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去最高、最远、最不会被找到的地方。”
碇真嗣只觉得大脑里不断地回响着奇怪的声音。看到灾难后的腥红世界时会这么想,看到铃原东治把他当救命恩人对待时会这么想,看到村民们为他准备最高规格的待遇时也会这么想。他自认是导致一片狼藉的罪人,是元凶,但却不敢把内心的想法彻底吐露——如果这里都不愿意接纳他,他还能去哪呢?
他只是躲在剑介的住处,披着冬治好像穿了一整个中学时代的外套,蜷在角落,哪怕只能呕出发黄的胆汁,也依旧不吃不喝,也不打扫一下自己制造的痕迹。
24?26?或者更多个小时前,明日香揪着他的衣领,捂住嘴巴硬生生塞了他两块压缩饼干。嚼不了两口,尝不出味道,粗暴地咽下去,感觉整个喉咙口都像是被撞得崩裂开来,呛得不受控制地眼泪时,只能听见几句恶狠狠的叱骂。除了“心理脆弱”“该死的懦夫”“一切都是由你造成”,还有几乎要把他撕开的一声“混蛋”。
“你以为我想?干脆现在就毙了我吧!”
但无论是明日香,还是他自己,都没给到放出狠话的机会和勇气。况且,他从来没有“不惧死亡”这种精神属性。像英雄一样迎接赞颂?像罪人一样背负审判?陷入半步寒冰半步烈火间,他只想远远地消失。
正是多雨的季节,早就不再使用的铁轨里满是积水盖不住的碎石块。倾倒的电线塔上已经能瞥见新芽,好像这里本来就该是它们的土壤。隧道里的昏黄灯光也同样不知疲倦,也漫无目的地活着。
隧道尽头白茫茫的光亮抬升出一条道路,深深浅浅漫步下去,默然间好像有海风吹过。碇真嗣抬头望去,看到的是只剩半截残垣断壁的湖边塔楼。地基被掀开后,近水的渚地成了企鹅的乐园,每一只都像是PenPen,但每一只脖子上都没有那个熟悉的铭牌。在Willie醒来时,他都想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熟悉的感觉,却一次次看到希望化为迷离的血雾。
第三村并不大,按他现在的状况也走不远。像是命运使然,碇真嗣最终停在的,正是之前NERV基地所在的地方。在这个EVA无数次背负希望奔赴命运的地方,失去方向、意志甚至外套的碇真嗣,环抱着膝盖,无声地进入了待机。像是一块感受不到饥饿和困倦的石头,只想在遗忘中渐渐消失。
所以在雨过天晴的日子,当眼里闪过绫波丽的样貌时,他怀疑这是幻象。或许这时应该疑问,她为什么要过来?又是怎么过来的?可碇真嗣一点也不想关心。
“他们教我要归还找到的东西。”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凭余光扫见,被她轻轻放在地上的是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SDAT,这是他曾经存在的证据,是与过去的联系,也是现在只想抹去的疤痕。外壳磕碰地面,旋转翻飞着滑出去摔落的声音微小却刺耳,带得他的手也一阵生疼。一如既往的听不出情绪,这次放在他身边的是已经被贴心拆开包装的压缩饼干。再想动手,他却迟疑住了。
“我会再来。”
稍作栖落的鸽子扑扇两下翅膀飞走了,远山沉没在被枯草色洇染开的天空里,碇真嗣不敢去看月亮,就像重伤初愈时本能地逃避天花板上白到晃眼的顶灯。眼泪汩汩流下,他大口大口咀嚼着手边的压缩饼干,自己都不清楚,是急切地需要这些,还是只想把它从眼前消灭。
“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我的。”
末世之下人类的生活往往简单,融入也不会有障碍。有些特立独行的黑色紧身作战服不影响绫波丽完美融入村民生活,她可以帮助大妈们照看梯田,喂养家禽;也可以帮助叔叔辈们劈柴、搬运物资。迎着晨光中在河水里铺平衣物,濯洗如新;夕阳下领着小朋友们一起从课堂里回家。在树荫里侧躺,就像是废弃车厢底下的猫一样睡得安逸。晚上回到铃原东治家,带上应得的收获,他们像一家人似的虔诚行礼、共进晚餐。之后,唱着学到的摇篮曲,哄着尚未断奶的铃原燕睡着——好像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能从她身上感到亲和力,无论年龄大小。
只是偶尔会请上天的假,到湖边NERV支部的废墟去,看看唯一不愿意直面她的那位。哪怕碇真嗣从没有转过头来,身边也都会留下细心撕开包装的压缩饼干。“只需要方便食品的可爱女孩”,配给处轮班的负责人们都已经认识她这张脸了。劝过她换些更“有价值”的东西,但看到她微笑着婉拒道谢时,也没有继续坚持,每次也都尽量选那些没什么磕碰的、比较新送到的给她。
碇真嗣有想过换个地方,他担心哪天自己突然被一堆人赶来抓回去,像是当年离家出走,半夜从帐篷里醒来发现被NERV的监视人员围住一样。但他又迈不开腿——第三村就这么大,真想找,再躲也没用。而且一声不吭就这么走掉的话,绫波丽该去哪里找他呢?
他仍然只是抱着膝盖埋着头,在邻湖的平台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到月亮升起时倚在墙角,明明双臂已经遮住脸颊,却还是做不到在黑暗中安然合眼。下雨的时候,只能和企鹅在桥洞下共处一室,“penpen”们也习惯了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叽叽喳喳喧嚣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丢掉了时间的概念,他唯一能记住的就只有绫波丽光顾的每个日子。如果没有她,自己恐怕会饿死在荒郊野外吧。但他就是不想、也做不到去说哪怕一句感谢。没办法催眠自己心安理得,更害怕再次肩负责任后把一切搞砸,就像这样也挺好的吧?
寂静无声的世界里,只有偶尔传来的企鹅鸣叫。风掠过时总会裹挟些石子滚到他身边,然后被一颗颗抛进水里,借着高度溅起的涟漪渐渐也不会引发警觉。更多的碎石砖砾堆在墙角,上面违和地盖着几张包装纸,印着CREDIT特供的字样。好像这里本来就应该有一个雕像一样的人,也本来就应该有个女孩,隔三差五、默不作声地留下无声的关怀。
夜晚,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平息下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月光给坑坑洼洼的积水挂上银辉,等到日出后又恢复了本该有的晶莹。像是阴影被明媚的阳光驱离似的,伛在角落里的真嗣缓缓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小心地避开水坑,缓缓挪到那个不变的位置。但和在湖里欢腾不息的企鹅不同,岸上的男孩紧紧蜷着,像是害怕被灼伤一样。有那么些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笑,像个吸血鬼一样躲在暗处,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望上两眼。
耳朵里好像一直有脚步声,直到它逐渐变得清晰后真嗣才敢确认,绫波丽又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是能吃到东西么?是有人陪陪他么?还是他碇真嗣仍然是被记住、是挂念的呢?
雨靴的趿拉声停在身后,他环着膝盖的双手又抱紧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从余光里瞥上几眼。一开始,绫波丽站的地方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现在已经能看见紧身战斗服上沾着的草屑碎土,雨靴尖上还有几颗顽强的水滴。她俯下身子时,几乎能闻到蓝色发丝间传来的好闻的味道,让他想起村口铁道边上稀疏而顽强的野花,再之前见到花,好像已经是在NERV基地里的钢琴边上,那时还有薰……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脑袋死死顶住胳膊,骨头都被挤压得生疼,除了不会呕出来之外,他对那个画面的反应没有一点点好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平复了心情,只有肩膀还在微微地颤抖。
通常,放下饼干的绫波丽站上一会后就会径自离开,但今天,她好像不打算就这么走掉。
“你为什么不回村子?”
为什么呢?明明大家都很和善,把他看做拯救了世界的英雄。除了明日香,但他觉得好像那样才是自己应得的待遇。他好像有把任何事情搞糟糕的超群天分,每次抉择的后果都只有痛苦,回去的话,现在的温暖关切会变成和Willie、NERV上没有区别的冷漠、鄙夷、甚至仇视眼神么?是碇真嗣,那就一定会的吧。
“而且你什么都不做,你也在保护这个村子么?”
和DSS项圈带来的生理不适不同,“保护”这个词像是伴随着厄运的魔爪,从他第一次站在EVA前就想按着头把自己溺死。他在看似崇高的胁迫前接受过,也被坚定的自我意志说服过。到现在除了厌憎,已经没有别的情感,厌憎牵强的起因,厌憎痛苦的过程,更厌憎那总是背道而驰的结果。
剑介的援助、冬治的款待、从三餐、住所,再到悉心的介绍和引荐。没礼貌地缩在墙角有人帮你开脱,吐了一地也不用亲自打扫干净,说到底,一切都只是为了快点让他发挥那最后一点价值,一点“保护”。
“我没有保护任何东西,一切都是我毁掉的!”碇真嗣攥紧了拳头,声音因为愤怒而抖动。“我再也不想做任何事了!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
“我驾驶EVA只会带来灾难,别把我当成什么救世主,收起假惺惺的关心,就让我死在这里啊!”
他愈发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可恨,裹着黑色战斗服、和绫波丽一模一样的家伙,只是他们为了把自己拖回去采用的策略,而自己居然真的,有被打动过,只是因为这点小恩小惠!
他再也忍不了了,侧过头留下仇恨而挑衅的表情,然后一把抓住那袋包装精致的饼干,用尽全身力气远远地把它抛进湖里。“扑通”一声把“大气磅礴”的宣战推向最高潮,出了口恶气的快感直冲天灵感,比完成任何所谓伟大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快活。看到眼前的人像逐渐放大,兴奋感像是被点燃的酒精,倏然窜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推我下去啊!让我淹死、摔死啊!你们早就想这样了吧?”他背对着峭壁缓缓起身、张开双臂,“明白了吧,我就是一个大家都觉得毫无价值的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把头转向一边,故意抬高下巴不看绫波丽,做出想象中最能诠释“轻蔑”这个词的表情,不管怎样,接下来自己都将永远地离开这里。
但并没有预料中的跌落、下坠感,反而是左边耳朵上的一阵生疼硬生生把他从兴奋感的云端上扯下。他伸手想推开,小臂却被包覆着战斗服的五指紧紧握住,几乎要嵌进去的拇指捏得他生疼,可还没来得及抗议上一句,就被拽着不得不跟上她的脚步。碇真嗣瞬间就开始后悔,后悔每一节自己划了水的体质训练课。
她难道想这样把自己一路拖回村子?之后会怎样呢?
但没走上几步,只是到了一块没有杂物堆放的角落,绫波丽就停了下来,手上使劲拽了下,真嗣感觉眼前猛得摇晃起来,整个人一趔趄铺出去,差点就摔趴在地上。但没没等撑住地面擦得大片大片血淋淋,一只手就神过去托住了他的肩膀。“安稳着陆”后的真嗣一半惊险,一半脸红,可回过头来又觉得讶异——女孩看起来安静甚至文弱,可对自己从拽倒到揽住,就像是大人收拾小孩一样轻松,那岂不是她想怎么样都……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无论是用手撑还是用脚蹬,用了全身力气想站起来,却好像有千斤的重量压得他无计可施。竭力转身撞到的根本不是墙壁,一回头碇真嗣才看见,此刻的绫波丽是可以放进教科书的标准正坐仪态,平和的眼神里读不出是在嘲笑还是隐藏愤怒,而自己,则是正好趴在她两腿形成的斜面平台上,背对着,或者说……屁股对着她。
“混蛋!快放开我,放我……”
“啪!”
压根不管耳边的谩骂,绫波丽只是举高了巴掌,瞅准了狠狠挥下去。隔着不薄的运动裤也能听见“嘭”的一声,无论是挨打的还是打人的都有点出乎意料,短暂地呆住了。上次被这样按住,细数时间已经是十四,或者十五年前的事情,但一直沉眠的人并没有光阴流逝的概念,所以这些“特殊镜头”也不会被淡忘。他没挨过几次,但每次都印象深刻,其中唯一的共同点是让他痛哭流涕的人。但绫波,不管是哪个绫波,都没在这种场合出现过,为什么她会?
“啪、啪”
巴掌没有给他留下思考时间,暂时稳住身子恰好让屁股成了立在那的“活靶子”,左右开弓一下下交替落在两边。比起渐渐传来的,微微有点发麻的痛,对真嗣伤害更大的是羞辱感。几个月前的NERV基地里,她对世界都是一副茫然,如果没有自己带去的书,恐怕只会终日漫无目的地发呆。现在却毫无理由地……
“赶紧放我走,你凭什么可以打……可以教训我!”
“果然还不够。”
“什么不够?喂,你,你敢!”
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绫波轻松就把他身上那条原本属于冬治的裤子扯到了膝盖往下,灰白色内裤包裹着的屁股兀自撅在那里。他本来就算是比较瘦的体型,经历了这意志倾坍、浑浑噩噩的大半个月后,臀腿是他浑身上下少数能找到点赘肉的地方了。真嗣扭身想逃,却被直接环住腰揽回腿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贴身作战服,除了战斗服材质的顺滑,好像还能感到属于身体的柔软和温度,绫波丽不变的冰山脸更让他觉得羞,整个脸烧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的战斗伟大而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都诚心地想要帮助你、愿意包容你。”仍然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但心里那个还坐在悬崖边的真嗣,确实点了点头。“但做得这么过分,你确实需要点教训。”
像是帷幕随着引导词的结束逐渐拉开,手掌的轻柔抚摸逐渐抬起,到手指的浅浅滑行,轻轻一点后便开启了她承诺中的教训。
“啪!”“痛痛痛痛痛痛!”
巴掌刚一挥下来,远超预期的疼就让真嗣忍不住叫出声来,不知道是因为好久没“体验过”,还是自己的耐痛力下降,看着娴静的绫波丽,并拢了的巴掌带着自然的弧线,轮流在他的两瓣屁股上烙下让臀肉深陷的重击,他想向外挪走逃开,但每次都是只稍微躲出去一点,一旦碰到那条双方都有数的边界,就会被毫无怜惜地揪回去,一左一右挨上格外重的两下,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绫波丽会训他那么一声。
“别动!”
就像之前的真嗣一直觉得守护世界是自己的任务,绫波也坚定地把“带他回来”的担子主动扛在肩上,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帮他融入”。但他就是像个任性、像个冥顽不灵的小孩,安然享受着“天降”的馈赠,背对着一切声音,把湖光山色当做自己的枯井。她学到的一个词“敬酒不吃吃罚酒”,拿来对付现在的真嗣,正合适。
被牢牢钳在腿上挨巴掌,几乎没有什么挣扎的空间,真嗣只能无助地摆动着双腿,双手捏成拳头放在地上,头紧紧靠着,想竭力掩饰住克制不了的呼痛声。他不知道已经挨了多久的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有层层叠加的疼一层一层地,像是把他整个人捞起来,在光天化日下把他所有的抵触,所有的不满,用最无法抗拒的方式彻底剥去。左、右、左、右交替着落下,好像没有了远山残垣,抹去了湖光鸟鸣,只剩下巴掌隔着一层薄薄内裤落在屁股上的噼啪声。
小几十?快上百?还是更多?这顿打没人计数的打暂时告一段落,碇真嗣感觉屁股上的疼还在渐渐发散,下意识想护,但刚伸手就被抓住了小臂,回头看见绫波丽的脸,这时的面无表情就更让人觉得严肃得可怕。之前抗议收获的是力道再大上几分的巴掌,现在他大脑里想的是尴尬地笑笑,但呈现在脸上的却变成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意外的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绫波丽主动轻轻地揉着他两瓣饱受过痛苦的屁股,让人难以置信她就是始作俑者。这种突然的转变让真嗣也有点懵,脸上刹那间升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股子被强压住的狠劲和不满突然就消去了大半,甚至都忘了……
“你觉得你为什么挨打?”
“啊,不…不知道。诶诶诶,痛痛痛!我,我想,让我想想……”
巴掌和提问一样突如其来,尤其是在听到那声“不知道”后,瞬间就是雷霆疾风似的两下,直接让他痛得叫出声来,被拉过去按住一顿揍,除了惊和疼,大脑里剩下的全是空白。
“因为我没能阻止第三,不对,是第四次冲击……”
迟疑了片刻,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因为很快就有两下不轻的巴掌落了下来。
“噢噢噢!因为我躲在这里,没回村子……”
他绞尽脑汁,检索着一切自己干过的事情,希望能找出让自己不用再挨打的那个答案。
“第一天在冬治那里没有吃东西,看到项圈的时候吐在了剑介那里的地板上,你来的时候,我把SDAT摔到一边,连看都不看一眼……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但他又突然感到一阵血气上涌,好像回到了悬崖边上,好像对死亡,对挨打又变得“无所畏惧”了。
“我毁掉了所有东西,你们还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好,想让我回去,肯定是…喂!不要,我错了,我重说,我…”
让他戛然而止的是骤然传来的一阵凉意,不用回头瞥半眼,他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了。在目光未触及的地方,绫波丽若有若无地轻轻咬了下牙,脸上旋即出现的微笑显得气氛更加可怕。毫不拖泥带水的,她直接揪住真嗣的内裤拽到大腿根,露出的两瓣屁股,已经染上了一层均匀的粉红。压根不许侧过去躲开,真嗣只能徒劳地原地胡乱扭动身子,这样反倒看起来更加狼狈。但他怎样也受不了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被绫波丽……
“确实,太温柔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落在赤裸肌肤上的一顿打屁股肯定称不上教训,但这种不识好歹到了冥顽不灵的态度还是成功让绫波丽气极反笑,虽然她气和笑的表情都只是蜻蜓点水,但手上的功夫不会骗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
“噢哦!痛痛痛痛痛痛……”
当并拢的五指裹着风声狠狠扇下去的时候,真嗣只觉得猛烈的刺痛“轰”地一下炸开来,好像仅仅是巴掌,就比他挨过的那些发刷都要疼好多。从上半侧到臀峰,再到向下的臀腿交界处,斜斜地削在没有任何保护的屁股上,掴出一声声清脆明快的“啪”,声音借着塔楼的四壁回响得重重叠叠,和臀上残留的疼一样经久不散,却又迅速被后来者取代,他觉得现在把自己按在腿上狠揍的绫波丽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个人造人,或者机器人——有着和外貌迥异的力量,并且永远不会觉得疲倦。更要命的是战斗服特殊材质包裹着的手,刚甩下来时有皮带似的锐利,但当整个巴掌山呼海啸似地拍过来时,却又像块真正的板子一样厚实。不过十几下,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条件反射似的,在每次痛击后他都会无助地轻轻颤抖,是因为疼想躲开,还是抽搭着呜咽,恐怕只有他自己分得清。
除了通常由女性负责的洗衣服、料理庄稼、喂养动物这些工作外,绫波丽在砍柴、搬运这些“体力活”上也有和体格完全不符的出色表现。但在今天之前,她对自己的力气还是没什么概念,不过现在看见面前的屁股,只是不到二十记用上了全力的巴掌后,原本一层微微的粉已经染上了痧样的水红色,两瓣臀峰上都有突出的清晰掌印。刚开始万分抗拒,但渐渐的只有臀肉在起起伏伏间逐渐升温。有这样的一顿“下马威”,应该可以让交流更顺畅,也能让他好好思考吧。
突然到来的暂停对真嗣来说并不轻松,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力把自己救出眼泪的海洋,但屁股上的疼痛不会骗人,像是刚从烤箱或者蒸笼里拿出来,灼烧的感觉渐渐蔓延到每一个细微的角落。
“这样会让你感觉好点么?”
他想大声骂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可以说是因为怕祸从口出让自己继续挨揍,但更让令人羞于启齿的是,好像他真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十四年前三号机实验时的怯懦,苏醒后趁乱逃离Wille,第三和第四次冲击都和自己的一意孤行脱不开干系,这些罪行都可以被一笔带过的话,该有多好……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怪我……”
并不疼,更像是在拍拍肩膀的感觉,除了不是肩膀。
“因为从你驾驶EVA的那刻起,就已经是英雄了。”
“可是明明之前在Wille上,都说是我…”被严格监视、带着项圈的英雄么?他觉得既不解又委屈,“是我,把一切都毁掉了。没有我的话……”
“那就没有今天的第三村,也不会有,我。”从满是药水气味的阴冷单人间到铃原家三代同住的温馨房子;双目无神终日枯坐等待命令的少女认识了劳动与收获;橙黄的LCL溶液换成温热的汤泉,晕乎乎的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安心,“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现在该我们抱抱你了。”
他哪里会不知道呢,第一天冬治家准备的丰富大餐,顶着长辈的盛怒为他的无礼辩解;带自己回去后,剑介常常工作到深夜,明日香嘴上不饶人,但每天盘子里的饼干都是新的,自己那摊地铺边上也都干净整洁;更别提绫波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不然他恐怕早就饿死了,但自己却……
“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不做,还觉得你们想要…想要利用我、害我。”羞愧与悔恨的感觉替代了那点可笑的自以为是,“我一直都在让大家寒心,还说出这样的话……”
“好,那继续。”
“嗯,能不能,轻点…”
像远远地把石子抛向大海,除了入水的那一刻外没有任何回应。再次被扶正了位置后,因果好像可以接受了,但想到自己是心甘情愿趴在这位几乎一样却又迥然不同的绫波丽腿上挨打,他感觉脸上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
双臂曲肘趴平,努力放松双腿,自然沉下膝弯摆正位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碇真嗣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可能是黎明前的最后长夜,不要那么痛苦地,快点过去。
“啪!”
忍住差点直接窜出来的泪水,他苦笑着发现,根本没有放水啊!他感觉这一巴掌好像比之前更疼了,感觉半边屁股都被点燃,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缩,趴回去时心里暗叫不好,已经做好了装死的准备。
等他调整好再过了几秒钟,第二下才落在另外半边臀上,一点不比之前轻。真嗣徒劳地蹬着双腿,尽管他非常清楚这根本不可能减少一点点屁股上狠烈的痛。虽然没有之前那样快,但间隔的时间却刚好够他吃进更深层的疼,余烬在两瓣屁股上铺开,无情地噬咬着,相信经历过这样一只“铁掌”的无死角的悉心关怀后,再见到绫波,他恐怕连呼吸都会小心上几分吧。
没有明说,但绫波丽早就有了个大概的标准裁决,无论从数量、颜色还是腿上挨打人儿的反应来看,还不够。尤其是听到那句“能不能轻一点”后,就更没有心软的可能。她的极限就是宽容真嗣略微有些出格的挣扎,然后用力将他的臀峰扇的凹陷下去,再带着鲜艳的“五指山”,间或夹杂着一些“别动!”“老实点”这样的简短训斥。渐渐倾颓的日光在湖面上铺满碎金,塔楼角落的阴影里,清脆的“噼啪”声经久不息,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忏悔的真挚程度随着屁股的红热升温同步提高。
大概三十下后,面前男孩在许久的挣扎闪躲中,本就宽松的裤子已经被蹬到了不知道哪里,内裤也滑落耷拉在膝弯。整个屁股,从上半臀到臀峰,再到臀腿交接处,都已经被拓上了一层均匀的酡红色,无需触摸能感受到明显的肿起和残留着的热量,但只用轻轻一碰就能听到痛苦的哀嚎。自己的手掌都已经觉得酸麻,绫波丽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按住他腰的另一只手也就自然松开了。
真嗣爬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绫波丽把裤子提上,哪怕这个动作会让他再疼上一下。但回头时才发现那条黑色长裤就被绫波担在小臂上,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还不行。”她向左手边指了指,“去捡几根树枝给我。”
树枝要拿来干什么,总不可能是搭棚子露营吧?真嗣本能地捂住屁股连连摇头,差点当场哭出来。
“还,还要打么,我真的有,有认真在反省了……”
“这是我们的事情。”她侧过脸努了努嘴,方向是远方的湖面。
“你之前扔掉的饼干,是我用三天的工作换来的。”转过头来端详着真嗣,绫波丽的脸上能看出明显不满的情绪,“或者,用这条皮带也行。”
“那还是缓一会比较好。”真嗣没敢说出来,只是很不自然地小步走向塔楼外侧,既是害怕牵动刚挨打的屁股造成额外的疼痛,也是因为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内裤感到害羞,哪怕这里一直都看不到人。
向阳处有一片树丛,经历了几次冲击的劫难,几根依旧顽强的树杈上还留着一点翠绿的新芽。为它们,也是为自己考虑,真嗣从地上捡了三四根大概小臂长、不到指头粗的枝条,还细心地撇断了分杈。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可他回头时,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哪里敢逃啊。”他苦笑着小声嘟囔,但估摸着自己出来也有一会了,再不加快点速度,可能就要加些数目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绫波丽还是在原位等着,看起来也没有来回奔波的疲倦,这让他的气喘吁吁就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扶住膝盖站好,我一会就来。”简单的两句话后,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刀,进一步把树枝上的毛刺修剪平滑,刮擦的声音意味着暴风雨前的等待,真嗣心里莫名迸出一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那个,绫波,是谁教你这些的啊,还是…呃,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对、对不起……”
“书上,还有,村子里。”
“书上?”真嗣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惊掉了,当时帮她挑书的时候不应该偷懒的。
“好像是属于,教育学,还是什么来着。”回忆并不影响她手上灵活的动作,“村子里的孩子们,犯了错也会被打。他们会哭着不想回去,甚至躲在托儿所,有时候还要光姐姐帮忙。”
“有时候只是警告一下,但重的话会哭得很心疼。”脚步声逐渐接近,真嗣知道,该轮到自己了,“有的是因为偷懒,有的是不小心犯了错,但绝对不可能被轻饶的是,浪费!”
“而且之前你都把它吃掉了,对吧?”不仅被说中痛处,还袒露了痛处,内裤被一把捋到膝盖,真嗣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二十下,报数。”
哪怕被细修过,树枝在屁股上碰擦的感觉还是粗粝得让人心里发毛,但你更不希望的是它被举起,带着“嗖”的破风声落在臀峰上,爆出一声吓人的“pià”。真嗣感觉像是被什么烧红热钢钎似的东西狠狠勒了一下,先是深深陷入肌理的剧痛,随后升腾起火辣辣的感觉让人几乎要直直倒下去。耗费千辛万苦总算是还站在原地,他感觉从肩膀到脚踝都在微微战栗。但之后,同样的触感只是抵在屁股上,所幸他的脑子还没坏掉,及时反应了过来。
“一。”
尾音几乎还没结束,第二下就划着“优美”的弧线甩了下来,稍稍靠下,更接近敏感一些的肌肤,像是被火舌掠过,或是泼上热油,真嗣疼得双脚弓起,膝盖无法控制地沉下去,但刚挨抽的那种撕扯开来的痛感根本无法藏匿。紧咬牙关,艰难地摆好姿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挨住几下。
“二…啊!”
好像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似的,第三下几乎是在同样的位置,真嗣失声痛哭,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他几乎是半蹲在地上,用谁听着都会觉得心疼的声音,颤巍巍地报出数字。
“三,对不起,但真的好痛……”
没有回复,绫波只是点了点他的膝盖示意他快些归位,然后又是快且狠的一下,落在最高,也就是现在最向外撅着的地方。从她的角度来看,每下抽打都能让面前的臀肉心惊肉跳地一抖、深深陷下去,然后肿起一道指头粗细的殷红印记,整齐地排列开来。
这样一比较,第四下显得有些“仁慈”,同样的力道落在臀峰上总是要好受些的,即使它仍然很疼,仍然有新的眼泪顺流而下,但受刑的男孩只是微微屈膝,浅浅抬起一条紧绷着的腿,就还算风平浪静地挺过去了。
“四…嗷嗷嗷呜呜呜五,疼疼疼!六,对…对不起,七,不、不敢了……”
几乎是在第四下之后,绫波丽就走到边上按住了男孩的腰,让他不管怎样挣扎,屁股都处在挥手可及的地方,之后就是明显更快的一下接着一下,不留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完全不顾形象地左右乱扭,不甚清晰的报数里夹杂着呼痛、求饶、承诺,表情扭曲、龇牙咧嘴、语无伦次。双手完全不循规矩地一会凌空乱抓,一会握成拳头,肩膀在抽泣声中开合摇晃,整个人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
“啪…八”整个人向另一边猛地一缩,真嗣感觉屁股像是被切了一刀,又像是已经缝上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
“啪…九”他抬起的脚踵几乎要碰到满是疮痍的臀,放下后紧扣脚趾,靠屈膝半蹲才堪堪恢复了挨打的姿势。
“啪…咔嚓,喀啷”
异常的响动让真嗣瞬间忘记了疼,下意识循着最后声音的来源望去,他只看到短短的一截。
显然,他在地上捡到的树枝并不是那么的坚韧,可能还不如他。在给真嗣带来了十下难忘的痛苦后,它干脆地断成了两截,比手掌长不了多少的一段根本不可能充当“刑具”,也许这将意味着最后私人恩怨的篇章提前结束?
答案是否。一切都在计算中,绫波丽最开始的命令就是“捡几根”,所以她只是走到墙根,拾起了看起来更结实的一条,空挥起来的“嗖嗖”声同样十分悦耳。但真嗣此刻就再次坠入了绝望的冰点,他像是染上疾病似的猛烈摇着头,以最真诚的态度与最凄楚的声音哀求她。
“对不起绫波,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扔掉你的关心,但真的、真的太疼了!”如果能让今天的惩罚停止,他愿意下次再挨更多,“能不能换一天,20下重头来也行,今天真的,真的…”
“撑着,撅好。”她只是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身边的墙面,手上拿着的仿佛不是一根树枝,而是象征着绝对公正的审判权杖,任何忤逆都会立马遭到裁决。
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真嗣觉得浑身上下像灌了铅般沉重,他脱掉外套随手丢在地上,那间从在医院时就披在身上的白色T恤,因为沾上汗水,几乎贴在身上。他慢慢挪过去,好像花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知道想回去的话,这段路不可避免,他多希望这条路能短一些,又期盼自己永远走不到尽头。
“脚抬一下。”
不急着继续揍人,绫波丽先捡起地上的外套叠好,掸了掸角落地上的灰尘再把它放了回去。随后时候已经被蹬到脚面的内裤——真嗣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刻他想喊,却羞到直接失声。直到熟悉的触感再次压到屁股上时,他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就不用报数了吧。”嘴上的放松要求是否意味着?
“啪!”
疼,太疼了!和之前一下下平着扫过来,打得整个屁股都在疼的手法不同,这次绫波丽抓握的位置更靠上,斜着直接挞在左半边臀。好像这不是一根随地捡到的树枝,而是烧红了的铁鞭,直接抽出能把皮肤撕裂、直接见血的痛,他只觉得膝盖一沉,原本伸直的手臂瞬间瘫下去,眼眶里滚出两行泪,顺着下巴、脖颈一路流了下去。
第二下在右边臀峰稍稍往上,吃痛的真嗣右脚下意识地朝前买了一小步,整个人也就势往墙上贴了过去。再按要求塌下腰、撅起屁股的时候,显然就没有刚开始的姿势那么“标准”。
并没有太苛刻地计较,第三下还是打在右边,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几乎从臀峰斜着延伸到大腿。第四下回到左边,一样的轨迹,真嗣几乎要疼得站直,整个人也非常“不守规矩”地歪过身子想躲,昂起头发出一阵痛呼。
“疼疼疼疼疼疼疼!饶了我吧!”
“一半都没到呢。”
绫波丽决定先让他有个“挨打的样子”再把剩下的账目结清。反手点了两下真嗣的胯,几乎是压着让他下腰到曲肘,几乎平行于地面,手掌撑着墙,双腿分开和肩膀同宽。然后她自己也来到侧方,空闲下来的左手直接兜住真嗣,这种拦腰紧抱的姿势,配上“挑食”“浪费”的主题,活脱脱一副大人教训小孩子的模样。
“啪!”左边一下,真嗣刚有点往边上蹿的势头,就被强横地拽了回来,右边立刻警告式的来了记更重的,他弓起双脚想稍稍维持稳定,但被牢牢擒住,疼得只能乱扭的样子,换个视角来看,就像是在跳一支滑稽的舞。之前绯红一片的臀上横排着道道肿起,现在两瓣屁股上又交错着鼓起深红的檩子,在最初的恐怖疼痛后化作附骨之蛆,在脑海里一遍遍咏叹着“悔不该”。
“不许躲!”
手臂一横,第七下第八下都是直直地削过来,落在最脆弱,也是没被“重点关照”过的臀腿交接处。虽然“不敢了”的哭喊声听着惨痛,但真嗣还是疼得要跳起来——如果没有被按住的话。能看见挨打的地方肌肤猛地陷进去,带动着整个臀、腿甚至下半身都一缩,顷刻间浮起两条猩红的棱子,看起来离破皮流血只隔着一层窗户纸。
“最后两下,不会轻。”绫波丽给了男孩一些珍贵的休息时间,他抽搭着肩膀泣不成声,甚至怕到不敢看她一眼。撑着墙的双手,指头都将将要按进去,“再坚持一会就结束了。”
胡乱抹了把眼泪,硬撑着稍稍平复呼吸。但站了那么久,停下来时,两条腿也有些不听使唤地发抖。挨打也是一项体力活,不知道是因为疼的、累的还是饿的,哪怕只是灰白的墙壁,他也觉得眼前有好几个模糊重影,屁股疼着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事情反而多了起来,荒唐的连真嗣自己都觉得好笑。
轻轻点在腰上的是惩罚继续的信号,希望是最后一次,他尽所能撑直双腿,摆出合要求的姿势。在细细检查最后两下的“落脚点”树枝粗糙的表面自上而下轻拂过去,每次稍稍擦到那些肿起的檩子都能让真嗣倒吸凉气,但在举起的一刻,他还是努力挺了挺身子。
“咻~啪!”倒数第二下抽在臀峰上,疼得他身子一歪,踉跄着险些栽倒,再回来时几乎连站稳都成困难,两条腿筛糠一样地不断发抖,伴随着断了线泪水的,还有他带着哭腔,却字句清晰的承诺。
“我再也不敢,不敢扔掉你的心意了。”
“下不为例。”
“咻~啪、咔嚓。”
四肢百骸的一切感官,都像是沙滩上被曝晒到干枯的鱼,最后一下伴随着第二根树枝的折断,也意味着这次惩罚的结束。真嗣再也坚持不住,双手伸到后面捂住屁股,摇摇晃晃歪斜着,顺着墙边倒了下去,就像他之前那样随意侧躺或者趴着。
像是怕他孤独,绫波丽正坐靠过来,轻轻拍了拍之前充当“刑台”的双腿,男孩“还要打啊”的惊恐眼神让她没忍住轻笑了两声。
“来吧,地上硌。”
脑海里模拟出的姿态让真嗣满脸羞红,但感官却很诚实,他得寸进尺地几乎把半个身子搁在了女孩腿上,只有脑袋枕着手臂趴在地上。隔着紧绷的装束,反而更能感受到女孩肌肤、身体微微沉下去的丝丝软弹温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自己听着都觉得晕乎乎的。
“咝,疼…”
绫波丽更关注的是他刚受难完毕的屁股。巴掌打底染上了整片玫瑰红,好像还有余温。自上而下横向排开指头粗赤红的檩子,每下都均匀地横跨整个臀,抚摸过去能感觉到明显的肿起。但最“破坏美感”的,还是两瓣屁股上都有的,斜着列下来的绛红色、甚至微微发紫的伤痕,轻轻擦过去都能听到男孩“噩梦重现”的悲鸣。
“帮你揉揉,抱歉啦。”
“唔。”
他就这样瘫软在刚刚还泪流如注的地方,心安理得地“痛并快乐着”。也许在别的地方,他还是那个败事有余的灾星关系户,但至少在第三村、在这一方湖畔,在“绫波丽”身边,他是洗清了一切过错的普通人。虽然这个过程很难、很羞,也很疼,但也值得。
一只手理顺了挣扎中被汗水沾染过的乱蓬蓬。另一只手轻轻伸过来,放在他右手手背上,慢慢顺势滑向边缘,沿着指肚游过一圈,环住他的掌心。碇真嗣好像能感觉到绫波丽淡蓝色的发丝蹭在耳朵上,当她吐气如兰时,暖流光顾了他整个半边脸颊。
“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握着的那只手,热量和力道都大了几分,“这…是想和别人建立羁绊时候做的事。”
“嗯。”
轻轻拍拍后背是对哭泣中的人的最好“疗法”,她之前这么做,现在在这么做,以后恐怕也免不了这么做吧。
相田剑介带“摔伤”的真嗣回到那个火车站改成的小窝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钟点。剑介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就继续出去检查村子的安全了,明日香则是刚到家不久,但对于熟人的归来,她好像并不意外。
“不逃避了,是原始批次的功劳么?”
“是。”
“哭干了眼泪,现在觉得解脱了?”
“是。”
“是嘛,能动了就去帮帮小剑。”她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从置物架上取下了一瓶崭新的药膏,“药在这里,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忙,可别说我虐待你。”
“啊,我……”
“噢噢噢就是摔伤,摔到了嘛,我看得出来的。”很奇怪,明日香的语调突然变得紧张,“总之该养伤就养,大家不会有意见的,我继续忙了,别来烦我,小鬼!”
晚上,冬治带着酒和刚煮好的饭菜上来,大家一起站在前台边上,吃了这么多天来最丰盛的一餐。等到真嗣在特地腾出的“伤员休息室”里忙完事情敷上药后,窗外已经能看见月亮升起。终于,有天花板的地方不再是“监牢”,而是有了家的味道。浅浅翻身趴下,他努力试着去进入梦,也是去进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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