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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皇家宴(中)
帝王家宴终于在和妃的异族歌舞中开始了。
今天的和妃穿着无比美丽的异族服饰,周身上下缀满明珠,较中原人更白皙的脸上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
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碧蓝色的眼睛,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
伴着异族乐器演热情奔放乐声和咚咚的手鼓声,和妃高亢嘹亮的歌声荡出水阁,直冲云霄!歌到极处,
和妃翩然起舞,纤细的腰肢水蛇一般扭动着,柔软得不可思议,碧蓝的眼睛更是魅惑地飘到席间每一个
角落。
鼓声越来越快,和妃的动作也越来越热辣,火热的节奏和和妃疯狂摇曳的娇躯让看台下的皇上和嫔妃们
看得浑身发热!
激情、魅惑、火辣、奔放,和妃,今日情动怡情阁!
“欧斯比,契里骨喇耶!”舞到极致,和妃向台下伸出双臂,呼喊出热情的异族语言。
和妃娘娘邀请皇上、太后娘娘、各位娘娘和宫中姐妹共舞!”和妃的陪嫁侍女对台下诸人深行一礼,
随后也随着音乐舞蹈起来,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皇上,一起去跳舞吧!”众嫔妃之中,柳妃性格最为率真,听了这话早按捺不住欢呼一声跑到皇上席
前。
“好!今日不分尊卑,尽兴一舞!”皇上大笑而起,转向太后道:“母后,您也偶尔与儿孙共乐一回
吧?”
“胡闹!”太后心情显然因这场歌舞好了许多,此时笑骂一声:“这些乐子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寻吧,我
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
看到皇上牵着柳妃的手上了台,早已心痒的嫔妃宫女们纷纷起身,柳冰亦拉了慕容风汐和如雪一齐加入。
一时间台下只剩下太后娘娘、岚贵嫔、面色阴郁的丽妃和淡淡微笑的静嫔。
乐律愈加欢快,没有任何桎梏的异族舞蹈向来只讲究抒发内心的狂热和欢乐,站在人群正中的和妃早已
不再是为别人歌舞,而是完全沉醉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她那浑然天成的舞姿和仿佛来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歌声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侍卫太监们禁不住在台下
拍起手来,小小的台子上欢歌笑语响成一片。
此时此境,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酷刑羞辱统统离她们而去,剩下的只有尽情舞蹈,尽情欢畅!
飞扬旋转间,柳冰忽觉一双眸子正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剑眉星眸,威仪俊朗,是皇上!
柳冰雷击一般停下了舞步。
“咚咚咚咚,咚!”也恰在此时,鼓乐骤然而止,一舞终了。
“这是月氏族向天神祷告的舞蹈,臣妾今日向天神祈求:保我太后娘娘凤体康健,万寿无疆!”乱纷纷
的人群中,和妃款款而出,向着太后方向以异族礼拜倒。
“好,好。”太后满意地频频点头道。
皇上亦是收回了失落于柳冰身上的目光,牵着和妃和柳妃的手下了台。
回到座位,见太后喜上眉梢,皇上自然也是龙颜大悦,当即将大盒的珠宝首饰赏赐给和妃。
“皇上,臣妾还想替和妃姐姐讨一样赏赐。”已经恢复了常态的端木岚忽然起身施礼,柔声道。
“替和妃讨赏?”皇上和太后均是微显惊奇地看着她。
“臣妾想替和妃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求,准许她以后在宫中可以穿着本族服饰。” 端木岚深行一礼。
“好!还是岚儿想得周全,朕准了。”皇上先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朗声道。
“臣妾谢皇上!臣妾谢太后娘娘!” 和妃极为感激地看了端木岚一眼,激动得几乎流泪——如果不是
端木岚,如果不是今日一舞,自己恐怕永远只能偷偷地收藏着这服饰和这份对家乡的眷恋吧。
端木岚微笑点头,慕容风汐和柳冰却是对望一眼,不得不佩服端木岚这笼络人心的高超手腕。
又是几杯酒过后,丽妃自座位上款款站起,十数名怀抱琵琶的宫廷司乐从阁外鱼贯而入,群星捧月般陪
衬着丽妃翩然上台。
只见她含笑对皇上和太后深行一礼,乐声缓缓奏响。曲调清婉,如泣如诉……诉说着盛世繁华,春江美
景……
这曲子……是春江花月夜!!!
丽妃长袖轻挥,遮挡之间极是得意地向慕容风汐瞥了一眼,然后似穿花之蝶般翩翩起舞。
金丝刺绣的芍药花在丽妃优美的舞动中闪耀着光芒,那绝世姿容在翩然的舞姿中更显娇艳,美人如画,
轻歌曼舞,比之和妃更有一番动人风韵!
嫔妃们看得痴了。侍婢侍卫们也都看得痴了。
此情此景,果然配得上“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赞誉!
皇上却是怔怔地出着神——牡丹花前,柳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舞姿仿佛又回到眼前,那时候的她,
笑颜如花,单纯而又快乐……
不止皇上在走神,慕容风汐和柳冰也在走神。
她们精心准备了十天的春江花月夜,现在正被十多部琵琶弹奏着,十多位宫廷司乐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
琵琶圣手!
此时此刻,她们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庭花宫里有人出卖了慕容风汐!
第四十八章 皇家宴之——惊鸿一瞥
“妹妹才疏学浅,故而只能斑衣戏彩,得罪之处还请丽姐姐见谅。”柳妃领了赏赐,却极是温婉地走到
柳妃面前,深深行礼将丽妃的嘴堵了个严实。
事已至此,丽妃虽是气闷,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勉强道:“妹妹言重了。既然妹妹已经表演完了,
我们是不是该欣赏一下汐嫔的春江花月夜了?”
此言一出,慕容风汐和柳冰顿时心里暗暗叫苦——如雪,如雪,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柳妃却是嫣然一笑:“我们三妃都已表演完了,下面该当岚贵嫔才是。”
端木岚知是推辞不得,便盈盈起身笑道:“皇上,太后娘娘,请恕臣妾手拙,这一副肖像画了整整十日
却不能传太后娘娘神韵于万一,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原宥。”
说毕,身后淑然早带着几名侍女将那巨幅画轴展开。
众嫔妃定睛看时,却见那足有五尺长十尺宽的画轴上,画面正中太后身着金凤加身的明黄皇后服色,容
貌威仪端庄,左手轻抬做平身之礼。她脚下是万妃朝拜,数百名嫔妃恭敬地匍匐于地,只有一名贵妃双
膝跪倒仰头露出乞求之色,面容竟依稀与慕容风汐有几分相似,赫然便是慕容风汐的姑母慕容雯!
原来太后为先帝皇后之时,一生受雯贵妃排挤,待到新皇即位终于扬眉吐气,雯妃却早已亡故,竟没有
机会出这口怨气。此时见了此图,真如当面整治了雯贵妃一般,心内舒服受用难以言表,当下摘下腕上
玉镯与端木岚戴上,摩挲着她手笑道:“还是岚儿最懂哀家心思。”
一旁慕容风汐却是面色惨白,原来风汐幼时也曾随母亲觐见过姑母慕容雯,雯贵妃虽是跋扈,对慕容风
汐却极是疼爱,常常将她挂在嘴边。此时风汐乍见姑母身故之后尚被人羞辱,心中难过至极,深深垂下
头去不再看那画轴。
皇上虽不喜端木岚如此冒犯已故之人,却不好出口,只得亦是笑言道:“原来岚儿竟私藏绝技,这副丹
青果然是出神入化。赏!”
见端木岚领赏归座,丽妃和众嫔妃的目光早又转向了荣嫔、静嫔和慕容风汐。
荣嫔是丽妃的人,自然盼着慕容风汐出丑,此时起身笑回道:“禀皇上、太后娘娘,臣妾刚刚多喝了两
杯,心跳得很,还是请汐妹妹先演,待臣妾喝一碗醒酒汤再来献丑。”
静嫔却是微笑起身:“臣妾不会技艺,只绣了一部屏风献给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寿永享。”
原来这静嫔本是侍女出身,比皇上还大三岁,皇上16岁时懵懵懂懂地临幸了她,谁知她竟有福分,一次
承恩便诞下皇长子祥麟。不过终究因为出身太低,只封了个嫔的品阶。静嫔生性恬淡,从不争风争宠,
又育有皇子,宫中妃嫔包括柳妃和丽妃都很少去招惹她。
说话之间,四名太监早将一部屏风抬到皇上和太后席前,两名宫女深深行礼后缓缓掀开了遮盖。
一幅美轮美奂的百鸟朝凤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辉煌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的盘旋在屏风中间,四周五颜六色各种鸟儿如同马上就要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般环绕在它周围,生动自然。整座屏风质料上乘、手艺精工,明显是费了许多工夫。
“好精巧的手段!”皇上和太后皆是笑着夸赞,挥手让黄公公将赏赐送给静嫔。皇长子祥麟也跑到静妃
身边“啊啊”了两声,扑到她怀里。
赏了静嫔,太后和丽妃的目光便不约而同落在慕容风汐身上。
慕容风汐和柳冰紧张地回头张望,终于看到如雪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两个人同时长出口气,对视了一眼,慕容风汐轻轻起身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献丑了。”
柳冰却沉默着自如雪手里接过玉笛,心中百味俱陈——原是不想如此放旷,但却还是被逼到了这个地
步……
怀抱琵琶,慕容风汐款款登台,白萱和翠儿早抬上一方白色雕花的贵妃榻,风汐斜卧榻上,身上层层白
纱雨雾般笼于身畔。琵琶未响,台上却已好似月宫仙境,让台下之人不知不觉停止了动作。
五指轻旋,慕容风汐的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悠然响起。柳冰侧跪于她身畔,轻轻举手,悠长的内息从口
中送出,那从未被世俗沾染过的悠远绵长的笛声也随之响起。
琵琶声雅致高贵,玉笛声飘逸灵动。
虽是从未配合过,慕容风汐和柳冰却如同一起练习过千百次一般,起伏有致,你停我起,一个如歌如
幻,一个如泣如诉,不住陈说着那繁华中的落寞,那恒久中的短暂……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找准乐章,柳冰轻轻发力,慕容风汐的衣裙悄然滑落,一袭雪缎织就的长裙呈现于花海之上,那根玉搔
头亦是悄然滑落,风汐如墨的长发散落开来,和裙摆一起被微风荡起,丝丝缕缕飘摇开来。
这一瞬间,一个不属于尘世的精灵悄然出现,如仙子般降临在怡情阁。
便在此时,柳冰轻身而起,灵动的身影惊鸿般轻轻掠过水面,一朵朵娇艳的荷花托起她的玉足,竟是轻
盈地在荷花上翩然起舞。远远看去,竟如舞之精魂,花之灵萃。
水光潋滟,曲声悠远,目不暇给之间,柳冰已自遍湖荷叶间飘飞而过,手携一朵娇艳未开的荷花携于慕
容风汐鬓上。
再转身,袖中暗藏的荷花花瓣挥洒而出,漫天花雨在柳冰内力激起的微风吹拂中缓缓而落。
慕容风汐亦从榻上婷婷而起,怀抱琵琶,两人背靠着背,在花雨中轻旋舞动。柳冰的内息轻轻带起慕容
风汐的裙摆和长发,也将琵琶声和笛声送出得更加悠远。一波又一波的花瓣渐次飞起,一声又一声的琵
琶玉笛声萦绕……直到渐渐落下,渐渐细不可闻。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凝神静气,被这一幕深深迷醉。
良久良久……
继而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惊慕声和抽气声!
“俗语道:借花献佛。臣妾今日借此花献寿增福于老佛爷!”慕容风汐飘然下台,走到太后席前献上鬓
上荷花。
太后淡笑接过,便在触手之间,那朵之前尚含苞待放的花朵竟忽地全然开放,吐出淡黄花蕊,美不胜
收。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此乃天降祥瑞。”慕容风汐情知是柳冰所为,却说得诚挚无比。
“此曲只应天上有……朕此时方知,朕的后宫竟是人间天上!”皇上喟然长叹。丽妃面如死灰,连柳妃的
眼神中都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第四十九章 花中皇后
自慕容风汐表演过后,其她嫔妃的表演便成了鸡肋。
皇上坐于席上,痴看着湖上朵朵荷花,若有所思;太后也有些乏了,懒懒地歪在座上。
“皇上,太后娘娘,妾身苦无才艺,只得效法麻姑献寿,准备了一束萱草花以表孝心。”凝美人最后一
个起身,怀抱一捧开得极是绚丽的萱草花出了席,身后两名侍女亦各捧一个礼盒。
“恭祝太后娘娘萱庭集庆、璇阁长春!”凝美人款款近前,双膝跪于席前捧上花束。
“此时已是六月,此花竟未凋谢,真是蔚为奇观。”太后微微惊讶,命身旁侍女接过细看时,只见那束
萱草花娇嫩的明黄中微带着浅浅的粉色,娇颤颤的花瓣上竟似还有露水滚动,悄然散发着淡淡幽香。
“太后娘娘!这花……这花……”那接花的侍女竟是惊讶至极,连声道:“这花竟是彩缎制成!”
“哦?”太后大为惊讶,亦用手摸了一下,触手之间一片滑腻温润,果然是上等的彩绸制成,不由得赞
叹道:“果真!凝美人,这些竟都是你做出来的?”
“是,太后娘娘。”凝美人俯身微笑道。
“真是巧夺天工!”太后娘娘手抚那花束,不住点头。
“谢太后娘娘夸奖。”凝美人温婉一笑,掬起两个极是可爱的酒窝:“臣妾还做了各色散花为太后娘娘
贺寿。”
说毕,两个侍女早将各自手捧的盒子打开。登时,各色花朵缤纷呈现,其中一朵荷花竟与慕容风汐献上
那朵真荷一般无二,难分真假。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太后满意点头,转向皇上道:“这萱草哀家收了,这其余各色花朵,皇帝便代
哀家赏给众嫔妃吧,难为她们今日献艺辛苦。”
“谨遵娘娘懿旨。”凝美人带着两个侍女膝行两步,将礼盒高高捧起到皇上面前。
皇上却正自出神,此时方回转过来,朗声笑道:“美人如花,依朕看,爱妃们亦如这百花一般,各有动
人之处。”说毕,拈起一朵海棠花轻簪于凝美人鬓上:“‘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朕的
凝儿,颇是当得此句。”
被皇上当众夸奖,凝美人一张俏脸早是羞赧地红透,怯怯地低下头去。
皇上却是一笑,伸手挽起凝美人道:“既是凝儿做的,便请凝儿一一送于众爱妃吧。”
“妾身篡越了。”凝美人含笑起身,却是俏生生先转到席前,口中吟道:“‘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
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丽妃娘娘风华绝代,当配芍药花。”
丽妃素喜芍药,此时见凝美人将自己比做此花,当时笑意盈腮,伸手接了过去。
“‘荷叶罗裙一色裁, 芙蓉向脸两边开。’柳妃娘娘率真清丽,如女中君子,正如这出水芙蓉。”凝美
人美目流盼,早转到柳妃席前,双手捧上一朵荷花。
“多谢妹妹。”柳妃亦颇为满意,笑着接过。
“‘玉钗翠羽饰,罗袖郁金香。’和妃娘娘身份华贵,当得此花。”凝美人再转至和妃席前,纤手一
扬,竟是一朵极美的紫色郁金香。
和妃本是月氏公主,身份高贵绝非其她嫔妃可比,此时听凝美人当众提及,心中亦是欢喜,含笑伸手接
过。
“‘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爱此王者香,著花秀中庭。’”凝美人款款回身,走至太后席前,向端
木岚捧上一朵白玉兰花。
“妹妹过誉了。”端木岚喜她引这几句诗中将兰花比为王者之花,亦有艳冠群芳之意,不觉微笑而起,
双手接过。
“‘灵菊植幽崖,擢颖凌寒飙。春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条。’”凝美人笑转回身,盘旋于慕容风汐席
前:“汐嫔娘娘有隐逸出尘之灵气,又有高洁优雅之境界,当比此菊。”
“凝妹妹才思敏捷、技艺高绝,汐儿佩服。”慕容风汐微笑起身接过。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迥。’霜晓寒姿,独傲风雪而不与百花争春,这梅花当送于静嫔
娘娘;”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这荣之一字,与这月桂之花,岂非荣嫔娘娘莫属?”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明媚袭人,娇柔可怜,这桃花当送于齐姐姐;”
“‘永日向人妍,百合忘忧草。午枕梦初回,远柳蝉声杳。’无忧无求,随遇而安,这百合花正当送于
婉妹妹;”
凝美人脚下不停,谈笑间接连引用九句古诗,每一句都合情合意,更与众嫔妃性格气质无比契合,当真
是才惊四座。
“凝儿真可说是文姬再世,道韫重生。”皇上素有爱才之意,此时更是喜动天颜:“身怀咏絮之才,只
做美人岂非可惜?传旨:晋凝美人为贵人,赐不栉进士称号。”
“多谢皇上。”凝贵人又惊又喜,深深行礼后又是嫣然一笑:“妾身所做百花犹剩一朵,觍颜献给皇上。”
说毕,笑意盈盈捧出一朵牡丹。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皇上接过那一朵牡丹喃喃自语,眼前却无法遏制浮现出与柳冰
牡丹花从前的一幕一幕,胸中阵阵激荡,禁不住脱口而出道:“此乃花中之后,当配朕之结发。”
感叹之间,人已立起身走至身旁空设的皇后席前,珍而重之地将那一朵牡丹轻放于桌上,目光却是深沉
而真挚地望向立在地下的柳冰。
众嫔妃听皇上说出“配朕之结发”几个字时呼吸早已凝滞,此时循着皇上目光望去,不禁皆都变了脸色!
太后更是将皇上痴情神色看得清楚,脸色更是铁青,阴鸷地瞪视着仿佛靥住的柳冰。
第五十九章 丽妃复辟
“哀家累了,先回宫歇息了!”直直盯了半晌,太后方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带着端木岚快步而去。
皇上也知太后必然不快,却没表现出半点后悔之意,面色如常道:“众爱妃陪朕再饮几杯。今日便是醉
了,也不算失礼!”
“皇上,臣妾还有表演献上。”到底是丽妃,迅速收敛了不快,极是艳媚地起身道:“但是要所有的太
监和侍卫,包括大皇子都要回避才可以。”
皇上今日虽是惹恼了太后,但将对柳冰的情意当众表露清楚,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畅快,见丽妃又来献
艺,便朗声笑道:“爱妃准备了什么绝技?朕倒要看看。”
于是挥手场上侍卫太监统统退下。
静嫔也极是善解人意地带着皇长子祥麟告退。
“皇上容臣妾更衣。”丽妃风情万种地一笑,悄悄退到了屏风之后。
不一时,数名美婢翩翩而出,径不上台,而是在皇上几前盈盈站定。乐声再起,竟是霓裳羽衣曲!
人群顿开,群芳簇拥之中丽妃飘然而出,周圌身上下竟只穿一片幻彩薄纱,在阳光下闪着如梦似幻的色
彩。胸部和私圌处皆系着以五色琉璃制成的饰品,翩翩起舞间竟是若隐若现。
微风轻抚,薄纱微扬,丽妃那纤细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双腿时而隐于薄纱之下,时而裸圌露于众人目光
之中,着实是春色无边!比之全身赤圌裸,更有一番销圌魂意味!
这根本是赤圌裸裸的色圌诱!
众目睽睽之下,露天亭台之上,丽妃却无一丝放不开,每一个动作都娇艳撩人,魅惑无边!优美的旋转
中,那薄纱随着微风层层缠绕住她几乎赤圌裸的身躯,如一尊奇幻异彩的美人雕塑,散发着光怪陆离的
七色光芒。
众嫔妃本来心中抑郁,无心于此,但此时注意力却全被丽妃吸引了过去。
许多害羞的嫔妃侍女早被这露骨的艳圌舞看得红了脸,但是场上之人的的确确是太美,让所有人都舍不
得移开目光。
众嫔妃身为女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年富力强的皇上?
却见丽妃裹着那五彩薄纱,周圌身上下柔若无骨地扭动着,口中似是轻唱,又似呻圌吟,当真的让人血
脉贲张。
便在此时,乐声忽然一转,四名娇艳的侍女将丽妃双臂一扭,竟是背向皇上,将那双纤纤玉手反绑在了
背后。
数十双目光的灼灼注视下,又是两名侍女将丽妃翘圌臀上的薄纱一拉,竟是要撕扯开来。
“不要——”丽妃极是勾圌魂地叫了一声,那侍女手上一动,那薄纱当即被拉了下来,丽妃丰圌满圆圌
润的臀圌部早暴露在青圌天圌白圌日之下。
众人定睛看时,原来那薄纱设计得精巧非凡,臀圌部周围竟是活的,此时一扯,只单单露出白圌皙诱人
的一对玉圌臀,其他部位仍是覆于薄纱之下。更令人称奇的是,那遮挡私圌处的琉璃竟是用五色丝线穿
起,那丝线正从丽妃一圌丝圌不圌挂的臀圌缝和腰际穿过系起,将那玉圌臀妆点得无比诱圌惑。
此时两名侍女竟已各自拿出一片两尺长的象牙板,照准丽妃丰润的臀峰打了下去。
“嗯——”丽妃发出半是疼痛半是暧昧的呻圌吟,娇躯扭动,楚楚怜人地向一旁躲去。
那姿势却极是优美,一双圆臀正是曼妙地自皇上眼前掠过,风骚妩媚到了极致。
“啪!”又是一声响亮,丽妃翘臀一撅,另一侧的侍女亦是一板,打在那赤圌裸的嫩臀正中。
周围伴舞的侍女也已俱个拿出象牙板,任由丽妃在其中舞动躲闪,浑圌圆赤圌裸的屁股上总要时不时挨
上一板。
“啊——嗯——唔——”此时乐声已停,场上响彻着丽妃的又似疼痛又似淫圌荡的呻圌吟,和象牙板打
在屁圌股上的“啪啪”混杂在一起,显得淫圌靡无边。
“啊——”在众女中舞动良久的丽妃终于被捉住,两个侍女早在皇上正前方摆了一个半人高的楠圌木小
几,此时将丽妃按在几上,两个已见粉红的臀瓣高高向皇上方向撅起。
“啊——嗯——啊——!!”丽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双嫩臀被数片象牙板密集地抽打着,通红浑圆
的臀部不住起伏扭动,臀圌缝中的五彩绣线亦是若隐若现,一声声淫昵的呻圌吟更是越来越大。
虽是表演,但一旁众嫔妃却都禁不住脸热心跳起来,个个停滞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瞧着。
皇上更是青春鼎盛,又独好此道,哪里经得起这种几乎致命的诱惑,目光中越来越流露出极其危险的雄
性味道。
噼噼啪啪的乱响声中,一通象牙板打完,丽妃的圌股也已微微肿起,红得煞是可爱。
两名侍女竟将反绑着双手的丽妃抬起,公然放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丽妃跪撅在地上,一双红肿裸圌臀颤兮兮地抖着,半是带泪的眸子无比可怜可疼。
“竟敢勾引朕!”皇上弯起嘴角露出邪气的笑容,随手扯了一方桌帘覆了她身子,向身后侍立的宫女怀
里一扔:“今日家宴到此为止!”
当日,皇上驾幸许久未踏足过的风月宫。
第二日,圣旨下:免去丽妃禁足思过之罚,赏锦缎珠宝若干。
一场皇家宴,终于在各费劲心机的谋算与反谋算中结束了。谁也没想到,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受冷落多日
的丽妃!
随后数日,丽妃东山再起风头正劲,加之皇上为了安抚太后情绪屡次召幸端木岚,又有新宠凝美人……慕
容风汐不受宠也不被冷落,似乎再次淹没在嫔妃之中。
比起这个,更令她忧心的是——那个出卖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显然是将自己卖给了丽妃;
宫内丽妃最强劲的羽翼无疑是荣嫔和姬美人;
荣嫔和庭花宫素无来往,而姬美人……
不知不觉中,所有的线索竟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白萱!
第六十章 魂断风华宫
“若冰。”慕容风汐美眸轻瞥,柳冰早是微微点头,无声无息地闪了出去。
暗暗跟在白萱身后,果见她仍是去了风华宫。原来那日宴会之后,丽妃重新得宠,便以和姬美人特别投
缘为名,求皇上将她从青鸾宫移到了自己的风华宫。
“红绫,快过来!”白萱到风华宫时,姬美人正在院内闲坐,见她来了,倒似正在等她一般,极亲切地
携了她手进了屋。
柳冰却对这风华宫极是熟悉,早自后墙翻入,却自宫侧的小窗一跃,闪入了姬美人隔壁的空房。凝神之
下,却听姬美人低低道:“你也知这宫里难站,我又没个心腹人……当初和我一同进宫的,如今不是贵
嫔就是嫔,连凝美人都是贵人了,只有我还是个低贱的美人……”
“小姐……”白萱心内亦是替她难过,只得强颜笑道:“小姐这般美丽,总有一日皇上会恩宠的。”
“美丽?这后宫嫔妃,哪一个不美丽呢……”姬美人此时临窗坐着,狭长的眼睛却是始终望着窗外:“红
绫,我当你是亲姐妹,你若是卖了我,我也死得无怨。”
“小姐,这话从何说起!”白萱一惊:“红绫死也不会出卖小姐!”
姬美人叹了一声,继续道:“我现在唯一的资本,便是攀上了丽妃。我要借她的手,除去所有的障碍!
然后,取而代之!”姬美人顿了顿,语气深幽:“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先帮我除掉慕容风汐和柳冰!”
柳冰此时伏于隔壁,这几句话悉数入耳,不禁心内砰砰乱跳。
“小……小姐……”白萱一抖,手中茶碗哐啷一声跌了个粉碎!
“这样慌,成什么气候!”姬美人阴冷一笑:“丽妃那边早已安排了人手,只要你一除掉慕容风汐和若
冰,这罪名定要坐实柳妃身上!到那时,慕容风汐死,柳妃被废,你也可以回到我身边!剩下端木岚这
根难啃的骨头,只等她和丽妃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哼哼!”
“小姐!”白萱听得寒毛直竖,颤声道:“这……这……”
“这是药粉。”姬美人将一个白色纸包塞在她手里:“不要怕!顶罪的人都安排好了!只管放手去做!
待我来日出了头,你想要什么不得?便是想侍奉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小姐!”白萱早是骇得脸色惨白,抖着嗓子道:“这背主害命之事,红绫决计不敢!小姐万万不要做
下这等亏心之事,会遭报应的!”
“背主?报应?哼,红绫,我问你:你现在到底认谁为主?难道才这几日,你便将我们十几年的情意忘
了?”姬美人唰地转过头。
“不是,小姐!红绫的心始终都是向着你的!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小姐做下这等恶事……”白萱看着姬
美人偏执的目光,不禁怔怔落下泪来。
“够了!”姬美人本以为安抚了红绫这许多日,这丫头又素来忠心,此事必是水到渠成,谁知红绫竟如
此一口一个恶事、报应,不免愠怒道:“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左右逢源!若是你认了那慕容风汐是主
子,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攀着高枝儿就忘了本的人多的是!但是从此以后,你我主仆恩义、姐妹情
谊,一笔勾销!”
“小姐!”白萱听这话说得重了,早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绫终此一生,只认小姐一个主子!但
是……但是……这件事红绫实在不能从命!”
“只认我一个主子?”姬美人陡然起身,一耳光打在白萱脸上:“你在慕容风汐那里,怕也是如此说的
吧!”
“小姐,不是那样,奴婢发誓!除了这个,红绫什么都听你的!小姐,求求你,收手吧……”白萱顾不得
脸上疼痛,牵住姬美人裙角哀声道。
“说得好听!”姬美人一脚踢开白萱,怒道:“只怕你转头就要向慕容风汐去告密了!”
“不!奴婢死也不会背叛小姐!只求小姐放弃这丧心病狂的想法!!”白萱连连磕头,咚咚有声。
“丧心病狂?哈哈哈,我是丧心病狂了!凭什么她们个个都爬到我头上,要我给她们跪拜行礼!”姬美
人癫狂地笑了几声,忽地一顿,目光阴鸷地盯着白萱:“计划我已经告诉了你!今日你若不乖乖听话,
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哼哼,那紫绫尝过的滋味,你是不是也想尝尝?”
“小姐?!”白萱猛地一震,心知此事断难善终,心中一动,便欲夺门而出。
“堵住她!”姬美人一声断喝,两个侍婢早自门后闪了出来,一左一右将白萱按倒在地。
“堵了她嘴!叫掌刑嬷嬷来!给我拖出去扒了,打烂这背主求荣的小**!”姬美人早撕破了脸,断喝道。
第六十一章 魂断风华宫(二)
“小姐,不要啊!求求你看在奴婢服侍你一场的份上!不要啊!不——”白萱此时当真悚惧到了极点,
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人早被两个嬷嬷拖出门去,只听嗤嗤两声,身上衣裙已被尽数扯开。
“扒了!”姬美人亦跟出了院子,冷声断喝!
“是!”两个掌刑嬷嬷手上同时发力,白萱的肚兜亵裤登时被扒了个精光,雪白的身子在刑凳上不住发
抖。
“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的屁股给我打烂了!”姬美人又是一声,两个嬷嬷手中刑杖齐出,“扑扑
扑”一下接一下打在白萱不住颤抖的臀上。
“啊——小姐饶命啊!啊——不要打了!!”白萱的哭喊声登时变成了惨呼,脑海中不住浮现出紫绫受
刑时那些太监淫邪的眼神,不禁羞耻得几欲寻个死处。
“扑!”“扑!”“扑!”两根刑杖接连不断地狠狠打在白萱的屁股上,每一下都让那两片红肿的臀瓣
承受不住地躲闪扭动。
院中的太监宫女们早停了手中活计,凝神屏息地呆看着这场充满羞辱的酷刑。
“啊——!啊——!啊——!”一声声失调的惨呼,不过半刻钟时间,白萱赤裸的**被杖了近百下,
红紫中透出淤青之色,眼见就要破皮见红,姬美人这方挥了挥手:“停!”
“饶命……”白萱此时已疼得昏天黑地,更兼被当众扒了衣服受杖,实实是羞愧欲死,竟是连说话的力气
也没有,只是哑声呻吟着。
“现在知道后悔了?”姬美人缓步踱到刑凳前,拎起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姐……不要……不能……”白萱此时神智却是清醒,含混不清地哀声求道。
“看来教训还不够!晾她一圈!然后再给我打!”姬美人听她竟还是如此回答,登时大怒。
“不——”白萱又是一声惨呼,竭力全力挣扎起来,却哪里当得过两个嬷嬷力大无穷,登时被从刑凳上
拖起,两根刑杖高高挑着赤裸的屁股满院展示了一圈。
“再打!”待到一圈走完,姬美人早又是一声喝。两个掌刑嬷嬷将白萱按在凳上,刑杖照准她赤裸的屁
股雨点般打了下来。
“啊——!啊——!”剧痛中也不知又挨了多少杖,白萱几乎以为自己今日便要死在这刑杖之下了,意
识正昏昏沉沉间,却听门外一声叱:“住手!”
众人皆是一惊,回头看时,竟是太后!!
“妾身参见太后!”
“奴婢(奴才)参见太后!”
院中上下人等慌忙行礼,只有白萱已被打得动弹不得,仍是万般狼狈地趴在刑凳之上。
“搜!”太后只是冷冷看了白萱一眼,便将手一挥,众侍卫太监早大步抢入姬美人屋内,几乎转瞬间便
在桌上找到了那包药粉。
“太后娘娘,是剧毒。”一名侍卫跪禀道。
“姬美人,你好大胆子!!”太后目光一转,威严地盯住了姬美人。
姬美人自侍卫搜房事便便面色惨白——方才将那毒药塞给白萱,白萱惊慌之下失手打破茶杯,便将那毒
药丢在了桌上,自己盛怒之下竟未收拾。但此事原是万分机密,怎地太后竟会忽然到来,而且不由分说
便即搜查?
仓惶之际,忽见太后身侧立着一个丫头,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彩绫!
“彩绫,你!”姬美人知是被她出卖,一时间几乎气死过去,下面的责骂却是梗在喉中不敢出口。
“怎么,不打自招了?”太后见她怒斥彩绫,心中更料定了八分,肃然道:“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断没
有此等胆量谋害嫔妃,说!是谁指使你的!”
此时柳冰也已暗中回了慕容风汐,两人俱已赶到;一直藏在暗处没有露面的丽妃害怕事泄,也带着众奴
婢出了寝宫,众人满满当当站了一院。
“不……我没有……妾身不敢……”姬美人教训白萱时气焰无比,此时却早吓得面白如纸,战兢兢地怎么
也无法将话说完整。
“看来不动大刑你也不会老实招认!”太后目光一瞥,指着白萱道:“传记档太监!就照着这个样板给
哀家教训她!”
此言一出,姬美人早是吓得魂飞天外,登时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白萱!”慕容风汐和柳冰哪里顾得其他,此时飞跑上去扶下了白萱,取衣服于她穿了,下身便用一条
纱裙挡住。又轻唤了两声,所幸神智还清醒着。
“太后娘娘饶命啊!饶命——!”两人扶着白萱方欲离去,忽闻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却是记档太
监已到,两个掌刑嬷嬷正恶狠狠拖着姬美人向那刑凳走去。
第六十一章 魂断风华宫(三)
“等等!”慕容风汐只觉手上一空,白萱竟然挣脱了她和柳冰的搀扶,跌跌撞撞向太后爬去:“太后娘
娘,那毒药是奴婢带到此处,和姬美人无关!”
“红绫姐!”太后未及答话,她身后彩绫早是惊呼一声!
白萱知彩绫去向太后告密皆是为了自己,但此时却决计无法眼睁睁姬美人去死,口内不答,只是声声认
罪,重重磕下头去。
慕容风汐和柳冰更是大吃一惊,想阻拦时,白萱话早出口!
太后更是生生愣住!
——本是打算凭借此机会狠狠整治正得宠的丽妃,不料竟半路杀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宫女来!
“白萱!不得胡说八道!”慕容风汐最先缓过神,慌忙断喝一声,回转身向太后赔罪道:“太后娘娘,
这奴婢想是被打得神志不清,故此胡言乱语,待臣妾带回去好好教训。”
“等等!”一直立在一旁的丽妃早看出了白萱是拼死护着姬美人,心道暗暗算计:若是今日由着姬美人
败露,十有八九她要经不住酷刑将自己供出去;与其这样,不如在这个奴婢身上赌一堵!
打定主意,便扬声道:“既然连这个奴婢自己都招认了,汐嫔为何却还要百般阻挠?莫不是汐嫔指使她
的?怕她供出你来?”
“丽妃娘娘!”柳冰深知此事原委,更知一切都由丽妃毒计而起,此时见她落井下石,心中郁结愤慨无
比,毫不退让道:“说话当要有凭有据才是!无论怎么说,这毒药可是在您的风华宫查出的!最先脱不
开干系的,怕是您这一宫主位吧!”
“你这贱婢……”丽妃柳眉一竖,才要发怒,却听太后素声道:“住口!”
原来那太后本是针对丽妃而来,此事见慕容风汐宫内侍女竟将此事认下,心中早又一动:虽是整治不了
丽妃,狠狠整治慕容风汐不是更好!想毕,便指定白萱道:“这么说,你是招认了?当初彩绫指证的可
不是你!暗藏龘毒药,那可是死罪!”
“死罪”二字一出口,慕容风汐和柳冰又都一颤,慌忙转向白萱喝道:“白萱,休要再胡说!”
白萱此时却是平静异常,仰起头深深地看了慕容风汐一眼,又缓缓转向柳冰,最终却是淡然垂下眼眸:
“彩绫定是弄错了。这毒药确实是奴婢带来的,姬美人恼恨奴婢心肠歹毒,才召掌刑嬷嬷教训奴婢。”
此言一出,慕容风汐和柳冰皆知再无回转余地,不禁都是面色惨白!
丽妃却知自己赌赢了,脸上冷冷浮起一抹媚笑。
“那么哀家问你,是谁指使于你?”太后居高临下看着白萱,肃声问道。
“无人指使奴婢。奴婢只是不诧故主姬美人位分低,才出此下策怂恿于她。”白萱低头沉声禀道。
“胡说!你一个小小奴婢,宫嫔位分与你何干?再不从实招来,哀家可要动刑了!”太后眼神一动,两
个掌刑嬷嬷早弃了姬美人,一左一右将白萱胳膊架住。
“太后明察,确实无人指使奴婢。”白萱此时竟是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太后,声音中有一种令人惊心
动魄的决绝。
“看来这罪婢的嘴硬得很,你们两个,给哀家加力打!”太后哪能如此轻易罢手,厉声喝道。
“是!”两个嬷嬷不由分说,当即按倒白萱,也不上刑凳,就地重打起来。
直直打了一顿饭工夫,连夹棍这等大刑都动用过了,那白萱身上早无一处再可加刑之地,人亦是昏晕过
去三次,但却始终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
“此等奴婢祸不可留!”太后情知再打下去也是枉然,恨恨道:“这毒药便赏了她自己吧!”
此时一旁苦苦哀求的柳冰早是头都磕得破了,一丝丝鲜血沿着额头不住往下淌。慕容风汐亦是心如刀
绞,听到这道命令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哭求道:“太后娘娘,白萱虽糊涂,念在她并未真正
害到她人,又受了重刑,求娘娘饶她一命!”
姬美人此时也早回过神来,明知白萱是为自己顶罪才落到如此地步,心中亦是难受,却终是怕受牵连,
将哀求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白萱此时受尽酷刑,早已到了将死边缘,此时看着那包被水冲开的毒药,竟仿若回光返照一般,一瞬间
清醒无比,此时凄然地看了一眼姬美人,却终是讲目光转向了慕容风汐,断断续续道:“汐嫔娘娘……
若有来生……白萱……愿……愿只为……只做白萱……”
说毕,竟是坦然张开嘴,任由那嬷嬷将毒水悉数灌入喉中。
“白萱!!!”慕容风汐和柳冰同时惨呼一声,疯了般冲过去时,白萱鼻中口中皆都流下血来,见她们
过来,却强自扯开一抹微笑,气如游丝道:“若冰……我……好羡慕……你……”
一语未完,头颈已软软垂落下去,竟是香魂已去。
“白萱!!!”慕容风汐此时想起她服侍自己梳头更衣的种种场面,不禁失声痛哭。柳冰抱着白萱尸
身,却仍是没有一滴眼泪,深湖般的眸子中透出从未有过的寒意。
“红……红……”姬美人亲眼目睹白萱死得如此之惨,几声悲泣也禁不住冲出喉咙,不过最终还是死死堵
住了自己的嘴。
“这等恶婢,正是死有余辜!有何可哭之处?”丽妃却是缓步走来,声音极是刺耳:“汐嫔,你的庭花
宫出了此等罪婢,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
这一语却是提醒了太后,那太后登时拉下脸来,肃声道:“汐嫔!你管束不严,教导无方,以至生出此
等祸患之事!着你自行去掌刑司领五十戒尺!罚抄佛经五卷!记档太监:抄完佛经之前不得递她的牌
子!”说毕,带着众随从扬长而去。
第六十三章 夜探永巷
戒尺是在掌刑司密室内领的。
柳冰和如雪两人不得进去,双双立在门外,隐约听室内慕容风汐说了声:“从四品嫔慕容风汐领太后娘
娘罚,五十戒尺。”随后便得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啪啪”声,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
显得格外响亮。
“若冰……”如雪泪眼朦胧地拉住柳冰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出奇的冰冷,忙抬头看时,却见那双眸亦是寒
意逼人,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不知苦熬了多久,却听大门一开,两个嬷嬷扶着慕容风汐从内里出来,如雪抢上去看时,却见风汐两个
手心全都肿得老高,红肿透紫,甚是吓人,不由得失声哭了起来。
“娘娘,两位姑娘,老婢子等可是颇留了手儿,这伤看起来虽重,其实只要将息半个月便可痊愈!老婢
子们可是冒着太后娘娘震怒的危险护着娘娘……”那掌刑嬷嬷兀自喋喋不休。
“如雪。”慕容风汐眼中犹有泪容,此时却已恢复了高贵淑仪的姿态,用目光扫了如雪一眼。
“多谢嬷嬷照顾,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如雪强忍眼泪,送上了一张银票。
“老婢子谢娘娘赏!”那掌刑嬷嬷瞥了一眼面额,忙跪地磕头:“娘娘放心,以后若是用的着奴婢……”
慕容风汐心中烦乱,不待她说完便用手肘扶着柳冰向外走去。
“老婢子恭送娘娘!”远远地身后传来那掌刑嬷嬷的巴结声。
“挨了打,还要送人家银两……”慕容风汐抬眼望着灰蒙蒙的天,自嘲地笑道。
“这伤只怕是半个月也不得好了,再加上抄写佛经的时间,这个月只怕是……”如雪心疼地捧着慕容风汐
的手,后半句话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个月不能侍寝倒罢了,只是那背叛之人还未找到,实是心腹大患。”慕容风汐轻声接道。
“现在看来,必然不是白萱……”提到白萱,如雪的声音又有些滞涩:“小姐……你说会不会是……苏……
苏小姐……”
自从上次苏媚儿大肆勾引皇上,如雪现在对她也是越来越反感。
“恐怕不是……”慕容风汐迟疑了一下,轻声道。
“小姐怎么知道?”如雪一怔。
“媚儿显见是不甘心只做个宫女,她现在应是巴不得我得宠,只有皇上常常驾幸庭花宫,她才有机会巴
高望上。此时害我失了势,她自己的嫔妃梦也便做不成了。”慕容风汐幽幽地道。
“这样的话,实在再想不出是谁了呀?”这番分析确有道理,如雪不禁蹙眉道。
“现在只有你们尽量注意身边宫女的一举一动,没有找出这个人之前,万事小心些了。”想到那人一直
在暗中窥伺,慕容风汐不禁都有种芒针在背的感觉。
“主人,我想……”一直未说话的柳冰忽然抬头,一双眸子如冰火交融的地狱般燃烧着。
“是该行动了。”慕容风汐却是微微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地道:“白萱的仇,总是要报的!”
两个人均未指出姓名,但如雪却仍是一凛:白萱之死全由丽妃和姬美人设计谋害慕容风汐而起,现在看
来……已经真正到了反击时刻!
那一夜柳冰因“陪伴汐嫔娘娘”,几乎彻夜未归。
无月的夜色下,一个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层层宫闱,躲过一波波的宫廷侍卫,一路向永巷掠去。
不出片刻,这片后宫中的禁忌之地便呈现在柳冰眼前。
这是一片颇大的宫殿群——当今皇上虽然仁慈,但先帝所宠的雯贵妃却是异常嚣张跋扈,现在永巷中囚
禁的嫔妃多数是那一时期被贬的。
轻松地绕过几名侍卫攀上了房檐,柳冰借着黑暗的掩护开始了上房之后的第二步——揭瓦。
虽然没见过邹美人,但是受过那样的酷刑,应该是容貌尽毁了吧……
轻轻挪开了一个瓦片,眼前的景象让柳冰不觉捂住了嘴——这个硕大的宫殿被分隔成了一间间独立的小
小屋子,每一间小屋都被改装成了标准的牢狱,一根根碗口粗的木头隔断了这个屋子与外界的联系。这
些木头直顶到房梁上,看起来粗犷恐怖。屋子里没有床,地上凌乱地堆着几捆稻草,一个看起来不到40
岁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看她脸上虽无人色,却没有疤痕,柳冰轻轻掩上了瓦片。
又找了数间屋子,有空着的,也有更悲惨被上了枷的,但都没发现邹美人的身影。
一间间找下来,不知不觉竟是近了二更天。正有些困乏,却忽听不远处传来“啊——”地一声惨叫。
柳冰急忙伏下身,却见来往侍卫听惯了一般,头都没抬一下,仍是自顾自地走着。
“她后来被自己没有皮的样子吓疯了,现在就在永巷里,每到晚上就‘啊!啊!啊!’的惨叫……”丽妃
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中,柳冰暗骂自己糊涂,抽身向惨呼声方向蹿去。
“啊!啊!啊!……”那惨叫声越来越响,撕心裂肺,阴冷凄惨的环境中听来有如鬼哭,令人毛骨悚然。
跃上那间屋顶,柳冰伏在瓦片上,竟第一次有种恐惧的感觉。当时,丽妃只是讲述已经让她们濒临崩溃,
如今,要亲眼见到这个人了……
狠狠咬了咬牙,柳冰抽开了瓦片。
“咝……”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经过了几年,邹美人脸上的皮肉已经重新长了回来,伤痕却远未消掉,白得煞人的新皮和斑斑驳驳的旧
伤混杂在一起,黄白交杂,触目惊心。她的眼角和嘴角两侧都有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显然是受刑痛苦
到了极点,目眦尽裂留下的。
阴沉沉的牢狱中,她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身躯倒在稻草中间,明明已经熟睡,却仍在辗转惨呼,表情凄
惨无比,光是看着已让人心惊肉跳。
更让人震惊的是,邹美人的这间牢房除了木桩撑着的一侧与其它牢房一样外,另外三面都悬着全铜铸成
的大镜,明晃晃地从三个方向映照着她的惨状。
暗暗握紧了拳,柳冰感觉到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直窜上心肺!
丽妃,一定是她的安排,她没有杀邹美人,却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无休无止地折磨她。
“啊——!!!!”又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从邹美人嘴里发出,她“呼”地一声从稻草中坐了起来,随
后被镜中自己狰狞的容貌吓到,瑟瑟发抖地冲到木桩前,拼命向外撞击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号哭声。由
于拼命呼号,邹美人嘴角的伤痕又被撕裂,一滴滴鲜血淌下来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她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柳冰再也看不下去,无声无息地掠过宫墙,不一时便从木桩间闪了进去。
“啊?!!”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邹美人又是一声大叫,随后便被点中穴道,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 深宫暗影
慕容风汐几乎一夜没睡,漆黑的夜幕映得她绝美的脸庞瓷娃娃般脆弱怜人。在窗畔直立到天色将明,方
见柳冰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房间。
“找到了?”慕容风汐仍是有些怔怔的,从初入后宫痴心爱着皇上,到如今使尽心计去谋算她人,自己
,已经在后宫这乌黑的泥淖中越陷越深……
“找到了,不过,她疯了……”柳冰心有余悸地在床畔坐下来,将永巷中所见之事一一说与慕容风汐。
“太可怕了……”慕容风汐直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战栗道:“丽妃……太可怕了……”
“也许正因为她疯了,丽妃才饶了她一条命。”柳冰眸子冷凝地看着窗外:“我给邹美人看过脉,脉象
虽然紊乱,却并非全无希望。若能把那些铜镜毁掉,保证她不再受刺激,然后辅之以药力,再以内力疏
导经络,假以时日,说不定还有恢复的可能。”
“若是去拜托黄公公,将永巷的太监都换成自己人,毁去那铜镜瞒过丽妃应该不难做到。”慕容风汐也
已恢复了镇定,沉吟道:“但是要每天潜入永巷,这未免太过冒险……”
“我一定要丽妃死!”柳冰忽地起身,深幽的目光中是慕容风汐从未见过的凌厉,足足过了半晌,那声
音才柔和下来:“就算是为了白萱……”
柳冰向来是说一不二之人,自那晚开始,便每日潜入永巷为邹美人治疗。铜镜撤去之后,邹美人倒是不
再疯癫了,不过还是呆呆傻傻,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慕容风汐双手虽好,却仍是没有抄完佛经,自然也不能侍寝。倒是皇上那日看了送
上去的牌子,主动问起汐嫔为何许久没有侍寝,得知原委之后,圣上当夜驾幸庭花宫,给死气沉沉的庭
花宫带来了些许生机。
那一夜却是几近满月,银色的月华将夜晚妆点得格外清幽美丽。一如既往,銮驾到来之前,柳冰便早早
离开了庭花宫。
皇上也知她是有意躲开自己,只是伤感地叹息了一声,并不去强迫于她。
漫无目的的游荡到子夜时分,柳冰绕开巡查侍卫,向永巷奔去。
这一夜正是月色通明,偏生当值侍卫又严谨,柳冰绕绕停停与他们周旋了半晚,直到三更天方潜入了永
巷。
给邹美人喂过了汤药,柳冰又以内力辅助,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忽闻邹美人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这
一哭却是女子伤心到极处的悲鸣,全不似疯子傻子的作为。
“邹美人?邹美人?”柳冰心头一喜,忙轻声唤道。
谁知那邹美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却停下哭声看定了她,傻傻呆呆地又笑起来。
柳冰深知这失心疯的症候急不得,这已算是有所起色了。遂安顿她睡下,自己潜身出了永巷,心内却暗
暗寻思:要不要将惠儿带来与她见上一面?
潜出了永巷,时辰已过四更,清爽空气和幽静的月色朦朦胧胧轻拥着整个宫殿,此时的后宫竟是从未有
过的安宁。柳冰似乎也被这难得的气氛感染,借着一次次自殿檐上飞跃而下,张开双臂感受那飞翔一般
的感觉。
如此行了一程,便进入了嫔妃所住的宫殿群,这一带树木稀少,可以藏身的地方更少,侍卫巡查又走得
频繁,柳冰不得不收敛心思,提起精神小心应付。
灵敏地躲开一班侍卫,柳冰从藏身之地飞掠而出,先下一处隐蔽之地奔去,方走了几步,却猛听到那班
侍卫突然掉头,原路转了回来。
这个回马枪杀得柳冰措手不及,仓皇之际,只得一闪身跃到近处一座宫殿的房檐上伏下。
全身伏在瓦片上,柳冰屏住呼吸,暗暗祈祷那般侍卫莫要抬头。
侍卫们越来越近,正紧张处,瓦片间竟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隐约听来,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的竟是匈奴语言!其中还隐隐混杂着一个女子的嘤嘤哭泣之声。
柳冰伏在梁上,不觉竟忘了侍卫巡查一事,只是越听越是心惊:后宫严谨,怎地会有匈奴男子半夜出现
在嫔妃宫中?!
惊惧之间,那巡查侍卫自下方走了过去,并无一人抬头检看房檐。
柳冰生在凌霄山上,已接近边境,对匈奴语言虽有所闻,却是一知半解,更兼离得甚远,只隐隐听懂“
单于”等语。此时柳冰已隐隐觉得此时必不简单,不禁更怀了为风昊天分忧之意,小心翼翼向声音来源
处挪了几步。
谁知脚下方踩实,身下瓦片竟“咯”地一声,三只暗器忽地自瓦片下飞了出来!
柳冰哪里想到这房梁上竟有机关,猝不及防之际慌忙翻身闪避,肩头却已中了一镖,疼得身形一晃,险
些自房上滚了下去。
待到勉强稳住身形,一黑衣蒙面人早从侧窗翻出,“呼”地一声跃了上来!
片刻之间变故陡升,柳冰惊魂未定,那黑衣人却是一言不发欺身而上,招招狠辣诡异,明显想要置柳冰
与死地!
柳冰此时肩上疼得钻心,无奈之下只得硬接了那黑衣人一掌。
只听“碰”地一声,柳冰立身不住,倒退出几大步,鲜血喷涌般从肩上淌了下来。那黑衣人亦是身形一
晃,凌厉的目光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此时柳冰早已觉察出此人功力醇厚,远在自己之上,此等高手,实是平生所未见!便是未受伤,也全不
是他对手,更何况此时肩上还带着伤!
一击过后,那黑衣人似是冷笑了一下,变掌为拳,双拳齐出,刚猛雄劲之势刺得柳冰面颊阵阵发疼。
柳冰自幼练剑,掌法本非她所长,时常配合使剑的左掌威力尚可,右掌却明显力不从心。更兼受伤,登
时便险象环生。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十招,定要丧命在黑衣人拳下!
心念一转,柳冰轻叱一声,一招“焚琴煮鹤”猛扑过去,竟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那黑衣人未料她小小女孩竟然如此悍勇,不由得退了一步,闪身避开了这一招!
谁知柳冰这招只是虚晃,见他一退,身形一动,翻身向御花园中逃去!
那黑衣人情知上当,暗骂一声,亦是凌空飞出,步步紧逼!
柳冰身在空中,却未忘记回眸扫了一眼那殿上牌匾,只见青黑色的匾额上,几个鎏金的大字——青鸾宫!
第六十四章 谢辰飞
害怕连累慕容风汐,柳冰此时哪敢走庭花宫方向,只得咬牙绕过青鸾宫,向御花园飞奔而去。
比起轻功来,柳冰还没怕过谁!凌霄剑法本以轻盈灵动见长,最重要的基本功便是轻功。柳冰天姿极好,
又是自幼修习,就算是在凌霄山上,轻功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此时她竟是越跑越心惊!
那黑衣人非但内功醇厚,轻功亦是绝顶,竟隐隐不在师父之下!
方奔了数里,便有越追越近之势!
看那黑衣人情形,显见是要杀人灭口,若被追上,是绝对有死无生!
柳冰脚下疾奔,心内却不住思索脱身之计。猛然之间心念一动,竟急转个方向,直奔怡情阁周围那小湖
而去——这次真是将身家性命都赌了进去,只盼那黑衣人不会水。
几个纵身来到湖畔,那黑衣人也堪堪追上,柳冰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谁知方下了水,湖面又是一动,那黑衣人竟也不顾一切跳了下来,不由分说举拳直取柳冰面门!
湖水之中难以控制力道和方向,这一拳力道一错,却正中柳冰肩上伤处,那暗器本未取出,此时被生生
钉进了肩胛骨中,湖水登时间红了一片。
柳冰痛得眼前一黑,神智却仍是清醒,借这拳风一击的推力,一纵身倒滑出去,转眼间便冲出了几米。
游鱼般翻了个身,拼尽全力向对岸游去。
幸而那黑衣人水性并不出众,加之右拳打在那暗器之上,此时亦是疼得钻心,一时竟追她不上。两人前
后只隔只不到十米,俱是使出了全身力气。
眨眼间游到岸边,柳冰一跃上岸,脚下却一个踉跄!
肩上连中两击,失血不止,连头脑都阵阵发晕起来,实实已到了强弩之末!
奋力向前奔跑时,那黑衣人已随后上了岸,正吃紧处,却听对面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前方有侍卫!
柳冰焦急之下心念急转:宁可落到宫廷侍卫手中,运气好的话或许被交到风昊天那里;就算落到太后手
中,也好过不明不白死在那黑衣人拳下!
打定主意,柳冰竟咬牙向那脚步声响处直奔而去。
那黑衣人在后急追,见她竟自投罗网,不觉也是一怔,凝神细听之下,似乎这脚步声只是一人,便存了
一并灭口之意,发狠急追过去。
柳冰纵身而出,却见月色下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稳步而行,显见是进宫换早班的侍卫!
那侍卫猛见暗中跳出一人,却仍是惊而不乱,一个漂亮的转身,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一转身,两个人却是俱各一愣:原来正是那晚给柳冰送过披风的那名男子。
“你……”那男子才要开口,柳冰却已闪到他身侧,悄声道:“快帮忙!”
一语未完,那黑衣人已然追到,一言不发抬手便猛攻过来。
那侍卫将柳冰护在身后,朗声道:“御前亲卫统领谢辰飞在此,阁下再不停手,视同反叛!”
那黑衣人哪理他这些,一招狠似一招,招招绕过他直逼柳冰要害,显见是要将她立毙当场!
“呆子,你和他讲什么道理!好人会鬼鬼祟祟蒙着脸吗?”柳冰一面左支右吾,一面咬牙骂道。
你不也是鬼鬼祟祟蒙着脸吗……
谢辰飞心内暗自腹诽,右手却是反手一挑,长剑早出!
这一剑直似舞出了万朵梨花,又似瑞雪纷飞,饶是那黑衣人武功绝顶,仍是被硬生生逼退了两步。
柳冰哪会错过这个机会,早已纵身跃起,两人一左一右夹攻过去,出手之间竟似日日一起磨练一般,配
合得如行云流水。
那黑衣人未料谢辰飞武功竟如此之强,越战越是心惊,当下向柳冰虚打一招,人却凌空扭身,向远处逃
去。
“不能放他走!”柳冰自那黑衣人一心灭口之时,便推测出青鸾宫密谋之事绝不简单,见他要逃,忙娇
叱一声。
后宫之内竟藏有此等黑衣男子,谢辰飞又哪能放过?当下纵身而起,和柳冰一同追了上去。
“看招!”危急之中那男子低吼一声,一把黑黝黝之物破空而来,谢辰飞和柳冰皆以为是暗器,急闪身
时,那物却在空中爆炸,一股白烟四散而来。
两人皆忙闭气,谁知柳冰重伤之下呼吸比平日急促了许多,屏息不及,已有几丝白烟直入喉咙,身上一
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六十五章 晴天霹雳
“喂,你听说了吗?岚贵嫔今天早上在孝仪宫外晕过去了!”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所有的太医都被召到凤仪宫去了!如今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守在哪里呢!”
“就是就是,本来以为岚贵嫔这么风光,早晚要大贵呢!没想到……唉……”
“嘘!都不想活了你们!”
“……”
这一日天气却是晴好,盛夏的骄阳火辣辣地烘烤着整座后宫,宫内的奴才却躲开了这热,一个个藏在树
荫下交头接耳。
风华宫的太监们更是几乎跑断了腿,十数个人走马灯般来往于风华宫和凤仪宫之间。
丽妃也顾不得热,此时正立于骄阳之下,殷红的指甲在几朵刚刚开放的凤仙花上抚弄着。这凤仙花本来
已是谢了,这几日遍地凋花败叶中却偏生又开了几朵,被阳光一照血红血红的,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丽妃暗自狞笑了一下。
谁都看得出太后是决意要将端木岚扶上后位的,可惜……只怕你端木岚没那么大福分,要折寿了!
若是端木岚真的死了,又或者得了什么拖日子的大病,那么皇后之位,就再没人是我的对手了!丽妃想
得极是愉快,禁不住在阳光下露出一抹阴鸷的笑。
不说自己是最早被皇上明媒正娶的次妃,单单只说门第,早就将那个出身六品之门的柳妃比没了!
和妃又是个和亲的异族,皇族血脉何等重要,皇上决计不会让她登上后位。
静嫔虽育有皇长子,但出身却是太子府的杂役奴婢,16岁的皇上在大醉之后机缘巧合临幸了她,但并未
给她任何名分。直到祥麟出生,皇上才勉强给了她个妾的名分。即位三年,也鲜见皇上出入她的青鸾
宫。
至于荣嫔早就是自己的人,握在手心儿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剩下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慕容风汐!
她出身名门,虽然被太后厌弃,在皇上面前却颇是得宠。听说皇上甚至还动过亲自调教她的想法!呸,
一个小骚达子,哪里比得上我的天姿国色?不过是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贱【谐】样,怎么就入了皇上的
眼?
不过……呵呵,幸好这女人竟然不识抬举,惹得皇上如今对她不冷不热的。
对了,还有个若冰!
这贱【谐】婢,什么时候勾引到皇上的呢?慕容风汐这个没出息的,连皇上也看不住,竟然被自己身边
的奴婢勾走了,怎么还有脸在这宫里混!不过算了,若冰那个贱【谐】婢,皇上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
立她为后吧?一个陪嫁丫头要是当了皇后,皇上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哼哼,所以端木岚啊端木岚,你要死赶紧死,如果死不透的话,姐姐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等我晋了后位,一定要狠狠整治柳妃那**,还有慕容风汐,还有她们身边那群碍眼的臭丫头!
丽妃自在那里遐想,其它各宫亦是鸡犬不宁,一旦端木岚出事,整个后宫的势力都将重新划分!
唯有庭花宫却是静悄悄的,遍地矮树绿草间,那阳光似乎也不那么热辣了,明亮柔和地照射在朱红的窗
棂上,在室内洒下一道道清晰的光柱。
柳冰此时正“染了风寒”躺在慕容风汐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抖动几
下,给那张原本坚毅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脆弱。
如雪亲自在小厨房煎药,苏媚儿被临时遣来伺候,手里端一碗鸡汤不情不愿地立在一旁;翠儿和墨菡也
都在房内服侍。
慕容风汐侧身坐在床畔,长长的白色裙摆一直拖到地上,隐约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足。手中却是一本《王
摩诘文集》,只是许久也未翻动一页。
今早皇上离去之后不久,柳冰便默默回来,初时见她气色极差,还以为她心情抑郁,待见了她肩上那极
骇人的伤口,直吓得险些失口叫出声来。
那翻卷的皮肉!那上了药都无法彻底止住的血!真不知她是怎么坚持回来的。
慕容风汐甚至庆幸凌霄花间是天下武林第一伤药之所在,否则柳冰那条胳膊也许就得废了。
翠儿在一旁观察着主子的脸色,按说每日这时候,该是她向主子汇报的时辰——庭花宫的消息来源有两
条路:一条是黄公公那边,古宁会每天午饭后会亲自传过来,大部分是关于皇上的;另一条就是翠儿,
她以前是孝慈宫的人,虽然是个专事打扫的小丫头,却和各宫奴婢厮熟,慕容风汐给她的任务便是每日
与人闲聊,收集后宫中各色信息。
早知柳冰和慕容风汐之间主仆感情极厚,翠儿见慕容风汐眉头越蹙越紧,心内却暗暗寻思道:这倒也算是好消息,讨主子个欢喜也好。于是便上前笑道:“主子还不知道吧,岚贵嫔今日早饭之后晕倒在回凤仪宫的路上,听说连脸都擦破了呢!”
“竟有此等事?”慕容风汐美眸轻动,将手中书籍放了下去,连床上假寐的柳冰都张开了眼。
“可不是!现下宫里都乱了套了!”翠儿忙接道:“皇上、太后娘娘,并所有的太医们,此刻全在凤仪宫呢!”
“是么。”慕容风汐默默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帘,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翠儿见她反应如此冷淡,不禁也是一怔,试探着道:“主子,我们要不要也去打听一下……”
“不必。”慕容风汐幽幽地望着窗外:“此等大事是早晚会知道的,早一刻知道又有何用?若弄巧成拙反会惹得皇上和太后娘娘不快。”
“是。”翠儿忙低下头去,心里却兀自砰砰乱跳:随着分位的增高,慕容风汐妩媚中越来越带着说不出的威仪,时常轻轻一句话令人肃然起敬。
“还有什么?”慕容风汐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着鼓励道。
“嗯……听说昨日下午凝贵人不知怎地得罪了荣嫔娘娘,被荣嫔娘娘强行打了20个嘴巴子。谁知20下还未打完,竟不知怎地给皇上撞见了。皇上震怒,当场命人狠狠打了荣嫔娘娘40个嘴巴子!打得荣嫔娘娘两腮肿得猪……那个,肿得很是厉害,打完又罚跪反省2个时辰,还亲口指责她越权,要她安分一点呢。”
“嗯。”慕容风汐淡淡应了一声,心内却暗自筹谋:凝贵人自那日宴会之后便十分得宠,这个人不可小觑是真……不过皇上重罚荣嫔,也有侧面警告丽妃之意,但是以丽妃的为人,怕是不会懂得皇上用心良苦吧……
翠儿见她不往下问,便又想了想道:“嗯……此外便无什么新鲜事了。哦,对了,听说今天早上皇上重罚了一个亲卫,那个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皇宫轮值居然也敢迟到……”
“亲卫?!那个人叫什么?”慕容风汐尚未说话,柳冰却惊得几乎失声。
“若冰姐有相识的亲卫?”翠儿惊讶道:“听说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亲卫统领,具体叫什么便不知了。”
翠儿说道亲卫统领时,柳冰的心已是沉了下去,直怔了半晌才又道:“他……那个人……伤得重吗?”
“听说是罚了五十军棍。不过那军棍可不比后宫女刑,哪一下打在身上不是皮开肉绽……”翠儿见柳冰脸色越来越白,不禁后悔自己说得狠了,只得又期期艾艾道:“不过于性命上倒是无碍,听说皇上极宠信那人,不然犯下这种大错,砍了脑袋也是该的。”
翠儿和柳冰等人这边正说着,风华宫那边却是有了消息,那送信儿的小太监飞也般跑进了院子。
“娘娘!奴才打听到了,岚贵嫔……她……她……咳咳!”那小太监原跑得急了,一口气呛住大声咳了起来。
“快说!”丽妃登时大怒,狠狠踢了小太监一脚。
“岚贵嫔她……她……她……有喜了!”
第六十五章 诅咒
端木岚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瘟疫般在宫内悄声传递着。
皇上只有祥麟一个儿子,更重要的是:祥麟皇长子在五岁那年莫名其妙地哑了!
一个哑巴是绝对不可能继承帝位的,所以皇上和朝廷都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一个可以继承帝位的嫡长
子。
若是端木岚能产下男婴,那么母凭子贵,又有太后的支持,登上后位将指日可待!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当日中午,太后娘娘传下懿旨:免去各宫嫔妃晨醒之礼,迁端木岚暂住孝仪宫。
当日下午,皇上撤换了除太后心腹外孝义宫所有的侍卫、太监和宫女,重新在自己的乾清宫中精挑细选
了一批人到孝仪宫服侍太后和岚贵嫔。
“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极重视这件事……”古宁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听
说丽妃今天已经赏了好几个奴才的嘴巴子,整个风华宫上下噤若寒蝉……
“你做得很好。”慕容风汐微微点头,一旁如雪早将银子赏了下去。
“谢主子。”古宁忙跪下磕头,起身时偷眼看时,却见慕容风汐唇角微扬,勾起极美丽的弧度,一双眸
子却全无笑意,平静得令人生畏。
古宁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嘴唇,小心翼翼躬身退了下去。
“回吧。”慕容风汐声音极轻,仿佛怕惊醒了什么,说毕便微笑着向自己房间走,直到最后晕倒在房门
内。
醒来之后,慕容风汐独自对着微微西沉的斜阳沉默了许久,最后平静地起身:“若冰,陪我去章台宫。”
章台宫是柳妃所住,慕容风汐和如雪早已见过她许多次,只有柳冰或受罚或受伤,竟一直没有去拜见。
第一次迈进章台宫,柳冰便被这宫内风光吸引了。
没有宫廷繁复的装饰,更没有珍玩古董,柳妃的章台宫,如同一个清新的江南小院,小桥流水、绿影婆
娑,条条柳枝倒映在浅浅的渠水间,此时正值盛夏,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在水边嬉闹,却是一副曲觞流
水、美人浣足的景象。
“老婢子拜见汐嫔娘娘,我们主子有请。”信步入了章台宫,早有太监通报,一个老嬷嬷毕恭毕敬地迎
了出来。
“怎敢劳烦周妈亲自来接。”慕容风汐知这周嬷嬷正是柳妃的奶娘,在柳妃面前分量极重,于是是浅浅
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娘娘客气了,请。”周嬷嬷抬头引路,却突然“啊”地一声惊呼,踉跄退了两步。
“周妈?”柳冰忙上前扶住,那周嬷嬷却又是一抖,细细向她端详了几眼。
进了寝宫,宫内却布置得如同江南闺阁,处处可见精工的苏绣纱幔,桌上摆放得皆是江南市集上最常见
的泥娃娃和柳编篮儿等物。
“汐妹妹,本宫还以为你申时就该来了呢。”柳冰正看时,却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来,正是柳妃。
“臣妾(奴婢)拜见柳妃娘娘!”慕容风汐和柳冰忙上前见礼。
柳妃亲切地携了慕容风汐的手,却看着柳冰笑道:“这是若冰姑娘吧?”说着又将柳冰上下打量了一番:
“难怪皇上钟情于你,这双眼睛,象是深深的湖水一般……那么清澈,那么纯净……”
“……”柳冰不由得一僵,虽说皇上喜欢自己早已不是秘密,但是如此公然地说出来……何况还有慕容风
汐在旁。
“这是本宫的见面礼。”慕容风汐和柳冰都有些尴尬,柳妃却仍是笑颜如花,边说边褪下了腕上的玉镯。
“奴婢当不起。”柳冰有些不知所措,这玉镯是柳妃随身佩戴,必是爱物,况且玉质晶莹剔透,一看便
知极为贵重。
“本宫很喜欢你,第一次在孝仪宫见到你就是如此。”柳妃并未等若冰接受,却亲自走上来拉起她的手
给她戴在了腕上。
“谢娘娘。”手被拉住的一瞬间,柳冰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被酸楚和温暖绞缠的感觉,胸口一热,竟仿佛
被靥住般接受了。
对于慕容风汐来的目的,柳妃自然是心照不宣,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屏退左右,只留下惜兰和另外一名叫
惜芷的宫女,看来都是她的心腹。
“姐姐,岚贵嫔……”慕容风汐早在等着此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地道。
“汐妹妹很奇怪皇上和太后的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是吗?”柳妃仍是浅笑着,却不知为何笑意中透出
几丝悲凉。
慕容风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这宫里有诅咒。”柳冰忽然转过身,一动不动地对着墙壁。暗色的烛火跳动,映得墙上人
影一晃一晃,朦胧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在周身升起。
“诅咒?”慕容风汐略有些迟疑地重复道。
“是的,诅咒。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几乎每天都有嫔妃侍寝,但是这么长
时间,却只有做太子的时候生下的一个儿子?”
是呀!皇上今年二十有四,青春正盛,三年里后宫嫔妃居然没有一个人生下过一男半女,这太反常了!
慕容风汐和柳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惧。
“这几年,后宫嫔妃怀上龙胎的很多,我、丽妃、和妃……很多很多。但到了两三个月的时候都会毫无原
因的小产……大家都说,这座后宫被诅咒了……”柳妃轻轻拨弄着烛火,目光幽深地望着远处:“那是去
年冬天,太医告诉我,我有喜了。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皇上有多开心!我能感觉到我的孩子,他
在我肚子里一点一点地长大。因为他,我由贵嫔晋级为妃。那种作娘亲的感觉,特别踏实、特别幸福…
…”
柳妃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慕容风汐和柳冰却仿佛被某种力量攫住了呼吸,恐惧、震惊、绝望,各种情绪
将她们越勒越紧,连话都说不出。
“可是……就在孩子将近三个月的时候,有一天天我突然流了很多血,我当时怕极了……所有的太医都赶
了过来,皇上也赶了过来,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孩子……皇上紧紧地抱着我……我们一起眼睁睁地看
着我们的孩子消失……”说着说着,大粒大粒的眼泪从柳妃眼里簌簌而下,美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凄然。
惜兰和惜芷全都落泪了,慕容风汐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为柳妃,为自己,也为了这后宫中所有
命运悲惨的女人。
过了许久许久,柳妃才总算从悲伤里走出来,惨笑着道:“所以现在这宫里,嫔妃都怕岚贵嫔顺利生产
,怕她产下皇子;但其实我们更盼着她能顺利生产,就可以打破这可怕的诅咒。”
“诅咒……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慕容风汐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般喃喃地道。
“也许是真的有诅咒,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和太后娘娘已经查了两年多,几乎将整个后宫都查遍
了……从用药到饮食,从太监宫女到侍卫御医,甚至包括熏香和洗浴。皇上其实很可怜,他失去的儿女太
多太多了……”
第六十六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自章台宫出来,慕容风汐和柳冰沉默着穿过幽谧的竹林,丝丝清凉的风拂面而过,两个人却只觉得彻骨
的寒冷。林外处传来宫女们的嬉笑声,但听起来却是那么遥远虚无……
这阴沉诡异的后宫,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越是靠得近,便越觉惊惶恐惧,却又无法止步,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被吞噬的命运……
默默地回到了寝宫,慕容风汐没有吃晚饭,早早地睡下了。熄灭了灯火的屋内寂静得骇人,柳冰默默坐
在她床畔,看着她雪白透明的脸深埋在衾褥间,颤抖的睫毛投下黯淡的阴影,如此无助而脆弱。
我的主人……有一天也会遭遇柳妃那样悲惨的命运吗……
不,绝不能!
这个世间根本没有所谓诅咒,有的,只是更加恶毒更加隐蔽的阴谋而已。我柳冰,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
我的主人!
柳冰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夜色渐浓,柳冰心中却愈发空虚压抑起来,却不知怎地竟
在此时想起了一双温润的眸子。
谢辰飞……也该去看看他了……
窗前的字轴微微一动,窗扇一开即合,越窗而入的人影却已轻圌盈落地。
室内仍是简单而整洁,满室清新的兰草味道,但仔细留意的话,却仍然能感觉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若冰姑娘莫非迷上了黑衣夜行的感觉?”人方落地,谢辰飞清润的声线已轻轻飘了过来:“看来在下忘了告诉姑娘,肩胛骨处的伤最忌牵动用力,更忌翻圌墙越户。”
微带戏谑的声音让柳冰压抑的心情莫名地安定下来,抬头看时,却见谢辰飞盖着一床薄被趴在床上,竟然仍是微笑着。
“为什么不解释……迟到的事……”柳冰立在床畔看着他,湖水般的眸子深处,层层涟漪一波波荡漾开来。
“玩忽职守,罪所当罚。一切皆出于谢辰飞自愿,姑娘不必因此自责。”谢辰飞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柔声道。
“你……你简直……”柳冰被这“自愿”二字气得无话可说:“玩忽职守还是死罪呢!皇上若要杀你,莫非你也自愿去死?”
“奉君忘身,徇国忘家。”谢辰飞侧头凝视着她:“那夜姑娘在风华宫故意撞碎花瓶,舍身救主,相比之下,在下不如姑娘。”
“愚不可及。”柳冰心中一动,对他倒是理解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句,然后方坐在他身旁道:“我带了伤药,给你看看伤。”
“在下已上过药,不劳烦姑娘了。”谢辰飞见柳冰竟似有动手之意,慌忙向床内挪了挪。
“这是凌霄花魂丹,用不用你自己决定。”柳冰气闷:这谢辰飞怎么一副好像自己要把他怎样的表情?
“中原武林第一疗伤圣药?”谢辰飞看了看那药瓶,珍而重之道:“如此难得的圣品,姑娘还是……”
“姑娘,姑娘!”柳冰不由得又瞪起眼睛:“你要‘姑娘’到什么时候?”
“这……在下……”谢辰飞苦笑一声。
“师父和师姐都叫我冰儿,你也可以叫我冰儿……”柳冰微微低了头,语气中却流露出些许失落:“自从进了宫,便没人这么叫我了……”
“好,冰儿…”谢辰飞看得心疼,柔声道:“我比你还大着几岁,你若不弃,叫我谢大哥便是。”
“什么谢大哥!你又是什么大哥了?分明只是个呆圌子而已。”柳冰嫣然一笑,深深的眸子一翻,却又瞪了他一眼。
谢辰飞登时觉得自己方才心疼她真是浪费了感情。
“脱了衣裳,我替你看看。”柳冰边说边起身取热水将药丸化开,回来时却见谢辰飞仍是一动一动趴在被里,不由得气道:“还不起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毕竟是女儿身……”谢辰飞微窘道。
“都是江湖儿女,你能不能爽利点!”柳冰气闷,干脆伸手一扯,等到谢辰飞缓过神来,身上薄被早被掀了去。
这一掀两个人都是一僵,原来谢辰飞上了药后便没再穿里衣,却是赤圌裸圌着上身。
“我……你……”谢辰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竟是尴尬得满面通红。
柳冰却没心情搭理他的处境,只是怔怔地看着入眼那略显消瘦的脊背:那背上纵横交错都是拳头宽的棍伤,满满地敷着药却盖不住皮开肉绽的痕迹,伤口最深的地方甚至有一指多深,甚至可以想见当时鲜血迸流的场面。
“你都不知道运功护着点自己吗!”柳冰越看越气,禁不住恨声道。
“罪所应当……”谢辰飞才说了这半句,却忽听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门竟“碰”地一声被撞开!
“于公公!奸夫淫龘妇在这里了!”两人定睛看时,却是两个小太监破门而入,见了他二人情景扯开嗓子便喊。
方喊了一句,两人只觉眼前一花,脸上早各挨了一掌,登时间眼冒金星,口内嚎叫道:“哎哟,有刺……”
“客”字尚未出口,两人已双双圌飞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待到喘过气来定睛看时,却见谢辰飞气定神闲立在面前,上身虽是未未着寸缕,却觉不出什么粗俗失礼之处,倒是入眼那俱身体挺拔矫健,古铜色的皮肤竟是光洁如缎,不知不觉间竟看得呆了。
“擅闯御前亲卫住所在先,口出污言秽语在后,两位不想活了?”正呆怔间,却听谢辰飞沉声道。
“真是恶人先告状!”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是太后身边于太监带着数名小太监蜂拥而来:“谢统领,杂家倒是请问:你和后宫宫女在夜半三经在此私会,又赤身裸龘体?能做什么好事了?不知羞耻!杂家今日奉了太后娘娘懿旨整圌肃后宫,先拿了你们这对奸夫淫……”
那于太监一语未完,只听“啪啪”连声,双颊上早挨了两掌,登时间眼冒金星,险些立脚不住。
“内闱太监公然干预外臣之事,公公的脑袋莫非不想要了?”谢辰飞剑眉一扬,却哪有半分温文尔雅之气,句句针锋相对。
“反了!反了!竟敢对杂家动手!”于公公向来在太后面前得脸,哪里吃过这种憋,直气得七窍生烟,蜡黄的手指着谢辰飞不住抖动。
“动手便怎样?”谢辰飞倚门而立,悠然道:“倒是还未请问公公,你们半夜闯进亲卫住处,是因为你于公公掐指一算,算出今夜这里暗藏宫女?还是你于公公暗部眼线,设计陷害忠良,图谋不轨?”
“胡、胡说八道!”于公公被谢辰飞句句犀利,问得发昏,气呼呼叫道:“杂家是奉了太后娘娘懿旨!”
“大胆奴才!”谢辰飞哪等他说完,早“噼噼啪啪”又赏了他数个嘴巴:“竟敢将暗布眼线这等下作之事安到太后娘娘头上!今日我便代皇上和太后娘娘教训你这奴才!”
这厢柳冰见内宫气势汹汹前来拿人,本是心中焦急,此时见谢辰飞表面温文,骨子里却奸猾得很,三言两语便将张总领说得云里雾里,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几人正闹间,却听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响,竟有数十名太监拥进院子,其中不乏内家高手。
为首却是太后身旁大太监张总领,远远在院内站定道:“太后娘娘懿旨:只要拿私出内闱的宫女,其余外臣之事,自有皇上定夺!”
说毕,喝命左右道:“还不进去那贱龘人给我拿了!今日便让她尝尝淫圌棍的滋味!”
“奴才遵旨!”众太监巴不得一声,如圌狼圌似圌虎般扑了进来。
其中一人却向谢辰飞行礼道:“谢统领,这贱婢私出内闱,已是死罪,还请大人不要妨碍奴才们处理内闱之事!”
谢辰飞定睛看时,却见入来的太监皆是高手,且个个带着兵器,竟是志在必得。心内知道他们今日必欲置柳冰于死地,却是剑眉一蹙,反手抄起桌上佩剑:“此处是我谢辰飞的地方,想从我这里拿人,不妨一试!”
那伙太监也知他必不肯让步,当时齐齐吼了一声,抽圌出兵器扑了上来。
“看来只好动手了。”谢辰飞回头看向柳冰,却见柳冰早抽圌出随身软剑,笑道:“两个带伤的,正好凑一套天残地缺剑法。只是好大的动静,谢统领只怕回来又得挨上一百军棍了。”
“若只是一百军棍,谢辰飞可真要大呼谢主隆恩了。”两人嘴上说笑,却是极有默契,举手间早出其不意撂倒了两三个,只不过到底太后的人,两人都手下留情,谁也没伤及性命。
谁知他二人虽是好心,那太监们哪里领情,招招皆是杀招,没头没脑地向着柳冰招呼过来。
不过须臾间,谢辰飞左臂上已添了一道伤痕。
“呆圌子,用不着你护我!”柳冰叱了一声,无奈肩头伤口但凡挥剑便剧痛不止,直痛得眼前发黑,脚下便站立不稳。
谢辰飞背上的伤亦是不轻,更兼对方人多势众、出手毒辣,又要分身护着柳冰,竟是招招受制,只落得苦苦支撑。
正危机时,却听门外脚步纷纷,接着是远远地一声断喝:“放肆!都给朕住手!”
第六十七章 绝缨
喝声响处,只见皇上着一领白色暗纹长袍大步而入,一双星眸极地寒冰般扫视着众人。
“皇上万安!”屋内外的太监们瞬时间跪了一地。
“皇上请恕臣不敬。”谢辰飞弃剑于地,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可以啊!内宫太监和御前亲卫在朕眼皮子底下公然武斗!皇宫内苑刀剑横飞!皇家体统何在!你们眼
睛里还有没有朕?”皇上眸子一扫,却见谢辰飞赤裸着上身,身旁跪着柳冰,不禁面色又是一沉。
“皇上明鉴!”那于公公最善于逢迎讨好,此时见龙颜震怒,忙膝行几步尖声道:“宫女若冰私出内帏,
已是死罪。奴才等奉着太后懿旨拿她,却发现她和谢统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赤身**,丑态百出,俨然
一对奸……”
于公公一语未完,只听“啪”地一声,脸上早重重挨了一个嘴巴,“扑”地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再敢口出污言秽语,朕拔了你的舌头!”皇上登时大怒,指定于公公道:“只有你这等奴才,借着母
后慈旨横行霸道!欺上瞒下,撺掇生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滚到一边去,给朕自己掌嘴!”
“是,皇上……”那于公公本想恶人先告状,谁知碰了个大钉子,连滚带爬跪到一边,左右开弓抽起自己
嘴巴。
“张德才!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星眸一瞥,早见太后身边大太监张德才畏畏缩缩跪在一旁,瞥着他沉
声喝道。
“回皇上……”那张总领在宫里当差多年,察言观色早知不妙,此时抖抖索索磕头道:“奴才等奉命擒拿
私出内帏宫女若冰,谁知谢统领却无故横加阻挠,这才打了起来……奴才罪该万死!”
“哼!你的确是才罪该万死!”皇上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冷哼一声。
那张德才听此一句,直吓得魂飞魄散,登时价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谢辰飞倒罢了,他原是御前带刀亲卫。你们这群奴才是何等人,也敢随身暗藏兵器!今日你们敢围攻
朕的亲卫,明日你们就敢来围攻乾清宫么!”皇上字字冷硬。
“皇上,奴才冤枉啊!”张德才此时头都磕得破了,披头散发嚎叫道:“奴才等忠心耿耿,黄天可鉴!
这兵器是刚刚才奉太后之命去军械库领的……太后恐缉拿宫女受阻,方下了懿旨啊!”
“张德才,”皇上听他一口一个太后,心中愈加不乐,冷声道:“太后是朕生母,你是不是想试试朕和
母后之间的感情?”
“皇上,奴才知错了!求皇上饶奴才一条狗命!”张德才听得冷汗涔涔而下,皇上说得委婉,话中之意
却甚是明朗:朕今日便宰了你,太后岂会为一个奴才与亲生儿子翻脸?
“行了,自己去掌刑司领四十棍,今日朕权寄下你一颗头。”皇上不耐地挥了挥了手。
“谢皇上,谢皇上!”张德才总算将一颗心放了下来,迟疑了半日,又战战兢兢道:“皇上,这宫女……”
“想死是吧!!”皇上沉声道:“是朕派她来办事的,你有意见?”
“不,不,奴才不敢。”张德才哪知就里,只觉皇上亲派一个小宫女出宫办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却又
不敢再问,只是磕头唯唯而已。
皇上却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谢辰飞和柳冰面前,直瞪了谢辰飞半日,方怒道:“还不滚回去穿衣服,身
材很好?”
“是。”谢辰飞收剑起身,又看了柳冰一眼,径入里面去了。
“柳冰,你……”皇上蹲下身拉起柳冰,却觉触手之间一沉,再定睛看时,却见她肩上血红一片,连黑衣
都殷湿了,此时勉励站起,身形禁不住晃了两晃!
“柳冰!”皇上伸臂扶住柳冰,直心疼得肝肠寸断,目光如刀锋般向那帮太监瞥了过去:“来人,把这
群狗奴才统统给朕砍了!”
“皇上!皇上饶命啊!!”登时间一片哭天喊地之声,众太监个个抖如筛糠,却是有冤难伸:虽然他们
的确一开始就想置柳冰于死地,但那些招数全被谢辰飞给挡了啊?这伤……这伤却是哪里来的?
“皇上,那并非他们所伤,翌日臣有下情上禀。”谢辰飞此时已穿过衣服,由于并不当值,却是穿了件
青色长衫,比一身侍卫服色更显长身玉立,温文儒雅。
皇上正欲答话,却觉怀中柳冰勉力挣扎了一下,脱开他的手臂后退了两步,并不说话。
“是我不好,忘了给你这个。”皇上知她心意,心中却又是一阵绞痛,收回手自腰际取下一贴身之物,
直递到柳冰手中:“以后要出入宫门,只亮出此物便是。”
柳冰迷蒙之间,只觉一块晶莹玉润之物入了掌心,恍然间还带着风昊天的体温,不觉间竟有几分舍不得
放手,并不推辞,只是牢牢握住。
皇上贴身太监却知此物正是皇上的随身信物:原是一对,一白玉龙纹佩,一白玉凤纹佩,那凤佩因皇上
并未大婚,现在太后手中掌管,皇上这枚便是皇家之宝白玉龙纹佩。不禁迟疑道:“皇上,这……”
一语未完,却被皇上冷冷瞥了一眼,当下垂了头不敢再说。
“摆驾回宫。”皇上望着柳冰又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却将眸子瞥向兀自瑟瑟发抖的太监们
:“还不都给朕滚回去!”
“是,是,皇上!”那太监们如捡回一条命般,慌忙磕头起身,丧家之犬般惶惶溜了。
皇上带几名贴身侍从亦是缓步回宫,心中只是抑郁不已,待要去太后处说个清楚,却见天色太晚,更兼
端木岚有孕在身,终是作罢,转身向御书房而去。
“皇上,”皇上身侧一人迟疑再三,却终究忍不住道:“谢统领与那若冰姑娘……”
话犹未完,却见皇上骤然止步,登时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
皇上却是仰头望着漆黑的苍穹,半晌方轻声道:“谢辰飞淳淳君子,绝不会作出此等奸伪之事。至于柳
冰……朕信她。”说毕,却大步向前而去。
第六十九章 太后之怒
第二日,太后召所有美人以上嫔妃孝慈宫觐见。
庭花宫离孝慈宫较远,慕容风汐唯恐迟了,早早出门,行不多时便遥遥看到丽妃带着姬美人等一众人嫔
妃宫女簇拥而行。丽妃倒是眼尖,远远地便瞥见了慕容风汐,却是不理不睬冷哼了一声,摇摇摆摆带着
众人去了。
慕容风汐不好超过她,只得远远随在她身后,不一时,便见众妃嫔皆都到齐。
众人入了孝慈宫,踏进殿上,却都是齐齐一惊!
那孝慈宫大殿内灯烛辉煌,正中摆着一张大圈椅,高高坐着盛装服饰、神色肃穆的太后。其余一众服侍
人等,皆都跪伏于地,绝无一丝声响。
更为骇人的是,殿中两旁,竟是十数个掌刑嬷嬷整整齐齐跪为两排,每人手中捧着一件刑具,目光冷凝。
整个大殿竟如皇陵般死寂。
众应召嫔妃见此阵势,哪里还敢多言,竟是连请安都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在太后脚下跪了,深深埋下头
去。
直冰冷冷跪了一柱香时间,方听太后肃声道:“后宫妃嫔屡失皇子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想必汝等
也都清楚。所谓诅咒,实为无稽之谈!皇家血脉屡遭荼毒,天理不容!今日,哀家便是掀了这后宫,屈
死千百人,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此时大殿上人人悚惧,鸦雀无声,太后铿锵低沉的声音回荡其中,更显威仪压迫。
顿了顿,却见一宫女将太后大印高捧过头,膝行而进。
“张德才!”太后将那印上黄绸一扯,高执在手提高声音道:“传哀家旨意:从此刻起所有太监宫女各
回住处,禁足一日!擅自走动、喧哗吵闹、私传消息者,斩立决!”
“是!”那张总领伤势已好,高高答应一声去了。
太后仍将大印放回,却端身而坐,将眸子闭了,不再说话。
众嫔妃此时已是跪得膝盖生疼,但见这般声势,哪敢略动一动?只得咬牙苦苦支撑。
又跪了一盏茶时候,却见张总领喘吁吁跑回来跪禀道:“太后娘娘,太监宫女整肃完毕。”
“好!”太后猛一瞠目,肃然起身,竟是威仪凛凛:“汝等随着哀家,一宫一宫地彻查!若有胆敢阻拦
者,重刑伺候!若在哪个宫走了消息,全宫上下无论尊卑,一律杖毙!”说毕,命那宫女捧印在前,自
己扶着婆子的手,大步出殿向凤仪宫走去。
众嫔妃各怀忐忑,慌忙起身随太后出了去,果见偌大的后宫内除当值侍卫外,再无一个太监宫女。
不一时早到端木岚所住凤仪宫。
端木岚现在太后的孝慈宫养身,凤仪宫只有几个太监宫女,太后命人细细彻查一番,端木岚却是素日严
谨,一应使用之物,皆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一丝错处。
接着便是丽妃的风华宫。
“搜!”在宫内正殿坐下,太后将手一挥,众太监宫女早一拥而上,细细搜查起来。
那些太监哪管轻重避讳,粗手一伸,先将殿内墙壁之上丽妃的画像扯了起来,细细查看后面有无机关。
丽妃立在人群之中,见那太监拉扯自己画像,其中一副竟被捏出了硕大一个指痕,早是气得眼角一抽一
抽,咬着牙强自忍耐。
搜过了正厅,众太监又分头去搜各房,却有几名领头太监拥进丽妃寝宫,不由分说混翻起来。
丽妃放心不下,过去看时,只见那几名太监先掀了被褥,又将抽屉逐个打开,各色衣裳首饰乱抖一气,
内中无物便随手一丢,又去翻检别处。更有个太监竟一脚睬在地上丢弃的衣裙之上。
“放肆!”心爱之物被几个太监如此糟践,丽妃早气得七窍生烟,忍无可忍大步冲将过去,一掌将那太
监打了个踉跄:“狗奴才,太放肆了!全都给本宫滚出去!莫非本宫还能藏着什么下作之物!”
“丽妃娘娘,奴才等可是奉着太后娘娘懿旨搜检!这还没搜完呢!”太后身边的太监岂是吃素的?当下
针锋相对道。
“滚!信不信本宫打死你个狗奴才!”丽妃哪里受过这等之气,嘴上大骂着,手上不停,扯住那太监老
大耳刮子只顾打。
“吵什么?”丽妃正打着,却见太后缓缓跺了过来,见此情景面色一沉:“闹些什么?”
“这奴才竟敢踩踏臣妾衣裳,太也无理!”丽妃自觉占理,怒气冲冲道。
“可属实?”太后回头瞥着那太监。
“太后娘娘,奴才不是有意的!丽妃娘娘阻拦奴才等搜检,故意找借口罢了!”那太监平白挨了一顿耳光,愤愤地道。
“来人,将这奴才拖出去,打四十棍!”太后冷颜听他说完,断然下令道。
“是!”两个太监应了一声,登时将那人放倒,横拖竖拽拉了出去,门外瞬时间便传来阵阵惨叫声。
“丽妃,跪下!”处置了那太监,太后又将眸子瞥向丽妃:“来人,赏丽妃二十个嘴巴!”
“凭什么?臣妾不服!!”这一转变直出丽妃意料之外,登时立眉抗声道:“臣妾没错!”
“哀家说过,谁敢阻拦搜检,便请她常常重刑的滋味!”太后盯着丽妃,一字一句缓缓道:“哀家念你是初犯,已是从宽处置了。你可知不知道,踩踏你衣物事小,后宫安宁事大!还不跪下!”
“不!我没错,我没错!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丽妃一生泼辣,哪里容得人如此欺负,当时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放肆!”太后面色一肃:“如此泼妇一般,成何体统!来人,先将她掌嘴二十,然后拖出去,重打四十板子!”
“不!我不服!!!皇上!皇上您在哪……”丽妃还要哀嚎时,腿弯处早被踢了一脚,登时“扑”地跪摔到地,欲待再挣扎时,早被牢牢按住肩膀,一个掌刑嬷嬷照准脸噼噼啪啪便是一顿耳光。
“唔唔唔唔……!!”丽妃被抽得头晕目眩,未及缓神,人已被驾住胳膊拖出殿外,七手八脚按在刑凳之上。
两个掌刑嬷嬷早提了女板,扬手奋力向丽妃不住扭动的屁股打了下去。
“啊——!”虽是隔着衣物,但秋衣单薄,哪里抗的住这凶神恶煞的板子?丽妃双目登时瞪圆,一声惨号冲出喉咙。
“扑扑扑!!”丽妃素日张狂跋扈,手段狠辣,掌刑嬷嬷们多有受她责罚者。此时逮住机会,两个嬷嬷不约而同使出手段,看来打得虽轻,实则下下狠厉,板子接二连三向丽妃的屁股上招呼过去。
“啊啊啊——!”丽妃被打得不住哭嚎,屁股抽搐般颤抖不休。不到二十板,早见那裙摆高高隆了起来,自是屁股被打得肿胀,将衣服撑了起来。
“啊啊——太后饶命啊!臣妾受不了——啊——太后饶命——臣妾不敢了——啊——!!!”丽妃此时哪还顾得上颜面,奋力扭动着屁股妄图躲闪那板子,面上涕泪交流,口内不住求饶。
太后却仍是端然坐在椅上,漠然听着板子落下的“扑扑”声。
最后十下那两个嬷嬷却似极有默契,手上劲道又加了一倍,速度却慢了下来,板子每落在丽妃的屁股上一次,都带起丽妃歇斯底里的嚎叫和死鱼一般的颤抖。
“扑!”最后一板终于狠狠打完,丽妃却已是双眼翻白,大张着嘴爬在刑凳上,丝毫动弹不得了。
“太后娘娘,并未发现可疑之物。”这边打完,那边为头的太监已带着众人跪回道。
“丽妃留下反省,摆驾章台宫!”太后肃然起身,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被打得瘫软的丽妃和一地狼籍。
第七十章 惊变
有了丽妃这的教训,柳妃和和妃都甚是乖觉,老老实实任从众人搜检,倒也都未搜出什么。
下次便是静嫔的青鸾宫。
柳冰因惦记着那黑衣人之事,自然是格外留心——若是那人果然潜伏在青鸾宫,那青鸾宫内必然有男人
衣物!太后搜检得如此彻底,藏得再好也会发现蛛丝马迹!
众人越过院门,方要进殿,却见皇长子详麟“啊啊”叫着跑了出来,一头扑在太后怀里。
“哎哟,乖孙。”太后登时心花怒放,蹲下身欲抱起他,谁知用力之下竟未抱得动,便牵着他手笑道:
“我的乖孙长得真快,皇祖奶奶都抱不动了。”
祥麟嘻嘻笑着,却是一手拉着太后,一手拉着静嫔,用力向殿内拽。
待到进了殿,却见祥麟拖一只大箱子,神神秘秘躲进屏风后,不一时穿了一身大人衣裳出来,磕磕绊绊
向太后作揖行礼。
“真是胡闹!”太后笑骂一句,点着他的小鼻尖问道:“怎么就想当大人了?”
祥麟见问,又蹬蹬蹬跑去拿出一柄剑来,手中不住比划。
太后不能全懂,便看着静嫔。
“麟儿说想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做个大将军,保护皇上和太后娘娘。”静嫔微笑解释。
“真孝顺!”太后登时笑弯了眉眼,手上却收过那剑道:“这却胡闹,这么小怎地用了真家伙?若是伤
了自己怎么办?”
“这孩子,给他木剑他便要生气,只得向皇上求了一柄。”静嫔笑回道:“我看他也有些天分,我朝向
来尚武,不如请个师父来教他一教也好。”
“说得是!”太后满意点头,又抚弄着祥麟头发道:“乖孙可要有出息喽!”
祥麟得了夸奖,更加兴奋起来,却又把那大箱子拖出来,献宝般一件一件翻给太后瞧,却都是些成年男
子的衣服。
柳冰一旁站着,一眼瞥见其中一件正是那黑衣人穿过的夜行衣,不禁心头一颤,瞧向祥麟时,祥麟却也
刚好抬头看她,见她望来,便顽皮一笑,吐了吐舌头。
“都是臣妾给他做的,这孩子,今天要这,明天要那,鬼主意可多了。”静嫔微笑着将那衣物一件件折
好。
“小孩子聪明才会这样的。”太后摩挲着祥麟,不禁又有些伤心:“唉,这孩子若是会说话该多好……”
如此一说,静嫔也是神色一黯:“这都是命……想来这孩子命里便该如此,这些年汤药也不知喝了多少,
真是苦了他了……”
太后逗弄着祥麟,众太监却已是里外搜了个遍,偶然发现一两件男人用的,皆以为是祥麟淘气,谁敢来
禀报?只乖乖回了未发现什么。
太后见说,也便起驾,接下来便去荣嫔的偕鸾宫。
在偕鸾宫里外搜检一番,荣嫔倒没什么,反发现她的一个贴身婢女与内廷侍卫私相往来的书信。
只可怜了那丫头,抵死不肯招人写书的侍卫是谁,竟被活活打死。
又转一圈,最后便是离孝慈宫最远的庭花宫。
柳冰却是自偕鸾宫出来心中便狂跳不止,总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惶惶不安,却又苦无脱身之计。
不觉早到了庭花宫,众人入了院门尚未立定,只听门内一声悲泣,紧接着一个宫女跑出殿来,一步一磕
头爬到太后面前,放声哭道:“奴婢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岚贵嫔娘娘!”
“墨菡!”慕容风汐等人皆是一惊,齐声叫道。
“主子!”墨菡仰头望了慕容风汐一眼,语气凄惨:“奴婢也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主子,但若不说出来,
奴婢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墨菡,你在胡说什么?”慕容风汐心头一紧,一种不详的预感翻涌而上。
“汐嫔,退下!”太后微微侧目,见慕容风汐不敢再说,方转向墨菡道:“你不要怕,有什么话尽管说
来!”
“太后娘娘……”墨菡磕头哽咽道:“奴婢是汐嫔娘娘的贴身侍婢,原不该说出来的,只是……只是娘娘
太过狠毒,竟然在暗中扎束血纸人诅咒岚贵嫔娘娘……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墨菡!上有黄天下有后土,你休要昧了良心!”慕容风汐又惊又气,只觉头脑阵阵恍惚,身体战栗得
几乎晕倒。
“闭嘴!”慕容风汐话未说完,早见太后大怒道:“谁准你说话的!!”说毕又转向墨菡道:“此事果
真?那东西现在哪里?”
“千真万确!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天雷轰顶!”墨菡磕头道:“东西藏在何处,奴婢委实不知。”
“搜!”太后越发信了墨菡言语,恶狠狠瞪了慕容风汐一眼,断喝道。
众太监听得一个“搜”字,早一拥而上,冲进屋内搜检起来。不一时,却听一个太监高叫道:“在这里
了!”
太后带众人去看时,却在慕容风汐睡榻之下,不知怎地竟多了道暗格!里面清楚摆着一个血纸人并几张
咒符。
太后接过看时,只见那纸人描画得惟妙惟肖,眉目之间多似端木岚模样,上面墨黑笔迹写着端木岚生辰
八字,肚皮微微隆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纸人腹部竟是人血染红,一根长钉活活从肚子中间钉穿
过去,只是看着便觉触目惊心!
“贱【百度】人!!心如蛇蝎!!!”太后只看了一眼便大怒,回手一掌将慕容风汐打了个踉跄,断喝
道:“来人!将庭花宫上下人等统统给哀家拿下!”
第七十一章 冤情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慕容风汐此时早是魂飞天外,方重重跪下哭了一声,人早被两个掌刑嬷嬷
头朝下牢牢按住,半边脸都贴在青砖之上,疼得几乎晕死过去。
柳冰、如雪、翠儿、惠儿、苏媚儿等也都被扭住手臂推搡到一起。
“冤枉?哼,铁证如山,人赃并获!你这蛇蝎毒妇还有脸喊冤!”太后越说越怒,突地将那大印一指,
厉声道:“传哀家旨意:四品嫔慕容氏风汐毒害皇帝子嗣,暗使巫蛊邪术霍乱后宫,罪大恶极,着:立
即杖毙!所使贴身侍女,除墨菡外一律处死!其余庭花宫上下人等送辛者库,永不赦出!”
“尊旨!”周围登时一声响亮,两个掌刑嬷嬷哪管慕容风汐哭泣喊冤,拖着她便便上刑凳,众太监纷纷
揪住众侍女发鬓,恶狠狠向处决地点赶,院内登时哭喊求饶声响成一片。
“太后!!!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当贴身侍女才三个月,奴婢不知情!!”苏媚儿此时早已吓得瘫了,
原来白萱死后,慕容风汐便将苏媚儿晋为贴身侍女,还未得意上三四个月,便遇到这等事,不由得嚎啕
大哭道。
“杀!”太后早赤红了眼,哪会理睬这一片声儿的求饶。
“等一等!”那边掌刑嬷嬷方拿了重杖向慕容风汐身上欲打,却听耳边一声清叱,眼前一花,手中重杖
早不翼而飞!
定睛看时,却是柳冰不知何时脱了太监掌握,怒目圆睁立在面前!
“放肆!”一个掌刑嬷嬷摸不清状况,怒气冲冲上前向柳冰脸上便打,柳冰却是随手一挡,那嬷嬷早手
臂一麻,“扑通”一声坐到在地。
“反了!反了!!!”太后愈加震怒,厉声道:“暗藏江湖女子,果然包藏祸心!还不给我拿下!”
那随行太监中亦有不少高手,此时听得太后下令,早一哄而上将柳冰围在核心。
“太后娘娘,您没有权力处决嫔妃,只有皇上才可以!”柳冰早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却是咬牙破釜沉
舟,大声道。
“大胆!”太后万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敢用此种态度和她说话,定睛看时,正是自己心头之刺,当下大
怒道:“大胆贱婢,竟敢以下犯上!无礼至极!来人,将这个**衣服扒了,乱棍打死!”
“奴婢死不足惜,只斗胆问太后娘娘:如何处置汐嫔娘娘!”柳冰将拿重杖横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一时竟无人能近她身。
“你!!”太后直气得两眼发黑,却总不能公然违背祖制,略一思忖,却是冷笑道:“哀家不违祖制,
只按例处置!来人,暂缓汐嫔杖毙之刑,留待皇上定夺。”
此言一出,柳冰登时松了口气,却听太后冷声道:“还不束手就擒?莫非真想造反?”
柳冰情知保住慕容风汐已是最好的结果,若再反抗下去难免玉石俱焚,迟疑了一下终弃杖于地,任由两
个太监将她手脚捆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太后冷眼见她被绑住,却是提高声音肃穆道:“来人,给哀家教训汐嫔五百
重鞭!”
此言一出,柳冰面色登时惨白!
重鞭不是极刑,太后当然有权动用!但五百重鞭之下,哪里还能有活人!
太后显见是看准了这一点,到时候人已死了,皇上就算再生气,还能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怎样?
大惊之下再欲挣扎时,手脚皆被困住,哪里还有反抗之力?悲愤间又听太后厉声喝命道:“还不将若冰
这**扒了,狠狠给哀家打!”
一语未了,数个掌刑嬷嬷已一齐动手,七手八脚将慕容风汐按上刑凳,五花大绑绑了。另外几个却来撕
扯柳冰衣服,只听“嗤”地一声,柳冰衣领处早被撕开了一条长长口子,露出瑕玉般雪白的肩膀。
“皇天在上!风汐冤枉——!!!”一直未出声的慕容风汐知是到了绝境,却是对天悲鸣一声,凄厉哀
切,紧接着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人!”柳冰心中一急,死命一挣,却被绑得太紧,结结实实摔倒在地,衣襟又被扯开一大片,只剩
下单薄的小衣。
“住手!”正在生死关头,却听得一声断喝,一人凌空几个起落,飘忽若神般落地。
“什么人!太后娘娘驾前如此失礼!”那人身法奇快,众太监纷纷吆喝出声,待他落下一瞬之间看清容
貌,一个个差点吓得咬断了舌头!
“放肆!竟敢咆哮圣驾!”那几个太监兀自惊魂未定,每人脸上都已重重挨了一掌。
原来这凌空而来的,正是风昊天!那打人的却是谢辰飞。
“臣妾(妾身、奴婢、奴才)参加皇上!”院中登时黑压压跪了一地,那几个挨打的太监更似筛糠一般,抖抖索索伏在地上,哪里敢抬头。
皇上却将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撕扯柳冰衣裳的几个嬷嬷身上。
那几人见皇上脸色铁青,早吓得面无人色,不住偷眼觑着太后。
“母后这是为何?”皇上看似随意走了两步,却是不动声色将柳冰护在身后:“哪有一宫之人皆有罪之理?”
太后见皇上和柳冰情形,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却冷声命墨菡将事情讲了一遍,又命身旁太监将那血纸人呈上。
“皇上!臣妾……臣妾便是死,也不会害您的孩子……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慕容风汐此时方清醒过来,陡然见到皇上,不禁眼泪夺眶而出,声音虽弱,却似泣血一般,听之令人心颤。
皇上满心皆是柳冰,此时方见慕容风汐被绑在刑凳之上,又见一旁掌刑嬷嬷手中粗黑的重鞭,目光更冷:“所谓诅咒,已有三年,汐嫔方入宫不及一年,焉能作出此事?”
“以前不是,怎知这次不是?这次是人证物证皆有!众嫔妃都亲见的!”太后见皇上有心回护,当即提高了声音道。
“朕不能因一个宫女空口之言,便废忠良之女!”皇上垂眸看着墨菡,眸子中却有一丝审视。
“还有血纸人……”太后急道。
“怎知不是有意陷害。”皇上不愿再纠缠下去,接着道:“此事朕自会彻查!查清之前,汐嫔等一众宫女太监禁足庭花宫!”
太后此时虽是气恼,无奈皇上旨意已下,自然无法更改,便怒指柳冰道:“这个奴婢竟敢公然抗刑,罔顾尊卑冒犯哀家,还打伤了服侍哀家的太监,将她杖毙处死,处罚不为过吧?”
“奴婢自知万死,死而无怨。”柳冰此时已被谢辰飞解开绳索,另穿了件衣裳,却是端端正正跪下道。
皇上听她如此说,便知太后所说皆是实情,却不看她,只默默走到太后面前站定:“母后,若冰所做一切都是直接听命于朕……她犯的错,都由朕一力承担。”顿了顿,却柔声道:“娘……您要打要罚,孩儿都愿领受。”
太后本是盛怒,此时却听皇上忽地一声娘亲出口,正是小时候唤她的语气,不禁眼眶一酸,实没办法再僵持下去,只得转身立了半晌,方道:“将墨菡带着,摆驾回宫!”
皇上见她让步,正要说话,却见一侍卫飞奔而来,跪下道:“皇上,八百里加急!黄河决口!!”
这一消息却是惊呆了数人!黄河决口!百姓必将生灵涂炭!
“传朕旨意,速召全体从二品以上官员连夜进宫议事!”皇上却是剑眉一蹙,顾不得其它转身便走,迈开步却又顿住,回头凝视柳冰道:“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柳冰却却没有去看慕容风汐,迟疑了一秒,咬牙道:“我不留下。”
第七十二章 定计
随风昊天离了庭花宫,柳冰哪里放心得下,望向风昊天时,那人却似有感应般回了头,深深地凝望了她
一眼,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要小心。”风昊天什么都没有说,但柳冰却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不由得回望过去,只见风昊天深邃
的眼底似乎混杂着深挚的悲伤,却又充盈着无限深情,璀璨得似乎将漫天星辰都比了下去。月光轻柔地
洒在他背后,为他镀上了淡淡一层银辉,竟如那初次动情的那个晚上,分毫未变。
暗中定了定神,柳冰也只微微点头,便转身而去。
暗自潜回,柳冰一路尾随太后,果见她真的回了孝慈宫歇息,这方放心,却立在暗处寻思今日之事。
那内奸自是墨菡无疑,只是此时她人在太后手中,又是冒死陷害,从她身上必然问不出什么。
那血纸人即是自慕容风汐榻下查出,就算风昊天亲审,慕容风汐也脱不了干系。唯今之计,只有找出真
凶,才能洗清这冤情。
只是后宫庞大,皇上查了三年尚且未果,自己却向何处去寻?
又思忖片刻,只觉诅咒一事必非太后和端木岚所为,丽妃虽狠,却未见有此手段,和妃和柳妃等人亦都
是受害者,思来想去,唯有静嫔获利最多,且今日亲见那夜行衣出现在她的青鸾宫,竟越想越是可疑。
看来必须要再探青鸾宫!
只是那黑衣人武功绝顶,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想起肩上重伤,不免仍有些胆寒。柳冰暗中迟疑半晌,
却终觉此事唯有一赌,只得咬牙将生死置之度外,飞身向青鸾宫掠去。
却说太后铩羽而归,气愤愤地回了孝慈宫,方进了殿,只听身后墨菡幽幽叹了一声:“此次黄河决口,
皇上怕是月余顾不上别事。”
太后听得心中一动,转身看墨菡时,却见墨菡也正抬头看着她,目光中犹有深意。
“你们都下去!”太后将手一挥,早斥退众丫头婆子,走至一旁圈椅上坐下,命墨菡面前跪了,冷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之意,太后娘娘最明白不过。”墨菡却是不卑不亢,淡然道:“此时不除慕容氏,只怕今后再无
机会。”
“大胆!怎敢说‘除’与‘不除’,哀家不过是整肃后宫,秉公施罚。”太后凤目一张,愠怒道。
“那么太后可知道:那血纸人,本是岚贵嫔和奴婢所做。”墨菡毫不动容,一字一句地看着太后道:“岚
贵嫔初始怀孕,便知宫里有诅咒一说,那时便已和奴婢定了此计,若皇子出生是最好;万一小产,便趁
机陷害慕容风汐,也算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什么?!”太后惊得几乎晕倒:“你是说,你和岚儿故意陷害慕容风汐?”
“是不是陷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她死了,或者仍然活着。”墨菡双目低垂,语气里却透出一
种极阴鸷的气息。
“你是要哀家杀了她?”太后略一思忖,随即摇头道:“不行!皇帝已下旨亲自彻查此事。哀家此生只
有这一个儿子,还不想落得孤老深宫。”
“太后娘娘,只要她认了罪,那便是罪有应得了!到时候,就算是皇上也说不出什么……”墨菡忽地抬头,
目光深幽。
“你是说……”太后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却仍是有些迟疑。
“太后娘娘,请恕奴婢斗胆:想来您也不希望岚贵嫔和您一样,被慕容氏欺压凌辱,终身冷落深宫吧?”
“放肆!!”太后勃然大怒,立起身大步上前,“噼噼啪啪”连抽了墨菡十数个耳光,只是越抽越无力,
最后终于颓然停下了手。
墨菡被打得满口是血,却是连动都未动一下,直挺挺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太后。
太后却似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哆嗦着坐了一会,忽起身高声道:“张德才!”
“奴才在!”那张总领一干人等虽避讳到屋外,却始终未敢走远,此时听唤,忙一道烟跑过来跪了。
“传十个心腹的掌刑嬷嬷,带齐刑具,连夜随哀家去庭花宫!”太后此时早恢复了威仪,肃声道:“若是
惊动了皇上和其她嫔妃,你就自己割了脑袋罢!”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总领忙磕头领命,不一时早带了10个掌刑嬷嬷回来,却是个个捧着刑具。
太后悄悄出门,随身只带张总领等4个太监、4个宫女以及那10个掌刑嬷嬷,迤逦向庭花宫而去。
第七十三章 刑讯
“来人!报刑具!”太后端坐主位之上,冷峻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所谓报刑具,便是对罪大恶极要受多种刑罚的嫔妃,先将要动用的刑具依次在受刑人面前展示一遍,在
这些刑具没有全部领受过之前,受罚的嫔妃是想死都不行的。
几个掌刑嬷嬷领了懿旨,便一次排成一列,将各项刑具一一捧至慕容风汐面前,口内高声唱道:
“戒尺!”
“藤条!”
“女板!”
“女杖!”
“重鞭!”
“淫圌棍!”
“重杖!”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冤枉啊——”慕容风汐被此等羞耻和恐惧折磨得几乎瘫软,若不是双手被吊着,
早跌坐在地上。倾世容颜上更是双泪交流,喉间如堵了千斤之物,用尽全身力气方嘶声哭道。
太后高坐在前,冷眼瞧着慕容风汐,只见她肌肤胜雪,此时脸上虽失了红圌润,却更显弱不胜衣,周圌
身上下不住颤抖着,却似受了惊的小兔一般,越瞧越是与当年慕容雯十分相像,更恨不能立即置她于死
地,当时横眉喝道:“驮起来!先打五十戒尺!”
那掌刑嬷嬷听命,当下有两人用重杖托起慕容风汐屁圌股,令她两瓣嫩圌臀高高向后撅出,另外两个嬷
嬷各执一把戒尺,照准臀峰狠打起来。
慕容风汐自幼娇惯,皮肤细腻润泽,对疼痛极是敏感,虽经历几次板子和戒尺,都是皇上有意挑逗于她,
中间不知藏了多少水分,哪如此时真正尝到受刑滋味?只第一下便疼得失声痛哭起来。
那些嬷嬷皆是太后心腹,当然知道太后用意,因此下手格外狠辣,表面虽只是打得发红,内力却是加足了
劲,登时响亮的“噼——噼——噼——”之声响彻整个大殿。
那殿上本是鸦雀无声,这戒尺声竟是比慕容风汐哭声更加响亮,听起来羞辱至极。
“啊——太后娘娘饶命啊!!”慕容风汐两瓣屁圌股被打得如同刀剐,竭力想要躲闪,无奈臀圌部被重
杖高高托着,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哭号着任人狠狠抽打被扒得精光的屁圌股。
“太后娘娘,小姐是无辜的啊!!求您饶了小姐吧!!”如雪哪见过这种场面,眼见慕容风汐被人羞辱
痛打,早哭得泪人一般,哀声哭道。
“赏她20个耳光,让她学会闭嘴!”太后冷目一瞥,厉声道。
“是!”早有那一旁站着的掌刑嬷嬷,揪住如雪衣领,抡起胳膊便抽,登时间如雪一张俏圌脸上便是指
痕交错。
一时掌完,那嬷嬷却将如雪向地上狠狠一贯,口内粗声道:“再敢多口,嘴不撕烂了你的!”
那边慕容风汐的五十戒尺却仍未受完,一双嫩圌臀被打得不住乱战,口内哭声也渐次变成了哭嚎。
众侍女哪见过这等凶狠的逼供,况且又是自己主子光着屁圌股受刑,都不忍再看,悄悄低下头去。
“都给哀家抬头!好好地看着你们主子的屁圌股是怎么挨打的!谁敢不看,哀家先剜了她的眼睛!”太
后早注意到奴婢们的反应,忽地冷声道。
众奴婢皆是一抖,哪敢倔强,颤兮兮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慕容风汐屁圌股上不敢挪开。
慕容风汐本是疼得无心顾及其它,此时太后一声令下,无异当头棒喝一般,顿时觉得平日里低眉顺目服
侍自己的奴婢们,此时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被狠狠抽打的裸圌臀,一时间羞耻得几乎昏晕过去。
不知又苦熬了多少时间,却是臀峰上挨了奇重的一下,听那掌刑嬷嬷报到“五十!”顿觉臀上一松,不
由自主身上一软,呜咽着哭出声来。
“慕容风汐,哀家再问你一次,用血纸人诅咒岚贵嫔一事,你招是不招?”太后见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
样,心中越发厌弃,冷声问道。
“冤……冤枉……”慕容风汐哪里还有力气求饶,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哀家早知你这贱骨头抵赖得狠!”太后冷笑一声,却将目光转向她身后众奴婢:“贱婢!从实招来便
饶你们!否则,这贱骨头受过的刑,也教你们好好尝尝!”
“太后娘娘,小姐真的冤枉啊!”如雪见问,慌忙磕头道:“奴婢对天发誓,汐嫔她真的是冤枉的!”
“好!真是一群贼骨头!”太后怒极反笑,厉声道:“扒着这群贱婢的裤子给哀家一个个问!!”
“是!”那掌刑嬷嬷早答应一声,先上前将如雪按倒在地,扯住她裤子喝道:“招是不招?”
“冤枉!冤枉啊!!!”如雪自来胆小,此时早慌了神,两句冤枉刚出口,只觉臀上一凉,裤子早被剥
了去,露出圆圌润的两瓣屁圌股,登时羞臊得连耳根脖子都通红起来。
“你,招不招?!”那嬷嬷又按住翠儿。
“主子真的冤啊……”翠儿早骇得脸上没了血色,一句话出口时,登时便被按住,“嗤”地一声扯了裤
子,痛痒露出白圌皙的屁圌股。
“你呢!”那嬷嬷又夸一步,却用手指着惠儿道。
“不要!太后娘娘……求求你……不要!汐嫔娘娘真的冤枉……”惠儿跪在地上,哆嗦得竟是连话都断断
续续。
那嬷嬷那管她哭求,只听一声冤枉出口,立时便将人按倒,扯住亵裤直拽道腿弯处,整个露出瘦削的屁
圌股。
“你!”那嬷嬷问得不耐,到苏媚儿面前时已是粗声粗气。
“奴婢做汐嫔娘娘……不,做慕容风汐的贴身侍女才三个月,奴婢委实不知情,太后娘娘明鉴!”苏媚儿
总算盼到了说话的机会,慌忙连连磕头,指望将自己撇清。
“扒了!!”太后哪有心情听她这般废话,登时立眉道。
那嬷嬷听喝,登时四手齐出,恶狠狠将苏媚儿按在地上,不由分说早扒光屁圌股。
“每人赏她们五十戒尺!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太后居高临下,看着遍地被扒光
的屁圌股,颇为满意地道。
“是!”众嬷嬷早答应一声,饿狼般扑上去,两人按住一个嫩圌臀,猛力抽打起来。
登时殿上哭喊求饶之声和戒尺着肉之声响成一片。
“让慕容风汐那个贱骨头也好好看看!”太后见慕容风汐犹自被面朝自己吊在那里,又冷哼一声下令道。
早有两个嬷嬷应声而上,将哭得声堵气噎的慕容风汐双手解了反绑在身后,又拖着她绵圌软不堪的身子
一转,揪住她的头发强令她看向正受刑的众奴婢。
慕容风汐此时几乎哭得目不能视物,只朦胧看到数个白花花的屁圌股在上下舞的动的戒尺下扭动挣扎,
耳畔无数哀嚎求饶之声,如同地狱。
也不知痛打了多久,却听耳畔哀嚎之声渐渐弱了,戒尺声也消失了,自是五十戒尺已经打完。
“都给哀家以叩首的姿势反省一刻钟!擅自乱动的重打一百!”太后见几人遍地哀嚎,却端起茶碗道。
慕容风汐并众奴婢皆被打得怕了,此时虽是羞耻难当,却哪里敢反抗,个个哆嗦着跪好,将受过戒尺红
肿的屁圌股高高撅起,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再动。
第七十三章 背叛
此时大殿上静得如同陵寝,慕容风汐几人跪撅在地,数名掌刑嬷嬷穿行于她们之间,不时用戒尺抽打她
们的屁圌股提醒她们撅高。稍过片时,臀上伤痛稍减,更觉羞耻难捱,却仍是一动不敢动弹。
咬牙挨了一刻钟,却见太后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垂眸看着慕容风汐道:“你可想好了?”
“臣妾真的冤枉!太后娘娘,求您详审墨……”慕容风汐话未说完,早被太后当头喝道:“好个贱骨头,
到了此事兀自抵赖!看来哀家是太仁慈了!来人,再将这贱圌人捆了,重打五十藤条!”
“冤枉啊!冤枉啊!太后娘娘饶命啊!”慕容风汐虽是早知必定还要受刑,但见掌刑嬷嬷手中细长冷硬
的藤条,当真是骇得心胆皆裂,声嘶力竭哭了起来。
那些掌刑嬷嬷早等得不耐,此时一拥而上,狠狠将慕容风汐一双藕臂吊起,这次并不驮兜,照准那瓣柔
嫩的屁圌股抡起藤条便是狠狠一下。
“啊——”慕容风汐只觉臀圌部似乎被什么尖锐之物刺穿了一般,直疼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荡,口内不
由自主凄惨地呼号一声。
“重打!哀家倒要看看她能妆多久的狐媚子模样!”慕容风汐本就国色天香,此时梨花带雨,更有一番
别样的动人情致。可惜这番模样看在太后眼中却是愈看愈怒,恶狠狠咬牙切齿道。
“嗖——啪!嗖——啪!嗖——啪!”听得太后之命,两根藤条更是夹着风声,狂风暴雨般向慕容风汐
赤圌裸的臀上招呼过去。
“啊——啊啊啊——”被打的两瓣屁圌股上如同被尖刀剜剐一般,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臀峰之上直传到
心尖,慕容风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被半吊着的身子不住前后左右扭动,试图躲开一下下抽过来的
藤条。惨呼声也变得毫无章法,只是发泄般嚎啕着。
那些掌刑嬷嬷何等老道,见她躲闪,便有意羞辱,加力抽打她臀峰两侧,令她纤柔的腰圌肢和布满红痕
的屁圌股扭得更加剧烈,在众人面前真个是丑态百出。
那慕容风汐虽是疼得无暇他顾,但其她掌刑嬷嬷并宫女们却是瞧得清楚,都一声声“淫圌荡!”“无耻
!”呵斥起来。
如雪等几人跪撅在慕容风汐身后,也都被迫抬头看着她受刑,此时也早察觉,不觉羞耻得满面通红,只
是不敢将目光从慕容风汐屁圌股上挪开。
见了慕容风汐这等惨状,耳边听这那藤条带起的骇人风声,又不禁想到一会受这苦楚的便是自己,又忍
不住瑟瑟发抖。
慕容风汐此时却是疼得死去活来,朦胧中听见周围呵斥之声,登时明白自己做出了怎样丑态,不禁羞耻
得无地自容,待要咬牙将臀圌部定住不动时,那藤条却更加狠厉,下下带风,抽在臀上如同油泼一般,
头脑未及反应,屁圌股早已随着哀嚎声扭了出去。
这五十下却是打得极为实在,掌刑嬷嬷们卖弄手法,打得慕容风汐赤圌裸的屁圌股由上至下密密排满一
道道红痕,中间竟连间隙都看不出来。
“五十!”一个掌刑嬷嬷大声报了一声,慕容风汐身子早软,只是被绳索绑住手臂,晃晃荡荡半吊在那
里。赤圌裸的屁圌股此时已如同水蜜圌桃一般,整个通红地肿了起来。
“你们呢?招不招?”太后打完了慕容风汐,命人按老规矩将她解开,翻转身强迫她看向众奴婢,又冷
声问道。
“小姐冤枉!!奴婢等冤枉!!”苏媚儿未及开口,如雪翠儿等已纷纷磕头下去,大声哀求道。
“打!!”太后将座椅扶手重重一拍,吓得服侍的宫女险些跪倒在地:“给哀家加力打!”
此时如雪等人受完戒尺仍光着屁圌股,那掌刑嬷嬷倒也方便,扑上去一个个按倒,便使足力气抽打起来。
若说这些掌刑嬷嬷打慕容风汐时多少还有些顾忌,打如雪等人时便是一分顾忌也无,使出全身解数施展
起来,一时间八根藤条带起的风声如同鬼嚎一般,每一根落在一个屁圌股上,都要带起一条高高隆圌起
的红痕。
“啊!——啊啊啊——!”那些奴婢看着慕容风汐挨打,还多少怨恨她如何不能忍痛存些颜面,此时藤
条打在自己屁圌股上,方知那尖利的疼痛竟是超乎想象,不禁一个个抖着双圌腿双手,拼命扭动着哀嚎
大哭起来。
展眼二十几下已过,众奴婢皆哭得无力,却忽听一声尖长的叫声,原来却是苏媚儿奋力爬动,口内大声
哭号着:“奴婢招!!!奴婢招了!!!”
“停!”太后听她喊声,不由阴冷一笑:“让她说!”
众掌刑嬷嬷一起停手,那苏媚儿已是披头散发捂住屁圌股哭道:“奴婢的确看到……的确看到慕容风汐
剪了纸人……太后娘娘饶了奴婢吧!!!”
“苏媚儿!你!!”慕容风汐本已气衰力竭,此时见苏媚儿竟如此无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哑声叱道。
“闭嘴!”一旁掌刑嬷嬷早狠狠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死到临头还想让人替你抵赖么!”
“那么,她们是不是也看到了?”太后是何等人,早看出苏媚儿熬不住刑罚,此时问什么便会招什么,
便指着如雪等人问道。
“正是!正是!”苏媚儿果然频频点头。
“何不早报!”太后却又是将座椅一拍,瞠目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实在不忍背叛主人才迟疑到现在……奴婢真的没想到会害死一条认命啊!
”苏媚儿演技倒是一流,此时涕泪交流,显得无辜至极。
“来人,给她画了供词!”太后满意地一点头,早有一旁宫女将指证慕容风汐的供词递过,苏媚儿战战
兢兢在上写了名字,按下手摸。
“与她穿了裤子,一旁立着!”太后挥了挥手,命苏媚儿一旁站了,又问众奴婢道:“她已经招了,你
们还要嘴硬吗?”
“真的冤枉啊!!冤枉啊——”登时间又一片喊圌冤之声。
太后本指望有苏媚儿带头,其他奴婢自然皆招供了,便可趁机治死慕容风汐,未料她三人竟仍是不招,
大怒道:“再给哀家狠狠地打!”
掌刑嬷嬷们亦知太后动怒,慌忙上前再将三人按倒,抓起藤条死命抽打起来。那苏媚儿一旁立着,见她
三人的屁圌股顷刻间便被打得红痕密布,高高肿了起来,一个个疼得脸白气噎,不禁心下乱跳,暗自庆
幸自己看清了形势。
第七十四章 忠诚与背叛
一瞬间大殿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烛火通明,照着三个被打得通红的屁圌股不住扭动,景象不堪至极。
好容易打完,太后却一手拿着苏媚儿供词,一手轻抚着掌刑嬷嬷手中女板冷声道:“慕容风汐,你可受
过此刑?”
“臣妾……臣妾……”慕容风汐此时早被揪扯着面向太后跪了,颤抖的声音如同蚊哼。
“没脸说?哼,离嬷嬷,你替她说说!”太后扭头道。
原来这离嬷嬷正是掌刑司第一掌权嬷嬷,此时拿出册子翻了一会,高声朗读道:“某年某月某日,仪敬
殿。采女慕容风汐触怒圣颜,当众去衣,重责五十板。”
“都听到了?当众裸圌身挨打,对于慕容氏来说还真是家常便饭!”太后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看住慕容风
汐:“你是想再尝尝这板子滋味呢?还是从实招来?说!”
慕容风汐此时被当众提及往日受刑之事,早羞耻得无地自容,深深埋着头不敢抬起,一时竟未回答太后
问话。
“好啊!竟敢不答哀家问话!”太后冷声一笑,这次却不命掌刑嬷嬷动手,反而冷冷瞥向立在一旁的苏
媚儿:“你!接了板子!”
苏媚儿一惊,慌忙上前跪接了板子,却听太后冷声道:“将慕容风汐重打五十板子!由你持板执行!”
“是!”苏媚儿吓得一抖,忙重重磕了个头,抱着板子走至慕容风汐面前,低声道:“请……请娘娘趴下
。”
“太后娘娘!”慕容风汐惊惧抬头,却见太后眸子里隐隐地皆是报复的快意,这才知道她是有意羞辱自
己,不由得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颓然扑倒在地。
“趴下!”两个掌刑嬷嬷早上前来,将慕容风汐按倒在地,示意苏媚儿执刑。
苏媚儿却是举着板子,自上而下望向慕容风汐赤圌裸的屁圌股,真个是红得均匀,肿得圆圌润,一时间
竟不知如何下手,颤巍巍向那臀峰上打了一下。
慕容风汐却早已打定主意不能在苏媚儿手下丢脸,此时死死咬住嘴唇,虽是重重一抖,竟真未出一声。
那苏媚儿虽是心地不良,却到底都是些登不上台面小嫉妒小算计,哪有纵横跋扈的底气,此时双手早抖
得斗鸡一般,接连打了十数下,竟都是绵圌软无力。
“竟敢在哀家面前弄手段!”太后见她如此,早怒目一瞠,断喝道:“若是再打不好,仔细你的脑袋!”
那苏媚儿被太后一声断喝,吓得险些丢了板子,慌忙死命抡起胳膊,使出吃奶力气向慕容风汐臀上打去。
这一阵板子却是又密又狠,且毫无章法,顷刻间慕容风汐臀上已见青紫。慕容风汐本待咬牙坚持,谁知
臀上疼得撕心裂肺,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号起来。
那些掌刑嬷嬷虽是太后的人,但此时见太后竟命一个丝毫不会掌刑的宫女毒打糟践慕容风汐,不禁个个
胆寒,皆知太后铁了心要置慕容风汐于死地。
此时苏媚儿只是怕死,哪里顾得上慕容风汐哀嚎哭喊,打了数十板渐渐找到关窍,那板子专拣她屁圌股
上被打得厉害的部位下手,竟越打越是狠厉。
慕容风汐此时只觉屁圌股已被打烂了,每挨一板都似连起一块皮肉疼得无法忍受,只是拼命挣扎扭动着
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如雪等三人也早骇得呆了,只见慕容风汐虽是平趴在地上,屁圌股却似被什么垫起一般,比平日何止肿
大了一倍,其中青紫相间,甚是恐怖。
“停!”又打了十数板,一旁计数的掌刑嬷嬷终于唱道。
“哐当!”也就在此时,苏媚儿手中板子也脱手落地,人跟着瘫软下去,跌坐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太后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宫女们将她拖到一旁,却转向如雪等三人喝道:“你们
几个可有话说?”
三人皆知这板子立即便会轮到自己,顿时按捺不住颤抖起来,哭求道:“冤枉……冤枉啊……”
“重打!!”太后今晚最恨便是“冤枉”二字,此时更是咬牙切齿断喝一声。
“是!”几个掌刑嬷嬷登时扑上,将三人按倒在地,照准屁圌股狠打起来。
如雪等人刚刚受过藤条,此时又挨板子,只觉臀上真如水上泼油一般,疼得几乎每一个毛孔都炸裂开来,
瞬时间早不顾一切拼命嚎啕出声。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惠儿瘦削的屁圌股早是肿得小山一般,
此时一面拼命扭动翻滚,一面疯狂地哭号。
那掌刑嬷嬷早见惯了这场面,当即将人按住,手上越发卖力,照准三个不住扭动躲闪的屁圌股加力狠打。
“我受不了了!我招!我招!!”惠儿又再苦捱一会,只觉臀上痛得肝胆皆裂,便是一秒钟也不能再忍
受,终于嘶声吼了出来。
“停!”太后又是阴冷一笑,居高临下看着惠儿道:“想好了?”
慕容风汐亦是惊惧交集,愕然回头望向惠儿时,惠儿早慌慌张张避开她目光掩住了脸。
“给她画押!”太后阴鸷地看了一眼慕容风汐,见她目光散乱趴在地上,似是万念俱灰,不由得冷笑一
声,又转向如雪和翠儿道:“你们!”
“冤枉啊……”此时如雪和翠儿嗓子已是全哑,颤抖着趴在地上紧紧捂着被打得肿圌胀的屁圌股,目光凄
然地望着太后。
“不见棺材不落泪!给哀家接着打!”太后冷哼一声,将手重重一挥。
四个嬷嬷立时扑上,扒圌开如雪和翠儿的手全力狠打起来。
“啊——!!啊啊啊啊——!!”两人登时发出拔高的尖叫声,高高肿起的屁圌股被打得筛糠般抖动着,
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淌了下来。
到底是掌刑嬷嬷,待到五十板打完,两人虽是疼得死去活来,屁圌股却比慕容风汐不知好了多少倍,红紫
得极是均匀,高高自地上隆圌起如同两座小山一般。
第七十五章 主仆之义
“传重鞭!”太后高坐殿上,颇为困乏地晃动了一下脖颈,却意外地瞥到时辰已近子夜,心头不禁越发
烦躁,厉声道。
“是!”两个掌刑嬷嬷高声应着抬过刑凳,另外一个掌刑嬷嬷却是高高捧起手中重鞭,向慕容风汐等人
展示——只见那鞭是粗牛皮编织而成,足三尺多长,两三指粗细,显然是刚刚在水中浸过,显得更加油
亮粗重。
“还不伺候汐嫔上刑凳!”一旁宫女见掌刑嬷嬷迟疑不动,太后又颇为困乏,忙代为喝道。
几个嬷嬷不敢怠慢,忙拖起软倒在地的慕容风汐,按趴在刑凳上,用粗绳将她脚踝、膝弯、腰部和腋下
四处牢牢困住。
“冤枉……我冤枉……”慕容风汐此时早已万念俱灰,气如游丝地喊了两声,手上身上却是一点力气使不
出!
“重打五十鞭!”那宫女一面为太后按着肩膀,一面脆声下令道。
“是!”那捧鞭的掌刑嬷嬷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慕容风汐红肿青紫的臀,手中重鞭“啪”地一甩!果
然慕容风汐臀上猛地一紧。
这一鞭却似威胁般落在地面的青砖之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汐嫔娘娘,这重鞭自立朝以来便是重刑,老婢虽是掌刑多年,但仍会留下疤痕,终身耻辱。还望娘娘
从实招了,也免些皮肉之苦。”那掌刑嬷嬷手执重鞭,却不执行,这番话明着是对慕容风汐说,实际却
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愿执行那宫女之命说给太后听的。
“放肆!贱婢何敢多话!”太后本是乜斜着眼歇息,此时听得大怒,立起身将坐下圈椅重重一拍,厉声
道:“执刑!”
“是!”那嬷嬷吓得浑身一抖,慌忙抡起重鞭,这次是实实在在“啪”地一鞭抽在慕容风汐臀上。
只一鞭下去,慕容风汐高高肿起的臀峰上早裂开了一条缝隙,血丝隐隐渗了出来,凄惨至极。
慕容风汐趴在刑凳之上,只觉五脏六腑骤然一抽,眼前一黑,分明大大张着嘴,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来,连吸气都困难,头“碰”地一声撞在凳上。
原来这重鞭却与其它刑罚不同:其它诸般刑罚都是是左右两个掌刑嬷嬷一同执刑,重鞭却是只有一个掌
刑嬷嬷执刑,一鞭便是一鞭,每一鞭都落得极重极缓,执刑速度比其它刑罚足足慢了一倍还多,真个是
受尽煎熬。
待到慕容风汐眼前刚刚恢复一点清明,第二鞭已是劈空打了下来!
慕容风汐柔软的身躯登时离水之鱼般抖动起来,大张的嘴角撑出了血,却仍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觉臀
上如同被人活生生撕着骨肉一般,疼得几乎绝望发疯。
招了吧……
招了吧……
心底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不住地、疯狂地喊叫着——招了,就不用再受了无尽之苦了……真的受不了
了,再也受不了了……
“啪!!!”又是一鞭落在臀上,心脏一瞬时疼得几乎爆裂,只希望求个解脱。
与其被这样耻辱地打死,还不如求个白绫,死得体面一点……
“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慕容风汐挣扎抬头,嘶声喊了出来。
“哼,终于不再抵赖了?”太后阴冷一笑,带着几分阴鸷居高临下盯住慕容风汐。
“我……”一个“招”字几乎出口,慕容风汐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之中却又幻化出迷离的光彩——隐约
看到一个朝花绰约的庭院前,那少年朗声一笑,马蹄踏起遍地落红……
皇上!是皇上!!
慕容风汐几乎失声哭了出来——入宫的那一天,自己曾暗暗发誓:要成为她的皇后,他真正明媒正娶的
妻子!
可是如今……却要冤死在这里了……
好绝望……好绝望……那时什么时候?自己也曾经如此绝望过……
记起了!
是在那阴暗的魔窟里,被十几个男人羞辱玩弄,也是同样狠重的鞭子,同样被剥去了裤子,**被打得皮
开肉绽、鲜血淋漓……不过……不是我……是若冰……
那时候,鞭子就是这样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赤裸的臀上,鲜血飞溅而出,几乎溅射在我身上……可是她
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叫喊一声!
后来她对我说:相信我,不会再受辱了……
再后来,她就用那样的身体,将我救了那绝望的魔窟……
所有我才终于有机会进宫,服侍那个**思夜想的男人……
而我现在,因为自己却忍受不了疼痛,就要放弃了……我慕容风汐,就是那么软弱可鄙的人吗?!
不,我不能放弃,我绝不放弃!!
“冤……冤枉!”凄楚地长嚎一声,慕容风汐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额头再次重重地落到刑凳上。
“给哀家狠狠地打!打烂了这贱骨头!”太后本以为她要招认,未料等了半日却等来一句冤枉,当下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大喝道。
瞬时间,鞭子声再次响起,有节奏的“啪啪”声震颤着森严的大殿。
***
慕容风汐苦苦受刑之时,柳冰却也不好过,此时伏于青鸾宫之上,直守了半夜也未见有任何异动,半边身子早已僵硬,暗夜的风却是冷得刺骨,打在身上说不出是痛还是麻。
远远地,各宫灯火已渐渐熄了,唯有庭花宫方向,却总有一点灯火未灭。
仓促之间蒙此不白之冤,主人是煎熬得睡不着吧……
柳冰越想越是放心不下,又熬了半个更次,却见那抹灯光仍是固执地亮着,算算时间,竟是已近子夜,心中忽地莫名升起几分不安,柳冰自藏身之地跃下,悄悄隐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飞速向庭花宫奔去。
方到得庭花宫不远,早见两名守宫侍卫立在门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口中抱怨道:“太后娘娘已进去这许多时辰了,若是给皇上知道,你我这小命只怕都要不保……”
柳冰内功深厚,远远地听得太后在此,心头如同猛地被剜了一刀似的,慌忙改了方向,暗暗自大殿后侧潜入。
这条路柳冰去给邹美人疗伤时走得烂熟,此时身形一闪,早绕过殿外把守的太监,轻盈翻进了宫内。
入里面正是她和如雪住处,离大殿尚远,却能清晰地听到重鞭着肉之声,沉重的“啪啪”声在长廊上不住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柳冰此时直惊得心胆皆裂,不顾一切向大殿赶去——此番却幸而太后手下高手都在宫门外守护,宫内皆是身无武功的宫女嬷嬷们,此时又都集中精神看慕容风汐挨打,竟无一人察觉有人到了殿外。
柳冰伏于殿外看时,一颗心登时揪得几乎跳出腔子:只见慕容风汐被绑于刑凳之上,赤裸的**上已是模糊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肉,柔软的身躯除了随着每一鞭落下抽搐般起伏一下外,几乎看不出生机。
柳冰脑中“轰”地一声,一瞬间几乎差一点冲进殿去杀了太后等人,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便强自镇定下来。
此时进去,除了给慕容风汐再填一条罪名之外,也只是把自己葬送进去而已,一旦自己陷于缧绁,便无人再能为慕容风汐洗清冤情!
耳旁尖锐的重鞭声不绝于耳,柳冰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慕容风汐千疮百孔的**,强自屏息悄悄退开。
这时候风昊天在护着天生苍生,即使是自己,也绝对见不到他!正面和太后起冲突更是不能!柳冰迟疑了片刻,终究咬了咬牙向侧殿奔去……
第七十六章 脱险
慕容风汐正在生死关头,忽听得殿外一阵杂乱,随后太监们尖细的声音早响成一片:“走水了!走水了
——!!”
不一时,大殿的门已被敲得山响,却是张总领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庭花宫走水,
您快开门呐!”
“什么?”太后忽地站起,只见一缕缕白烟已自殿门钻了进来,欲待要走,又想着慕容风汐一案刚刚审
出了点眉目,这样放弃实在可惜,一时间竟犹豫不决。
“太后娘娘!这里危险!危险哪!!”太后安危何等重要,张总领等人直吓得腿都软了,死命拍门高喊
道:“请恕奴才等无礼!娘娘再不移驾,奴才等便要闯进去了!”
此时慕容风汐仍光着屁股被捆在刑凳之上,猛听得殿外太监说要闯入,直惊得魂飞天外,拼命翕动着唇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地下如雪和翠儿也仍裸臀跪着,急欲穿裤时,无奈**被打得肿胀,下裤根本提不上去,不禁齐声磕头痛
哭起来。
“太后娘娘!”见太后犹豫,早有一贴身侍婢快步上前,阴鸷一笑附耳低言道:“庭花宫起火,汐嫔等
人又被禁足在内,若是救援不及,岂不正好……”
“嗯?”太后眸中寒光一闪,登时理解了她话中之意,满意点头道:“走!”
此时十个掌刑嬷嬷早吓得脸色煞白,抛了刑具,也不管慕容风汐等人,慌慌张张跟着太后向殿外奔去。
幸而那大殿既深且远,那一众太监又担心太后安危,俱无心顾及殿上动静,匆匆护着太后退了出去。
这厢慕容风汐却是一直凭一口气苦苦支撑,此时太后陡然一走,心头一松,竟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如雪和翠儿此时趴在地上,拼命想要救主,无奈臀上疼得钻心透骨,竟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眼见殿外火势愈大,正绝望间,忽见一条身影一闪而入,手气剑落,早砍了绳索,一条床单将慕容风汐
裹了,背在身上。
“若冰!”如雪和翠儿乍见柳冰,都是喜出望外,却又禁不住刷刷落下泪来。
“等我!”柳冰知她们无力自救,却是有心无力,只得喊了一声,背着慕容风汐向殿外奔去。
正在此时,一旁瑟瑟发抖的惠儿却突然跑上来,用力拖了如雪背在身上,跟着柳冰便跑;苏媚儿迟疑了
一下,竟也跑上前,边哭边背了翠儿,跟在她们身后向殿外跑去。
待到冲出了殿门,殿外早是火光大盛,庭花宫内花草繁茂,此时火势一起,竟无法控制。
更有那庭花宫普通太监宫女,皆被太后关在侧殿,此时早已跑了出来,也有想冲进殿内救人的,也有想
取个人财物的,又有想打水救火的,哭喊做一团。
“这火救不了了,大家各自逃生!”柳冰混乱之中大喊一声,这一声却是加了内息,清清亮亮,竟连火
势也遮不住,远远传了出去!
再欲走时,惠儿和苏媚儿却毕竟是柔弱女子,更兼也挨了打,早背不动人,连拖带抱也不能前进一分。
正为难时,却听得一声大喊:“主子在这里!”
柳冰定睛看时,却是古宁手下一个太监,随后数人自火场中冲出,脸上尽是黑灰,身上亦是俱各带伤,
见了慕容风汐,皆都整整齐齐跪下。
柳冰此时方知黄公公选来之人与慕容风汐选来之人是何等差距,看着几人坚定的目光低声道:“太后一
定想要烧死我们,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来救火,留在庭花宫只有一死!我们必须闯出去,而且不能任何人
发现,否则就是私逃之罪!懂了吗?”
“是!”几个太监早将如雪等人背在身上,一行人潜地出了庭花宫。此时庭花宫门外的两个守卫早奔去
寻人救火,几人一路左躲右闪,终于找了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后藏了下来。
此时已是四更天,殿外寒意正盛,一行人又冷又怕,都是不住瑟瑟发抖。
如雪和翠儿更是窘迫不安,她们因穿不上裤子,只用长裙草草罩了身子,此时身旁多为太监男子,虽是
看不到,亦是羞愧得难以抬头。
柳冰默默取了身上包裹,取出药丸与她们服了,又沉默着端详了一下沉睡中的慕容风汐,却忽地站起走
到古宁面前,扑通一跪!
“若冰姑娘!”古宁吓得急忙向后一跳,慌忙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宁公公,若冰信你忠心不二,此时将主人托付给你,求你天亮之前护她周全!”柳冰笔直地跪着,湖水般的眼眸仰视着古宁。
“古宁虽是太监,却也是堂堂七尺,若冰姑娘便不说,古宁亦会誓死保护主子!”古宁迎风站得笔直,瘦削的脸庞上一双眸子鹰隼般雪亮。
“拜托了!”柳冰俯身一礼,起身直奔风昊天议事之处。
风昊天却是整整议了一晚,又连了早朝,直等到天色微明,才启了宫门,放诸大臣回去,自己亦缓步出殿。
方出殿门,早有人报上庭花宫失火一事,登时顾不得其他,大步向庭花宫走去。
正疾行间,忽地眼前人影一闪,几个亲卫吼了一声一齐拔刀,却听“叮叮”两声,手中长剑早被荡开,出手的竟是谢辰飞。
“谢统领……”几个人一语未完,却见皇上已大步上前,低头柔声道:“柳冰,你怎么在这里?”
***
慕容风汐跪撅在殿上,只觉赤裸的臀上疼得灼人,眼前模糊一人喝道:“再给哀家重打!”
“不!别打了!!臣妾冤枉……臣妾受不了了……太后娘娘饶命啊——”
竭力哭喊着,慕容风汐却听耳旁有人柔声叫道:“汐儿?汐儿?”
那声音清朗中带着磁性,动听至及,就象是……就象是皇上……
皇上!
陡然之间清醒过来,张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趴在一人怀里,臀上竟仍是一丝不挂,且被一双手轻柔地按压着,一阵阵疼痛和酥麻。
“皇上?!”慕容风汐大惊之下勉力抬头,正对上皇上微微低垂的双眸,清柔的月光下似乎连纤长的睫毛都闪着光,轻轻眨动着,竟似比自己的还要漂亮……
登时间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腔子,慌乱中去扯身上衣服时,早被皇上轻轻握住了手腕,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在朕面前还要害羞吗?”
“我……臣妾……”慕容风汐只觉耳旁一阵轻微的**,脸上登时红通,心中却似所有的委屈一瞬间都涌了上来,禁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很疼吧?”皇上轻轻抱着她,安慰似地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落在她赤裸的臀上,原本是雪白得晶莹剔透的,如今却纵横密布都是鞭痕,每一道都似乎是一条血泪。
“皇上……臣妾好怕……”慕容风汐脱了力一般死命抓住他手臂,泪如雨下。
“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了,朕答应你了……”皇上感觉心都被揪了一下,看着她惨白的脸庞,却似一朵带雨梨花,不生怯弱,令人怜之惜之,不禁柔声道:“不会留下疤痕的,柳冰……”说到这个名字,语气又有些滞涩:“她的药很好,你也知道……”
“臣妾不要上药……不要再被任何人看到身子……”慕容风汐从未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此任性过,此时却再也控制不住,颤声哭道。
“傻丫头,不上药怎么行。”皇上却轻轻抱了她,用诱哄的语气道:“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到,朕就每天来帮汐儿上药,如何?”
“皇上……”慕容风汐竭力扭头看着他,只觉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声音控制不住地抖着:“如果这样,汐儿只愿这伤永远也不要好……”
第七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风昊天静静地站在庭花宫的废墟上,看着柳冰沉默地站在夕阳下,微微仰头望着天空。
那个身影在初遇时是那么的灵动而美好,到如今竟是瘦得伶仃,本是常年习武的人,却露出那种深闺弱
女般的单BO。
“柳冰……”他轻轻地唤,象是怕惊碎了什么。
“那时候,这里开满了鲜花……柔软芬芳的花草气息萦绕在身边,那一瞬间就象是回到了日日思念的凌霄
山……这里有一棵棵小小的柳树在群花中舞动着枝条,我知道,那是你为我种的……”柳冰没有回头,BO
BO的声音幽远而脆弱:“风昊天,你给我的一切……全都没有了……”
“柳冰,我……”风昊天急急地想要说话,这样的柳冰他从未见过,悲伤而脆弱,仿佛失去了一切般彷徨
无措。
“你知道吗?”柳冰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风昊天以为的泪痕,而是用力地微笑着:“古宁死
了。”
“……”风昊天接不上话,他不知道古宁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为了引开巡查侍卫的注意,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去……就在早晨我去找你的时候,被处死了。庭花宫死
了很多人,所有在这场大火中逃出去被捉住的,全被赐死。”柳冰看着他的眸子,平静地说着,象是一
件于己无关的事。
“柳冰……”风昊天忽然有种恐惧的感觉,此时的柳冰分明离他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仿佛随时都会消
失一般。
“火是我放的……”柳冰扬起唇角,再次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仿佛被刺穿胸膛的荆棘鸟发出的凄艳歌唱
一般:“为了救一个人,我害死了十几人……”
“这不怪你柳冰!”风昊天心如刀绞,终于再也忍不了这种恐惧感,大步上前抱住她清瘦的身子,哑声
道:“是我的错,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可风昊天却觉得怀中的人冷得象是要把自己冻僵。
柳冰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回应,她的唇就在他的耳旁,但仿佛呼吸之间都
是冷的,她说:“也许有一天,我……”
“柳冰!”风昊天有些惊慌失措地打断她,用力握着她的手想温暖那片冰凉:“别再想了!我带你去个地
方,那是早就想送给你的……我们一起去……”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主人平安,平安就好……”柳冰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怀抱,微微倔强地站着。
“只这一次……”风昊天垂头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几分乞求:“让我任性这一次,龙卷风保证,只有这
一次……”
柳冰被迷惑住一般抬起头,就被他牵着手走过遍地断壁残垣,渐渐地走到绿意盎然的花园。几只鸟儿俏
皮地在树上展开歌喉叫着,夕阳下缠缠圌绵绵地唱出一首温暖柔软的歌。
柳冰的心也如同这歌唱般渐渐温暖起来,掌心传来他源源不断的热度。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人,俊美得
如同神话中的男子,柳冰其实一直都知道,从第一次遇到他就知道,他就是自己注定了的,一生一场的爱人。
两个人的脚步停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柳冰抬头看去,语气微微诧异——“承恩宫?”
“害怕了?”风昊天似乎能感觉到她心情,侧头用璀璨的眸子望着他,微弯的嘴角带着几分挑衅——一
如初见时刻。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敢把我怎么样?”柳冰挑了挑眉,清远中带些娇俏的熟悉笑容看得风昊天又有些失神。
我敢把你怎么样?
如果可以,就把心碾碎了揉成你想要的样子……
如果可以,就让下一世你来挑这天下重担,我为你后宫一妃……
如果可以,就让今生最后一次看日出,是和你一起……
“是,在下这三脚猫的功夫敢把姑娘怎么样?”风昊天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支离破碎的想法,弯起唇
角道。
柳冰莞尔一笑,坦然登上台阶,缓缓推开了庭花宫紧闭的门。
“主人!”殿门方一打开,却是一个少女欢叫一声迎了出来,见了柳冰和风昊天并肩而立,倒吃了一惊
,随即伏身跪下道:“奴婢珠泪,拜见柳冰主人。”
“姑娘!姑娘误会了,若冰只是个宫女……”柳冰诧异地退了两步,连声道。
“主人最爱的人,自然就是珠泪的主人。”珠泪俏皮地歪着头看着柳冰,巧笑倩兮地道。
“就你话多。”风昊天伸手捏捏她圆圌润的脸颊,微笑道:“见了柳冰主人,就忘了朕了?”
“反正皇上就是会挑珠泪的错。”珠泪抬头蹭着他手心,微微撅起的花瓣般的唇上却带着撒娇的笑意,那亲切厚密的态度,也并不避讳柳冰。
“好了,去吧。”风昊天解开衣襟,自脖颈上珍而重之地取出悬挂这的一把钥匙,小小巧巧,打造得精致绝伦。
珠泪见了此物也郑重起来,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轻声道:“主人,你真的想好了?”
风昊天微笑着回头看着柳冰,很轻微,但看得出那无比坚定的点头。
珠泪也不再说话,双手捧着钥匙在前引路,三人迤逦踏过绝美的九曲水阁,正到了核心之上,如光一片水光氤氲,竟是云蒸霞蔚。
面前是一方小巧的阁子,阁门紧闭,笼罩在迷蒙的水光中,更如神仙境界。
珠泪捧着钥匙,却不开门,半晌方轻声道:“承恩宫第九阁,连主人都未见过真容吧?不知是何等美轮美奂……”
“朕很幸圌运,终此一生,可以遇到一个值得为她打开这扇门的人。”风昊天轻轻圌握住柳冰的手,却带着一种誓言般的心情凝视着那阁。
尘封了三年的门缓缓打开……
呈现在三人面前的……粗糙的黄土地面,一方普通农家的床榻,榻上一床旧褥,两只缝合在一起的旧枕。地上一座火炉,炉旁一部织机,门侧挂着犁田的锄头,竟只是——寻常百姓家!!!
神秘的第九阁,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巧夺天工的第九阁,竟是——竟只是——寻常百姓家!
三个人沉默地站在阁前,许久,许久,却听到风昊天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那么轻,却仿佛沉重得整座楼阁都在震颤。半晌,他轻轻地走进去,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指尖在粗制的连心枕上抚过,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是我错了,这个地方……我没有资格送你……”
说完,那个叱咤风云的一国之君,仿佛生怕被捕捉了伤痛,大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主人……”一旁珠泪早已泪流满面,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睁睁看着风昊天去了。又怔了半晌,忽地转向柳冰,郑重其事地跪下。
“珠泪……”柳冰感觉自己的心连着周圌身上下抽圌搐地疼着,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柳冰主人……”珠泪仰头凝望着那双湖水般美丽的眼睛,用近于温柔的声音道:“天玑道人建着第九阁时曾说:这是为主人一生挚爱所建……主人,主人自从遇到了你,他每天都会在这阁前画一幅你的肖像,有笑着的,有舞着的,也有睡着的,然后独自一人看着那画像发呆很久很久……主人他……真的很爱你……所以,柳冰主人,求求你,对主人好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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