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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桂英征西

      (一)

       

          话说北宋仁宗年间,西夏王元昊起兵谋反,欲与大宋天子平起平做,一时间狼烟迭起,西夏铁骑犹如洪水般向东挺进,克宝鸡、破潼关,前锋直至太原,大宋山西节度史白冲天以身殉国,太原城瞬时陷落,党项人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六百里加急传至东京汴梁,皇上立即召开御前会议,会同八王千岁赵德芳、双天官寇准、丞相包拯以及鲁南王郑家和淮南王高家等忠臣良将共商破敌之策。

          启禀圣上:“西夏军前部正印先锋官乃大将狄红是也,此人跨下白龙马,掌中八宝驮龙枪,有万夫不挡之勇。寇准奏道。

          “哦?寇爱卿,这狄红可是汉人?仁宗问道。

          “启奏陛下,敌将狄红不仅是汉人,而且还是大将狄清之同父异母之胞弟也。

          仁宗听后一惊?“如此说来,狄红与我朝尚有渊源,为何不招降于他?

      “陛下所言极是,然臣听闻,此人之所以投奔西夏实乃与狄清老将军家事之过节也。

          “哦,此乃人之常情也。仁宗道。“好,列位爱卿,今西夏党项人犯我疆土,屠戮百姓,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当御驾亲征,以安天下。

      群臣听罢齐跪地“万岁不可!

          “万岁乃一国之君,岂可擅离京都,一旦贼人有不臣之心,与辽国勾结,里应外合,国家岂不危矣?八王千岁道。

          “那朕当如何是好?赵真也有些着急。

          “万岁勿忧,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臣不才愿领兵出战,势必取狄红人头。众人见一员小将出班跪倒请缨出战,此小将面如贯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身前身后透着英气,原来此人正是鲁南王郑印之侄郑怀玉。

      仁宗大喜,“小将军虽年少但勇气可嘉,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好,朕就封你为征西大将军,全权负责征西事务,调精兵20万与汝指挥。

          “谢陛下!郑怀玉谢恩。此时,武将中走出一中年美妇,中等身高,面容艳如桃花,身材健美,虽年近40仍风韵不减,此人正是想当年大破天门阵的巾帼英雄穆桂英,穆桂英道:“小将军初次出征恐有闪失,末将不才愿辅佐西征。

          “甚好,有穆将军陪同,小将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郑怀玉高兴道。仁宗应允,遂任命郑怀玉为征西大将军,穆桂英为参军,点齐二十万大军出发。

         大军行至榆林,怀玉对穆桂英道:“姑姑大驾金身能陪同小侄西征实乃小侄万幸,军中之事,小侄知之甚少,愿姑姑能不吝赐教。”穆桂英道:“贤侄哪里话来,即为国家效力,自当全力以赴,我虽为你长一辈,然此役却是你为主帅,军中大小事情全为你最终权衡定夺,姑姑相信贤侄。”穆桂英笑道。穆桂英虽身为女子,但却性情豪爽,各个王府的小将与她的关系都非常之好。怀玉其实也是穆桂英看着长大的,看着大宋的年轻一代成长起来,女英雄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欣慰。

      穆桂英征西(二)

      有道是“一将功成万古枯”,此言不虚,穆桂英骑在桃红马上,望着大宋万里江山,以及身边飒爽英姿的年轻军士,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想到自己自18岁出世挂帅,大破天门阵,一把绣绒大刀在阵前取敌军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然边关战事却此起彼浮,年过而立之年后仍不能在家相夫教子,心中难免产生一丝悲凉。话说大军行到太行山下,郑怀玉下令驻扎。当夜无话,次日清晨,郑怀玉升坐中军宝帐,危襟正座,一派大将风度,在一旁,参军穆桂英也是一身戎装,神采熠熠。郑怀玉道:“众将官,今本帅临危受命西征,一路之上全有赖各位鼎力相助,然行军打仗,讲的是令行禁止,党项人凶狠异常,奸猾卑鄙,战阵之上胜败乃瞬间之事,稍有疏忽懈怠即有全军覆没之虞,故望众将在前敌闻鼓则进,闻金而退,不得擅自出兵,违令者一律军法从事!”

          “我等明白!”众奖齐呼。

          “请元帅下令!”大将高月道。

          “好,高将军,今给你三千铁骑,进取临汾,临汾乃太原之门户,临汾如能攻破,太原之敌即为翁中之鳖。”怀玉道。

          听着年轻的少帅如此有见地之指挥,一旁的参军穆桂英也不住地点头。

          “王镇听令!”怀玉道,

          “末将在!”龙虎将军王镇道。

          “本帅给你一万弓箭手,埋伏在莽当山山坳的祁峡谷,一旦见有我军败归即来接应。”

          “得令!”王镇道。

          “杨文易听令!”

          “末将在”神射手杨文易道。

          “将军有百步穿杨之技,此战西夏全赖大将狄红之英勇,白节度史即丧命于其枪下,我朝惟有杨家枪可与争锋,然杨文广将军驻防京畿以拒辽兵,故我朝难有上将可与之匹敌,然大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汝可在与其交手后佯败用箭将其射死。”

          “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随后一连串的分兵派将,郑怀玉都做得有条不紊,穆桂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大宋的年轻将军指挥如此倜傥真叫人钦佩,穆桂英自忖。

          “好,时辰以到,出发!”

          随着主帅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太原。

          待行至太原城外之时,捷报传来,临汾之敌被高月杀得大败,临汾已为宋军掌控。

          郑怀玉问穆桂英道:“姑姑,不知当下可否出战?”

          桂英道:“临汾乃太原门户,临汾一破,太原之敌已成瓮中之鳖,高将军大胜,又正值我军气势正盛,故可一鼓作气,拿下太原。”

          “就依姑姑高见,传令进兵,杨将军,看你的了!”

          “是!”杨文易得令后率兵出战,郑怀玉率主力在后观敌嘹阵,杨催马前来讨敌骂阵,果然,太原城中杀出一邵人马,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先锋旗下端坐一员大将,此人四十出头,面似银盆,三绺胡须,亮银盔甲,跨下白龙马掌中八宝驮龙枪,眼光中带着千层杀气,身前身后带着百倍的威风。

          “来将通名!”

          “我乃西夏国先锋狄红是也,汝也抱通名姓以明白受死。”

          “好大的口气,我乃大宋中郎将杨文易是也!”

          “可与杨家有亲戚?”

          “与你何干?受死吧!”说罢杨抖掌中枪分心便刺,狄红招架相还,两人马打盘桓战在一处。这狄红果然了得,掌中枪出神入化,有如银蛇出动,又如怪蟒翻身,一看就受过高人的传授和名人的指点。打斗到10个回合左右,杨即觉得招架不住,心想此人果然厉害,拨马便退,狄红随后紧追,杨文易摘弓搭箭,任扣填弦,回手就是一支透甲锥,杨文易有神射手之称,以为此一箭必取敌奖性命,谁料想这狄红甚是了得,如此快的箭竟被他一手抓住,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摘下宝雕弓,对准杨文易射来,杨躲闪不及正中后心,箭射穿了身体,死尸从马上滚落下来,狄红高举配剑道:“冲!取宋将首级者赏黄金百两!”西夏士兵随后潮水般涌了上来,宋兵奋起反抗,两方就展开了肉搏战,一时间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郑怀玉指挥全军应敌,正当双方杀的难解难分时,忽见从临汾方向杀过一邵人马,近来一看,竟是西夏龙虎军,该军作战勇猛异常,每名军士都有以一当十的勇力,郑不禁大惊,霎时间明白,临汾之敌军乃诈败,方知中计,忙下令退兵莽当山,弃掉无用的器皿物件,所谓兵败如山倒,战场上瞬息万变,宋军且战且退,郑怀玉挥舞令旗指挥军队后退,期间宋兵死伤无数,此时穆桂英手提大刀断后,带着500贴身女兵与西夏军兵展开激战,只见巾帼英雄战场上挥洒自如,大刀所到之处,人头乱滚,西夏兵挨着死碰着亡,狄红只见宋军一中年女将一身火炭红的战袍,跨下桃红马手中锈绒大刀,红色绢帕罩头,粉红色中衣,足蹬鹿皮战靴,在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得心中赞佩,忙问身旁副奖,

          “此女将如此英武,为何人是也?”

          “启禀将军,此乃宋军参军穆桂英是也。”

          “可是想当年大破天门阵的巾帼英雄?”

          “正是。”副将道。

          “哦。。。”狄红手捻胡须不由得赞叹,“真巾帼不让须眉也!昔日破阵英雄犹在!”“传令下去,必生擒此人以为我西夏所用,不得伤其性命!”

          “是!”于是西夏军准备了挠钩套锁等物,形成包围圈向穆桂英靠近,哪知道穆桂英何等英武,调转马头,挥舞大刀,斩断绳索,奋力杀开一条血路,硬是从西夏军的人缝中杀将出来。

          宋军一路败退,行至莽当山,郑怀玉急命手下军士发号炮提示王镇准备。果然,大军撤入祁峡谷,西夏士兵纷纷跟进,而且盯得异常紧密,王镇命手下弓箭手不管敌我,尽管射住后来的军兵,一时间,山坡上箭雨铺天盖地射来,宋兵和西夏兵均死伤惨重,就听得战场上鬼哭狼嚎,士兵纷纷倒地,有的人中箭后并未死去,反被踩踏而死,马匹四处落荒而逃。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狄红见宋兵尽已入峡谷,遂下令收兵。

          郑怀玉回去清点伤亡,发现二十万大军仅仅一战就折损了七万有余,不禁痛断肝肠,仰天长叹,“真天意也!”一时间宋军大营里士气低落,甚至开始有人开小差溜走,怀玉大怒,忙下令整饬军务,但凡临阵脱逃者一律问斩。经过几日,军心总算稳定下来,然而粮草此刻又宣布告急,怀玉不禁心急如焚,10多万人的口粮问题如何解决着实难倒了少帅。怀玉心情非常不好。他想:“我在圣上面前夸下海口,说势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然今日只此一战就损失如此惨重,还折了大将杨文易,这叫我如何向圣上交代?如何去见京城父老?”

          次日,怀玉一人独坐在后帐思忖军机,愈发觉得无计可施,正值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之际,忽然一小校来禀:“启禀元帅,王镇将军败兵归来,特向元帅请罪!”

          “王镇?本帅何时令王镇出兵的?自打大军败至莽当山后本帅一直下令全军不得轻举妄动啊!”怀玉疑惑道。

          “这个小人不知,王将军现在帐外,将军一问便知。”小校道。

          “让他进来!”怀玉无名烈火生了起来,心想,王镇竟如此大胆,没有本帅将令就擅自出兵,还把我这个主帅放在眼里吗?我虽年轻,但也仍是万岁亲自加封的主帅,王镇纵然屡立战功,也不应无令出兵,何况情势如此颓丧之际。

          就听见外面跌跌撞撞走入一人,正是龙虎将军王镇,浑身是血,怀玉不禁大惊,王镇踉踉跄呛来到怀玉近前双膝跪倒,“末将向元帅请罪!”王镇道。

          “王镇,汝为将多年,难道不知无令出战该当何罪吗?”

          “元帅容禀,末将实是看我军粮草短缺,士卒苦不堪言,欲借夜色之机出山奇袭敌军后营,原本期望截获粮草以贴补军需,孰料敌军早有防范,末将带去的5000士卒全军覆没,惟有末将一人逃离,请元帅发落。”

          说话间怀玉就发现王镇语气支支捂捂,似乎另有隐情,又想,王镇为人素来谨慎,惟命是从,武艺平平,其焉能想到趁敌军胜利放松戒备之时偷营的妙策,此事必然另有缘由,遂道:“王镇,本帅见你说话之时神色慌张,好似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尽管讲来,本帅为你做主。”

          “这……”

          “但讲无妨!”怀玉道。

          “这………末将有下情回禀。”

          “哦,讲!”怀玉心想果然有事,不由得听他讲来。

          “启禀元帅,末将此次出兵并非自作主张,实际是有人命末将如此。”王镇道。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越俎代庖发号施令?”怀玉道。

          “此人末将不敢讲。”王镇道。

          “但讲无妨,军中之事,岂有本帅不能过问之理。”怀玉道。

          “末将还是不敢,”王镇道。

          “汝若不讲,现本帅就将汝推出帐外斩首示众!”怀玉怒道。

          “不要啊,不要,末将讲,末将讲,”王镇吓得颜色更变,浑身颤抖、体似筛糠,忙道:“此次出战实乃穆桂英将军之令也。”

            “什么??”怀玉不禁大惊失色,心想,“如若其所言属实,姑姑你可不对呀,一路之上我对您毕恭毕敬,军中事物,事无巨细,悉以资之,而今正值败军之际,士气低落,您竟代替小侄擅做主张,造成损兵折将,这岂不是要架空我这个元帅吗?”

          “胡说,休要造谣!”怀玉道。

          “非也,大帅如若不信请亲自询问穆参军,小人死而无撼。”王镇哀求道。

          “好,先把他押下去,等候发落!”怀玉道。

          两旁人等过来抹肩头拢二背将王镇绳捆索绑,押入单独的一件帐篷。随后怀玉更换便装,手捧帅印来到穆桂英的绣帐前,守帐的女兵见元帅到来连忙施礼。怀玉问道:“姑姑可在帐中?”

          “回禀元帅,我家夫人正在帐中。”一个叫春凤的亲兵答道。

          “带我前往进见。”怀玉道。

          “好的,元帅请吧,”言讫怀玉随亲兵挑帘笼进入帐中。

      原来穆桂英在太原一战之后对军中之事也是万分焦急,人马损失将近一半,粮草不足、士气低落,人称长胜将军的她也难免着急,并且对郑怀玉的经验亦产生了一丝担忧,按照她的设想,狄红军队大胜,依西夏人之狂躁个性势必大肆庆贺,此时后防必然空虚,如若此时派出一股奇兵,出奇制胜,或许能扭转败局,甚至反败为胜。于是她想派王镇率兵5000趁夜色出袭,本来她打算把此时告之怀玉,然转念又一想,一来怀玉这孩子最近心情不好,茶饭不思,心事重重,满面愁容的,实在不忍心打搅于他,二来这次开战前怀玉曾问过她可否开战,自己答应说可以,可是却中了敌人的圈套,导致大军溃退,故料怀玉对自己亦会心生些须埋怨,故未对其说,而亲自嘱咐王镇出战,王镇为将多年,自知穆桂英说话之分量,遂领命出击。然怎奈那狄红甚是了得,对此早有防范,待到王镇突入连营后突然杀出,打了王镇一个措手不及,好在王镇的马快,才侥幸走脱,5000人马全军覆没,王镇自知干系重大,特向元帅请罪。才发生前面之事。

          穆桂英此刻在自己的帐中已经得知王镇兵败的消息,心中不禁对狄红另眼看待,发觉此人绝非有勇无谋之辈,日后的战事会愈加艰难,哪知此刻郑怀玉却走了进来,一身便装,面色蜡黄,不禁心生怜意,看到他女英雄就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北国边疆驻防的娇儿文广,比怀玉能大个五六岁?而此时怀玉已经径直来到穆桂英身前,双膝跪倒在地双手将帅印呈上,

          “姑姑在上,小侄无能,导致兵败将亡,全军士气低落,今请姑姑接此帅印代替小侄行使元帅大权。”怀玉说道。

          穆桂英见状连忙双手相掺,“使不得、使不得,元帅怎么说出此等话来?”

          “不,姑姑不接此帅印小侄就长跪不起!”怀玉仍坚持道。

          “哎呀贤侄,快些起来讲话。”桂英忙道。

          “姑姑一定要接此帅印!”怀玉语气异常坚决,穆桂英无可奈何,只得道:

         “元帅,此帅印乃皇上亲手所赐,代表君上大权,无皇帝的诏令怎能所以转授?此乃犯上之举,万万使不得。”穆桂英又语重心长地道:“元帅,古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因一时之败就自暴自弃,返败为胜的例子不胜枚举,想那刘备弃新野、走樊城,弃当阳、奔夏口,直至挟民渡江,最终还不是成为三足鼎立之一,此刻我军虽处不利境地,但仍有回旋余地啊。”

          穆桂英又道:“此刻正值军心涣散之时,元帅自当身先士卒,整饬军务,加紧操练、以重树军威啊!”穆桂英说的言辞恳切,句句在理。怀玉点头称是,随后站起身来。

          穆桂英忙道:“给元帅看座。”

           一旁贴身的女兵搬来座椅,怀玉坐下。

          怀玉和穆桂英就战事问题寒暄了几句,话锋突然一转道:

          “姑姑,小侄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哦?元帅请讲无妨”穆桂英答道。

          怀玉道:“方才小侄见龙虎将军王镇偷营败归,5000人马全军覆没,不知姑姑可否知晓?”

          穆桂英一听口气有些不对劲,心中顿时一凛,想到可能是怀玉知道了偷营的事情,不妨就如实告诉他,忙道:“哦,元帅有所不知,王将军偷营实属瞬息之间之决定,末将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加之元帅最近操劳过度,末将就未告之元帅,令王将军出击,准备在得胜后再告之元帅,怎奈那狄红甚是狡诈,识破我军计策,遂导致兵败,5000儿郎白白丧命。”穆桂英说的言辞诚恳,双目中露出温情脉脉,心中暗想,这孩子还真的是郑家将的一贯作风,爱较真讲原则。自己没告诉他出战之事很显然使他不高兴了。于是又道,“元帅,不知王将军伤势如何?”

          “他?伤势不重,不过实不相瞒,”怀玉此刻已经沉着脸道:“本帅已经将他关押起来,正欲明日问斩。”

          穆桂英听罢一惊,忙道:“万万不可,元帅,临阵斩杀大将实乃兵家之大忌,何况现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王将军屡历战功,罪不致死啊。”

          “姑姑此言不虚,”怀玉坦言道:“然侄儿以为,行军打仗,兵贵神速,重在令行禁止,有令者出兵,败亦有功,无令者出兵,胜亦有过,有功者奖,有过者罚,如此将士方能听从调遣,军心方能一致,”穆桂英听得频频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小将军的胆识和气魄。怀玉接着道:“那王镇身为龙虎将军,无令出兵,导致5000儿郎丧命阵前,损我军威、折我士气、坏我军纪,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若饶他性命,倘若来日有人再犯,军威何在?本帅的威严何在?如此下去,何谈破敌制胜?何谈收复山河?”

          怀玉的语气异常坚决。穆桂英对怀玉更多了几分敬佩,然而此事王镇又是自己派出去偷营截寨的,如果王镇被杀,势必造成冤情,也于理不合,而怀玉似乎在等自己给个说法,于是想了一想,道:“元帅整饬军纪乃理所应当,然兵法有云,此一时、彼一时,现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如姑且饶过王镇,使其戴罪立功。”

          “并非小侄一意孤行,兵法归兵法,军纪归军纪,有违军纪者逃脱法办,必将导致人心思变啊。”怀玉坚持道。

          此时穆桂英看到怀玉的眼神果敢中带着一丝坚毅,心想这孩子这回还真的是认真起来,想来也对,行军打仗岂能形同儿戏?但此时事情业已逼到这个关头,而王镇劫营失败后回来之事已经为全军所知晓,主帅如若置之不理也难以向军士交代,更何况近来士气低落,急待整饬军纪以昂扬斗志,话又说回来了,王镇乃中规中距之人,此次出战实乃自己差使,5000军兵丧命也是自己对形势判断失误所至,责任理应由自己承担。但是又一想,此次出战乃是自己主动请缨,以期辅佐怀玉,怀玉年轻但勇气可嘉,圣上虽派我辅佐,实为督促,对军中事务加以咨询,但主帅帅印毕竟由怀玉所掌,而出兵之事乃军务中之头等大事,无主帅令箭即不可行动,我虽为天波侯,爵位高于怀玉,但此行于军中却身为参军,并无直接发令权,命王镇出兵实际是越俎代庖、震慑主帅天威,已然触犯大宋军纪中的禁止干涉主帅决策之规定,而怀玉身为主帅,自当维护其威严,很显然怀玉已对自己之越俎代庖产生不满,只是迁怒于王镇而已,自己若不承担责任王镇必然冤死,莫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承担责任,以期怀玉饶过王镇。于是毅然决然道:“元帅,王将军此次出战实并非出其本意,事情皆由末将所指,王将军本意并非想出战,然末将见情势危机,我军急需胜利以鼓舞士气,故自作主张,未取得元帅之令箭即使王将军出战,乃至全军覆没,5000军士丧命,此时应由末将一人负责,如元帅要追究,就请元帅对末将依军法处置!”说完穆桂英竟要起身跪倒。吓得怀玉连忙双手相掺,忙道:

         “姑姑说得哪里话来?可折煞小侄了,快快请坐,快快请坐。”穆桂英重新坐好道:“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怀玉不停摇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侄怎敢?小侄怎敢?”

      穆桂英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今末将业已触犯军规,自当军法从事,只是望元帅能饶过王将军。”

          怀玉道:“姑姑不必如此,那王镇乃败军之将,难辞其咎,姑姑何必为其求情。”

          穆桂英道:“元帅申明大义,又知长幼尊卑,执法严格,实乃为帅之本,军纪自当令行禁止,元帅之体恤末将已然心领。”

          “怎奈军法无情,小侄恐……”怀玉欲言又止。

          “末将亦带兵多年,自知军令如山,军法无情。”穆桂英慨然道,

          “忆昔日末将初任主帅,帐下诸将多有不服,犹以虎贲将军孟良为甚,末将阵前多次取敌将首级其仍有不服,以末将一女流之辈不懂战事对末将加以诋毁,一次战前会议其又对末将加以讽刺,末将遂下令欲将其推出帐外斩首,后多亏佘太君亲自求情,方饶过其性命,然死罪饶过,活罪不免,重杖四十,而后军中之非议方见平息。今日末将越俎代庖、擅发号令已为众军士所知,元帅亦悉知,如不交代恐军心浮动,请元帅斟酌。”

          怀玉见状忙道:“姑姑如此申明大义,小侄亦深感钦佩,既然姑姑肯自认其咎,那小侄亦只能秉公办事了。”说完怀玉双目看着穆桂英。

          穆桂英一直主动要求承担责任,然当怀玉最终同意之时,心中又不禁猛地一沉,后面之事亦不敢想象,一时间没有回答怀玉。空气一时似乎凝固,还是怀玉打破沉默,道:“姑姑之意是否已决,如有他滤尽管讲来?”

          穆桂英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一切全凭贤侄发落,依军法从事!”

          “好!”郑怀玉突然提高了语气,正襟危坐对穆桂英道:“姑姑,军法无情,刀枪无眼,既然姑姑已毅然决定,那就依军法行事吧。”言讫起身,对穆桂英道:

         “姑姑,小侄走出此帐中即要动用军法,长幼尊卑即无从顾及,望姑姑能够海涵,告辞了。”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出穆桂英的绣帐,然后上马径直够奔中军宝帐。穆桂英看着怀玉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时贴身的女兵上前忙劝:

         “夫人,您怎能担此责任?论辈分他是您的晚辈,论尊卑您是天波侯,他叔叔虽为王爷,但他爵位却低于夫人啊,”

         “对呀、对呀,夫人久经战阵,他乳臭未干,他应该感谢夫人多多提携才是,怎能问夫人一个越俎代庖呢?”亲兵们七嘴八蛇道。穆桂英脸一沉:

          “恩——,”瞬时间无人敢多言,穆桂英道:

          “此次出征我军一直不顺,全军上下士气不振,此危急时刻军中稍有变动敌兵就可乘虚而入,我已看出,主帅今日实是已在盛怒之下,只是碍于面子未曾发作而已,主帅心绪不宁,岂有打胜仗之理,尔等跟随我多年,素来知我为人,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更何况军中无戏言,此事休要再提,一切全凭主帅依军法处置。”亲兵自知夫人秉性,顾皆不多言。

          宋军征西大元帅郑怀玉回到中军帐,立即命中军官传令升帐,中军官马上传令:“元帅有令,升——帐——!”刹那间,文臣武将纷至沓来,不一会众将官分列两厢,穆桂英听得升帐令后,亦顶盔冠甲罩袍束带赶到中军帐,在主帅旁边的参军座位上就坐。郑怀玉见众人都已到齐,于是正襟危坐,对众将道:“诸位将军,今日天至将晚,将列位传至此地乃有要事宣布。”下面众将都聚精会神听郑怀玉道来。

          但见郑怀玉面沉似水,冷冷道:“带王镇!”

          “带——王——镇——!”

          “带——王——镇——!”中军官一个个传令下去,不时,捆绑手将五花大绑的王镇押到中军帐,众将已然知悉王镇偷营不成全军覆没之事,故不奇怪。

          怀玉道:“王镇,汝可知罪?”

          王镇抬起头来道:“末将冤枉啊,元帅!”

          “有何冤情,讲!”怀玉道。

          “小人此次擅自率兵出战实非小人本意呀!”

          “那是何人指使?”

          “实乃参军大人、天波侯穆将军所差呀!”王镇言罢,众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将目光对准帅位旁的穆桂英。穆桂英此刻脸色微变,随后即镇静下来,又恢复往日端庄威严之仪态。

          “哦,你所言可是真?”怀玉问。

          “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啊,天波侯,您得给小人做主啊!”王镇乞求道。

          此时穆桂英出班来到怀玉对面,向怀玉施礼道:“启禀元帅,此次偷袭西夏粮草实乃末将之主张,与王将军无关,末将指令王将军携5000精兵欲偷袭西夏大营,以振我军士气,哪料贼人甚是狡诈,识破计谋,早有防范,而今偷袭不成,5000儿郎反送性命,此皆末将之过也,故请元帅发落。”众将皆于帐下听得真而且真,但看元帅如何处置,众人心想此行主帅虽名为郑怀玉,实则参军穆桂英也,一路上元帅事无巨细皆以资之,惟恐有失,此事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出乎众人所料,只见郑怀玉猛地一拍帅按案上的虎胆:

          “啪——!”众人顿时一惊,只见郑怀玉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大声斥道:

          “大胆穆桂英!你可知罪!”谁都知道元帅对穆桂英向来以“姑姑”相称,哪怕是在中军帐中亦必恭必敬,言语中都恐有冒犯,更无论说郑、杨两家皆国之栋梁,而且交情莫逆,穆桂英曾看着郑怀玉长大,小时曾带各王府之孩童打猎,其中就有郑怀玉,而今怀玉竟直呼姓名兴师问罪,实在大大出乎众人之意料。

         “末将知罪!”穆桂英顺从地答道。众人亦有所惊诧,皆思忖穆桂英乃国家功臣,堂堂天波侯,岂能向晚辈当堂认罪请求军法处置?实是百斯不得其解。

          “哦,”怀玉问道:

          “穆桂英,你自知身犯何律、法犯哪条?”

           “回元帅,末将犯下越俎代庖、擅发号令之罪!”穆桂英坦然答道。

          “哦,你即知犯下如是罪行,该当如何是好啊——”郑怀玉道。

          “但凭元帅军法处置!”穆桂英泰然答道。

          “好!传军政司!”怀玉大声道。

          “传—军——政——司——”

          “传—军——政——司——”

          片刻军政司从帐外步入,手捧《大宋军律》。来到怀玉近前施礼道:

          “见过元帅!”

          “免礼,本帅问你”怀玉道,

          “依我《大宋军律》,越俎代庖、擅发号令该当如何处置?”

          军政司立即翻看《大宋军律》,很快寻到相应条款,道:

          “回元帅,依《大宋军律》第三百七十九条第一款之规定‘凡行军途中越俎代庖、擅发号令者,未致军士损伤者,决臀杖二十,细木杖,监所执行;致军士损伤百人以下者,决臀杖四十,细木杖,主帅帐内执行;致军士损伤过百人者,决臀杖八十,细木杖,主帅帐内执行;致军士损伤过五百者……’”

          军政司有条不紊诵读,众人鸦雀无声倾听,穆桂英站在一旁听到军政司诵读军法,心里犹如打翻无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并涌出。自己从军多年,指挥大小战役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所到之处,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四帝仁宗加封天波侯,皇后娘娘亲赐御酒,嫁入杨家后,与夫君杨宗保相敬如宾,杨家上下无不夸奖,儿子文广,14岁征南立下赫赫战功。。。。。荣耀不胜枚举。向来只有自己依军法处置别人,未成想自己过了而立之年却要于晚辈面前接受军法惩处,此感实是无法形容。

         但听得军政司念道:“致军士损伤过千者,决臀杖一百五十,粗木杖,去衣,主帅帐外执行;致军士损伤过三千者,决臀杖二百,去衣,刑杖加一号,当全军执行;致军士损伤过五千者,决臀杖三百,去衣,刑杖加二号,当全军执行并游营示众;致军士损伤过万者,斩立决,亲、贵、勤、宾等皆不在减赎之列。”念完后,军政司将《大宋军律》合上。在一旁守侯。

          “好!,”郑怀玉道,“军政司,本帅问你,为将者越俎代庖、擅发号令,致军士损伤五千,该当如何处断?”

          “回元帅,为将者越俎代庖、擅发号令,致军士损伤五千,依《大宋军律》当处去衣决臀杖三百,刑杖加二号,当全军执行并游营示众!”军政司答道。

          “穆桂英!你可听真?”郑怀玉对穆桂英叱道。

          穆桂英心中早有准备,深知军法无情、军令如山,于是慨然答道:

         “末将听得真切,请元帅依军法严惩!”说完低垂秀目,双手垂立,等候发落。

          郑怀玉弹嗽一声,然后大声道:

          “恩,既然如此,就传本帅口令:将穆桂英重打三百军棍,并处游营示众,以戒其行!明晨校军场当众执行!”言毕对穆桂英道:

          “穆桂英!你可认罪?”

          穆桂英此时心中有如刀绞一般,额头的青丝发髻已微微汗湿。听得侄儿问话,连忙应声答道:“末将知罪,愿受元帅处罚。”

          “好,军政司将其记下。”怀玉道。

          “是。”军政司将赏罚簿拿出,取出一张军法执行票,旁边的师爷已将方才之审问过程录好并书于纸上,并交于军政司,军政司将其贴于军法执行票背面,随后取来文房四宝,在执行票上写了几笔,随后又交于穆桂英,道:“请穆将军填写此单并署名。”

          穆桂英接过纸笔并仔细端详军法执行票,但见得[行刑事由]一栏已为军政司填写完毕,遂用俊秀楷体书[杖刑]于[受刑种类]一栏,书[三百]于[受刑数量]一栏,书[校军场]于[受刑场所]一栏,书[重]于[行刑程度]一栏,书[臀腿]于[受刑部位]一栏,书[游营示众]于[附加刑]一栏,最后书[穆桂英]于[受刑人]一栏,核对无误交于军政司。郑怀玉见一切完毕遂下令放出王镇,但记大过一次。又差有关人等去准备明日行刑事宜,随即散帐。

       

       

      穆桂英征西 (三)

       

          次日清晨,太行山祁峡谷尚在一片寂静之中,惟有鸟雀鸣叫、清风习习,大宋国朝征西军大营临时校军场戒备森严,守备士兵皆全副武装、严阵以带,但见宋兵一个个盔明甲亮,气宇轩昂,由山顶望去,宋军连营旗帆招展,号带飘扬,刀枪似麦穗,战戟如麻林。而谷口处之宋军更是弓上弦、刀出鞘,灰瓶炮子、滚木雷石一应俱全,待那西夏兵一旦来袭,便与其做生死决战。

      而营盘之中众军士亦已得知,今晨除站岗了望以及工勤人等,尽皆于校军场中集合,观看军法处置穆桂英。军卒中私下总有议论,称元帅大公无私者有之,称元帅长幼不分者有之,称战事不名军心浮躁欲杀一儆百者有之。

          时辰已到,全军上下约一万人聚集于校军场,只见空地中央摆放一木制方形桌案,案前铺好毡子,在刑案两旁分别站立两排行刑手,共二十人,个个肌肉发达,体格健壮,目视前方,表情严峻,每人手中均持有一条乌木军棍拄于地上,军棍长有六尺,直径二寸三分,纯铁木打造,硬度极高,并经熟油浸泡。依宋制,为避免行刑中有徇私舞弊之事发生,杖刑分别由多人轮流执行,一来防止徇私,二来节省掌刑者体力以保证刑罚效果。

          而郑怀玉已然率领众将端坐于场地正中临时搭建之高台上,众武将分立两厢,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十分肃穆。

          “带穆桂英!”怀玉下令。

          只见远处由两名彪形大汉夹在当中,押来中年美妇一名,但见此妇人生得是明眸皓齿、面如满月,肤白盛雪,头戴金翅燕翎盔,上身穿大叶连环甲,腰间系粉红色丝绦,下身碧罗丝织战裙,大红中衣,足蹬鹿皮虎头战靴,身材健美,虽已年过而立,仍不失风韵,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此女将身前身后带着一股与生俱来之英气。此人便是想当年大破天门阵,威振天下的巾帼英雄穆桂英。

          穆桂英被带至刑案前,停住,低垂下头,忽听上方有人问话:

          “穆桂英,汝身犯何律,法犯哪条啊?”军政司道,

          穆桂英答道:“罪将穆桂英越俎代庖、擅发号令,致使5000军士折损,已触及《大宋军律》之规定,自当受军法惩处!”

          “汝可知汝该受军法如何处置?”军政司继续问。

          “罪将应受军棍重杖三百、游营示众之罚!” 穆桂英答道。

          “好,行——刑——!”

          随着军政司的号令,行刑开始。穆桂英被带到刑案近前,领军作战多年,桂英心中自知军法无情,军纪森严,对行刑之规矩自然明白。故来至刑案后,未劳行刑司仪,即主动弯腰,伏身于刑案之上,双臂前伸,双腿跪地,以待受刑。

          此时两名行刑司仪走上前来,将穆桂英头盔摘下,放在一旁,随后解下其腰间的盘甲丝绦,将碧罗战裙掀起,遂将桂英的大红中衣褪下,直至膝弯,最后褪去小衣,只露臀腿,旋即退在一旁。

          桂英此刻伏于刑案之上,心中叫苦不迭,想自己身为天波侯、征西军总参军,前日尚于中军帐内运筹帷幄,指挥倜傥,而今却伏于刑案之上,要在手下众军士面前裸臀受杖,更何况自己又身为女子且年过而立,羞愤之情自难以言说。

          “行刑手准备!”军政司喊道。两旁的掌刑者早已准备就绪,听到军政司一声令下,最前面的两名行刑手分别行至穆桂英两侧站好。

      军政司看了一眼元帅,见怀玉微微点头,遂大声叫道:

          “开打!”

          行刑手见军政司已然发话,哪敢怠慢,但见得,站在桂英左侧的打手将掌中军棍高高举起,以上示下,重重打来。

          校军场上众军士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耳轮中就听得“啪——”的一声,但见这一杖重重击在穆桂英白嫩嫩的左臀之上,行刑司仪立即大呼道:

          “一!”

          只见桂英的身体震了一下,随后右侧的打手也不怠慢,亦高举军棍,朝穆桂英的右臀就是一杖,“啪——”的一声。行刑司仪接着叫道:

          “二!”

          接下来就见两名打手左右开弓,抡起军棍,朝桂英的光溜溜的雪臀就打了开来。校场上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军棍打在桂英屁股蛋儿发出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啪!——啪!……”行刑司仪在一旁高声数道:“三!”

          “四!”

          “五!”

          “六!”

          “七!”

          “……”

          此刻穆桂英伏在案上双手紧紧抠住刑案的前沿,柳眉紧蹙,银牙紧咬,美目中露出极其痛苦之神色。每当军棍落在自己臀上,桂英都咬紧牙关,忍着不发出声音,而身体也竭力保持不动,她自知,依大宋军法,受杖者如于行刑之中有躲闪避让者,杖数加倍。故以往宋军行军棍时常要将受刑者手脚束缚,腰间亦要固定,而此次因穆桂英有爵位在身,不受捆绑,故其只能于受刑之时自我把持,控制不动,以期顺利受完军棍。

          很快,行刑司仪数到三十,两名行刑手业已打完各自杖数,分别退后。换下两名打手继续施刑,两名打手一左一右,各自挥舞掌中无情棍,重重责于女英雄裸臀之上,女英雄心中苦不堪言,臀上受杖更是痛楚难当,她此刻想到远在边关的娇儿杨文广,心中暗道:“文广啊,文广,为娘年过而立,直奔不惑,主动请缨征西皆出自为国效力也,然征西途中竟自犯军纪,越俎代庖,以致震怒元帅,被处军法,此时此刻正当众受军法惩处,你在北疆可要克尽职守,忠心报国,以不负皇恩,为杨家光宗耀祖啊!”想到此处穆桂英眼中不禁噙满热泪。  

          转眼间,行刑司仪业已数到九十,行刑手已然换了三拨,然穆桂英身体伏于刑案之上岿然不动,口中不呼一声苦楚,使得在场众军士无不敬佩,以此等重杖,连孔武有力之男子尚难承受,更何况一女子,真巾帼不让须眉也!

        接下来轮到第四对打手行杖,二人一如前者,挥舞军棍,每一棍都带着风声重重打在穆桂英臀上,桂英一如既往咬紧牙关,忍住剧痛,任凭自己身受军棍杖责,也不发一声呻吟。随着时间推移,业已杖至百五,行杖过半,依惯例可稍微歇息片刻,然后再打,只听行刑司仪大声喊道:

          “停!行杖过半,请军政司验刑!”

          此时军政司来到穆桂英身前,一眼望过去,只见穆桂英双臀之上已然通红肿胀,与腰际之雪肤反差鲜明,然后回身向怀玉禀道:

          “禀元帅,罪将穆桂英受杖已过百五,现已经过验刑!”

          “好,”怀玉听到后,微微点头,然后高声向下问道:

          “穆桂英!汝还有何话可讲!”

          “罪将多谢元帅责罚,请元帅下令继续责罚罪将!”穆桂英伏在刑案之上高声答道。

          “好,军政司,继续行刑!”怀玉面沉似水道。

          “继——续——行——杖!”军政司高呼道。

          现已论到第六对行刑手行杖,两人听令后马上各就各位,互相使了个颜色,即高举掌中军棍对穆桂英继续施杖,

          “一百五十一!”

          “一百五十二!”

          “一百五十三!”

          “一百五十四!”

          “……”行刑司仪继续高声唱着杖数。乌木大棍挂着呼呼风声,交替打在穆桂英左右屁股蛋儿上,闷闷地发出“啪——啪——”之声,穆桂英此刻羞痛难忍,只愿这无情军法早些结束,想到既已行刑过半,距离三百杖结束已为时不远,故提起精神,鼓足勇气,咬紧银牙,一杖又一杖地受着。转眼间又换了两拨行刑手。行刑司仪已然数到二百一十,此刻穆桂英伏在刑案之上抬起美目,只见刑案两方皆各剩三人,尚余九十杖未决,而自己已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桂英虽自幼习武,身体较其他闺阁女子固然健美强韧,然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非是铁骨铜胎,如此重杖能持至现在,已实属不易,诚然穆桂英有上乘武艺在身,且会内功心法,杖责不能伤其元气,然肌肤之创痛再所难免,眼见自己气力愈加不支,穆桂英额角脸颊不禁香汗淋漓,暗自担忧自己能否挺过此劫。

          “啪——!”

          “二百一十一!”

          “啪——!”

          “二百一十二!”

          “啪——!”

          “二百一十三!”

          “……”

          军棍继续无情地打在穆桂英的臀上、腿上,穆桂英双手死死抓住刑案的外沿,每受一杖身子即微微一震,上身大叶连环甲的甲叶子悉簌作响,粉面亦不禁痛楚地扭动一下,几绺青丝已然粘于汗湿的桃腮之上,显然桂英逾发支撑不住。

          “啪——!”

          “二百六十九!”

          “啪——!”

          “二百七十!”行刑司仪高声道。

            此刻已然只剩最后一对行刑手,桂英似乎看到行杖即将结束,故抖擞最后的精神,双臂支撑住刑案,上身稍微扬起,抬头向前观瞧,只见高台之上元帅郑怀玉已然动容,而全军上下亦皆无不暗自赞叹穆桂英。

      此时最后一对打手已经来到穆桂英身后,与前九对打手不同之处在于此二人站得离桂英较后且远。

            “啪——!”

            “二百七十一!”

             然这一杖打下来,穆桂英忽觉臀沟上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其痛楚程度远大于方才,

            “啪——!”

            “二百七十二!”

            又是一记痛杖。穆桂英险些叫出声来,心中疑惑不知刑杖为何突然如此之重、如此之狠毒?

            原来,此二行刑手原本乃隶属于大宋淮北道驻防,是亲兄弟,分别叫陶毛、陶棋,后因北国辽邦起兵进犯,故被征调到北方归穆桂英指挥调遣以拒辽兵,然一次行军途中此二人因押运粮草延误,被主帅穆桂英得知,穆桂英素来军纪严明,执法如山,岂能饶过此二人?遂下令罢黜二人伍长之职,各脊杖二十。此二人遂失去官职,于是对穆桂英怀恨在心,怎奈自己一介小卒,亦无法将穆桂英如之奈何。后来辽宋两家和和战战十余年,现北疆战事已趋于缓和,故大批士兵被调回各地驻防。此次西征点兵之时此二人亦在名单之中,故随军前行,在军政司治下司职。昨夜军政司回到帐中,准备次日对穆桂英行军法一事,此二人得知后弹冠相庆,心道:“未成想当年害得我等仕途受挫的穆桂英十余年后竟有今天!”二人核计后决定拿出苦心积攒下的纹银十两去疏通军政司,让他二人前往施刑,军政司见他二人捧上银两,主动提出参加明日行刑,不解其意,但觉得由谁行刑无关大局,遂答应。此二人窃喜,当晚无话。待次日前往校军场时,二人早已按事先谋划,站在行刑手队列之末,待穆桂英被带到刑案之时,此二人更加得意,心中暗自窃喜,终有机会抱当年之仇。随后行刑开始,当见穆桂英伏身于刑案之上,被行刑司仪掀战裙、褪中衣、去小衣、露处玉臀之时,二人心中均暗自窃笑,并不时提示自己决不可有丝毫手软。以使多年积蓄白流。随后开始对穆桂英行军法,此二人立于桂英前方两侧,当见穆桂英受杖时面目之痛楚神情,此二人愈加得意。然行起杖来,此二人发现穆桂英竟有如此毅力,鹅卵粗之乌木大棍,数名彪形大汉轮流挥舞重杖,受二百余杖竟不发一丝呻吟,着实出此二人意料。实则不然,穆桂英身受军棍二百有余,却不发一丝呻吟,其间固与其自幼习武有关,但前面之行刑手已然暗中手下留情,原来,穆桂英虽身居高位,但却十分体恤士卒,甚至艰难之时曾为士卒缝补衣物,以励斗志。况且穆桂英虽为女子,却性情豪爽,慷慨大方,经常接济贫苦士卒,虽岁月增长,穆桂英对士卒之情从未改变,故穆桂英于普通士卒中口碑甚好,此次穆桂英当众受军法,行刑手自不敢怠慢,然此等行军棍之事,打手做得久了,手中自有分寸,行过刑这些打手,虽然刑杖高举,呼呼挂风,然当军棍落至穆桂英臀上之时,手头力道已然大大收回,故虽军棍击在穆桂英臀上啪啪作响,痛楚却远比十足用力时小,且这些人等站得离穆桂英较近,更是减轻了力道。而现已轮到陶氏兄弟,此二人心怀鬼胎,故意使坏,一来站得离桂英更远,容易着力;二来使尽全力,重重下杖,毫不留情;三来此二人欲公报私仇,丧尽天良,其站于桂英身后较远处,而桂英系上身伏于刑案之上,双臂前伸扶住台面,下身则双膝跪地,裙裤被褪至膝处,此受刑之势乃《大宋军律》所定,其意在使受刑者臀部翘出,以期杖杖着力,惩戒方显成效,穆桂英曾为帅多年,军中事务众多,时常会涉及对士卒之赏罚,故对于军中律法自然熟谙,此次轮至自己受杖,受杖之时身体当作何势桂英心中自然知晓,遂自始即依《大宋军律》之规定,作好受杖之势,上身伏于刑案后双膝跪地,将臀部挺出以待受军棍杖责,后行刑司仪依“去衣”之规定褪去穆桂英之中衣及小衣,以便行刑手对穆桂英裸臀施杖。而此二人即借此契机,故意利用穆桂英受刑时高撅臀部的姿势,用军棍前端专打穆桂英臀沟及凸起的肛门等薄弱之处,而先前军士则不然,军棍多杖于穆桂英臀部及双股正中。是故穆桂英突然顿感杖责加重。

          “啪——!”

          “二百八十五!”

          “啪——!”

          “二百八十六!”

          穆桂英伏于案上,自觉身后有如针刺般痛楚,愈发难以忍耐,喉咙中已然不自觉地随着陶氏兄弟落在自己臀上的每一军棍而发出极低的“唔——”…… “唔——”之声。

          陶氏兄弟二小人听到后更是喜出望外,遂抓紧最后几棍,吃奶之力尽出,抡圆掌中无情军棍,朝穆桂英的下体私处打将下来。两旁人看得是惊心动魄。

          “啪!”

          “二百九十五!”

          “唔—”

          “啪——!”

          “二百九十六!

          “唔——”

          “啪——”

          “二百九十七!”

          “唔——唔—”

          “啪——!”

          “二百九十八!”

          “唔——唔——唔—”

          “啪——!”

          “二百九十九!”

          “唔——唔————”

          “啪——!”

          “三百!”

          “唔——”

          “停!”军政司喊道。此刻穆桂英早已花容失色,脸型扭曲,银牙咬碎,自觉肛门处仿佛绽裂开来,犹如烈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最后那三十杖之痛楚远大于前面全部,好在最后亦未发出大声呻吟,杖刑已然结束。

        这时,军政司来到郑怀玉近前道:

          “启禀元帅,罪将穆桂英已受足三百臀杖,请元帅验刑!”

          “好,”怀玉向下望过去,只见穆桂英臀部与双股已然红肿、布满杖痕,遂大声问道:

          “穆桂英!你可有话要讲?”

          “罪将谢元帅杖责,日后定不敢再犯!”穆桂英高声答道。

          怀玉见杖刑已然结束,遂命道:

          “来人,带穆桂英游营示众!”

          下面人等立即着手分头去做,司仪上来将穆桂英搀扶起来,因受刑处皮肉红肿,现已然不能提上衣裤,只好褪去底衣,束好战裙。然后两名司仪一左一右,扶住桂英,另两名司仪于身后高举旗牌,左手书“越俎代庖,擅发号令”,右手书“臀杖三百,游营示众”,一行人等在军营里巡游开来,所到之处,军士无不骇然,只道是,军法无情,军纪如山,心中皆不得不自警。

          待到游营结束,回到校军场,军政司宣布行刑结束。众军士各归营寨,听候调遣。而此时就见元帅郑怀玉抢步栖身来到穆桂英近前,双膝跪地,倒头便拜,

          “姑姑在上,请恕侄儿方才冒犯,小侄以小犯上,杖责姑姑,实在是不赦之过,请姑姑发落!”

          穆桂英见状忙道:“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贤侄执法公正,大公无私,姑姑果真钦佩,适方才乃贤侄依军法行事,乃行元帅之权也,而况姑姑触犯军规,自当按军法严惩,侄儿何过之有啊!”言中桂英心中亦暗自钦佩怀玉处事公私分明,礼数周到,身体之痛虽未消,然心情却明朗起来。

          “侄儿谢姑姑大人大量,”怀玉道,然后起身问:

          “军医何在?快去给姑姑治伤!”

          军医马上会同桂英贴身女兵一齐将桂英带入绣帐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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