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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涴6:皇后说“你也不要常常打她屁股”(所以这章只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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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泌之洋洋

      素掌拢住白刃,另手轻捷地抽开匕首,殷红的鲜血从掌缝里缓缓淌了半盏,中宫摊开掌心由侍儿洒了些止血的粉末,从宫人捧奉的漆盘里牵来一缕丝帛捆住伤口,挥手屏退左右,举眉却对跽在下首的毓儿一笑:

      “当真难为你了,瞧着本宫取血都唬得这样。”

      毓儿手里也捧着一只漆盘,盘上覆着一层黄绢,故也看不清盛着什么物什,目睹皇后取血时,她肘腕巍巍颤动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姿态规矩地回话道:

      “回娘娘,妾回想起来,自己取血时,只觉得疼,竟忘记了怕;见娘娘取血,才又想起刀刃如何划进肉里,如何尖痛连心,见娘娘忍疼,心里也便跟着打颤……”

      “你是说,你替本宫心疼?”中宫缓缓轻笑一声,缠紧了丝帛,垂手抚在凭几上,“说得有理,今后你再做错了事,本宫只管拖一个人出去杖,教你跪在下边瞧着就是了。”

      累日经受的棰楚竟笞挞得她心思愈发敏密,毓儿从声意里察出皇后仍有几分愠气,将鬟髻压得愈低,皇后见她这般柔懦之状,挑唇笑了笑,声气竟愈发不善:

      “本宫屈了你,啊?”

      “没有没有,妾死罪妾死罪,妾不该拿羊血糊弄抄经欺瞒娘娘,是娘娘圣慈宽和、天恩浩荡,是娘娘垂眷怜念妾……妾深体慈恩,妾叨天之幸!”

      毓儿跽得端端正正,这些话便入竹筒倒豆子似地滴溜溜从嘴里滑出来,未加思索,倒也不打艮。

      “喔,那先头几顿杖子是白打的了。”

      皇后语气淡淡的,眼光并不瞧着毓儿,毓儿却也觉着脊背发寒,仿佛跪在针毡上。尽管来前婉妃还温语相告,话都说开了,中宫想也不会再为难她,教她不必惶恐,不必委曲陈词,有话直说便可,可此时当真跪在椒房殿里,毓儿心里还是打起了鼓:

      “那几顿杖子……妾初时是觉着委屈的,可是居而自省,妾觉得自己该打,若妾为自个儿谋算,害了婉娘娘,这是当杖的罪;若妾教婉娘娘为妾谋算,自毁声名,这是合当杖杀的罪;妾不敢与娘娘陈情,是因为畏罚,可欺瞒娘娘,也是合该杖杀的罪……桩桩论起来,妾都是该打死的。”

      “哦,你这样想……”

      皇后的眼波于人面容上微微滞了两滞,其实她已预备着毓儿被逼问得哑口无言,哭着放娇耍赖,诚未料想这孩子竟有这样一番体悟,她唇角略抽了抽,一时竟不知是该先宽慰一笑,还是先张口骂她,僵了半日,徐徐吐出一口气来,声意便绵软许多,说出话来竟是:

      “盘子端了这许久,也不搁下来歇歇。”

      毓儿也愣住,却不敢问,只得低低“欸”了一声,膝近前将漆盘暂且安放在案头,将将略抬起些儿脸,就被皇后反手一掌重重掴在脸颊上,毓儿怔愕了一刹,便赶忙低头捂住火烧似的腮肉,皇后伸过笋指还要来掐,她愈发紧紧护着呜呜地往后缩。

      “前儿怎么同我保证?再说、再说这些烂舌头的话,本宫就拿宫人掌嘴的薄篾子,一下儿一下儿狠狠抽烂你的嘴!”

      皇后嘴上发起狠,却也并不为难她,只逮过小脸儿来轻轻捏了两记唇角,她却配合地哼哼唧唧起来,蜷在人身侧小声告饶道:

      “娘娘不要打,好疼……”

      皇后拿她没法,含威薄哂:“敢这么同我放肆,先时惶畏、请罪的话是假的咯?”

      她可怜楚楚地拿眼来睨人,微微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妾晓得自个儿犯下……犯下不可饶的罪了,妾不敢恃娘娘的恩……妾只能恃娘娘的恩了……”

      皇后垂手轻轻拂开她濡在腮边的鬓发:“我岂是迫着你认罪的意思,你……唉——”

      “娘娘,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唉,我有什么本事知道呢?不过是皇上那日提了我一句,我心里犯疑,谁知第二日就教我给诈出来了。”中宫痴望着熏笼里斜逸的一缕烟篆,又是一叹,自语道,“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毓儿对中宫话里的意思不甚分明,不及深想,便撑起身子跽跪着,将额心叩在人身下的软簟上,仍接着前头的话悔罪,“不是娘娘迫着我,妾是真心悔过的;娘娘,是我不好,娘娘应该恨我的……”

      “我是认真、认真要恨一恨你的……”皇后垂下眼眸,说得哀切,“可是你知道么,若有一日,婉妃同你只能保全一人,我和你婉娘娘,都会先保全你。”不待毓儿惶恐叩拜,她便摇摇头,也自觉有些失态,轻轻道,“说这些话还太早。我盼着你好,便是恼你、罚你,也不会不盼着你好的……”

      “毓儿省得、毓儿省得了。”

      她眼眶又是一润,又沉沉叩了两记头,就被中宫捺进怀里,中宫缓缓托起她手掌,将指腹轻轻抚摁于掌心,伤处虽已近愈合,却仍觉隐隐作痛,她瞥顾中宫缠着白绢的素手,恳求着睇向人:

      “娘娘,毓儿求您,不要割自己的血了,好不好?都说我佛慈悲,为什么会要生灵的血来写经做供奉呢?”

      “天道玄虚,佛法无边,你我庸碌凡人或可不信,却不该轻慢亵渎。”中宫轻轻揾开她眼角一颗清莹的珠泪,顿了顿,又敛睫道,“待到无可奈何、无力回天之事经得多了,或许……你也会宁信其有的……”

      毓儿痴痴地凝向她眸中静水深流似的感伤,她虽然不晓得中宫的无可奈何与无力回天指的是什么,听到这样的话却也不免有些伤情。

      “婉妃教你送来的是个什么?”

      待到中宫发问,毓儿恍然抽回神思,挪膝过去揭开黄绢,素瓷盏子盛着的大半盏血晃入眼帘,焕出几分幽艳的光泽,倒与中宫身前那一盏当当对对,毓儿敛着眸子不敢瞧中宫面容,殿中一时又陷入沉寂……

      中宫终然没有多说什么,语声里也并无多少情绪: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又嘱咐她:

      “你去玉禾姑姑那里,领二十下手板。”

      毓儿灰溜溜地从椒房殿告了退,她曾经在心里腹诽过,以为中宫只是一意要惩治她,竟想出血字经这般刁钻的法子,婉娘娘心疼她,便想用自己的血替她。可是她想错了,没有她,血字经一样要写,中宫、婉妃,总归有人要流血。

      中宫平日里瞧着也并不是如何虔笃拜佛之人,毓儿想不通。

      退至殿侧的耳房里,宫人拿了个软垫给她跪着,她小心翼翼地摊开双手,瞄了一眼姑姑手里乌黑的檀尺,足近二尺长,虽然窄些,瞧着却比婉妃备来打她屁股的竹板子沉得多了,她又缩回两手交叠着拢在心口,掌心在手背上轻轻搓蹭了两下,扬起眼眸几乎要哭出来:

      “姑姑……轻一点嘛……”

      “美人说了什么,奴婢过会子可是要与皇后娘娘回禀的。”

      毓儿抻平指节,默默将掌心递送出去,戒尺唰地一声便重重抽在掌心,批下一道深红,第二记挟风砸下来,便将疼楚敲进了骨子里,毓儿咬着嘴唇直吸冷气,戒尺错落着责至第五板,她便蜷起指头将手缩回袖子里,摇摇头,两眼嫩红嫩红地睨向姑姑,嗫嚅道:

      “疼……求您……”

      “美人一味避罚,过会子也是要与娘娘据实回禀的。”

      毓儿抿紧了唇,又颤巍巍地将掌心红彤彤的两手摊平,侍女也跪到身前,捉住了她的指尖,戒尺再挟风批下,房内又响起啪啪的檀尺着肉声,一板子一板子都抽在她微微鼓肿的嫩肉上,抽击得裹在掌心的一点薄皮愈发鼓胀,刀痕下的嫩皮儿又承笞充血,渐渐地又瘀出些紫意来,间或砸进指节里,更是钻心剜肉的疼。饶是如此,她记着前两日的那一顿申饬,含羞含愧不敢高声,只是哆哆嗦嗦地低泣着告饶:

      “呜呜……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打完手板,毓儿又回到正殿给皇后谢恩,皇后正写着血字经,屏息凝神书完一字,才搁住笔匆匆吩咐姑姑:

      “玉禾,你带着她往六局走一走,将各处的职司与她分说分说,不必急,教细一些,每日走两个,日夕再回来,回来我要考校。”

      毓儿应喏着,正欲请纸笔,低头正瞧见自个儿肿得蹄花儿似的一双手,略碰一碰就疼,哪里还提得动笔呢,欲哭无泪时,皇后也瞧穿了她的心思,淡哼一声:

      “你也不必指望着请纸笔来写了,用心记,若手掌心疼着都不能教你警醒专心,就等着回来吃板子吧。”

      玉禾姑姑先领着毓儿上了尚宫局与尚仪局,见了两局执事的女官,因为皇后叮嘱,玉禾说解得格外详尽,从各司、各人应尽的职分,彼此的关联,说到整局的运转,说到细处,许多词句,竟是毓儿听也未曾听过的,听得毓儿心里发急,两手敛在袖子里,肉皮突突地胀疼,刺剌剌的,不多时便汗出如浆,直央告道:

      “姑姑说慢些、慢些,我记不住了。”

      玉禾便又很是耐心地放缓了语速从前再述,有不明处,毓儿提出来,她便掰开揉碎来讲给她听,如此下来,毓儿也认真听入了心里。日夕时,回去的车辇上,手心的肿意已消了大半,毓儿便掰着手指细细梳理清算一日所学所记,只觉千丝万缕,手指根本不够,索性又埋头数起头发丝儿来,玉禾见了始淡淡一笑:

      “毓美人,娘娘不会为难您的。”

      为着婉妃送那一盏血的缘故,毓儿究竟不大放心,教宫人留意着响动,果不其然,还至清宁宫中,便听说中宫今日似乎发了火,不晓得为什么缘故,遣了嬷嬷去麟趾宫将婉妃一通申饬,足足骂了两个时辰,嬷嬷也是前脚才回来。这会子帝后正进暮食,毓儿便欲在殿前叩个头就遛,不料皇帝跟前的小太监三宝儿兴兴头头跑过来:

      “毓姬,万岁爷喊您进去。”

      毓儿只好进殿与万岁和皇后问安见礼,但见二人并肩平坐,颜色和悦,并不像有谁生过气的样子。宫人已为她摆好盘盏筷箸,搀挽着她引她入座,天子睨她一目,只顾皇后笑道:“向晚天阴时,也该教她们陪你出去透透风,散散心。”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过两日皇上得了空,妾等陪您去池上泛舟赏莲……”

      “你瞧瞧,才说什么,便上来什么。”

      循天子眼光手指看去,只宫人奉来汤羹,正是当令的荷叶莲子,皇帝淡淡瞥一目皇后掌心的颤着的白绢,便捧盏拿调羹喂她,中宫敛睫一笑:

      “小孩子看着呢。”

      低颌半含汤匙轻啜汤汁,便听见毓儿笑吟:

      “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不至——”

      天子听得笑道:“这诗念得应景。”

      皇后却佯嗔着瞪她一眼:“小女孩子学的什么秾词艳调?”说罢却也笑了。

      天子觑见她握匙扶盏的手有些不稳,又微笑劝嘱皇后:“眼见着一日日大了,知书知理,可省笞罚,你也不要常常打她。”

      中宫舒蛾淡淡一笑:“妾知道。”

      毓儿不知他夫妇早已将话说破,面色赧了赧,心里那根弦又紧了一紧,也低眸陪笑道:

      “万岁爷好意赏了羊血给妾补身子,是妾糊涂,拿来写经,亵染佛事,属实不该。”

      皇后口里正含着一口汤,听言险些笑喷出来,待缓缓咽下,又拊着心口咳笑几声,便将脸埋在皇帝肩头,任皇帝给她拍着背。见他们夫妻对上眉眼,毓儿才知天子早已败露,愈羞愈赧,含娇低低唤了一声:

      “皇上——”

      皇帝却只是悠淡含笑,遥遥一指毓姬:

      “你这念佛写经有口无心的,皇后趁早撸了你这个差事也好,朕这一盏羊血倒也助了你,未尝不是件好事。”

      毓儿也便让至席侧来与天子叩拜谢恩,帝后忙劝止,皇后也未戳穿,只缓缓正容温睇于她,良久良久,才温徐道:

      “毓儿是个好孩子。”

      三人进了膳,天子便起身预备移驾,他握一握皇后的手,温淡道:

      “朕还有些事未了,今夜便宿在前边了,你们也早些安置。”

      内官来请旨点寝,天子也只顾皇后笑道:

      “轮着谁了?你替朕定罢。”

      送罢天子,毓儿跟着皇后回殿,凑至人近旁悄悄说了一句:

      “娘娘,咱们把婉娘娘送去嘛……”

      “胡闹。”中宫只当戏语,蹙额轻斥了一句,转而吩咐女官,“教陆才人沐浴妆扮,去太极宫侍驾。”遣了宫人下去,才嘱毓儿,“去请了戒尺,随我进去。”

      毓儿心中于是又惴惴起来,六局之事本就千头万绪,不过半日工夫,她记也记不牢靠,才陪着说话那会子就忘了大半,一时要考她,教她拿什么答对呢?

      “阿……嗯……嗯……”

      果然不出二三问便卡了壳儿,皇后拿戒尺一记一记地轻敲几案,她“嗯”一声,皇后便缓缓敲上一记,薄薄的脆响飘忽入耳,似等待亦似催促,她额头沁满细汗,终然没有记起来,皇后便拿尺头点点案沿,那态度便很像令她伏上去,她想也不及深想,身子便颤巍巍地低伏下去,下意识咬起嘴唇里侧的肉,尺角轻轻点触在她腰后,她便一个激灵拱弹起身子来,中宫有些诧异:

      “你都多大了,婉妃还这样打你?”

      毓儿战战怯怯地转眸回顾中宫,目光交触,晓得自己会错了意,又羞又赧,两腮红透,才想起先前,半晌憋出一句:

      “可……娘娘不也……”

      见中宫却是一副事过不肯认承的模样,毓儿便急了:“婉娘娘待毓儿最好,婉娘娘从不打我,从不!”

      “喔。”中宫淡淡应了一声,全然不在意似的,只教她伸出手掌,一记贴着一记打在她肉嘟嘟的掌心里微微浮肿的肉皮上,纵然收着力气,两只手掌仍哆嗦着不自觉地往回缩,十指很快绞在了一处,举眸迎上中宫凌厉沉肃的目光,便又顺从地分开来将手摊平。

      “你再往回缩一下试试?”

      戒尺抽在指骨上,她疼得瑟瑟颤颤地低咛一声,颤着嫩红的手指垂下手,又小心地捧起来,生恐再惹人不悦。皇后将沁凉的竹尺压在她肿烫的掌心,问:

      “谁待你最好?”

      她不明白皇后的意思,疼得气也打颤儿,声也含噎了,试探着回了一句:

      “婉……婉娘娘……”

      她才说出一个“婉”字,便听见“啪”地一声脆响,不待掌心那一片深刻的惨红逐渐晕开,她便捂着疼颤抖着弓腰仆倒在地,仍旧不敢高呼,只紧紧地覆住肿伤之处,纤癯的双肩乃至脊背都伴随着低哑隐忍的饮泣而剧烈地颤动,她憋着声不敢说话,唯恐稍稍松懈一口气便禁不住泣颤嚎啕。这时皇后却递出手掌,定定道:

      “把手给我。”

      毓儿怕极了,屈着身子本能地蜷着胳膊直摇头,皇后却仍伸手等着她,再次命令道:

      “把手给我。”

      毓儿咬紧了唇,颤抖着努力将左手摊平些递到皇后掌心,皇后却并没有再挥尺打下来,只是审察着她的伤势,拿拇指揾捺开她掌肉的瘀肿,每捺下一记,她都告诉她一句:

      “你给我记住,你是皇上的妃嫔,一切都是皇上恩赐的,皇上待你最好,是以你的死生荣辱,俱是皇上的……你但凡再于人前流露出分毫与婉妃不合宜的亲厚,就是在害死她!”

      她才晓得这一顿戒尺是为的什么,疼得出不了声,只得拼命地点头,中宫也稍稍平缓下声色:

      “另一边。”

      她又颤颤地伸出已然打不直的右掌,中宫同样接过来替她揉化了瘀紫,见中宫再举起戒尺,她骇得赶忙抽回手来,泥首低噎着含泣道:

      “娘娘……我知……错我记住了……不会、不会再做出害了婉娘娘的糊涂事的……”

      中宫不顾她哭求,仍旧夺过她右掌拿戒尺敲了三记,毓儿蜷着掌心只是哭,只听中宫道:

      “女子出阁离开父母兄弟,便要自己学会立身处世,你早已及笄,这里无人再当你是闺中稚女,错便是错。”

      错便是错,从她那日侍寝为婉妃说情开始,她便错了,椒房殿前的五十记宫杖,她以为是最痛的了,此时才知,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刑罚面目再狰狞,疼总会过去;恶果的余毒却会随着日积月累点点滴滴渗出来,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含笑咽下,所有人都待她和善温蔼如初,只有她自己晓得,错便是错,满盘皆输,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每日跟着玉禾姑姑行走六局,渐渐记住了各处的职司运转,那日之后皇后便不很打她了,只是考校时说不上来会打一记手心,然后再教给她,许是她挨打挨得久了,竟然并不觉得十分疼楚。

      皇后也会给她留些余暇,偶尔也许她去探望婉妃,她抱着婉妃身边那只名唤雪球的猫坐在殿前的玉阶上,说起自己近来的见闻,婉妃又消瘦了些,听着她的话,清癯的面容上便欣慰浮起一笑。

      “也不知皇后娘娘怎么想的,我又不去六局当宫女,学这些做什么用呢?”

      婉妃抿唇莞然:

      “许是想教你协理宫务,当娘娘罢。”

      可……依照旧例,六宫庶务的协理之人应当是贵妃才是,后宫之中,只能有一个贵妃。

      “您又打趣妾!”

      她红着脸胡乱支应一句,便扔下雪球跑了。

      后来她偷偷听见中宫与婉妃喝茶时私语:

      “她如今一日日大了,你也不要常常打她屁股,那日从你那儿跑回来,神色都不对了,惶惶忙忙,像是后头有狼撵着……”

      她羞得两腮简直要滴出血来。

      之后的日子里,皇后确会交付些简单的庶务由毓儿去办,毓儿也渐渐适应了清宁宫的日子,她甚至又瞧上去活泼起来,或者说,她也尽力教自己瞧上去活泼欢脱些,好使帝后见着舒心。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她与皇帝身边的近人也渐渐熟稔近密,尤其是年纪较小的三宝儿,他说话很风趣,趁着闲当儿,每每会与她说起一些古今内外的传说趣闻,总逗得毓儿发笑。帝后于他们的亲近似乎并不介意,有一回天子甚至说:

      “等你做了婕妤,朕将三宝儿送给你,日日陪你解闷儿好不好?”

      毓儿却道:“如今这样便很好呀,三宝儿现在不也常常陪着妾解闷儿么?有他这样机灵的人陪着皇上,皇上也高兴,皇上高兴,妾还能多一份儿高兴呢!”

      正说着,便见中宫笑吟吟地走出来:

      “你们只道她小孩子脾性,肚子里的小算盘啊——精着呢!”

      天子去后,中宫将毓儿唤来,对她说:“等你身上的伤都痊可了,便又可以侍寝,届时若皇上记不起来,我会替你提着的。”

      毓儿谢过恩,目中的神采不经意地黯去了几分,皇后抚了抚她手背:“别怕,都过去了。”

      “可是婉娘娘怎么办呢?”

      中宫微生一叹,柔目望向她略显哀愁的脸容:“那便是该我思量的事情了。”

       

       

      Lv.3
      泌之洋洋

      一家三口(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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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好羞耻的话哈哈🤭
      要爱死皇后了
    • 困于株木皇后自己放火,不给别人点灯 [s-3]
      拉黑 5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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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打赏了100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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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作者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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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催个更,太想看了☹️
    • 困于株木最近在写征文
      拉黑 4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 28@困于株木 好吧好吧,期待一下最爱看老师的文了 [s-41]
      拉黑 4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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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
      想看想看,老师什么时候更新
    • 困于株木在写了
      拉黑 2个月前 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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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
      老师,催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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