕绊绊起身的模样，赶忙伸手扶住，道：“跪了多久？”
王沂倾撑着双腿起身，低着头小声道：“在我回家之后。”
林今心疼，没想王沂倾回家之后竟然一直跪在房里，等着她回来。
“以后没让你跪，不准跪了。”
王沂倾眼角低垂着，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疼痛。她温恭地点点头示意听到了，却不做声。
林今伸手替她抹去挂在脸颊的泪珠，几近忘却原本的目的。王沂倾却堪堪止住泪水，主动道：“姐姐，我错了。”
王沂倾垂着眼眸，她从未向别人多余地解释过任何事情，有些生疏：“我以前会因为不饿，所以不想去吃饭。因为不喜欢数学，所以不想去学。即使我知道不吃饭会对身体不好，我也知道数学很重要。但我有些任性，也顺遂自己的任性。我明白，这是不对的，我愿意改变。”
林今还未出声，王沂倾拿过床边的戒尺，递给林今：“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会跪着反省。姐姐，您照样罚就是了。”
林今心里一动，看着眼前鼻尖眼圈都红红，却乖顺让人心疼的小朋友，微微一怔。
王沂倾不等林今回答，俯身趴在床沿，脚尖踮在地面，气息还未平顺，脊背起起伏伏。
“啪！”林今不语，只轻轻拉起王沂倾的睡裙打上身后，没有收着力气。
“呃呜，”王沂倾感受着林今比上次大的多的力道，只一下就有些难耐。
林今挥起戒尺，接连不断地落在身后。王沂倾脚尖紧紧蹬着地面，控制着身体不要滑落，几下就已抑制不住哭腔：“啊啊…啊……”
林今恍若未闻，节奏力道都不变，狠着心一下接一下向身后挥下。王沂倾压抑着呼痛声，手指攥紧，却仍旧有些想要向前推着身体躲避的欲望。
疼痛累加在皮肤上，直疼进皮肉里，散之不尽。
不愧是林今收藏良久的戒尺，不仅颜色罕见且美丽，质感也是上乘——上肤极痛却不伤，疼痛内入而不散。王沂倾着实没有感受过这样实实在在的疼痛，欲躲不能，只无尽地淌着眼泪，将哭喊声梗在喉咙不敢大声。
“疼就哭，不用忍。”林今轻声道。
身后戒尺不停，王沂倾实在难忍哭声，经林今允许，她终于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呜呜呜…啊啊！……”林今听着王沂倾仍有些压抑地声音，又加了两分力气。
“啪！啪！啪！”富有节奏的戒尺落着，声音更加清脆。王沂倾没想到林今还会再加力，再压不住喉间的哭喊，泣不成声：“啊！呜呜呜呜呜…啊！姐姐，姐姐……”
哭声不停，王沂倾也快要忍不住脚尖，在地面踢蹬着缓解疼痛。
随着狠厉的戒尺接连不断地抽在本已肿痛的皮肤上，王沂倾难忍地踢着小腿，腰也不受控制地扭动，妄图换得稍轻一点儿的责罚。
王沂倾在戒尺下号啕道：“啊啊姐姐…！呜呜呜呜姐姐……”
她疼的有些思考不能，只本能地恳求着：“姐姐，停一下可以吗？停一下……啊…唔啊！我错了！姐姐…能不能停一会儿……呜呜呜…”
林今听见小朋友哭着喊出“我错了，能不能停一下”时，知道她实在快要受不住，心上一软，停下了手中的戒尺。
林今拍了拍王沂倾有些拱起的脊背，看着她胡乱抹着眼睫上的泪珠，面庞上纵横交错满是泪痕，床单上更不消说，早已浸湿大片。
王沂倾抽噎着，哭声都断断续续。林今耐心地抚着王沂倾的发丝，等待她呼吸平和下来。
“我…可以了，”不算太久，王沂倾抽搭着说。说完便双臂互抱着手肘将脑袋紧紧埋入臂弯，准备强忍下一场急风骤雨。
林今看着王沂倾可怜又可爱的乖顺模样，连目光都软了下来，揉捏着王沂倾热热的耳垂，温声道：“我没说还要打。”
王沂倾迷蒙地抬头，声音仍旧哽咽：“真的么。”
“嗯，”林今替王沂倾顺着气息，嫣然浅笑：“乖。以后好好吃饭，不想吃学校的食堂可以来找我带你吃别的。”
“嗯，”王沂倾小声应道，一阵哽咽抽泣过后，又绵绵地问：“姐姐，数学…”
林今斟酌片刻，道：“这样，如果你不想听数学老师的课，以后你数学课和自习课请假来找我。讲知识点、做题、讲题、总结，我带着你从头慢慢捋。”
王沂倾闻言都忘了哭泣，睁大眼睛望着林今，难以置信：“可以么？”
“当然，”林今莞尔，“我替你和班主任说明情况就好。现在你也难以跟上课堂的节奏，需要单独补起来。”
“……好。”王沂倾应下，内心温暖欣喜，全然不理身后的疼痛，眼睫一弯，绽出温软的笑容。
“姐姐，”王沂倾半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道：“先不上药。”
林今看她一眼，有些好笑，“不可以，待会儿就上药。”
王沂倾泪濛濛地看着她，眉尖委屈地一蹙，妥协：“那先不揉伤，”又有些撒娇地补充道：“求求你了，姐姐。”
林今看着她楚楚水灵的眼睛，虽然有些心软，仍旧不容拒绝：“也不可以，再说现在就揉了。”
王沂倾亮晶晶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又把脑袋埋进被里不理人。
林今忍俊不禁，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柔声道：“不过可以先上膝盖的药，最后再给你揉揉。”
王沂倾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也没什么差别，自己这是给当成小孩哄骗呢，于是脑袋一偏，嘟囔：“哄我玩。”
“哈哈哈哈，”林今笑的眉眼弯弯，琉璃温婉。
第十四章
——日常——
“忘记给你选择的权利了，”数学课前，在303办公室内，林今笑意盈盈地对王沂倾道，“你想要一位单独的数学老师，还是我来教你呢？”
王沂倾有些犹疑，不太明白林今的意思：“您是没有空么？”
林今难忍一笑，道：“我有空，但你先想好，我来教你的话，你得受得住才行。”
王沂倾瞬间明白了林今的言外之意，耳朵绯红：“我可以的。”
“那好，过来吧。”林今满意地笑了，递给王沂倾一套真题和学案。
“先从不等式开始，带你从头梳理一下。”
…… ……
“这些是我整理的往年教材、教辅上的优质例题和高考题，都是和今天学的内容相关的，你有空写完来找我对答案。”林今结尾，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认真的王沂倾，提醒道：“要认真审题，别犯不该犯的错误。”
王沂倾点点头接过，道：“好。”
课间，王沂倾在离开前问道：“姐姐，您不是化学老师么？”林今抬头，笑答：“是，但我也得上高中？”王沂倾的好奇心一起，便追问：“那，你高中数学？”林今挑挑眉，矜傲道：“不算特别好，平时也就一百三，一百四吧。”王沂倾无言以对，摆摆手道：“那我真是无颜以对，还不如你的零头高。”见小孩的模样，林今笑的更加愉悦。
翌日，王沂倾在自习课时拿着昨日的习题敲响了林今的办公室。
“进，”林今应声道。在对完答案后，林今仔细耐心地同王沂倾讲解每一道错题，再重新出一道相似而不相同的题目作为练习。
而后，林今便繁忙于工作上的事情，王沂倾也坐在沙发上专心解题。王沂倾在思考时习惯地将笔尾点在颊边，神情专注认真，有形形色色的老师出入也毫不影响。完成任务后，王沂倾再次走到林今身边，俯下身来等待林今的讲解。
林今判着答卷，身上特殊的柔香将王沂倾软软包裹，她忍不住再靠近一些，将鼻尖凑在林今的发丝旁。林今不动声色，也不理会王沂倾的小动作。
“说了要细心审题的，”林今转过头，对王沂倾道。王沂倾没料到林今会突然回头，一瞬间几近鼻尖相贴，她短暂地一怔，立马站直，支支吾吾试图掩盖面色的绯红。“唔，我想再看一下题。”王沂倾转移注意。
少顷，王沂倾更改了答案，递给林今。林今看过答案点头，微微一笑：“已经是第二次犯这个错误了，还是在我提醒过后。”
听着林今平稳的语调，王沂倾却有些忐忑：“姐姐，事不过三。”她想替自己求取一丝宽恕。
“嗯，那你记好了。待会儿不躲不挡，事不过三。”林今看她一眼，莞尔。
看见王沂倾敢委屈不敢言的模样，林今笑的十分愉悦。她伸手掐了一把王沂倾白皙的脸蛋，又摸摸后脑勺，温柔道：“好了，逗你的。再说，你现在挨得住么。”
王沂倾有些害羞的红了脸庞，不知不觉伸出手指绕着林今肩上散落的发尖，轻轻道：“挨不住，姐姐不打。”
林今的视线从王沂倾搭在她肩旁绕着她发丝的手指上晃过，停留在王沂倾温婉清丽的面庞上，笑而不语。
王沂倾察觉到林今毫不掩饰的目光，有些羞涩靡知所措，微微偏过头去，手上却仍旧轻轻捏着那一缕发丝。
“……别看了，”王沂倾腼腆道。
林今倒是从容不迫，有些戏谑：“这么容易害羞，第一次实践都没看出来。”
王沂倾习惯性矢口否认：“没有害羞。”
林今眼睫弯弯，看着小朋友别扭的样子颇为有趣道：“和我扯谎会很惨的。”
王沂倾垂下眼睛，看起来特别乖巧听话，思忖片刻，软声回答：“只是有点不适应，”又认真补充道：“不会撒谎的。”
林今抚了抚王沂倾的脑袋，也有些认真：“嗯，很乖的。”
“姐姐，”王沂倾忽然开口，“和我实践会不会很没意思。”
林今没想到王沂倾会忽然这样问，和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沂倾有些局促，轻声道：“听鹊起姐姐说，您以前的实践程度偏重，但我不行。”
闻言，林今忍俊不禁：“她又造我谣言。程度是看你，不是看我。况且，我们已经不是实践了，沂倾。”说罢，又想起：“再说，有没有意思，同程度又何干呢。看着你的小模样，很有意思。”
王沂倾想起自己哭喊的模样，羞的说不出话来。林今又补充道：“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会有后悔的时候。”
王沂倾抬眸，眼中澈澈：“不会后悔的，”一顿，又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今对上王沂倾认真的目光，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哪天要是真的惹我生气，挨起来你估计得悔不当初。”
王沂倾没想林今是指这个，不好意思地小声：“惹您生气了，任您罚就是。”
林今眼底笑意更深，道：“挨的时候也这么乖？”
王沂倾紧张的没边，却低头乖顺道：“会尽力乖的，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又补充道：“她们说的也没有错，您打人是难忍的。”语罢，再次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温柔…有待考量。”
林今佯作生气，看她一眼，道：“没使力，你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换谁来打，你都难忍。”又不明所以的接言：“也没凶过你啊？”
王沂倾怯怯，道：“那您要是用力，我怎么办。”
林今温雅一笑，挑眉道：“忍着，否则只会更难忍。”
王沂倾看着林今，应声：“嗯…”又接回上一句话：“没有凶，只是有些冷。”
林今无辜：“难不成我生着气，还得笑面相迎？”
王沂倾扑哧笑了，摆摆手道：“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请进，”林今扬声。
“姐姐，那我先回班了。”王沂倾低声道，见林今点头后，与进门的老师打过招呼，便掩上门离开了。
第十五章
——见面——
王沂倾在上次聚会过后，就被拉到了一个小群里，偶尔听她们说些林今的往事。
“衣衣，今朝和你真的只是实践啊？”
王沂倾想起林今凑在她耳畔低语的那句：“今天我不想和你纯实践”，吟索半晌，还是回复道：“嗯，不算纯实践。”
一阵激动过后，有人问：“那还玩了别的什么吗？快说给我们听听呀！”
王沂倾有些疑惑，道：“别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吗？怎么会这样呢！”有人惊奇道。
“衣衣你真的不知道吗？今朝以前的纯实践会玩的很多的！虽然都说特别温柔，可哪个出来不是嗓子哭哑的。”
“对啊，那天你说不要鹊起要今朝，我都替你捏把汗！谁知道你出来看起来还好呢，今朝姐姐是不是怜香惜玉呀哈哈哈”
王沂倾微微瞪大了双眼，“还好？”她心里想着，“已经哭成那样了，这也算还好么。”但也仍旧没有作声，默默地关注着她们的对话。
“快得了，怜香惜玉？去年那次的小姐姐都快给她打退圈了！人家说，要不是实践的时候今朝真的很温柔，她再也挨不下去了！哄着哄着挨了那么多，笑死我了。”
“很温柔么，”王沂倾垂着眼帘，心里有点酸酸的。“明明也没有哄着。”
“我都不明白她咋想的？打成那样还上赶着想和人家处长期。这要是相处上了，不会天天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王沂倾恍然发觉，自己已然是她们口中“同今朝相处长期”的人了。
回想起林今调侃她的话语，兀自甩了甩脑袋，想着：“倒也不会，”同时回复道：“应该不至于，今朝姐姐下手自有轻重。”
不再理会她们的议论，王沂倾关了手机准备睡觉。明天有一场家长会，她还要早些休息。
第二天下午，家长陆陆续续进入校园，到达会场。在各种领导、老师、同学的发言过后，家长们可以随着孩子到班级内同任课老师进行交流。
王沂倾的父母经商，自然是在外日长而相聚日短；但父母二人都万分心疼这懂事又乖巧的独生女儿，每回见面都带回许多少见的小玩意儿，只为了博女儿一笑。这回家长会，是母亲推了几场应酬才急忙赶到的，父亲则实在无法抽身。
王沂倾和母亲倚在栏杆旁，浅浅笑着聊起近期的生活。母女二人如此相像，王沂倾简直就是妈妈年轻时的模样。与青涩而稍显稚嫩的女儿相比，妈妈更加优雅知性，修雅的卷发也更衬成熟魅力。二人以相同的姿势靠在一起，周身的清冷温雅气质如出一辙。
林今同王沂倾的班主任共同从行政楼走近，只一眼便看到熟悉的面孔。
“沂倾，沂倾妈妈。”班主任扬手打招呼，林今也朝王沂倾笑着点头示意。二人回头，王沂倾的妈妈也礼貌回应道：“老师您好。”
趁母亲和班主任交谈，王沂倾走近林今，杏眼弯弯：“姐姐，下午好。”
林今顺手抚了一把王沂倾被风吹乱的额发，柔声道：“下午好。”
正同林今聊的高兴，王沂倾的母亲在短暂交谈后同班主任分别，走到王沂倾身边温文介绍道：“老师您好，我是王沂倾的母亲。”
林今笑的温婉，王沂倾先开口介绍：“妈妈，这是我们的级长林今老师。她平时帮了我很多，我们也住的很近。”
“真的么，承蒙林老师关爱沂倾，劳您费心啦！”王沂倾妈妈罕见的听到向来内敛的女儿毫不吝啬地表达喜爱，也惊喜不能：“沂倾平日怎么样，学习生活都还好吗？我和她父亲陪她的时间太少，心里总觉得愧疚。”
林今声音温润，手搭在王沂倾的肩际：“沂倾妈妈客气了，沂倾平日乖巧懂事，怎么会费心。”说罢又低头看向王沂倾的脸颊，道：“只要花时间把数学慢慢补起来，其他都没有问题。”
沂倾妈妈苦笑，宠溺地看王沂倾一眼，无奈道：“这孩子惯的久，说不喜欢数学是一点也不爱学，请的老师家门也不让进，我是没有办法了。”
林今闻言眉尖几不可察地一皱，搭在王沂倾肩上的手也警告般地捏了一把王沂倾的后脖颈，眼神里却仍旧笑意盈盈，道：“原来这样。”
王沂倾哪里听不出林今不善的语气，赶忙出声道：“没，没有，不会了。妈妈，以后我跟着林老师好好学。”
王沂倾的妈妈眼中惊喜毫不掩饰：“你跟着林老师在学数学吗？”
林今笑着应下：“对的，沂倾妈妈。最近我带着沂倾重新打基础，慢慢来。”
“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是，”王沂倾妈妈激动万分，回忆道：“从初中开始，她的数学就一直撂在那里。我和她父亲平日忙起来压根没空督促她，其他谁的话她也不听。小时候还爱夸她独立，长大了更显的自主了；这学期说回家有些远，就直接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下，也不让家里的阿姨来照顾她，说自己一个人就能行。有时候真是开心也担心，这孩子啊。”说罢，责备又宠爱地看她一眼。
林今思忖，温婉道：“沂倾妈妈，如果不放心，可以让沂倾住到我家来。平日里我也是一人居住，不用担心打扰。”
王沂倾一怔，抬头正看见林今桃花瓣般的眼眸真诚地看着母亲。
不等母亲回答，王沂倾接口道：“如果林老师不介意，那真的太好了。”又转头向着母亲道：“妈妈，我和林老师正住在对门。”
王沂倾的妈妈本想着自家女儿总是不乐意被打扰，在家时都鲜少让形形色色的人出入房间，正犹豫着该怎样替女儿礼貌的拒绝，不成想竟然是王沂倾先开口答应，有些不可思议：“林老师，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林今笑的温柔，摸摸王沂倾的脑袋，温声道：“不麻烦的，也方便带沂倾复习数学。”
在王沂倾妈妈郑重感激多次过后，王沂倾听着母亲细心的嘱咐，开心地笑着看向林今，乖巧道：“谢谢林老师，我会听话的。”
母亲哪里见过王沂倾这么乖顺的模样，嗔怪道：“怎么就在别人面前会卖乖。”
林今挑挑眉，对王沂倾道：“不客气，不乖也得乖了。”
王沂倾害羞的红了脸颊，朝母亲撒娇：“好了，妈妈。”
王沂倾的母亲是临时赶来的，不久后就有回程的飞机。于是交谈不久后，便匆匆地同王沂倾和林今告别离开，走前还不忘嘱咐王沂倾要听话，又感谢林今的照顾与陪伴。
母亲走后，王沂倾偷偷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她待在这里，还能说出多少对她不利的事。
“看不出来胆子还是挺大的，会把老师关在门外。”林今不知何时出现在王沂倾身边，端着水杯悠闲道。
“姐姐…，”王沂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无措道。
“不过，以后是没机会了。”林今抿一口热茶，幽幽道：“该担心会不会被我关在房门外了。”
王沂倾懵懵道：“啊？”
看她的模样，林今忍俊不禁：“傻孩子，一逗一个准。”又看她一眼，道：“要罚你，也得在房间里跪着啊，在房间外怎么成。”
“噢…”王沂倾低头嘟囔，乖巧道：“好吧。”
林今最受不了这种又委屈又乖巧的模样，摸摸王沂倾的脸蛋安慰：“都舍不得你跪了，上次跪那么久。膝盖现在好了吗？”
王沂倾思考一会儿，道：“膝盖还好，”又紧了紧手指，道：“身后…还是会疼。”
林今算了算日期，又想了想上次的力度，奇怪道：“不应该啊，得好得差不多了才是。最近又没再罚。”
王沂倾脸都红透了，害羞地偏过头去。
“你是回家再没上过药，是吧？”林今忽然道。
王沂倾不擅撒谎，在林今的询问下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不作声。
“这孩子，”林今笑道，“你算是逃过一劫，今晚可拍不了你了。”王沂倾不曾想今晚原本还有这环，以为林今的意思是她想逃过这次，回头道：“没有，没有想逃。”
“我也没有想罚，”林今看着她有些担心的眼神，柔声说道。
“不过，以后你失去自主上药权了。”林今接。
王沂倾害羞的盯着地面，有些不情愿，但仍旧乖顺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