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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玉灵箫上(字数超了,分开发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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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归家之路

          车上一少年,年纪不大,一袭白衫,纤尘不染,素雅脱俗,似世外的仙子,面对着拦路的十几位武林高手,他纹丝未动,平静似水,仿佛一切与他毫无关系。驾车的是为二十多岁的男子,玄衣长衫,见眼前情景,也是毫不慌张,随手打出一连串的暗器,然后冲车里道:“公子,又来了一群拦路狗!”车里传出淡淡的笑声,“你打发了吧,我今个出门急,没带骨头.”听这少年如此嚣张,拦路的人中,一中年汉子,忍不住叫骂着冲了过来,那玄衣男子手一扬,拦路的人便纷纷后退,急急用真气护住身体。而那冲上来的汉子,则惨叫一声,跌落在几丈之外,那群人赶过去查看,发现中年汉子握刀的右臂已断,面无人色。看到这,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五十多岁的年纪,手中一把金鞭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他缓缓来到车前,冲着帘内一抱拳道:“皇甫庄主,老朽不才,想与公子走上几招。”帘动间,那少年已跃出车子,稳稳地站到老者面前,少年未带任何兵器,头微低,一对秀目,却无半点光彩,不似先前车中的俊美,此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少年冲老者微微一笑,似无邪的孩童,那老者却像被什么击到似的,连连后退,退了六七步,才勉强站稳。老者身前一枚绿叶,嵌入肌肤,再多一分力,即可取老者性命,老者拔下叶子,一言不发,转身而去。那群拦路的人,面面相觑,跟着离开,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子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仇不报了。”旁边的人瞪了他一眼,扯了他匆忙走了。

          白衣少年不知几时已坐回到车里,玄衣侍从见怪不怪的驾车离开。车沿着树林向北驶去,少年似满腹心事,揭去脸上的易容面具,呆呆地坐着,早上接了俊哥的信儿,让自己到醉仙谷,见自己的父亲,“父亲。”少年轻轻叹口气,多陌生的一个词,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若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会要自己吗,自嘲的一笑。

          第2章归家之路(二)

          车子驶入一个开阔的山涧停住,玄衣侍从,扶了少年下车,行一礼,驾车离去,白衣少年独自向山谷里走去,脚步有些迟缓,不思议以往的轻快。远远地,看到一灰衣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白衣少年不由加快了脚步,到近前,轻唤了一声“哥”。灰衣男子正是当年从恶魔手下救了白衣少年的丁俊。丁俊略点点头,推了白衣少年到赫连父子近前,“瑞儿,这二位是你父兄,还不见礼?”被唤作瑞儿的少年委屈的看了一眼丁俊,“哥,我不…”话还没说完,就被丁俊冰冷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少年怯怯的退后了一步,终是不敢不从,勉勉强强的向赫连父子欠身行了一礼,赫连端越到不以为意,略带欣赏的看着这个失散了十五年的的儿子,目光微垂,轻抿薄唇,委屈乖巧的小模样,说不出的惹人怜爱。黑发如瀑,玉簪束顶,一身白衫,毫无修饰,却是道不尽的风流俊秀。赫连端越伸出手想摸摸少年的头,少年却避开了。

          丁俊的面色就是一沉,“瑞儿,该和令尊回去了!”少年一愣,“回去?我不去!”倔强的转身就要走,丁俊拦住了他,“反了你。”抬手就要打,少年却是跪了下去,仰起头哀求的目光看着丁俊,“哥,你打吧,打完了,求您别让我走,行吗?我保证以后都听您的话…”说到此,少年已有些哽咽。丁俊心里也颇不好受,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已把瑞儿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他自然舍不得把瑞儿送到别人身边,纵使那人是瑞儿的生身父母,可为了瑞儿的幸福,他不得不割爱,不得不放手,心一横,猛的推开瑞儿,“滚,养了你这么些年,我早受够了。”少年被推得一趔趄,险些跌倒,慢慢跪直,泪已然顺着面颊滑落下来。“哥,你要讨厌瑞儿,那你就打死我好了,反正瑞儿的命本来就是哥的!”丁俊叹口气,缓声道,”你起来,哥是为了你好,你回家吧,想哥了就回来看看哥。”抬头看了眼赫连端越,“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再受苦了。”少年轻轻摇头,“我不需要人照顾,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说罢,从地上站起来,“哥,若没别的事,瑞儿先告辞了。”“皇甫庄主好大的架子,昭业今日算是见识了。”赫连昭业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开口,少年脚步一滞,却是很快转过身面对赫连昭业,“赫连公子,曙风失礼了,自古道‘正邪不两立’,曙风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能荣登赫连家门。”说罢,自怀中取出一玉佩,递到赫连昭业手里,“物归原主!”转身就走,

          “站住!”一声断喝,只见丁俊双目充火,死死盯着少年,少年心里害怕,不敢去看丁俊,“赫连大侠,是我没教好瑞儿,今日我做兄长的自罚!”说完,丁俊抬手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到左臂,“哥!”少年惊见,猛扑上去,要夺匕首,丁俊不语,匕首依旧稳稳的握在手里,平静的看着瑞儿,瑞儿泪水簌簌而下,泣不成声,“哥,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丁俊苦笑,慢慢拔出匕首,面色一下变得苍白,“哥,你没事吧?”少那惊恐地看着丁俊,慌乱的给他上药止血,丁俊没说话,示意少年到赫连端越身边,“你肖扬哥还在等我回去,我走了,记住要听话。”少年点头,成串的泪珠滑落,丁俊叹气,还是这么爱哭,转身要走,少年抱住了丁俊,快速的将一个精致的小瓶塞到丁俊手里,丁俊一愣,想想,没有拒绝,纳入怀中。看了一眼赫连父子,微点头,眼里的拜托之意让赫连昭业心里一暖,本以为丁俊身为杀手,冷血无情,可看来他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心一片,微一点头。看到丁俊走远,已然没了踪影,瑞儿还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赫连端越有些心疼,上前将瑞儿揽入怀里,少年不动,赫连端越手上用力,将儿子紧紧的包裹,少年挣了挣,没挣脱,又委屈又难过,冲赫连端越吼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小拳头捶打着赫连端越,却并无多少力气,反而让赫连端越觉得很舒服,大概也是觉得毫无威胁,少年手上停了动作,偎在赫连端越身上,呜呜的哭出声来,赫连端越见孩子哭了,忙用衣袖给他拭泪,温和的安抚道,“瑞儿,别难过,爹爹会好好疼你的。”少年哽咽着,“谁要你疼,你还我哥哥!”听瑞儿孩子般的耍赖,赫连端越哑然,这儿子,还真是可爱。脸上漾起了笑容,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长子,揉揉小家伙的头,笑道,“瑞儿啊,不哭,乖,爹爹还,爹爹还你八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好不好啊?”看着赫连端越一脸的笑意,一脸哄小孩的模样,瑞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何等的丢人,自己堂堂一庄之主,竟…念及此,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羞得恨不得咬舌自尽,推开赫连端越,平复了一下情绪,冷淡道,“前辈,玩笑了。”赫连昭业见弟弟脸上泪痕还有未干,却强自镇定,有心要逗逗他,遂悠然踱步到瑞儿面前,“庄主,您要不要喝点水?”瑞儿不知赫连昭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会儿,他倒是真有点渴,抿抿唇,瞪了赫连昭业一眼,道,“不必!”昭业笑,“庄主,难道一点儿都不渴?身体里刚才可是失了不少水分啊!”赫连端越微笑,看长子逗着小儿子玩,瑞儿一下子反应过来,昭业是在笑他刚才没出息的哭,脸上又泛起了红晕,愤然冲昭业道,“不是让我跟你们回去吗,这会儿又不急了?”昭业笑,风轻云淡,“你都在我们手里了,我们还急什么?”瑞儿的神情突然黯淡下去,自己这算什么啊,赫连端越见小儿子沉默不语,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长子,拉过小儿子的手,“瑞儿,跟爹爹回家吧!”瑞儿觉得有点别扭,可还是由着赫连端越拉着自己的手,顺从的被赫连端越抱上了马,赫连端越一手揽着小人,一手握着缰绳,纵马前行,怀里的小人似柔软无骨,安静的依靠在自己的身上,赫连端越觉得很幸福,进了府门,守在外面的弟子行礼问安,赫连端越点了点头,抱了瑞儿下马,轻声问道,“累吗?”瑞儿感到守门弟子看过来的惊诧的目光,脸上又有些红,微微摇头。赫连端越拉着瑞儿的手。往里走,昭业跟在身后,看着父亲对幼弟满眼的关切,难掩饰不住的疼惜,心道,爹已经好久没这么温和了,上次六弟归家,爹也未曾这般亲自去接,相反还罚了初入家门的六弟,这次对小弟,疼爱的怕是有点过了,不过,这小家伙乖起来还真想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宠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乖。

          第3章认亲

          没走多远,就看到四位俊雅少年迎了出来,见了赫连端越,赫连昭业忙跪地见礼。赫连端越难得的温和,招呼儿子们起来,父子六人进了内宅,一妇人迎了出来,面容姣好,眸光含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瑞儿,瑞儿垂了头,赫连端越笑,“惠,我们的瑞儿回来了。”妇人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紧紧地将瑞儿抱在怀里,“瑞儿,瑞儿,我是娘啊!”仿佛在梦中,瑞儿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抱了好一会,京夫人才松了手,拭去泪,细细打量自己的儿子,赫连端越笑的舒畅,在一边坐着喝茶,冷不防,瑞儿突然挣开京夫人,抢了赫连端越的茶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众人愕然,赫连端越直接将瑞儿摁到在膝上,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以示惩戒,“小子,真没规矩,该打!”但却没有一丝怒意,随手又倒了杯茶,拉起膝上的少年,送到瑞儿嘴边,瑞儿刚想伸手去接,赫连端越却把杯子拿开,“叫我什么?”瑞儿不言,直接动手去抢,赫连端越避开,把茶水送进自己口中,瑞儿拜托赫连端越的控制,衣袖微动,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击穿赫连端越的杯子,赫连端越一推,杯子直直向瑞儿砸去,瑞儿的唇边划过一丝笑意,身形一转,闪到赫连昭业的身后,赫连昭业早有防备,冲身边的老二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转身就把瑞儿牢牢锁在身前,不客气的点了他的穴道,从他身上搜出一堆瓶瓶罐罐和各式暗器,丢在一边。那边赫连昭弘也敏捷的接了杯子,静立一旁。瑞儿由着赫连昭业制住自己,半分反抗也没有。待赫连昭业搜完了,才无所谓的道,“该给我解了穴道吧!”赫连端越扶了夫人坐下,示意长子解开穴道,昭业微欠身,给瑞儿解开穴道,瑞儿看都不看昭业,上前几步,直视着赫连端越,语气异乎寻常的郑重,“您真不在乎我的身份?”,赫连端越哑然,“你,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儿子-赫连昭瑞!”昭瑞静立片刻,撩衣跪倒,“瑞儿,见过爹爹、娘亲!”俯身叩下头,赫连端越一笑,拉起昭瑞,“这就对了,这才像我儿子。”京夫人脸上重新溢出笑容,多少年了,她做梦都盼着能见到儿子,那年井夫人找到昭衡时,她一边替妹妹高兴,一边也莫自难过,但她并未后悔,当年抱了昭廷而舍弃了自己的亲骨肉,她只是觉得亏欠儿子,今日重新见到儿子,听到儿子喊自己娘亲,泪水又一次打湿了眼眶。她拉着昭瑞的手,不肯放开,生怕幸福来得太快,儿子会突然消失不见。昭瑞自小除了师娘、干娘外还没有女人这么亲近自己,一时有些无措,求助的看向父亲,赫连端越笑,揽过夫人,”惠,不是给儿子准备了吃的吗,快让儿子常常娘亲的手艺!”京夫人此时才如梦方醒,招呼丫鬟送上吃食,细细的一样样摆好,“瑞儿,饿了吧,娘给你做了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来,快尝尝!”京夫人的目光中满是宠溺,亲手给昭瑞洗净了手,昭瑞犹疑着,吃了一块,看了一眼还侍立在一边的哥哥们,有些不自在,赫连端越笑,招呼另几个儿子,“都坐下来吃吧!”含笑看着吃的香甜的儿子们,赫连端越觉得自己是老了,三年前,昭衡回归家门,着实闹腾了一番,今天幼子也回来了,自己的心愿也了了。只是他心知这孩子也不会是省油的灯,不过只要他做的不过分,赫连端越也不打算苛责他,无论是他灵箫公子的身份,还是望月山庄庄主的身份,亦或是他从前做过什么,赫连端越都不打算追究,因为这是他欠儿子的,他只想好好宠着瑞儿,给儿子一个幸福的生活。每天过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昭毓知道昭瑞肯回家,兴奋地很,早早就等着,看爹娘和大哥都走了,忙拉了昭瑞去自己的院子,昭毓的院子里种满了忘忧草和蔷薇,闻起来香香的。昭瑞虽是第一次来五哥的住处,可两人相交一年多,彼此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不曾有一点陌生感。

          “小瑞,我叫了昭璘、昭廷一起吃饭,咱们兄弟可以好好唠唠。”

          昭瑞笑笑,没有反对。不大工夫,昭璘、昭廷就先后过来了,昭毓坏笑。“小瑞,你知道吗,在咱们家,规矩可大着呢,长幼有序,做兄长的有绝对的权力,而做弟弟的必须恭顺服从。”

          昭瑞从椅子上起身,“怎么,想用兄长的身份压我,五哥?”语调上调,眼神颇具威胁。

          昭毓一耸肩,做无可奈何状。笑着去迎昭璘、昭廷。“来得真快啊!”

          “五哥的吩咐,敢不快吗?”昭璘笑道,昭璘的性子较冷,但和昭毓颇合得来,时常一起说说笑笑,所以开起玩笑来。昭廷只是见了礼,并不敢放肆。昭瑞站在昭毓身后淡淡的看着,并未过来见礼。昭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大家去花厅。桌子上摆好了一道道菜,昭毓挥退了丫鬟,玩笑的对昭璘、昭廷两个弟弟道,“今个儿的菜可都是你们俩喜欢的,哥哥对你们好吧!”转头又对身边的昭瑞道,“小瑞,不会计较吧。说实话,除了酒,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可我要是敢给你酒喝,那爹和大哥绝对饶不了我。”

          昭瑞古怪的一笑,却没接话。昭毓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饶不了你的人来了。”昭璘此时也察觉到,立刻站了起来。昭毓顺着昭瑞的眼神看去,大哥正信步走过来,昭毓、昭廷也赶紧站了起来。见昭瑞还安安稳稳的坐着,昭毓忙拽了他一下,昭瑞不情愿地站起来。

          昭业走过来,看昭毓,“你们四个在这儿吃饭,也不知道叫上大哥?”说着拍拍昭瑞的肩膀,“警觉性很强啊。”昭瑞一笑,退开。

          昭业在主座坐下,也招呼几个弟弟都坐下来。然后看昭毓,“你这个当哥哥的挺有心啊,都是弟弟喜欢吃的。”昭毓不知大哥话里的意思,只恭谨的回道,“小弟不知道大哥要来,小弟这就让人加菜。”昭业摆手说不用,看昭璘、昭廷一脸紧张的模样,昭业笑,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大哥不打扰你们吃饭的雅兴了。”顿了下,“瑞儿,你跟我来。”

          昭瑞心里叹气,该来的总是逃不掉。自己用暗器一定惹得大哥不高兴了。昭毓担心的眼神询问昭瑞,昭瑞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起身跟大哥走了。

          见大哥他们走远了,三人才坐下来重新开饭。“五哥,九弟的武功不弱吧!”昭璘问,昭璘感兴趣的一向只是武功,看刚才昭瑞的反应,就知道他最起码内力不俗。昭毓点头,“应该不错,虽然我从未见到他真正出手,可他却从来没败过。他的暗器、毒药和轻功都是一流的。”昭璘心里暗暗发痒,寻思着找个机会和九弟比试比试。昭毓知其心思,也不多问,只给了他一个别惹事的警告眼神。转过头给昭廷夹菜,“廷儿,多吃点。”昭廷心里甜滋滋的,他性格比较孤僻,自小身体就弱,被上面几个哥哥的光辉一照,就只剩下阴影了,所以素日里只待在家里练琴,读经书。几个哥哥都忙,难得能聚到一处,昭廷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大哥找九弟做什么?”昭璘问五哥。昭毓摇头,“大哥的心思岂是我们做弟弟的该揣度的,你要想知道,跟过去看看!”

          昭璘一撇嘴,腹诽道,我要是敢,还问你啊。当下不言声,闷头吃饭。一直沉默的昭廷突然开口,“五哥,听说小弟很擅长乐艺,那他也一定会弹琵琶了?”

          昭毓笑得温和,“那是自然,小瑞是我见到过最全才的一个了,我都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昭毓的话里流露着溢美之辞。昭璘不服气地撇嘴,“他就真那么能干?我倒要见识见识!”昭毓笑,“你还别不服。”停了一会儿,又叹气,“不过小瑞这性子,还真不适合做世家子弟,以后怕是有苦头要吃。”“哥,你说要是六哥和九弟硬碰硬,他俩谁的胜算大点?”昭璘压低声音,问昭毓,昭毓一个爆栗,“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昭璘缩头,“我就是好奇而已,不过这个九弟也太傲了吧。见我们连声招呼都不大。”昭璘话里明显带着不满。

          “他,大概和你们还不熟吧。”昭毓解释的牵强,心里莫名的生出不安,总觉得昭瑞会惹出点什么事。

          第4章番外往事不堪回首

          昭瑞那年只有五岁,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快要饿死时,被北宫清水救了,带回清水潭。北宫清水见他第一面,就上了心,昭瑞很美,小小年纪就显出惊艳的美。北宫清水有心将他打造成为天下第一名妓,花了很大气力叫他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倾尽全力教他悦人术、媚术、承欢术。昭瑞很聪明,一点就通,样样都学得好。特别是音乐,更是颇有造诣,可偏偏不能如潭主所愿,昭瑞不肯让别人碰自己的身子,更是坚决不为妓。

          北宫清水一怒之下,将他贬为下奴,剥光他的衣服,把它丢到黑漆漆的悦怿居,这个屋子是给宫里人淫乐的地方。听说那位俊美非凡的娃娃被潭主罚到悦怿居,那群早已垂涎昭瑞已久的色鬼们蜂拥而至。小小的人儿吓得瑟缩在墙角,抱着双膝,面色苍白,惊恐的睁着大眼睛。一个男人怪笑着扑了上来,昭瑞拼命躲闪,怎奈终敌不过那健壮汉子,那汉子一手按住昭瑞的双手扭到头顶,嘴吮吸着昭瑞身前的红樱,另一只手去掰昭瑞的腿,昭瑞死命不从,低头在那汉子身上狠狠咬了一口,那汉子火起,低吼了一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昭瑞的唇角立刻渗出血迹来,半边脸也红肿起来,汉子的大手又覆上昭瑞的身体,昭瑞绝望的闭上眼睛,猛的一挣,然后不顾一切的撞向墙,那汉子一愣怔,眼看着昭瑞就要命丧当场,一只手一瞬间将昭瑞扯了回来,这个人就是丁俊,清水潭四大杀手之一。他本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可巧他过来找人,正碰上昭瑞欲自尽,一念之间,就出手救了昭瑞。丁俊并不了解昭瑞,只知这孩子叫灵箫,颇受潭主器重,还未出阁,就引来不少垂涎的目光,不知为何惹恼了潭主,被贬为奴,任人凌(逸)辱。看着手里的孩子,身体微微发抖,眼中的决绝,换做了迷茫,不知为何,丁俊的心一颤,生性冷冽的他竟对这孩子生了怜惜。“俊少爷,您来了!”先前的汉子愣了一下,忙行礼,那剩下的人也分高低贵贱,或姓李,或打招呼。丁俊淡淡的应了,看了众人一眼,不知为何,竟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我要了!”话出口,自己也是一愣,周围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丁俊。丁俊不再多说,抱了昭瑞回自己房。那一刻,昭瑞没有再挣扎,安静的偎依在丁军的怀里。其实昭瑞除了丁俊的杀手身份,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可不知为何,昭瑞就觉得有安全感。

          回到屋里,丁俊将昭瑞丢到床上,把外袍脱了丢给他,一句话没说,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了。昭瑞将丁俊丢给自己的衣服裹到了身上,无措的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冷,昭瑞紧了紧衣服,惴惴不安的等着丁俊,丁俊忙完了,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扫了一眼昭瑞,出门吩咐了几句,又走进屋里,坐到了床上。昭瑞不由得微微往里退后了一步,丁俊不屑的一笑,忽然生出戏弄这孩子的想法,遂又进了一步,昭瑞退无可退,身体抵在墙上,丁俊轻佻的笑着,手伸了过去,昭瑞轻轻摇头,目光里满是恐惧,“不,不要,求您。”丁俊将昭瑞扯到身前,一手扬起他的脸,淡淡一笑,“我说过我要干什么了吗?”见身前的少年瑟瑟发抖,一脸困惑的表情,把昭瑞抱到自己的身上,这孩子的却可以算得上出色,天人之姿,省的极匀称,肌肤触手光滑细腻,抱着他往浴室走,随意的脱掉外衣,感觉到昭瑞的不安,丁俊邪恶的一笑,“要我教你怎么做?”昭瑞的心一沉,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压抑着抽噎起来,跪倒在丁俊脚下,可怜巴巴的望着丁俊,眼神里满是哀求。丁俊皱眉,“起来!”昭瑞不肯起,目光坚定地看着丁俊,“俊少爷若一定要灵箫侍候,灵箫只有一死!”丁俊笑,俯下身子,拉起昭瑞,顺手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小家伙,脑子里瞎想些什么,让你洗澡呢!”听到这话,昭瑞的脸腾的红了。洗完了澡,吃过东西,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昭瑞安静的坐在床边,眼睛忽闪忽闪,丁俊几次看到昭瑞想开口说话,心里好笑,偏偏不理他,终于,昭瑞忍不住开了口,“您,打算怎么安置我?”“等我玩够了,就送你回去。”丁俊这话说的风轻云淡,昭瑞脸色剧变,“我,不回去,求您让我留下,我会做很多事的!”丁俊见昭瑞满是期冀,满是哀求的目光,心又是一颤,面上却一脸嘲讽。“留下你?除了能给我暖床,你还会做什么.”昭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脸急切,“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丁俊叹口气,“真的打算留在我这儿?”昭瑞用力点头,“那好,从此以后你必须听我的话。”昭瑞还是用力的点头,只要不让他回到那个悦怿局,他都愿意。

          揉揉昭瑞的头发,丁俊起身往外走,他请求北宫清水将昭瑞送给自己,北宫清水勃然大怒,丁俊坚持,北宫清水也是不舍得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灵箫就这么毁了,终是同意了,不过必须要听从他的调遣。丁俊将这消息带回给昭瑞,昭瑞喜不自胜,明媚的笑容映亮了整个屋子,丁俊不知道还有多少困难还在等着这个孩子,心下疼惜,“灵箫,以后叫我俊哥吧,我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弟弟一般管教,你最好听话,否则…”丁俊嘴角泛起一丝危险的警告,“我不介意教训你。”昭瑞乖乖地起身应是,随即看着丁俊,“俊哥,我不喜欢灵箫这个名字,私底下您能叫我瑞儿吗,以前师傅师娘都这么叫。”丁俊点头,“好,瑞儿,早点睡吧!”

          第5章小试身手

          初回家门,京夫人对昭瑞是百看不厌,疼爱的不得了,亲自帮他妆洗,如玉的肌肤衬着白衣,自有一份天人的神韵,昭诩看着粉雕玉砌的弟弟,突然冒出个想法,把昭瑞拉到身前,将他本披散在肩的黑发,重新梳整,盘成两个童子髻,配上粉嫩的脸蛋,忽闪的水眸,那真是比画里的仙童还要美上几分,赫连端越看儿子着实可爱,禁不住把他拉进怀里,亲了一口。登时,昭瑞的脸就羞红了,赖在父亲的怀里不好意思起身,想想,要是被江湖上那些侠客知道自己这副打扮,还不要被笑死。赫连端越拍拍儿子的头,笑道,“这样好,就这样。”昭诩站起身,把弟弟从父亲怀里拉出,“别赖着爹爹了,哥哥带你出去转转。”昭瑞不情愿的被昭诩连拉带抱的弄出了屋,昭瑞死活不出院子,昭诩知他是害羞,可他现在就是特别想逗弄这个弟弟,在他的臀上轻轻拍了两下,“不听话,哥哥可打屁股了。”昭瑞欲哭无泪,在外面谁敢这么威胁他,他可是那个“箫声起,无可逃”的灵箫公子,是叱咤江湖的望月山庄庄主。可一回家,他们都拿自己当小孩哄,越活越小了,不过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有些喜欢这种被宠溺的感觉,毕竟除了很小的时候得到了师傅、师娘的疼爱外,还没有人这般宠自己。俊哥关心自己,可不会用这种疼小孩的方式,江湖上的朋友更不会这样对自己。拧了拧,还是由着三哥把自己拉出去,昭诩带他出府去了向坦山,正好去见朋友穆阳,去炫炫自己漂亮的弟弟。远远地,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昭诩紧走几步,笑着打招呼,“亭安”,男子回转过身,方正的脸庞,深邃的双眸。见到昭诩,脸上亮起了笑容,“逸之,你迟到了。”昭诩把还在后面几步的弟弟拉到身前,笑道;“还不是为了把这小东西弄出来,浪费了我半天功夫。”又拍拍昭瑞的头,“叫穆阳哥哥。”昭瑞狠狠的瞪了一眼昭诩,不情愿的开口。“穆阳哥哥好。”穆阳点点头,“逸之,你上哪淘的这么漂亮的孩子?”昭诩笑得灿烂,“这是我九弟,昭瑞。”“你不早说,我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然后拍拍昭瑞的头,“下次哥哥补给你哈。”昭瑞突然玩心大起,仰起头,清澈的明眸,看向穆阳,“不好,我现在就要。”昭诩一愣,这小东西搞什么鬼呢,警告的轻喝了句,“瑞儿,不许无礼。”穆阳笑笑,冲昭诩摆摆手,好脾气的问,“那你想要什么,告诉哥哥,只要是哥哥有的。”昭瑞等的就是这句话。

          “穆阳哥哥,我想要你手里的小瓶子。”穆阳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瓶,他今天找昭诩就是请他帮忙,分辨一下瓶子里的药粉到底是什么,看昭瑞那双漂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等自己开口应允,穆阳一阵尴尬,顿了下,才俯下身,温和道,“这个不行,这个有危险,小孩子不能碰,换别的都行。是喜欢这个小瓶子吗,那改日哥哥送你个更漂亮的。”昭瑞心道,你真把我当成个无知孩童啦,也罢,那本公子就陪你玩玩,当即一副特别无辜特别委屈的模样,使劲摇摇头,“不,我只要这个。”昭诩见状忙拉过弟弟,“不许胡闹!”昭瑞也不理会,眨着眼睛,看穆阳,两只小手还拽着穆阳的袍子不放,“穆阳哥哥说话不算数,穆阳哥哥不是君子。”穆阳叹了口气,看来话真不能随便说啊。只好把语气放得更温和,“瑞儿,乖,这个哥哥真不能给你,这里面装的是毒药,哥哥今天来找你三哥,就是想请你三哥帮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研究出解药,免的危害武林。所以哥哥不能把这个给你。”昭瑞看穆阳认真解释的样子,感觉颇好笑,强忍住笑,正准备再逗逗这个傻哥哥,不妨昭诩一把将他拽到一边,踉跄的站稳,不满的抬头去看昭诩,见三哥脸色阴沉,顿觉无趣,一撇嘴,就要去推开三哥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昭诩却没容他反抗,手上用力一压,巴掌就落到昭瑞的臀上,虽然不算重,可对一向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昭瑞来说,被本就不熟的哥哥,当着外人的面打屁股,那可是奇耻大辱。昭瑞虽没有反抗,却是横眉冷对。

          穆阳见事情因自己而起,惹得两兄弟不快,忙上前拦住昭诩的手,把昭瑞挡在身后,“逸之,你这是干什么,瑞儿他还是个孩子,他哪里懂。”“他不懂?他比谁都懂!”昭瑞郁闷,转身就走,穆阳赶紧追过去,好生安抚。昭瑞才不甘心的答应在原地等。穆阳看一脸怒容的昭诩,摇摇头,他这兄弟一向淡定,今个儿是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昭诩也不多言,见穆阳回来了,要过那小瓶,细细观瞧,昭诩擅岐黄,不大工夫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还想不明白如何去解。正思考间,察觉身边有异动,警觉的把小瓶丢给穆阳,抽剑迎了上去,与十几个黑衣人打在一处。穆阳见有敌来袭,第一反应就是向树下的昭瑞奔去,他担心那孩子会有危险。赶过去时,正好替昭瑞接下了横空劈来的一刀,昭瑞往前靠,想看看那来袭人的模样,穆阳一把把他推到身后,”到哥哥后面,危险!”昭瑞轻笑,不以为然,可还是听话的没再往前走。好久都没有人替自己挡在身前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扛,虽然风光,可也真的很累。

          看看两边的战况,心里暗暗称赞,赫连不愧是在江湖称雄的武林世家,三哥的武功不是一般的好,被十几个人围攻还能占尽上风。而这边穆阳就有点不妙,那些黑衣人似乎不要命般攻击穆阳,穆阳不肯退,昭瑞看得出穆阳是想护自己周全,心里边有些不平静。眼看着一刀砍向穆阳的左臂,昭瑞嘴边泛起一丝冷笑,手上把玩的叶子已经出手,像长眼睛似的钉在了那些人身上,瞬间战局已定,那些围攻穆阳的人竟全部倒在地上,身上没有血迹,却是没了呼吸。

          穆阳愣在当场,本以为刚才必会被刺到,不曾料对手竟尽殇。环视四周,昭诩还在打斗中,并没有帮自己,而周围除了自己护着的这个孩子,再无他人。难道是这个孩子出的手?怀疑的目光看向昭瑞,昭瑞却并不理会,径自走上前,撕开其中一个人的衣服,露出一块蛇形的标记,昭瑞冷冷一笑,“无乐岛的人也不过如此!”“无乐岛?”穆阳重复道,“我与他们素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何要取我性命?”昭瑞浅浅一笑,掩了锋芒,“因为你手上的这瓶毒药。”“你知道这是什么?”穆阳不解的追问,在他眼里,昭瑞只是个孩子啊。手一探,穆阳身上的瓶子已到了昭瑞的手上。“这是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称霸宝物–千练。”穆阳一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行走江湖时,听到的关于千练的传说。

          千练,是邪教玄青门的镇门宝物,据说练成一瓶极为不易,此药溶于空气无色无味,很难提防。可若一旦中毒,会使人丧失意志,听命于人,若无解药,最后的下场便是生不如死,溃烂而亡。所以那些怀着野心的人,都想得到千练。

          想明白这些,穆阳立刻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围攻自己了,原来是为了自己手里的千练。可是,不对,为什么瑞儿会知道这些,心里想着,无意识的就问出了口。昭瑞甜甜一笑,并不作答,只是把目光投向昭诩,这会儿工夫,昭诩也已经结束了打斗,走了过来。见穆阳的疑惑的目光追着自己过来,昭诩苦笑,点点头。穆阳虽然没弄明白昭瑞的身份,可见昭诩似乎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下去。

          昭瑞趁穆阳与三哥目光交流这工夫,已经将地上躺着的人尽数杀死。等昭诩反应过来,地上已没有一个活口。昭诩震惊之余,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他知道弟弟的身份,可不曾想到弟弟竟如此心狠手辣,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瞬间几十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昭诩知道弟弟是保护他们,怕泄露消息,招致杀身之祸,可他实在无法接受。

          昭瑞本能的捂住脸,愣愣地看着三哥。他想不明白三哥为什么这么生气,没什么要打自己。

          “你知不知道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昭诩满脸不可思议的冲昭瑞吼道。

          昭瑞退后了一步,拭掉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道,“他们该死!”

          “你…”,昭诩气的说不出话来。挥起握在手里的宝剑,就往昭瑞身上抽去。

          昭瑞吃痛,目光却依然倔强,没有半分求饶之意。

          穆阳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拦住昭诩的手,“逸之,你干什么!”

          昭诩恨恨的瞪了一眼穆阳,“你让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东西,小小年纪,就学的如此心狠手辣,以后是不是还要弑兄弑父!”

          穆阳不放手,也冷了声道,“赫连昭诩,你少在我面前耍作兄长的威风,你要教训弟弟,回家去教训!”

          昭诩甩开穆阳,可也没再动手。

          昭瑞只静静地看两个哥哥为了自己争吵,不说话的退到一边,一掌击出,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昭瑞再一扬手,地上的尸首都已经落入坑中,坑被泥土重新掩埋。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不曾经历刚才的恶战。昭瑞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再理两个哥哥,一个人就往回走。

          昭诩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丢给穆阳。

          穆阳捣了昭诩一拳,拿了小瓶去追昭瑞,“瑞儿,别走,等等穆阳哥哥。”

          昭瑞不应,只赌气的走,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穆阳,扬扬手里的小瓶,“这个不适合放到你身上,我带走了。”

          穆阳本以为昭瑞想通了,没曾想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忙拉住昭瑞的胳臂,“瑞儿,你三哥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记恨他了。先擦点药,好不好?”

          昭瑞摇头,“我没做错什么,他们本就死有余辜。他凭什么打我?”

          穆阳将昭瑞拉过来,沾了药,轻轻涂在昭瑞的脸上。“瑞儿,他是你哥哥,你不能这么任性。”

          昭瑞听到这话,猛的推开穆阳,转身就走。

          穆阳手伸在半空,却没有拉住昭瑞,他只觉得昭瑞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逼得自己往后退。

          他正惊讶昭瑞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凌厉的气势,昭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赫连昭瑞,你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

          昭瑞停住脚步,“我没忘,可我没错,我是你弟弟,你不向着我,还为了那些本就该死的人来打我,我不服!”

          昭诩走到昭瑞面前,抬起他的脸,从穆阳手里接了药瓶,轻柔的给他脸上涂好药。才笑道,“为这个赌气?我并不是向着他们,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们只是有野心,罪还不至死。”昭诩收好药瓶,揉揉弟弟的头发,“别赌气了,爹爹可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昭瑞把头偏过一旁,不言声。

          穆阳打圆场道,“逸之,城南有家新开的饭馆,我请你们兄弟吃饭怎么样?”边说边冲昭诩使眼色。

          昭诩见弟弟还和自己别扭着,无奈的笑笑,“哥错了还不行,别生气了,给哥个面子好不好,去吃饭?”

          昭瑞想了想,没回答昭诩,反是把目光投向穆阳,道,“穆阳哥,千练能送给我吗?”

          穆阳得到千练本就是一个意外,他在湖里救了一个老者,只可惜没救活,那老者咽气前,不由分说就把这装着千练的小瓶送给了自己,说让自己拯救江湖。自己当时还莫名其妙。既然是千练,既然这东西自己保护不了,那不如就送给昭瑞。刚才昭瑞的本事他可看的清清楚楚,昭瑞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所以把千练给他,倒是无妨。遂点头应允。

          昭瑞得到穆阳的应允,脸上漾起了笑意,亲密的抱着穆阳的胳膊,就往前走。穆阳得意的瞟着昭诩,怎么样,你漂亮的弟弟还不是和我亲,昭诩瞪了眼穆阳,冲昭瑞道,“你有本事,今个儿别和我回家,跟你穆阳哥走。”

          昭瑞也不说话,浅浅的笑着,只是把穆阳抱得更紧,穆阳把昭瑞拉到另一面,“甭理你三哥,跟哥哥走,看你三哥敢自己回去。”昭诩郁闷,自己这朋友怎么当着自己小弟的面这么挤对自己,交友不慎啊。

          第6章相逢不识

          醉仙楼,昭瑞靠窗而坐,独酌独饮。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一着灰布衫的男子匆匆往前赶,昭瑞笑得更加灿烂。“果然不出我所料,润天玉你还是来了。”提起桌上的食筷,潇洒的抛下,看似随意之极,却准确的定住那男子的穴道。那男子一时动弹不得,昭瑞不急不忙,缓缓走下楼,

          “润兄,别来无恙啊,小弟可是恭候多时了。”

          那男子知是昭瑞,冷哼一声,“我是不会把缀玉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

          只两个字,却裹挟了万千杀机,令人不寒而栗,昭瑞出手如电,一粒药丸已入润天玉的口中,

          “那就别怪小弟无情了,润兄!”

          话说的是温和异常,却见润天玉痛苦的俯下身子,

          “你这个强盗,润某家传的缀玉,绝不会给外人,你杀了我也没用。”

          “润兄,小弟说过,只是借用,你又何必这么吝啬呢,看到你受苦,小弟于心何忍。”

          语气里依然温婉,甚至还带了丝丝怜惜。

          正好这时,年慕清带着弟子凌泽、苏林从这经过,眼见昭瑞所作所为,苏林看不过眼,转头看向年慕清,“师傅,你看,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样的歹人,我们去帮帮那位大哥吧。”

          年慕清摇摇头,“别节外生枝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苏林嘟着嘴应是,三人继续往前走,到昭瑞身边时,苏林不甘心的瞪了昭瑞一眼,昭瑞不屑地一笑,那神情,就如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见被人嘲笑,苏林哪里受得了,也忍不住开口讥讽道,“这位公子,可是欺人太甚了?”

          昭瑞不恼,笑言道,“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经地义,何来欺人太甚?”

          “你…”苏林俊脸通红,一剑刺过去。昭瑞不闪不避,可不知何时,剑却已到了昭瑞手中,剑尖直指苏林,凌泽已经,阻止不及,眼看剑已堪堪刺到苏林,突然急转,只划破苏林的衣衫。昭瑞浅浅一笑,将剑丢给凌泽,“你这为人师兄的怎么管教弟弟的,就眼看着他过来送死?”

          说的调侃,凌泽拉过满脸通红的苏林,冲昭瑞一抱拳,“舍弟冒犯,谢公子手下留情!”

          昭瑞脸上还是淡淡笑意,“无碍,我不生气。”

          年慕清走上前一步,“看公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何苦要强人所难呢?”

          “前辈,这是在下的私事!”昭瑞语气转冷,有了几分不客气。

          “公子,年纪轻轻,下手未必过于歹毒了吧?”看了眼面如死灰,痛苦不堪的润天玉,年慕清压住火,继续道。

          昭瑞不答,只看了润天玉道,“你若想逞英雄,小弟不拦着,令堂那儿我会替你尽孝的。”

          润天玉听到这一句,惊得睁大眼睛,“你,你…卑鄙!”又虚又痛,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昭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何苦要我如此呢?”

          转身要走,年慕清再也无法忍受,这人,年纪不大,竟如此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该好好教训。

          想到此年慕清挡住了昭瑞的去路,见有人敢拦自己,昭瑞面上明显带了不快,他本来就不大顺心,本想用千练解决问题,可谁知一回家就被大哥收了去,害自己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当年害死师傅师娘的凶手,好不容易查到秦百川这个罪魁祸首,不曾想这恶人近年来突然隐居桃园,不见外客,但他与润天玉的父亲交好,曾嘱手下,若是润家持玉来,不必相拦。昭瑞费尽心机,才查到这个润天玉手上有他父亲传给他的缀玉,即可以见到秦百川的信物。昭瑞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拿到缀玉,然后去见秦百川,手刃仇人。

          “前辈,还有吩咐?”昭瑞的语气冰冷,带着寒意。

          “有,你放了这位公子还有他的的母亲。”

          “我若不呢?”昭瑞扬眉,邪邪的看着年慕清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就请吧!”昭瑞傲然一笑。

          年慕清左手袭来,昭瑞闪身避开,两人打斗于一处。招式变幻间,年慕清出手袭击昭瑞右臂,昭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招式这般熟悉,这般亲切,难道他们是清平居的人?微愣间,右臂已被擒,昭瑞此时尚可挣脱,可不知为何,触到年慕清那锐利的目光,昭瑞没来由的心中一颤,下不去手,由着年慕清制住自己。

          “解药!”年慕清喝问。

          “没有,我从来不带解药。”

          “你,好!”

          年慕清扯过昭瑞,踢倒在路边,举起剑鞘狠狠地砸了下去,昭瑞吃痛,挣扎着,可一时也脱不了身,纯白的衣衫上透出血迹。

          “我会让你后悔的。”昭瑞虚弱的警告年慕清。

          “好,老夫奉陪!”又是重重一击,打在后心,昭瑞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年慕清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太重。见弟子正在给润天玉调理,一时也找不出解法,踢了地上的昭瑞一脚,吩咐弟子道,“把他们先带回客栈。”

          润天玉的毒依旧无法解,凌泽搜遍昭瑞的衣服,试图找到解药,可真如昭瑞所说,昭瑞身上除了几张银票,别无他物。颓然地看向师傅,却发现师傅呆呆的看着昏迷中的少年,“师傅。”凌泽试探着叫了一声,年慕清却不曾理会,只是疾步向前,将昭瑞的衣襟拉开,那块本只露出一角的玉,就完全暴露出来,“瑞儿”,年慕清低低的叹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师傅,您说他是师叔的弟子,瑞儿?”

          “这块玉是,这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也认不得了。”

          凌泽凑上前,也去看那块玉,突然惊诧地回头,“师傅,他用了易容术,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年慕清经大弟子一说,也才发现其中的奥秘,只是用尽办法,也没能揭开昭瑞的真面目。

          “罢了,等他醒了,再问吧!”

          “师傅,要不您先回房休息,弟子在这儿守着,等他醒了,您再过来问清楚。”

          “也好”

          不知昏迷了多久,昭瑞朦胧间,有了意识,睁开眼,身上的伤叫嚣的疼,下意识的呻吟出声。

          “你醒了?”凌泽有些惊喜的问。

          “我去请师傅来。”,刚走了两步,腿一软,跌倒,昭瑞苦笑,撑着身子爬起来,费了些力气,把凌泽弄到床上,刚走几步,想想不妥,又返回,在桌边留下一张纸条,“毒三个时辰后可自解,后会有期。”

          年慕清在屋子里越待越是心神不宁,算算时间,感觉昭瑞早该醒了,自己就慢慢踱到昭瑞所在的房间,见凌泽躺在床上,昭瑞早没了踪影。推推凌泽,凌泽毫无反应,一惊,瞥见桌上留的字条,年慕清一拳砸在桌上,“好小子,你等着!”

          第7章罪无可恕

          第二天,古潇潭的故居,师父师娘的墓前,昭瑞长跪,叩头不起,“师父,师娘,瑞儿不孝,还是未能手刃凶手,替你们报仇。”

          正黯然神伤间,猛觉远处有脚步声,昭瑞缓缓转过身,见是年慕清师徒三人,微愣,这些年昭瑞重修了师父师娘的故居,派人把守,不许外人进入骚扰,只有师父师娘忌日这一天,才遣走守卫,一个人和师父师娘说说话。

          昭瑞见年慕清三人径自走来,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昨日,幸好是易容而出,他们未必能认出自己,昭瑞存着侥幸心理。起身,开口道,“这是家师的墓地,不知几位来此,有何指教。”语气谦和,没了昨日的戾气。年慕清打量着这个孩子,面容俊美脱俗,一身白衣,黑发如瀑,神情恭谨从容。年慕清暗自赞赏,但心里还是有疑问,这孩子和昨日见的那位佩玉少年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孩子,令师可是叫古潇潭?”

          昭瑞点头,“您是…”

          “我是你师伯–年慕清。”

          昭瑞其实已经猜到年慕清的身份,可听到年慕清亲口确认,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年慕清见礼。年慕清眼里也是一片湿润,当年师弟一家被害,昭瑞因为淘气在外面玩,逃过一劫。自己苦寻多年,也没找到这个唯一幸存的徒侄。今日一见,品貌俱佳,心下甚慰。扶起昭瑞,走到墓前,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道,“师弟,弟妹,我会替你们好好教导瑞儿的,你们放心吧!”

          昭瑞立在一旁,心里颇为忐忑,师伯会认出我吗,昨日自己真是大意了。

          年慕清回过身,让凌泽、苏林过来给师叔叩头见礼,行过礼,年慕清看着昭瑞,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瑞儿,咱们昨日见过吧!”

          昭瑞头嗡的一声炸开,想否认可实在开不了口,惴惴的跪在年慕清身前,喃喃道,“师伯,瑞儿…”

          见年慕清没有反应,心道,既然事已至此,敢做就要敢当,昭瑞一咬牙,“昨日之事,是瑞儿冒犯师伯和两位师兄,请师伯重责。”

          年慕清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昭瑞能否认,希望昨日那嚣张的少年和今日这乖巧徒侄不是同一个人。一句试探,却是让自己失望了,年慕清只觉得血往上涌,原本的疼惜立刻化为无边的愤怒。

          “昨日之事你作何解释!”年慕清知昭瑞是自己的徒侄,问话更是不客气,语气都是带着不一般的严厉。

          “这…请师伯见谅,瑞儿不能奉告。”纠结着,昭瑞还是没有把实情告诉年慕清。

          “解药!”年慕清伸手,也不和昭瑞废话。

          昭瑞轻轻摇摇头,倔强的抿着唇,却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目光也只敢停留在年慕清的脚上。

          年慕清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和你好好说话不行是吗,那就别怪我作师伯的无情。

          年慕清目光冰冷,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打过去,昭瑞身子一歪,跌倒在地,唇边溢出了血。这一巴掌足够狠,昭瑞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用手撑着地,刚挣扎着跪起来,一脚当胸踢来,身子飞落数十步以外,昭瑞顿觉自己的身体要炸开了,可他不敢开口求饶,强忍着,跪起来,弱弱的,“师伯”还未叫出口,就被年慕清拎起来,狠狠地掼在石凳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年慕清挥鞭就抽了过去,昭瑞不躲也不吭声,生生受着。昨日身上的伤本就没愈合,撑着来给师父师娘扫墓,现在师伯责打的又紧,昭瑞又痛又委屈,师父当年何曾碰过自己半根手指。身后铺天盖地疾风骤雨般的痛让昭瑞几乎要窒息,死死咬住小臂,却再也控制不住呻吟出声。不知挨了多少,昭瑞觉得身体仿佛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师伯不会要打死自己吧,昭瑞模糊的意识猛然清醒,不,不要,我还要给师父师娘报仇,我不能死,猛地从石凳上翻滚下来,年慕清没防备,一鞭子打在昭瑞的前胸,昭瑞痛苦的咳着,说不出话来,在地上翻滚,青石凳、地上到处都是被鲜血染成的红色。

          “师父,您饶了瑞儿吧!”凌泽终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哀求年慕清,苏林也接口道,“师父,您这样会打死瑞师弟的。”其实当得知昭瑞是他们的同门师弟时,苏林是很有敌意的,凌泽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大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师弟。可见师父刚认昭瑞,就几乎要将昭瑞打死,两人都是善良之人,也就顾不得计较先前的冒犯了。苏林此时早都没了恨意,心里装的全是担心和不忍。凌泽想到小时候,抱着这个小师弟,他甜甜笑的小模样,怜其身世悲苦,也有了几分疼惜。故此,纷纷跪下求师父饶了昭瑞。

          年慕清眼见昭瑞浑身是血,也打不下去了,丢了鞭子,冷声道,“在你师父师娘墓前跪着,给我好好反省。”

          “是”,昭瑞张口,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年慕清带着两个弟子进了屋,昭瑞挣扎了半天,也跪不起来,只好放弃,费力的喘息着,爬到师父师娘墓前,将溅在墓碑上的血迹用袖子擦干,像完成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噙着泪笑了。牵动嘴角,钻心的痛,昭瑞也不在乎,只发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迫自己跪起身子。

          天色渐晚,月亮爬上枝头,万籁静寂,昭瑞还是跪坐在师父师娘的墓前,我做错了什么吗?昭瑞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

          夜深了,凉意袭来,昭瑞不由得发抖,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决堤而下,哭累了,慢慢的俯下身子,缓缓用僵硬的双手抱紧了身体。浑身都疼,可抵不住心底的痛,师父说过,师伯小时候最疼自己了,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撒手,可如今,师伯只会让瑞儿痛,他不疼瑞儿了,他不疼了。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打湿,又被夜风吹干。头一阵阵的疼,眼前发黑的频率越来越快,昭瑞强运内功,却是一口血喷出来,残败的身子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年慕清进了屋,吩咐两个弟子不许去管昭瑞,一个人在师弟的房间坐下,往事一点点涌上心头。那年,师弟古潇潭带着妻子去见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那娃娃就是昭瑞,自己看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小家伙不哭也不闹,睁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咯咯地笑。师弟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小徒儿,是他从一个快要咽气的老人手上救下来的,那老者身中十余刀,本是必死无疑,可却没有死,看自己抱了这孩子走,那老者才安心闭了眼。这孩子身上只有一块佩玉,上刻一个瑞字,下面写着生辰八字。因找不到孩子的生身父母,也不清楚孩子的身份,古潇潭就凭佩玉上的瑞字,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瑞儿,视如己出。与师弟虽不常见面,可书信往来频繁,年慕清也猜得出师弟对这孩子有多宠爱。师弟夫妇被害,这孩子也消失了。这么些年过来了,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

          年慕清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飘向窗外,月光下,那少年的身影是那么倔强。年慕清想不明白,当年乖巧惹人疼的孩子如何就变成现在这般歹毒狠辣之人,想到润天玉一清醒,不顾周身的苦痛就一意孤行的要走,要去救他的母亲,年慕清刚升起的怜惜之情立刻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看着昭瑞身子摇摇欲坠,看着昭瑞栽倒在地,年慕清没有丝毫反应,等了半天,见昭瑞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年慕清心里才有点着急,推开房门,几步过去,弯下腰,想扶起地上的孩子,不曾想手还没碰到昭瑞,昭瑞就睁开了眼睛,年慕清收回手,目光里又只剩下了冰冷。昭瑞苦笑,移动身体,狼狈的爬起来,已凝血的伤口再一次撕裂,年慕清眼见着昭瑞苦痛难熬,却没有伸出手扶一把。

          昭瑞好不容易重新跪好,年慕清不待他调息,就喝问道,“想清楚没有?”

          昭瑞抬起头,看着年慕清,眼里尽是孩子般的委屈和无助,没有开口。

          年慕清心里开始烦躁,又是一耳光,“回话!”

          “我没错!”昭瑞咬着牙再一次跪起,却不再去看年慕清。

          “你真是无药可救,清平居容不下你这般为非作歹的人。”

          年慕清的话如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昭瑞的心上,泪蓄在眼眶,昭瑞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仰起头,微笑,看年慕清拂袖而去。

          天刚蒙蒙亮,年慕清就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临走前,凌泽看了昭瑞一眼,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苏林没说话,但目光里满是关心。

          人都走了,昭瑞颓然的躺倒在地上,看着师父师娘的墓碑,泪无声的滑落,“师父,瑞儿把师伯气走了,您会原谅徒儿吗?”不知躺了多久,昭瑞又一次陷入昏迷。

          第8章父爱难逃

          已经是第五天了,一向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赫连端越,开始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排解着焦虑的情绪。

          离家前,昭瑞向自己保证,只去三天,处理好事情,三天后就回来。可如今已五天了,一点信儿都没有。

          他是又逃走了吗?这也不怪赫连端越胡思乱想。

          因为能找到昭瑞完全是一个意外,昭毓在江湖上行走,迷路误闯进山林,被昭瑞如泣如诉的箫声打动,两人相谈甚欢,遂结为好友。昭瑞没有隐瞒,将自己望月山庄庄主的身份如实相告,却没有追问昭毓的真实身份。昭毓觉得昭瑞才气出众,性子又洒脱不羁,更重要的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所以得空便去山庄找昭瑞聊天。

          一次进山庄,见昭瑞在把玩一枚玉,也凑去观瞧。却是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块刻着瑞字的玉,正是自己少小失踪的九弟当年挂在身上的玉,压抑着激动,昭毓不动声色的与昭瑞聊起玉,昭瑞并不设防,将实情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昭毓。昭毓这才细细打量昭瑞,以前只觉得昭瑞生的清雅脱俗、风采卓然,现在才发现,昭瑞的气质像极了爹爹,眉眼与大娘又有几分相似,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昭毓试探着问昭瑞,“你不想你爹娘吗?”

          昭瑞收了玉,倒了酒推给昭毓,自己也喝下大半,“不想,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逍遥自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不缺,干什么没事找个人来管自己。”

          “那你就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谁吗?”昭毓不甘心的追问。

          昭瑞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脸无所谓的道,“是谁还不是一样要活,知道有什么用,就我现在这样,即使找到了,怕也认不得,况且,谁敢要我?”

          昭毓没再问下去,回到家,把昭瑞的情况向父兄原原本本的禀明。

          赫连端越思考良久,没做声,半响才开口,“若他真是瑞儿,我绝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昭毓偷偷取了昭瑞的血,做了验证,确认昭瑞正是自己失散了的九弟,欣喜之余,昭毓顾不上父亲的嘱咐,迫不及待的把这消息告诉了昭瑞。

          “我是你失散了的九弟?”昭瑞咀嚼着每个字,笑意顿生,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昭毓见昭瑞不信自己所说,抓起昭瑞的手就要滴血验亲,昭瑞慌乱的抽回自己的手,心知这不是玩笑,勉强挤出笑容,“我累了,改天再聊好吗?”说完也不去管昭毓,径自回了内室。

          昭毓看着昭瑞出了书房,被狂喜冲散的理智才渐渐恢复下来。知道要给昭瑞时间去接受,昭毓也就没追去。

          两天后,昭毓再到望月山庄,却是进不去了。曾经熟悉的机关暗道全都换了样,昭毓心知昭瑞是故意避而不见,心急如焚,向赫连端越请罚。

          赫连端越此时却不急了,只要确认那是自己的儿子,他就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回家。利用四通八达的情报机关,对昭瑞了解了个大概,赫连端越就带了大儿子昭业直接去找丁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丁俊也是明白人,同意把昭瑞叫出来,劝他认祖归宗。

          可这认了才没几天,这小子又不见了,是不告而别,还是另有隐情?

          赫连端越吩咐人找来昭瑞的贴身侍从宁宇,宁宇不敢违抗昭瑞的命令,任昭毓如何劝说也不肯透漏主子的去向。

          赫连端越喝退昭毓,笑着招手示意宁宇过去,“宁宇,你家公子的命令你敢不从吗?”

          “不敢!”

          “你家公子也不敢不听我的话,所以你说我的吩咐你该不该听呢?”

          “这…”宁宇为难,公子一向令行禁止,自己这也是几天没有公子的信儿了,担心得紧,也不敢乱去打探。因为公子有令,在他祭拜师父师娘的时候,任何人不许进入打扰。

          “你就不担心你家主子会有事?”

          “公子才不会出事呢!”宁宇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不安,带着赫连端越去了古潇潭的墓地。

          一眼看到昭瑞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宁宇叫着公子就奔过去,赫连端越也抢步上前,抱住昭瑞,伸手一探,见其内息混乱,不由眉头紧皱,将昭瑞抱进屋里安置好,赫连端越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脸色苍白的失了血色,呼吸弱弱的,像一张薄纸,仿佛一碰就会碎。也不过几日,这孩子就瘦下去了一圈,身上伤痕遍布,赫连端越心痛的无以复加。

          昭瑞梦呓般喃喃低语,眉目纠结于一处,甚是痛苦。赫连端越凑过去细听,昭瑞口里不停念叨的竟是“师父,师娘,救瑞儿…”赫连端越心痛之余,更是内疚,这些年这孩子该受了多少本不该他这个年龄承受的苦啊。

          想替儿子掩掩被角,可手却被昭瑞牢牢抓住,“师父,您别走,瑞儿害怕。”昭瑞的呼吸急促起来,赫连端越只好又坐回床边,一手由着儿子抓着,一手替儿子整了整额前散乱的头发,柔声安抚道,“爹爹不走,爹爹陪着瑞儿,瑞儿不怕。”

          昭瑞渐渐安静下来,赫连端越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还是很烫,接过宁宇递来的汤药,一勺勺喂给儿子,可喂了半天,吃进去的还没有吐出来得多。昭瑞无意识的抗拒,赫连端越叹了口气,把碗放到一边,自己抱起儿子,运功替儿子疗伤降温,好一会儿,赫连端越的额头已见了汗,昭瑞的体温才恢复正常,混乱的内息渐渐归位。昭瑞的意识渐渐清明,恍惚间觉得师父抱着自己轻声呼唤,努力睁开眼,见是赫连端越,又无力地闭上。

          “以后让爹爹来疼你,好不好?”赫连端越附在昭瑞耳边柔声道。

          昭瑞不回答,也不肯睁开眼睛,只是长长地睫毛抖动的厉害。

          “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赫连端越把昭瑞放回到床上,转身要走。

          昭瑞猛地睁开眼,伸手拉住赫连端越的衣袖,这温暖的怀抱他当真是不愿放开。

          赫连端越掩了笑意,回过身平静如水,“还有事吗?”

          昭瑞抓住赫连端越衣袖的手放开,赫连端越作势要走,昭瑞真是慌了,“别走,我…”

          赫连端越转头,目光里满是探寻。

          昭瑞本是苍白的脸,泛起红霞,“爹爹,您别走。”

          赫连端越得意的笑了。

          昭瑞知道被爹爹耍了,又羞又恼,用被子蒙住脸,“爹爹,欺负人!”

          “怎么和爹爹说话呢,找打啊!”赫连端越拿开儿子蒙脸的被子,笑斥道,

          昭瑞垂下眼帘,极轻的声音,“瑞儿错了,还不行吗。”

          赫连端越慈爱的抚着儿子的头笑了,替儿子盖好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明天爹爹就带你回家!”

          第9章融冰

          迷迷糊糊的跟着爹爹上了马车,伏在爹爹怀里睡得香甜,一路上有爹爹的细心照料,昭瑞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到家时,昭瑞身上的伤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因爹爹的疼宠,几个哥哥是轮流来给昭瑞输送内力,昭瑞有些不安,他现在的状态较之受伤前反是更好,被至亲这么照顾了几天,昭瑞实在无法再做到安之若素。

          第一次,昭瑞主动到书房去找爹爹,“爹爹,瑞儿真的没事了。”

          捏捏儿子滑嫩的脸颊,赫连端越笑意更浓,“那我们是不是该来算算帐了?”

          “算账?”昭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的看向父亲。

          “离家前,你是怎么向为父保证的?”赫连端越坐回椅子上,面上的笑容随即消失。

          “我说三日必归,可我不是有意不会来的。”

          “说了就要认,哪来那么多借口!”

          “是”,昭瑞垂下头,轻声应道。

          “过来,趴下!”赫连端越指指自己的腿。

          昭瑞摇着头后退,赫连端越也不催,气定神闲的看着。

          昭瑞退到房门口,想到父亲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料,心一横,大义凌然的走过去,伏到爹爹的腿上。

          赫连端越把昭瑞的腰往上提了提,手放在他的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道,“受伤的事不想和为父解释解释?”

          “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要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

          听父亲这样问,昭瑞心里又开始觉得委屈,他以为父亲是了解自己的,为什么也要这样怀疑自己,赌气道,“我就喜欢折磨人,看别人痛苦是我最大的快乐。”

          赫连端越把儿子拉起来,让他跪在自己脚边,叹气的拍拍儿子的脸,语重心长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不是讨打吗?”

          昭瑞低头不语。

          门外传来昭弘的告进声,赫连端越扶了昭瑞起来才吩咐昭弘进。

          “爹,妹妹回来了!”

          “宁儿回来了?”听说女儿回来了,赫连端越声音里都带着不一样的激动。赫连端越喜欢女儿,可他的两位夫人只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千金,自然疼爱的不得了。这丫头性子爽利,喜好男装,自小就在外面闯。才出嫁到罗家不久,今天回娘家探亲。

          赫连端越心里一边念叨着,“这死丫头,回来也不先来看看我这当爹的,就知道腻着娘。”一边往夫人房里去。

          果然,宁儿正和娘还有几位嫂子聊得开心,见到爹爹猛扑上去,抱住赫连端越,“爹爹,想死宁儿了。”

          “死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赫连端越笑骂着,抚着女儿的秀发,却是舍不得推开女儿。

          “爹爹,听娘说,九弟找回来了,您也不带他来让我见见。”

          赫连端越笑着吩咐了丫鬟去叫昭瑞,自己在房间坐下,细细的问着女儿婚后的生活。不大工夫,昭瑞就赶了过来,推门进来,见到宁儿,昭瑞一惊,这个姐姐不就是自己两年前见过的那个叫井宁得紫衫少年吗?宁儿也认出了昭瑞,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从母亲房里退出来,宁儿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昭瑞,从分别两人聊了好多,竟是大半天的时间,宁儿让昭瑞给他保守秘密,两人沿着溪边散步,仿佛回到过去的时光,“小瑞,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当时耍我,说什么山上有紫光,我跑山上没找到紫光,倒被一群强盗逼得险些坠崖。你说吧,这账咱们怎么算?”

          唉,昭瑞郁闷,这一天有两个人要找自己算账,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一个兄弟变五哥了还不够,又有一朋友成自己姐姐了,这叫什么事啊?

          昭瑞看着姐姐折了树上的枝条一边把玩,一边不怀好意的看自己,昭瑞自觉地用手撑了树干,把后背留给宁儿,“姐,您若还生气就打吧!”

          宁儿才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若想让我消气,乖乖的让我打二十下,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昭瑞不动,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宁儿拿了枝条比这昭瑞的身体,可半天也没动手,昭瑞笑,“姐姐,要是心疼小弟,下不了手,就别难为自己了。”

          昭瑞话音刚落,如愿以偿的挨了一枝条,但却比预想的疼多了。“啊”昭瑞叫出声,“疼,姐你轻点。”宁儿笑意盈盈又甩了一下在昭瑞的背脊,“不疼,我打你干嘛?”昭瑞自嘲地笑笑,我这是找打,还讨什么价,当下也不再吱声。宁儿打完了,昭瑞顿觉背上臀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站直身子,“不生气了,大小姐!”说着,招手,一个黄澄澄的梨应手而来。洗净,送到宁儿手里。昭宁不客气的咬了一口,甜甜的,“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本小姐原谅你了。”圣人说的对啊,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昭瑞腹诽。

          “姐,和你说件事。”昭瑞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昭宁咬着梨,随便的点点头,“说!”

          “姐,你太野蛮了,当心姐夫休了你!”昭瑞坏坏的道。

          “什么!你敢说我野蛮,找打!”昭宁一掌拍过去,昭瑞灵巧的避开。

          两人在小树林里追开,昭瑞边跑边回头挑衅昭宁,没留意身后,直接撞到一个人身上,撞的昭瑞有些生疼,抬头看自己撞得人,一身银衫,三十多岁的年纪,气质翩然,眉宇之间隐隐有着几分霸气,生的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心念一动,这个不会是自己的小叔吧,退开,道歉,“对不起。”“看你往哪跑。”这是昭宁也追到,一见来人,微一怔,福了一礼,“宁儿给小叔请安。”端静刚看到昭瑞,心里就在猜测他的身份,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姿容不俗,敢在这和昭宁追闹嬉戏,略一思索,就猜到这个孩子必定是三哥才找回来的小儿子,当下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昭宁,笑道,“宁儿,都做了别人的妻子,还这般胡闹呢!”昭宁小脸微红,“小叔,您就别取笑侄女了。”端静指了指昭瑞,“这小子是谁,敢对大小姐不敬?”

          “这是我九弟,昭瑞。”

          推了推昭瑞,“还不给小叔见礼。”

          昭瑞窘迫,自己和小叔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退了一步,撩衣跪倒。“昭瑞见过小叔,刚才冒犯小叔之处,还请小叔见谅。”

          端静点点头,拉起昭瑞,手趁机在他的腕部捏了捏心里满意,这孩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心道,小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别怪我,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手并没有放开昭瑞,对昭瑞道,“瑞儿,还没学过规矩吧。这么放肆,连姐姐都敢戏弄,今天小叔有空,且替令尊、令兄教教你。”昭瑞心里暗道倒霉,却也不好反抗。昭宁可知道小叔的手段,担心昭瑞,忙插话道,“丫头,这没你什么事了,去你大哥那,让他半个时辰后到这来。”

          昭宁不情愿的应了,走了几步,又担心的回头望望。昭瑞动着心思,如何能从这小叔手里逃脱,小指微动,想去点端静的穴,端静看的清楚,先下手制住昭瑞,目光威而含笑,“小东西,胆子不小啊!”

          端静扭了昭瑞的胳膊,按到石凳上,随手折了根枝条,枝条柔韧,不易伤身。使了三四成的力气,没敢用力,怕这粉嫩的孩子受不住。饶是如此,昭瑞还是疼的忍不住扭动身体,抽了十几下,端静把昭瑞拉起来,“瑞儿,受家法时,不能乱动,不能求饶,哭闹,否则加罚。”昭瑞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这时早疼的没力气了。小叔的责打,不似师伯打得那般尖锐的疼,可每一下打过,虽不见什么伤痕,可却痛入骨髓。昭瑞可不想再受罚,况且忍痛和死扛可不是他的强项,抿抿干涩的唇,开始服软,“小叔,侄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端静轻笑,这孩子倒是挺乖巧的,抚了他的头,“瑞儿,叔叔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从我手上逃出去,这次叔叔就饶过你。”昭瑞早就知道这个小叔武功不俗,再一听他这么说,心知自己毫无胜算,不过昭瑞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凡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昭瑞点点头,同意小叔的提议,深吸一口气,暂时忽略身上的痛楚,左突右攻,别说,端静还险些着了他的道,趁着小叔一个空荡,昭瑞旋身想瞬移出去,不妨身后的长发被端静抓住。端静一扯,昭瑞就又回到端静的怀里。端静笑,这孩子还蛮有趣的,对自己的胃口,捏捏他光滑的脸蛋,“瑞儿,认输吧!”昭瑞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端静故意半天不说惩罚的方式,他要给足这坏小子心理压力。果然怀里的孩子开始有些不安,偷偷瞄着自己。端静笑,拉过昭瑞的右手,啪的拍过去,昭瑞的手心里当时就一片红,昭瑞身子微微一颤,却没动,也没呼痛。端静本想用枝条打,可看这白皙如羊脂玉般的手,愣是没舍得,就临时改成用手打了。打了几下,给个教训,端静就收了手。

          估量着时间,觉得昭业该到了,就放开昭瑞。

          果然昭业相当准时的到了。昭业过来跪地行礼,端静没让起,刚才听妹妹说了情况,昭业主动认错,“师父,是徒儿管教无方,请师父降罪。”

          端静嗯了一声,脸上不悦,心道,你这当大哥的,连个弟弟都收拾不了,将来这么大家业,如何打理得好。

          端静挥退昭瑞,叫了昭业起来。昭业见弟弟走远,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待会哪句话,哪件事没做好,会受罚,当着这个小弟的面,脸上如何挂得住。现在师父让弟弟走了,自己也就放心了。端静知道昭业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问道,“业儿,这孩子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昭业恭恭敬敬的欠身应答,“瑞儿就是五年前成名江湖的灵箫公子,后来认望月山庄庄主皇甫董安为父,接手山庄,改名皇甫曙风,扬名武林。”

          端静听后久久不语,这孩子声名过于显赫,肯安心为人子弟吗?现在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将来,若他有野心,对昭业绝对是个威胁,自己必须制服这只长有利爪的小豹子,免得他日后伤人。心思转动,又问,“业儿,我走之前让你办的事可曾办好了?”昭业心里叫苦,师父让自己联络几大帮派共同对付无乐岛。可为了一个朋友,昭业还是放了无乐岛的少主,其他人也只是监管起来,并未取其性命。昭业知道师父不会满意,当下跪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端静也不多话,既然是明知故犯,那就是想清楚后果了,敢做就要敢当,那就挨罚好了。端静吩咐昭业双手撑地,双脚点在树干上。昭业乖乖照做,师父罚人从来与众不同,不过每一次都让自己记忆深刻。端静用树枝挑开昭业的长袍,在大腿根处狠狠敲了下去,疼的昭业一哆嗦,却不敢吭声,拼命稳住身子,忍着痛,按照师父的要求不停的认错,“业儿错了,业儿该打!”

          端静对昭业可不会客气,昭业是端静的得意大弟子,他的承受力端静心里清楚,只要不打坏,不影响做事就行。端静打得很,打的都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昭业双手死死抓着地,汗水滴滴滚落,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端静觉得差不多了,丢了枝条,替昭业松了松紧绷的身体,开始考较昭业的武功,昭业觉得师父就是变相体罚,每次都喜欢在罚过自己之后,再考教武功。自己痛的生不如死,还不敢有丝毫懈怠,那种滋味,太让人回味了。

          总算端静开口放了昭业,昭业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简单处理了一下,昭业不放心弟弟,去了昭瑞房,昭瑞不在,想想又去了妹妹那儿,昭瑞果然在,原来昭宁一直不放心小弟,见昭瑞出来,非说要给他处理伤口,昭瑞只说没事,坚决不用,伤在那种位置,如何好意思给个姑娘看,况且又不重。昭业进来时,昭瑞和昭宁已经有说有笑的调侃了。

          昭业把昭瑞叫道自己书房,要给弟弟上药。昭瑞躲避,昭业用强扯了昭瑞的裤子,昭瑞没觉得怎样,昭业却因这几个动作疼得直皱眉,见弟弟臀腿上并没有什么重的伤痕,只是有些青肿,当下彻底放了心,给弟弟涂了药,心道,师父就打我舍得下手,对这小子也心慈手软。昭瑞不满的怒视着昭业,却发现大哥的面色有些苍白,想到刚才的撕扯和小树林的情景,昭瑞猛然明白过来,起身出了门,昭业经过刚才这一折腾,身上更是疼的凛冽,索性就由着小弟去了。

          昭瑞出了书房,心里犯愁,找谁来给大哥上药啊,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拐到马管家的院子。马管家一向最疼大哥了,是看着大哥长大的府上老人,让他来给大哥上药,大哥该不会不好意思吧。只是自己和马管家不熟,这话该怎么说才好。正琢磨着,见马管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昭瑞迎了上去,轻施一礼,“给马伯请安。马伯这是要出门?”

          马管家只觉得奇怪,这小少爷怎么有空跑自己这溜达来了?“九少爷客气了,老奴是打算去和二少爷对对帐,九少爷有事?”

          “啊,也没什么事。只是瑞儿回来这么久,也未曾来拜见马伯,实在是失礼。今天过来是向马伯请安的,既然马伯还有正事,那瑞儿就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见。”

          “九少爷太客气了,老奴怎敢当。”

          “马伯自然当得。对了,二哥好像在大哥书房,马伯去大哥那看看吧!”

          “好,多谢九少爷,那老奴就先走了。”

          昭瑞施礼退开,转身,脸上都是笑意,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马管家虽然不信昭瑞是专门过来请安的,可他的话听着还是很受用的,心情愉悦的进了昭业的书房。进去发现昭业脸色苍白,倚靠在榻上,心里立刻明白过来,“大少爷这又是被四爷罚了?”

          昭业无力地点头,马管家心疼的替昭业擦去汗珠,给他上了药。上过药,疼的也不那么厉害了,昭业才想起问,“马伯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业儿?”

          马管家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二少爷不在您这儿?”

          昭业摇头,“二弟这时候应该在他的听风馆,马伯是来找弘儿的?”

          “是啊。”马管家笑,“这孩子还真是的…把我骗来了。”

          “马伯是说…”昭业疑惑。

          马管家笑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昭业既觉得心里暖暖的又觉得有点窘迫。弟弟知道关心自己了,不过被他发现自己挨打也挺难为情的。

          “这孩子心思真是机巧,要是肯真心辅佐你,赫连家门必能发扬光大。”马管家感慨着。

          昭业依然只是淡淡的笑容,”他不喜欢,由着他去吧!“

          马管家没再说什么,嘱咐昭业好好休息,就先告辞去二少爷那儿了。

          看到马管家出了大哥的书房,昭瑞放下心来,闪身也欲走,里面却传来一个不大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昭瑞脚步一滞,回转身,进了昭业的书房。斜靠在榻上的昭业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昭瑞走到大哥近前,“对不起,害你为我受罚!”

          昭业摇头,“不关你的事,不过,以后这样的小心思不要耍了。”

          昭瑞没吭声,心道,我若不耍点手段,你不还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吗?昭业看着弟弟,脑子里想着,师父问自己小弟的情况是什么意思,对这小子不放心还是另有打算,难不成师父想收瑞儿为徒。见大哥看着自己不说话,昭瑞有些不舒服,“大哥,要是没什么事,小弟先告辞了。”

          “有没有人教过你孝悌和尊师重道?”昭业忽然开口问。

          昭瑞愣怔了一下,自嘲的一笑,“五岁前师父教过。”

          “好,那以后大哥教你。”

          昭瑞语气里有了嘲讽,“您不觉得太晚了吗?已经过了十年,我学不会了!”

          昭业伸手拉小弟的胳膊,昭瑞本能的躲了一下,不过还是由着大哥将自己拉到榻前。昭业的目光深深的看到昭瑞的心底,“瑞儿,这么聪明,一定学得会!”

          昭瑞竟一时被这目光震慑住,无从辩驳。

          第10章救人

          自从受伤事件之后,昭瑞就被赫连端越禁了足,一个月内,不许他再踏出家门半步。可是凭昭瑞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乖乖待在家里呢。这不抽了个空子,就逃出去了。

          坐在寻香馆楼上的包间里,昭瑞捧着本心经看的津津有味,宁宇无聊的站起来又坐下,昭瑞也不理会,表面心如止水的昭瑞,其实内心并不平静,得到润天玉答应交出缀玉的消息,昭瑞没有半分喜悦。而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

          宁宇终于不耐烦的过去夺了昭瑞手中的书,“公子,您别看了!”

          “怎么,坐不住了?”昭瑞收起心中的惆怅,面上挂了笑意,问道。

          “那两个人都进去两个多时辰了,还没玩够呢,公子,你也真有耐心在这陪着他们!”宁宇的话里带了不满。

          “不过才两个时辰而已,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多嘴,下次就把你收拾收拾送给他们。”昭瑞笑得坏坏的。

          宁宇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公子,您竟拿属下开玩笑。”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宁宇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见怪不怪的道,“是个小倌不听话,被教训呢。”

          昭瑞心念一动,走到窗前,只见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面容俊俏,只是性子似乎冷硬的很,衣服被人扯碎,身上是一道道鞭痕,那少年死撑着不求饶。看到眼前的少年,昭瑞便不由得想到曾经的自己,如果不是俊哥救了自己,自己恐怕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不由得回头吩咐宁宇,“去买下他。”

          “公子…”宁宇被昭瑞的吩咐弄糊涂了,看到昭瑞目光中的警告和不容抗拒之意,宁宇自觉地收回,快速下楼。

          不大工夫,那少年就被带上楼,少年虽遍体鳞伤,可神情高傲,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昭瑞在桌边坐下,扬眉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林湘”

          “怎么会到这儿?”

          见面前人,似乎并没有侵犯自己的意思,林湘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家父病重,无钱医治,我是卖身于此的。”

          昭瑞点头,“你既然是自愿的,还这么清高干什么?”

          林湘因羞愤,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这种事我做不来,我是男人啊。”

          昭瑞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吩咐宁宇,“给他上药!”

          宁宇走到近前,想把他扶上床,没曾想,宁宇的手刚触到林湘的腰,林湘就下意识的向后躲,正撞到柜子上,疼的林湘痛呼出声,起的宁宇狠狠地把他抓过去,丢到床上,“我能把你吃了不成?”林湘被扯得生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宁宇给他上身涂好了药,就去拉他的裤子,想给他臀腿上药,可林湘死死的拽着不肯。宁宇硬掰开林湘的手,为防他乱动,直接点了他的穴。然后一边狠狠的给它涂药,一边抱怨道,“你当我愿意给你上药啊,告诉你,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再漂亮也没用!”林湘被说得脸更红了,也不吭声。“去给他买身衣服。”昭瑞打发走宁宇,坐到林湘身边,扬起她的脸,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林湘心里纳闷,也不敢乱动,时间不大,昭瑞就替林湘易好了容,拉起他,来到镜前,原本白皙的少年此时变得有些刚硬,皮肤也显得黑了些,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林湘隐约明白是被易容了。

          “愿意跟我走吗?”不知为何,面前这儒雅少年,虽然只是中人之姿,却有着一种特殊的神韵,令人生出不可抗拒之感。,林湘毫不犹豫的点头。昭瑞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把你卖到妓院什么地方,你也肯了?”

          “公子不会,林湘信公子。”

          这人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心中欣赏,昭瑞收了笑容,“不想以色事人,就得有些真本事。我会找人好好教你,若学得好,就留下,学得不好,就再把你卖掉,您看如何?”

          “林湘自不会辜负公子的,今后听凭公子吩咐。”

          昭瑞点头,这是宁宇也买了衣服回来,林湘换上这套黑色长袍,衬着那刚毅的脸庞,竟显出几分江湖气。

          宁宇心知公子出手替林湘易容,恐怕也是担心待会儿那两个色鬼出来,缠上清秀的林湘,公子姿容风华绝代,可公子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若是那两个色鬼见到公子的真身,会怎样呢。想想都有趣,不由得露出笑意。昭瑞仿佛猜中他心思一般,瞪了他一眼,过去扶住林湘,“疼得厉害吗?”“不碍事。”

          办完了正事,林湘跟着昭瑞他们回庄,一路上无话,到了庄上,昭瑞直接让宁宇带林湘去见孟泽,这孟泽以前是匪窝里的军师,计谋过人,惯会算计。昭瑞当年不肯接管山庄,也是这老头设计,让昭瑞认了皇甫董安作义父,接了山庄。昭瑞对他很是佩服,当然也是有几分惧意的。现在把林湘交给孟泽教导,是希望林湘能学些本事,将来帮自己打理山庄。昭瑞厌倦透了这些俗物,可他也是不敢不管,不敢不上心,那老头盯得紧呢。

          孟泽见了林湘,就猜到了昭瑞的心思,想想自己年纪大了,昭瑞身边也是缺个帮手,试了试这孩子,发现他才思敏捷,心里也加了几分喜欢。

          不曾想,林湘却是给昭瑞惹下了麻烦,险些害得昭瑞铸成大错。

          第11章亲殇

          在山庄逍遥了大半个月,一份拜帖让昭瑞不得不打道回府。

          拜帖上书,“赫连端越恭请庄主到府一叙。”看着手下人送上的拜帖,昭瑞瞠目结舌,继而抚掌大笑。和手下人打了个招呼,跳上匹快马,就往家赶。到了家,也不多想,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爹爹正坐在房里等自己,亲密的叫着爹爹,半跪在赫连端越膝前,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赫连端越抽出被昭瑞抱着的手臂,将他摁在自己的膝上,噼噼啪啪的打了几下,“真是反了,为父的命令你都敢不听!”“爹爹,您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昭瑞可不肯乖乖受罚,扑腾着,躲着赫连端越的巴掌。赫连端越被儿子的挣扎弄得很不痛快,手上一用劲扯下他的裤子,就是狠狠地几下,昭瑞的脸一热,“爹爹,我好歹也是一庄之主,您给我留点面子呗。”“我好歹还是武林盟主呢,你什么时候给我面子了?”赫连端越说的一点不客气。昭瑞无语,泪眼汪汪的看着爹爹,“我错了,还不行。”

          赫连端越被儿子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失笑,替儿子拉上裤子,还没等赫连端越有所反应,昭瑞就毫不犹豫的赖到爹爹怀里,赫连端越慈爱的抚着儿子的头,柔声道,“瑞儿,爹爹和你娘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哥哥们的话,学些规矩。”

          昭瑞仰起头,明亮清澈的眸子,不安的看着赫连端越,“爹爹要离开?”

          赫连端越点头,“爹爹这大半辈子,都在忙碌,也累了,爹爹想和你娘到处走走。家里就交给你大哥了。”

          昭瑞不说话,赫连端越看得出小家伙心里难过,不愿意自己离开。可也是时候,该放手,让他们兄弟亲近亲近了,毕竟自己陪伴他的时光还是短暂,将来要相伴相携的是他们兄弟。捏捏儿子的脸,换了严肃的表情,“这段日子不许外出。”“凭什么?”昭瑞盯着父亲,脸上是十足的不满,“要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腿,那爹爹不介意帮帮你。”看到爹爹举起的巴掌,昭瑞自觉地垂下头,“我不出去就是了。”

          日子过得实在无聊,昭瑞开始撺掇大哥的徒弟们胡闹,昭业是头疼得要命,在昭瑞没有真正理解接受家法,两人还很陌生的情况下,昭业不敢妄动家法,甚至做每件事、说每句话都加着几分小心,生怕激起昭瑞的反叛情绪。可爹爹把小弟交给自己,自己就要负起教导的责任,无奈之下的昭业只好去找丁俊,希望他可以劝劝昭瑞,丁俊一口答应。两人聊了一会儿昭瑞,约了三日后见面,昭业就告辞了。

          丁俊摸摸放在怀里的,昭瑞送的那瓶能提高功力的圣药–紫露。想到这小家伙被困在家里东闯西撞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丁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松了警惕性。一股掌风迎面扑来,丁俊才反应过来,猛地避开,后面又同时卷来三根绳索,剑起,刷刷刷,三根绳索具断,丁俊扬声道,“什么人,出来!”没有回答,一阵沙土纷扬而来,丁俊运功护体,却不防脚下一空,正直直的坠入陷阱,一把刀插进后心,可怜一个响当当的杀手,就这样死于非命。

          一切归于寂静,林中走出一位老者,正是昭瑞当日用一片叶子逼退的使金鞭的老人,他看着已没了呼吸的丁俊,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让人将尸首抬了上来,然后取走丁俊身上那瓶紫露。

          喃喃的自语道,“皇甫曙风,不,赫连昭瑞,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第12章螳螂捕蝉

          一间不大的房间里,使金鞭的老者坐在正中,面上没有半分笑意,墙角委顿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带病容,正是林湘的父亲林正。“说,你儿子回来都和你说什么了?”有人吆喝着去踢打林正,林正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金鞭老人,摆摆手,示意手下人退开,自己亲自过去,扶了林正坐到凳子上,语气温和的问林正昭瑞的情况。林正稀里糊涂的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金鞭老人。金鞭老人不动声色的吓唬林正,骗林正说昭瑞是如何凶残的一个人,在江湖上是人人诛之的对象。林正听的害怕,金鞭老人忙又安慰林正,让他劝儿子弃暗投明,为自己做事。林正听到最后,只剩下唯唯诺诺的点头了。

          林正本就是个胆小的穷书生,妻子难产而死,只剩下他和儿子林湘惨淡度日。最近又得了一场大病,若不是林湘只好卖身为奴,换了钱给他治病,林正早一命呜呼了。

          再说林湘被昭瑞救了,送到山庄不久,因记挂着父亲,向昭瑞告假回家探望父亲。父子二人再相见,抱头痛哭,林湘将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都告知了父亲,并赞叹昭瑞倾世的风华。林正虽然感激昭瑞救了自己儿子,可他一心想让儿子走仕途之路,将来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而非给一江湖邪门山庄做事。所以林正鼓动儿子离开山庄,怎奈林湘死活不肯,并且当晚就回了山庄。

          林正越想心里就越不痛快,拿了钱去小酒馆喝酒解闷,酒后胡言乱语,正好被金鞭老人的手下听到。

          金鞭老人正愁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昭瑞,他本来探听到昭瑞与丁俊的特殊关系,打算用丁俊引出昭瑞,现在得知望月山庄的庄主竟是堂堂武林盟主赫连端越的儿子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金鞭老人仰天大笑,大呼“天不负我!”

          众人打算把这消息公之于众,给赫连家族一个毁灭性打击。但金鞭老人不同意,他吩咐手下尽可能详细的打探昭瑞与赫连家族的关系,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探听到昭瑞与家人并不亲密的消息。由此心生一计,打算夺了紫露,然后杀丁俊,嫁祸给赫连家族的人。让昭瑞与家人相斗,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出手,剿灭他们,说出真相,让昭瑞在悔恨中受尽折磨而死。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昭业正好来找丁俊,丁俊又正好没有防备。想到离报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金鞭老人脸上浮出了笑容。

          遣散众人,金鞭老人独坐独饮,回忆往昔种种,恨意渐上心头。只因为自己是庶子,所以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来父亲的半分疼宠,无论怎么讨好父亲,父亲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而对小弟,父亲却有着说不出的疼爱,父亲遍请名师教授小弟,父亲常常对小弟慈爱的笑,父亲临终把山庄全部留给小弟,却没给自己留下一分钱,甚至是一句话。

          自己不甘,自己愤恨,同样是儿子,凭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自己不比小弟差,父亲不愿给,那我就要从小弟手里抢过来,让他在底下看着,他的两个儿子谁更优秀!

          这些年,他暗地里动了不少手脚,将怀胎六月的弟妹杀害,看着小弟痛不欲生,他只觉得畅快,小弟只痴情弟妹一人,弟妹不在了,这个傻弟弟决不会染指其他女子,所以注定要断后。而他已经在小弟的饭食里下了慢性毒药,小弟命不久矣。然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接管山庄,大展自己的抱负,向父亲证明他的选择是多么愚蠢。只是他不曾想到事情会节外生枝,昭瑞的出现,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小弟将这个外来的野种收为义子,他如自己所愿死了,山庄却交到了那个野种手上。

          他愤怒,小弟宁可将山庄交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也不肯交给自己。他要报复,报复小弟,报复这个破坏他布局的少年。他到处撒播谣言,说昭瑞以色事人,迷惑小弟,继而毒杀小弟,霸占山庄。他打着替弟报仇的旗号,到处笼络人心,他成功了,很多人开始站到他这一边,然而,在他觉得拿到山庄,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时,那个少年开始反击,将他逼到绝境,也许是老天可怜自己,自己没有被杀死,侥幸活了下来。自己没有沉沦,也不会沉沦,只要不死,自己就会一直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

          他一生不顺,少年时被父亲厌恶,中年时妻子弃他而去,到了不惑之年,反被个小子凌辱。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两年的卧薪尝胆,两年的精心布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自己交好运了。金鞭老人脸上出现冰冷的笑意。

          第13章误会

          得到丁俊死亡的消息,昭业实在不敢相信,上一刻丁俊还和自己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如何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具冷冰冰的尸首。

          疲惫万分的处理了丁俊的尸体,回到家,夜已经深了。不由自主的走到小弟的房间。小弟早已睡下了,熟睡中的少年安静,乖巧,很惹人疼爱。昭业不由得伸出手去抚摸弟弟的脸颊,没等收回手,就被弟弟抓住了,似是梦呓般,叫了一声哥。昭业一惊,以为吵醒了弟弟,可等了一会儿,见小弟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半蹲下身子,凝视着睡梦中的小弟黯然神伤,小弟口里叫的哥该是丁俊吧,若小弟知道他的俊哥死了,他还会这么安静吗?心中惆怅,轻轻地抽回手,替小弟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门。

          感受着大哥渐渐走远,昭瑞睁开眼睛。其实大哥一进屋,昭瑞就感受到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索性装睡。感受到哥哥异常的温和,昭瑞内心里渴望与大哥亲近的心占了上风。忍不住抓住了哥哥的手,叫出白日里不好意思亲昵喊出口的哥。掌心里传递的温暖让昭瑞有些沉溺,原来大哥的手也和爹爹的一样温暖,一样会让人安心。这种感觉真好。昭瑞还沉浸在幸福里,哥哥已经抽出手离开了。

          早餐在大厅里吃的,几位哥哥都在,昭瑞也不多话,安静的吃饭。昭业不时地给弟弟夹菜,添汤。用过了膳,昭业就催小弟去书房学习课业,昭瑞慢吞吞地往书房去,真是不愿意见到这位大哥口里盛赞的学富五车的大儒,这老头听说是当世极富盛名的礼学者,教导弟子十分严厉。第一天见面的拜师礼,就把昭瑞折腾的够呛,动作稍有一点不妥,就要重来。直跪的昭瑞头昏脑胀,浑身酸痛。好不容易通过了拜师礼,接下来的课业更是让昭瑞叫苦不迭,稍有不慎,双手就被打得红肿。更让昭瑞难以忍受的是先生的不客气,常常训的昭瑞抬不起头。

          上午的课业讲到孝道,理论联系实际,又把昭瑞批了个狗血喷头,昭瑞心里郁闷,又被关在家这么久,心早痒了,逃了下午的课,易容溜出了家。

          走出家门的感觉真好,昭瑞尽情的吮吸着自由的空气,觉察出身后有人跟着,也没多想,以为是大哥派的影卫,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酒馆,要了坛酒,边喝边听那帮人天南海北的胡侃。

          “你们知道吗,大恶人丁俊被赫连大公子杀死了,铲除了江湖败类,真是大快人心啊!”

          “对,我还听说,那位赫连大公子,都不屑动手,设了个请君入瓮的局,那大恶人就稀里糊涂的受死了。”

          “我还听说是一刀插在后心,当时就没了气。”

          ……

          这帮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昭瑞却再也听不下去了。结了帐,匆忙出了酒馆,就往家赶,他要找大哥问清楚。快到家了,又停住了脚步,也许那些人是胡说呢,也许是别的叫丁俊的人呢,抱着侥幸的心理,昭瑞决定先去看看俊哥。

          一路提足功力,往丁俊的住所去。赶到时,屋外一片安静,室内早已是人去楼空。难道俊哥真的出事了?昭瑞忙联络了山庄的情报人员,时间不长,就有人来报,丁俊已死,而这之前只有昭业来找过丁俊。

          听到汇报,昭瑞极为失态的大吼着让侍卫滚,俊哥怎么会死?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昭瑞的脑子一片混乱,大哥你为什么要害死俊哥。你要是看不起他,就该连我一起杀了。

          你把我关在家里,就是怕我知道这个消息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

          在地上哭了大半天,昭瑞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也许这件事与大哥无关呢,大哥那么宠自己,怎么会做这种让自己伤心的事呢?

          去了丁俊遇害的现场,一切仿佛不曾发生一样,那里如今很平静,平静的让你找不出半点线索,打听了过路的猎户,昭瑞近乎绝望了。原来真的是大哥。

          昭业知道昭瑞溜出家门,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必须及早找到小弟,免得他被人利用。不告诉小弟丁俊的死讯,是怕事情会节外生枝,更怕弟弟会伤心。昭业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可怕的阴谋中,但他并不畏惧,他有信心找出幕后主谋,还自己一个清白,也给小弟一个交代。

          昭业一路追着来到丁俊的宅子,果然见到了自己的小弟。只是昭瑞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并不知道丁俊已死的消息。

          “哥真是的,又和萧大哥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昭瑞不满的向昭业抱怨着。

          昭业放下心来,拉了昭瑞就要走,“你俊哥和萧大哥都忙,过些日子再来看他们吧。现在咱们回家。”

          “不回,你不能囚禁我!”

          “爹爹把你交给我,我就有权利管你,有义务教好你。”

          昭瑞撇嘴,“大哥,最近有来看过我哥吗?”

          “没有!”昭业很干脆的回答,昭瑞的心却是一沉,原有的希望一瞬间幻灭,大哥原来你也是会骗我的。

          和昭业敷衍了几句,昭瑞以山庄事务繁忙为由,不肯回去。昭业不依,昭瑞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冲昭业冷冷地吼道,“俊哥哪里得罪你了,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这话问的昭业一愣,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小弟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呢还没来得及回答,昭瑞已然拂袖而去,风中留下冰冷的一句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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