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偌大的石制礼堂里,十数名修女站立著,表情清一色的木然,如同黑色的木桩。为首的年迈修女顶著布满岁月刻痕的石雕般的脸,面著祭坛念念有词。低沉的频率、含糊的咬字,吐出的词语像是咀嚼时溅出的唾沫,想来是没有人能听得懂的──那也无妨,这本来便是献给神的话语。对凡人的命运,一点意义也没有。在老修女的身边的,是一张大理石台子,一名少女正赤身**的跪立在上头。少女白瓷般的肌肤在修女们黑色衣襬的包围下显得特別醒目,但却同样带着一种无机质感,仿佛少女的灵魂早已由空洞的双眼中被抽去,只有她跪红了的膝盖勉强算的上是生存的证明。哦,不。或许她的灵魂早在那个男人与他的妻子──她从来就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一道站在广场上指控她生性淫荡、引诱人夫时,便被群众扔来的石块砸死了。又或许,是被那个男人的自私与懦弱杀死的。噢,「那个男人」。我居然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在老修女呢喃般的念诵声中,少女浑浑噩噩的想。神是不允许残杀年轻的生命的,这是她从乱石中逃过一劫的原因。但「错误」必须被改正,罪人必须在神的面前忏悔,以肉体的疼痛证明自己改过的决心,才能在神的宽恕下重新来过。怎样都无所谓了。丟失灵魂的少女心想,怎样都不会更糟了。老修女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神啊,请见证她的决心!」高扬的语调将少女的神智拉扯回现实,两只温热而粗糙的大手猛地按上她冰冷的脊背,在她反应过来前将她压成额头贴地的趴跪姿势。「她将在此告解,」老修女干瘪的手掌抚著少女低垂的后脑,「以她所受的疼痛证明自己的悔过!」少女隐约听见身后稀落的足音。紧接着,有什么细长冰凉的东西碰触到少女的臀上──她猛然想起此时自己的臀部正羞人地高高翘起,反射性地想挣动,却被按在脑后的手掌压地动弹不得。算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区別。少女自暴自弃地想着,重新放松上半身,乖巧地伏在石台上。不知道会多疼、不知道会挨多少下,神的处分是由「诚意」来决定的。也就是说,她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无法阻止,唯一的选择便是悉数承受。臀上冰冷的触感消失了,少女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咻-啪!」是藤条!在听见挥击的破风声到臀上炸起疼痛的半秒间少女迅速的判断出刑具,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少女忍不住低吟,葱白的指尖企图在光滑的石台上寻找施力点。然后被紧紧握住。少女还来不及对那只握着自己的、第三下鞭打就狠狠落在她可怜的臀上,她悽惨的「嗷!」了一声,未被握住的右手胡乱的在台子上抓握,最后挫败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咻-啪!咻-啪!咻-啪!」少女悲惨的将头埋在手臂间抽泣著,红痕已经烙满了她白皙的屁股,她无助的轻轻弓起布满汗水的脊背,把头埋的更深一些,仿佛这样便能躲过无情的抽打。这当然只是妄想。「咻-啪!」第七下鞭打几乎叠在第一道伤痕上,少女终于大哭出声,试图用手肘将自己撑起,但两侧的修女立刻将她按回台面上。「咻-啪!咻-啪!」少女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泪水将她精致的脸庞糊得惨不忍睹,哭红的双颊和鼻头哪里还有最初冷硬的模样呢?恍惚间,苍老而低沉的声音飘进她的耳内:「忍耐,我的孩子。」「咻-啪!」「呀啊!」少女忍不住尖叫起来,刚刚那一鞭像是要把她的屁股给打裂了,她多想摀著屁股逃出这可怕的地狱,可是却连稍微给自己揉一揉都做不到。她只能更用力地把额头抵著石台,想像这么做能给自己可怜的屁股增加一点抵抗力。第十一下鞭打抽在少女伤痕累累的臀上,她几乎尖叫著跳了起来。模糊的泪眼中,面前的圣像依旧慈祥的微笑着,随后又被更多的泪水糊成一片。有什么不同的东西随着疼痛的眼泪流了出来,似乎是更久、更远前,被少女以为已经死透的心中隐藏着的不甘。「咻-啪!」第十二下藤条落下,少女已经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疼痛而哭,抑或是为了悲惨的自己而哭。她的身躯因为哭泣与疼痛泛著一层薄薄的粉色,身上的桎梏解开了,年迈的修女扶著她的肩膀让她跪起身,她忍不住埋进那洗得发白的黑色袍子中大哭。修女轻轻顺着她散乱的发丝,低声道:「好孩子,你已经是清白的了。」少女轻轻抽动着肩膀,在众人的注视下撑起粉嫩的身躯与发烫的臀,像个学步的小女孩般艰难的走到祭坛前静静跪下,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轻轻落下一吻。恍若新生。
短篇小说(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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