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大营中的女囚
长江南岸,瓜州渡口对面。 清军行辕的帐篷里,灯火通明。
总兵刘耀祖端坐中央,得意洋洋,他的贴身护卫,侍从,亲差,以及地方衙役数十人分列两旁。 但见他的面前“一字”行摆放着七条长凳,每条凳子上都伏身绑缚着一个女人,她们都是来自太平天国的义军女首领。她们的名字叫出来几乎无人不知——苏三娘,萧梅韵,李红娇,楚杏儿,陆媚儿,周若漪,周秀英。
这些昔日驰骋沙场的女将们今天怎么一时间统统落入敌手的呢?
关于天王府里的故事,说出来的确叫人啼笑皆非—— 单单一个洪宣娇,天王之妹,西王之妻,昔日里,艳绝一世,骁勇异常。且看清光绪三十二年,著名学者咀雪庐主人对她的一段记述: “洪宣娇从广西女兵数百名,深奉秀全教,每战必先拜天帝。淡妆出阵,挥双刀,锋凛凛落皓雪;乘绛马,鞍腰白氍毹。指挥女军,临 风扬素腕;战酣时,解衣纵马内裹杏绸入满军。且刀术妙速,衣色隐幻,满军望之以为天人,皆骇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偏偏“嫁西王,通东王,心里还念着韦北王”。学者沈懋良在他的《江南春梦庵笔记》里这样记述道:“洪宣娇 在萧朝贵死后与东王杨秀清私通,而进入天京后,杨秀清日益跋扈,对洪宣娇也越来越淡薄,进而迷恋上新科女状元傅善祥。洪宣娇气愤不过 就委身于北王韦昌辉,并鼓动天王和北王发动政变杀了杨秀清和傅善祥。” 太平天国发生了这么大的内讧,湘军统领曾国藩趁虚而入。 那个幼王洪天贵福似乎比刘备的傻儿子阿斗也好不了多少 ,直听他在皇宫里一个劲地叫唤:“谁来护我?谁来护我呀?……” 由于京城兵力的空虚,苏三娘,周秀英等一帮女将只带着千余人马断后阻敌,以掩护幼王的突围。 幼王洪天贵福终于逃走了,洪宣娇化装成平名百姓也逃走了,唯有这几名女将寡不敌众,人困马乏,最后生生被擒。 她们中间年龄最大是苏三娘,其实也只二十有八。
苏三娘本广西郁林州人,自幼随父卖艺,流落江湖。因年轻时习过刀枪棍棒,善用双刀,且身材高挑,眉宇清秀,英姿飒爽,虽成天地会一方之首,后投奔了洪秀全的金田团营。 苏三娘参加太平军后,率领数百名来自广西的大脚女兵,头缠红巾,脚穿草鞋,随杨秀清自武昌东下江南,破安庆,克金陵,陷扬州 ,所向披靡,威震敌胆。清朝当朝状元龙启瑞曾赋诗《苏三娘行》,赞她“两臂曾经百余战,一枪不落千人后”,1853年3月,她威风凛凛地 率兵开进南京城时,龙状元又写到:“城头鼓角旌旗张,路人争看苏三娘。” 她们中间年龄最小的是周秀英,只有十九岁。 周秀英江苏青浦县人,青浦塘湾乡地保周立春之女,自幼练武,精于刀法。 咸丰二年五月,青浦知县催交原已免去的钱粮,引起农民反抗。农民在周立春鼓动下打公差,烧催粮船,并打进衙门。同年九月,苏州知府率军千余名下乡搜捕抗粮农民,被农民击退。当时周秀英率领农民在湾桥与清军激战,使出她擅长的开四门刀法,手斩清兵数十人,击败 进袭清军。次年八月,小刀会刘丽川,周立春在嘉定起事,连克上海,青浦等地,周秀英在起义中奋勇作战。不久,清军在嘉定击败起事军, 周立春被俘处死。周秀英杀出重围,投奔上海的刘丽川。小刀会在上海与敌军作战时,周秀英率领一支女军勇猛作战,屡败清军。上海的小刀 会坚守十六个月后,在清军和洋军夹击下弹尽粮绝,于咸丰五年正月突围,投奔太平天国。 那萧梅韵,李红娇等剩余几个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龄,均是广东花县人。她们自幼一起在班子里学艺,个个学得一身的好功夫,模样 也出落的楚楚动人。尤其是萧梅韵,李红娇俩,白里泛红的面颊上嵌着两颗会说话似的大眼睛,纤腰丰臀,练起功夫来飒飒生风。她俩十几岁 年龄就成了班子里的红角儿。不久,在广西桂平一带传教的洪秀全,看准了民心浮动的世态,便利用自己教主的身份,建立了上帝会,一时间 归附者甚众。消息传开后,萧梅韵听说她的哥哥也在鹏化山聚众传教,地点离她们班子住的地方很近,她顿时兴奋不已,鼓动李红娇等几个一同去找她哥哥,后又投奔了上帝会。 现在总兵刘耀祖最大的心思就是尽快得知幼王洪天贵福的下落,而面前的这几位义军女首领正是最知情的人。
刘耀祖是个道学先生,自诩治军有方。听说前方将士奋勇破敌,生擒了几个义军女首领,他就急着赶到行辕。在路上他曾对他的左右说 “本总兵曾经看过一本异书,叫《研梅录》,是明人周纪成所著,里面讲的是如何捶讯女犯。” 左右不懂地问他∶“这种书,如何起得这样的雅名?”刘耀祖有了卖弄学问的机会,非常得意,他说∶“梅花固清香,非置于钵内仔细研之碾之,其馥郁不发;女犯虽娇弱,非缚于厅前严酷拷之捶之,其内情不供。” 这个周纪成原是前明东厂的一个主管,专司钦犯及其家属的审问。他在鼎革之後隐居山中,写下这本奇书。 此时刘耀祖已款步走到几个义军女首领的跟前,逐一打量起来。 一会儿,他用近似诚恳的语气开始发话: “诸位女中豪杰,本总兵实在是不想为难你们,可曾国藩曾大人三令五申,催促本官尽快捉拿到你们的幼王洪天贵福,所以只要你们能 告之本官你们幼王的下落,我就会如实奏表朝廷,不但可以免去你们的死罪,还可以分封行赏……要知道你们的太平天国已经摇摇欲坠了,你们的天王已死,你们的内部已矛盾重重,你们的各路藩王已相互怀疑,相互敌对,相互倾轧……如果你们现在还在想着为那个太平天国拼 !死卖命的话,那实在是不明智,也不值!……就说说你们的女统领洪宣娇吧,她现在到哪里去了?她为什么不来救你们啦?她为什么一个人 逃之夭夭啊?……本官实在是不想赘说了,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与朝廷对抗,不要让老臣为你们感到可惜,因为你们都还很年轻;更不要 让老臣为你们感到害怕,因为乱臣贼子顽固不化那是要凌迟——处死的!” 刘耀祖这道家的风范确实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连他的两边左右都听得频频点头,然而那几个义军女首领却是一片寂然。 刘耀祖忽然间感到有些没面子,进而感到有些恼怒。 他背转身去,思索着,思索着…… 营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他转过身来,厉声吩咐左右: “尽去了中衣”! 显然,他这种决定,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腹案。 一帮侍从一拥而上,伴随着几声谩骂和衣服的撕裂声,一张张白光光的屁股裸呈了出来! 刘耀祖感到惊讶—— 这一张张屁股虽然大小不等,肤色不一,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浑圆无比,饱满异常! 刘耀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喜出望外呢?还是如愿以偿呢?
他来到苏三娘的身边,苏三娘的屁股最阔圆,他伸手麽捏了几下,感觉有点捏不动;他又来到萧梅韵的身边,萧梅韵的屁股最白皙,他 伸手拧扭了几下,感觉到不好拧起来……他又来到了周秀英的身边,周秀英的屁股最凸隆,他用指尖掐了掐,简直无法掐得动! 这会儿刘耀祖在心里咯咯地笑了:“果不其然,这些武娘们的屁股就是和家里的娇妻嫩妾不一样!” 忽然间他的脸色一沉,厉声说道: “上槌子!”
但见有几个衙役从营房后闪了出来,他们每人手中握着一件木器,各站在每个义军女首领身体的一侧。 这木器既不是板子,也不是棒子,而是一种手柄以上又粗又圆的“捶火棍” 刘耀祖手指那些个衙役,恶狠狠地叫道: “你们每人给我击鼓四十!“ 刘耀祖此刻说的那个“鼓”,分明是指这七张滚丰肉圆的象“皮鼓”一样的屁股。 霎时间,一阵“噗噗噗……”的闷声骤起,响彻整个营房内外。 这哪是一般的打呀?哪是一般的敲呀?这分明就是在“砸”呀! 你再瞧瞧那些个衙役,凶神恶煞似的,一个个把个槌子抡过了头顶! 你再看看那几张肉屁股,,被砸得凹凸起伏,滚翻不定!
“鼓声”停了。
半休才看刘耀祖又悄悄地踱了过来——他发现这些屁股红了,亮了,也比原先大了,其它没什么两样。可这几个义军女首领的鬓发上,脸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汗水,还能听到她们低低的呻吟,刘耀祖这才回过头来又仔细在她们的屁股上查看一遍,哦——这些屁股的表面上都 有一道一道密密麻麻的血丝呈现着——那内里的肉啊——其实早就碎完了! “太绝妙了 !”刘耀祖此刻不得不感慨那《研梅录》是多么好的一本书。 但棘手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刘耀祖一阵心神不宁后,又厉声吩咐道: 条子
这“条子”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但见又是一帮衙役闪出,每个人的手里都持着一件铁器。这铁器长有三尺,扁宽如指,尖端锋利。他们各自跪步在一个义军女首领的身 侧,一手按其腰部,一手持器从其屁股一侧平刺而入……随着义军女首领的双腿蹭动,屁股上的峦肉惊颤,铁器在肉里的慢慢游走,锋利的 一端从另一侧穿透而出!…… 刘耀祖观察了片刻,看看没有动静,他继续吩咐道: “上燎子!”—— 铁器留在屁股外边的两端上,很快有火苗在烧烤。 随着铁器的殷殷发红,一声一声像是从地缝里发出的凄鸣穿透营房,萦绕整个夜空……
第二天一用完午膳,刘耀祖又穿着青衣小帽来到了刑房,官服顶戴太不方便了。他坐在太师椅上,王伦和四个打手在旁边伺候着。几个亲兵在门口听令。
“带女犯!”
刘耀祖下命令。他今天打定主意要在萧梅韵身上细细作文章,如果让她招供,抓住幼天王,他起码可以升作提督。
萧梅韵虽然经过昨天一天的酷刑,可是她一生戎马,身体健壮,勉强吃了两顿饭,休息了一夜和一个早上,到底恢复过来一些。
一被架进屋内,萧梅韵不觉得自己想哭。可怕的蹂躏又要开始了,她连王伦和刘耀祖的脸都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住这次的折磨。
萧梅韵身上罩着一件薄薄的灰色囚袍,赤着双脚,长发披在肩上。口一起一伏,两个峰的轮廓显现出来。
刘耀祖欣赏了一番女犯,又说:“今天本镇要好好地审问你。好多大刑你听都没有听说过。如果识相,就赶快招供。不然让你吃尽苦头之后,我再把你赤身体骑上木驴,在这一带三镇九乡游街示众,最后在大营门口剐了给我祭旗。”萧梅韵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不泣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