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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公开惩罚(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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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川记得林小溪。

              在他的印象里,林小溪是一个会奶声奶气喊他“小川哥哥”的小白团子。

              小学生没什么功课压力,一放学就在外面疯玩,扎着双马尾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整天跟着他乱跑,打鸟捉鱼,招猫斗狗,净折腾些大人最头疼的活动。然后两个人玩得全身脏兮兮的回家,被林小溪的爸爸好一顿念叨。

              林小溪对付长辈很有一套,往往是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小嘴一瘪,林爸就立刻愧疚不已,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教育环节每次都不幸的到此为止。

              然后下次还是她主动撺掇傅川出去玩。

              虽然性子野,其实傅川是个挺内向的人。很多时候他都不这么说话,就听林小溪一路叽叽喳喳,像只活泼的小鸟一样,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今天学校发生的趣事。

              小女孩总是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他,让他除了得意之外还多了种奇怪的心情——后来他明白那是一种叫责任心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这个小鸟一样的小妹妹。

              保护好那张甜美的笑脸,还有那双满是对他的崇拜和信任的眼睛。

              现在有很多人用同样的眼神看他,但是林小溪是第一个。

              在他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追随者。

              然而命运总是这样无情地捉弄他,就在他刚刚有了想要保护的人的时候,他们这个相处了两年的家庭又破裂了。 继傅川那个短命的生父后,他的妈妈和林小溪的爸爸也没能走到最后。林小溪认识了一个大老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的傅川爸爸,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了。

              傅川没有想到,他的生活从此就急转而下,一路朝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坠落。

              生父本来对他还算过得去,但是在林小溪妈妈和他结婚一段时间后,他就越来越反感这个拖油瓶。傅川的生父病死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所以傅川不愿意喊他爸爸,这件事放在这那里无关紧要,因为林小溪也是喊“阿姨”。他不会委屈自己女儿,自然也不会强求对方的儿子。

              但是他对此很不满意,经过两年多的尝试磨合,他终于对傅川失去了信心。他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奈何做过手术,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他还是对林小溪妈妈有感情的,但也仅仅是对她有点感情了。不久就开始长年地不着家,在外面花天酒地,试图找到别的方法来让他传宗接代。

              而每隔一段时间,当他不得不再回到这个已经让他厌烦的家里时,他就会拿傅川来发泄,动辄就是一顿打骂。傅川那时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初中生,没涉足过社会,也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只能硬抗下一次次毒打。

              有一次他终于承受不住了,带着一身的伤痕哭着去哀求他妈妈离婚,带他离开这个已经是地狱的地方。

              而他的母亲只是冷淡地甩开他的手,语气里甚至带着责怪,她抱怨说如果不是傅川死不改口,叔叔也不会这样对他,是他太不懂事了,才搞得事情变成这样。

              傅川妈妈把这些都怪在傅川头上。她也开始嫌弃自己的儿子连累了自己。如果不是傅川,她早就已经开启美好的新生活了。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也会磨掉对自己的最后一点感情,彻底地弃她而去。

              看到妈妈的态度,傅川绝望地意识到,物质奢靡的生活已经把他温柔的妈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对她而言,重要的是后爸的钱。

            唯独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魏川不再寄希望于别人的拯救。上了高中后,他开始整天的逃课,勒索同学,收保护费。在天成混出名堂之后,他不再对付自己学校的人,而是开始领着人去其他学校打架斗殴,和社会上的人厮混在一起,做些乱七八糟的勾当。

              他长大了,身上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影子。高挑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赋予他越来越强悍的力量,附近的高中里可能有比他更高更壮的,有比他更有打斗经验的,但没有比他下手更狠的。

              他像是一匹凶狠冷酷的孤狼,怀着深藏已久的恨意,随时都准备把别人撕成碎片。

              看到后爸每次被迫用钱帮他摆平麻烦,他就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在心里翻腾。后爸早就不敢再动他了。但同样的,他也基本没再回过这个所谓的家。

              他和妈妈有时会见面,在另买的一栋郊区别墅里——为了避免他俩见面,他妈也搬出这栋房子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傅川一个人,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修电器,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出门买东西。

              其实他早就是一个人了,现在只是暴露出了所有事情的本质。他住的屋子离学校很近,十五分钟就能走到。

              但今天这十五分钟的路程显得格外漫长。

              “傅川……傅川——!”

              他听到身后传来林小溪锲而不舍的声音,可能是以为他听不到,一声比一声大。

           妈的,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脑子一热多管闲事,傅川只想加快脚步甩掉这个大麻烦,奈何身后疼得像是被割了十几刀,现在还能走路已经不错了,他移动的速度比老奶奶还慢。

              他刚刚是强行把内裤穿上去的,本来贴身的衣物紧紧勒住他肿大两倍不止的屁股,疼得他一瞬间眼前发黑,双腿软得差点当场就跪倒在地。

              不只内裤的挤压,校裤粗糙的布料更是反复磨蹭着身后的肿肉,那滋味不亚于另一场酷刑。虽然他经过多年锤炼的身体很是扛打,忍耐力更是惊人。但是毕竟也是肉体凡胎。

              他从第一鞭忍到现在,已经快到承受的极限了。

              他只想快点回到家。

              “傅、傅川!”林小溪见前面的人没反应,咬牙冲了红灯,终于喘着气跑到了对方身边。

              “你、你没事吧?”林小溪气还没喘匀,她心里警告自己真的要多锻炼,不能再整天摆烂了,“你家离的远不远啊,就这样走回去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傅川摇摇头,心想这小孩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他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往前走,希望对方赶紧识趣地滚蛋。

              “那我帮你拿下东西吧,你走得方便点。”林小溪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漠,说着就要去拎他手上的包,一边继续碎碎念,“你家有药膏吗,我帮你去买点吧。”

              傅川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他站住不动了,不耐烦道,“别管我行不行,我不认识你。 “……”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少女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委屈地看着对方,顿了半晌才开口,声音都小了不少。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林小溪,你……我们以前见过的。”

              草,怎么对我也用起这套了。傅川熟她的套路熟得不行,但偏偏自己也招架不住这种攻势。

              他已经习惯了戴着刻薄又冷漠的面具,随时对任何可能伤害他的人举起武器。不只是物理上的,也是话语里的。他知道怎么用嘲讽应对辱骂,却不知道怎么应对女孩执着的关心。

              他只好“嗯”了一声,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没关系。”见对方态度缓和了一点,林小溪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就像刚刚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一样继续自说自话,“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林小溪,是高二一班的,谢谢你昨晚帮我赶走了那个骚扰我的同学。”

              “……不客气。”傅川想了半天,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来。

              妈的,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赶都赶不走。

              林小溪继续念叨,“对不起,还是害得你受罚了,我找了好几次吴副校求情,还是没能豁免你的处罚。那个……那个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我说,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的。” “……我知道,按规定本来应该退学的。”少年沉默良久,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今天早上林小溪在校长室的时候,其实傅川就站在外面,她低声下气抹着眼泪苦苦哀求的过程都被他看到了。

              就像林小溪对他出手帮她震惊不已一样,傅川也对林小溪为了他去求情而膛目结舌。林小溪是标准的优等生,家里的奖状摆得一个屋子都是,在家里更是被娇惯得堪称无法无天。

              这还是傅川第一次见到她那么低眉顺眼的卑微样子,努力地去讨好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驳回她的请求。

              而这都是为了……他不被退学。

              其实傅川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他才不怕没学可上,能给后边爸多找一个麻烦这么好的事,何乐不为。

              而且他才不是为了林小溪动的手,他是……看不惯冒犯林小溪的混混那个猥琐的样子,想要揍他一顿罢了。林小溪跑去给他求情纯属自找麻烦。

              ……虽然这么说,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惩罚,来代替退学处理。

              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想,这样……他们就两清了。 两清个头。

              傅川在等林小溪,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真让林小溪跟着他回了家。本来想几句话把人打发走的,谁知道和她爸的操心程度不相上下的少女非要去给他买药膏。

              家里的药确实刚好用完了。听完对方不情不愿的承认,林小溪没给他回绝的机会,“啪”地拿上钥匙就出了门。

              怎么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啊……傅川扶额。这家伙以前有那么自来熟吗,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他从冰箱开了罐冰好的啤酒,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趴下。等药买来了就赶紧哄她走,傅川暗暗想。屁股上的肿肉被紧紧包裹在内裤里,还被粗糙的裤子来回摩擦,又痒又疼的折磨了他一路。再不处理身后的伤他就要活生生痛死在这里了。

              少年脸色苍白,在初春微凉的天气里,身上却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冰凉的啤酒充满苦涩的口腔,顺着喉咙一路灌进胃里。他长舒一口气,得到了一丝急需的抚慰。

              没人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自己就很好。

              过了没多久,门口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钥匙在锁眼里转来转去半天,也没见门打开。以为是林小溪不太会用他家的钥匙,魏川想都没想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妈妈。

              傅川妈妈已经四十一岁了。但是定期的医美光疗和浓重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好像不过三十几岁。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在这个岁数也风韵犹存,很难怪徐通迷恋了她这么多年,甚至为讨她欢心不惜一次次花下重金。

              可惜这份深情现在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随着姿色慢慢衰老,加上与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嫌隙,后爸对她的好感也在被日益消磨掉。   

              刚见完面,在接到了天成高中的电话。收了傅川后爸不少好处的校董支支吾吾,为难地告诉她傅川这次捅下的篓子。他说学校最后用别的处理代替了退学,但是如果傅川以后还出什么幺蛾子,那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她没想到家里有人,门刚一打开,她就看到本来该在学校的儿子歪歪斜斜地站在门口。

              傅川早就长得比她高了,遗传了优良基因的脸和她如出一辙的赏心悦目,高鼻梁、双眼皮、薄薄的嘴唇,狭长的眼睛锐利又冷淡,配上长长的睫毛,倒是给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和。

              他染成黄色的头发蓬乱地翘起,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搭在额前。眉尾一道不太显眼的疤痕,像是小刀划伤皮肤留下的。几枚金属耳钉随他的动作微微摇晃着,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泽。

              视线不太自然地绕过儿子锐利的目光,朝他身后扫去。屋子里倒是收拾的很整洁,看来他一个人过得还挺不错的。她的目光一顿,停留在了茶几上那罐刚打开的啤酒上。

              惹出那么大的麻烦,不但没去学校上课,大白天还喝酒!傅川妈妈刚有所缓和的心情瞬间又被点爆了,她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

              “啪!”

              傅川被打得脸一偏。那张英俊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他的牙齿不小心磕破了嘴角,一丝鲜血顺着唇边缓缓流下来。

              那声“妈”堵在了嘴里。看着他母亲被怒火扭曲的美丽脸庞,少年胃里一阵翻腾。他后退一步,抹掉嘴角的鲜血,默默地把所有解释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砰”地一声甩上门,走过来死死攥住儿子的手腕,把已经比她高出很多的少年拖拽去沙发旁边。她把手上的名牌包包往茶几上一扔,就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一天天的逃课、打架!现在连校长你都敢动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盛怒之下的力气不容小觑,傅川的手腕已经被她攥红了。但他就好像没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一样,面无表情地任由她的动作。

              “你知不知道你叔叔为了让你读个好学校,花了多少功夫多少钱!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天的就会给我们惹麻烦!” 越说越激动,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推他。傅川挨了那么重的打,又忍着痛走了一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被她一推就侧着身体跌倒在沙发上。

              “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叔叔就不管你了!以后你也不用读书了,直接大街上捡垃圾算了!”傅川妈看他不说话,更是怒火中烧。她指着像死人一样蜷在沙发上的少年,口不择言地骂道,“傅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听到这话,沙发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傅川抬起头漠然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冷冷道,“你本来就不该生我。”

              她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指着傅川的手抖了又抖。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回魏川的话,而是转头咬着牙进了房间。

              就在傅川以为她被气走了的时候,就见她拿着一根银色的衣架回来了。她站在沙发边,也不再说话,抄起衣架就是劈头盖脸地往傅川身上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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