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自小便不受待见。
别人能文她能武,让她朝东她向西,成天调皮捣蛋、翻墙打架,甚至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干过,似乎从一出生就自带叛逆的“buff”加成。
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代表。
偏偏她还天生神力,三岁打哭表哥,七岁吓跑恶霸,十三岁时已经打遍王府无敌手。
同时,随着年纪增长,她的胃口也足足相当于两三个成年男性。
少女本性无拘无束。在新婚那天,未婚夫被她可怕的吃相吓的落荒而逃 。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父亲。被撵出家门时,她刚满十八。
又到了一年的除夕,游荡街头的少女偶然听说,后山有只妖怪会在每年除夕夜跑到街上作乱。
“如果能除掉此妖,说不定能博得家人的好感。”
少女如是想到,决定上山除妖。
山半腰,一个男孩伫立凝望。
经过上万年的修行,他终于得以幻作人形。
男孩看着自己的皮肤,光滑一如新生婴儿,哪里还有半点粗糙尖锐的毛发。
男孩满意的笑了笑。
修炼期间,他一直躲避着人类。他知道,世间有三样东西惹不得。
酒精、神明、人类。
事实上,他从修炼到幻化人形,确实从未伤害过一个人类。
而所谓的除夕夜妖怪跑出来吃人,不过是大人吓唬调皮小孩的鬼话罢了。
突然,男孩眉头一皱——他看到山上跑来了一个少女。
见到半山腰的男孩时,少女也不禁一愣。
“你来这里干嘛?”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男孩噗嗤一笑,道:“后山上妖怪成群,可不是你这样的弱女子该来的地方。”
“看来这人还知道这里危险,不傻。”少女如是想到。
她还没开口,只听那男孩继续问道:“你上山干嘛?”
“找妖怪。”
男孩吃了一惊,心道:难道她也是妖怪幻化成人形?
不对,这里没听说过还有其他修行超过千年的妖怪啊。
想到少女可能是仰慕自己的一个小迷妹,男孩咳嗽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原来你是仰慕……”
“找到妖怪,杀之而后快!”
少女一拳将旁边的巨石击得粉碎,眼神中透露出火焰般的杀气。
扑哧! 男孩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没事吧,脸色好像很苍白的样子”
“没事,没事……”男孩顿了顿,又缓缓说道,“其实……我就是你要找的妖怪。”
看到少女瞪的如铜铃大的眼睛,男孩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得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得意就当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妖怪?”听了男孩的话,少女顿时笑得人仰马翻,“别逗了,你要是妖怪,那我还是神兽呢。”
“你…….”男孩脸颊憋得通红,刚想给她点教训,却不料少女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
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小弟弟,迷路了就跟姐姐说嘛,姐姐带你回家,胡乱说谎可是要被打屁股的呦。”
说着还用力抓了抓他的头发,没想到稍不注意,男孩刚长出的头发被抓断了。。。
抓断了。。
断了。
少女顿时大惊失色,抱歉道:“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就秃顶了。”
男孩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望向远处的一座山洞。
………………
山洞内,少女正光着屁股被男孩按在腿上掌掴。
“小弟弟是吧?”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少女的翘臀上,白嫩的屁股瞬间泛红。
少女强忍着疼痛,嘴硬道:“臭弟弟,敢不敢把姐姐放下来再战五百回合。”
“臭弟弟是吧?”
啪!
又是一声凌厉的巴掌,刚刚被打过的位置显得更红了,少女仍是倔强的一声不吭,只不过把头压低了许多。
“打屁股是吧?”
啪!
激烈的巴掌声再次如同波浪般迎来,少女忍不住轻声发出了一声“嗯”的呻吟。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全身燥热,羞愧难当,这种羞耻感只有在夜晚偷偷翻看某些不良图文时才会有,不过这一次更甚。
似乎是为了掩盖心里的羞耻,或者是强装倔强,少女仰着头道:“你….你再打一次试试。”
“试试是吧?”
啪!
少女忍不住呼了一声“哎哟”身体像小蛇一样来回躲避,但是根本哪里都躲不了。
啪!
又是一记巴掌,少女屁股一阵波澜,声音略带哭腔:“别打了,别打了,我又不知道你就是妖怪。”
“刚才不是嘴很硬吗,现在知道服软了?”男孩的手举在半空,少女焦灼的扭动身子,似乎想抵抗,比挨打更痛苦的是等待挨打。
”还没,再打几下就软了。“
”哦。“男孩阴沉着脸,高举的手掌瞬间下落。
”啊啊啊啊啊~”少女疼的嗷嗷叫,眼泪都快出来了,“人家哪知道,妖怪会是个秃顶嘛。”
“好,很好。”男孩咬牙切齿道,他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跪下。”
男孩命令道,似乎要动真格了。
“不。”
话音刚落,凌厉的巴掌就抽了过来。
“跪不跪?”
男孩严厉的问道。
“不。。”
啪的一声,又是一掌。
“跪不跪?”
“呜。”
“我再问最后一次,跪还是不跪?”
“跪跪跪。”少女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臭秃驴。”
“你说什么?”男孩像吃了苍蝇一样,阴沉的可怕。
“啊?没什么没什么。”少女有点惊讶,刚才的声音宛如蚊鸣,男孩居然能够听清!
“你完了。”
男孩拿出了一把戒尺,把女孩抱在腿上,一只手紧握戒尺,另一只手控制着少女的胳膊防止她乱动。
“啪”的一声,少女感觉自己的屁股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你…居然还拿武器,我看你是假的狼妖,真的狗。”少女带着哭腔,嘤嘤说道。
“呵,等会我就让你哭成狗。”男孩冷笑一声,拎过戒尺就要往她pp上拍。
“哎,你还打啊,别,别啊!”少女泪眼朦胧,喊出杀猪般的叫声。
“还敢不敢?”
“知道错没?”
“下次还调不调皮了?”
男孩的询问像是酷刑里的盐水,将女孩零丁的自尊践踏的一无所有。
“啊,别打了…呜呜呜…哥哥,求你了,好哥哥。”少女真的被打的怕了,也顾不上什么颜面自尊了,反正什么话能让男孩消气她就怎么喊。
同时屁股上翘,红色印记格外显眼。
“还敢皮吗?”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少女哭的撕心裂肺,要不是男孩捆着她,她甚至要把头埋在地上给他磕头了。
“哼,这次就先饶了你。”
…………
“他们都说妖怪吃人,是坏的。”
“少听那些庸人胡说八道…..”
与男孩相处多日,少女竟发现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虽然偶尔会忍不住调皮挨揍外)。
男孩没有嫌弃她举止不合规范,没有传统女人该有的淑雅。
往后几日,他教少女如何采摘山果,如何劈柴生火。如何捕捉狩猎,如何躲避
祸乱。
男孩带她来到一个空旷的山洞,让她睡在这里,自己则每天守在洞外,防止飞
虫侵犯。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从儿时聊到现在,从天南谈至海北。
日落西山,夕阳像挂在云彩上的调色盘,将世间万物都泼洒的光彩照人。
微风轻轻吹拂,少女光着脚丫,啃着苹果,与男孩一同观赏晚霞。
男孩的头发随风飘荡,眼眸也似微风一般,温柔的将要溢满后山。
一个月后,少女接到消息,皇帝下旨招兵。
奈何父亲年迈,兄长又天生体弱。
她决定替父从军,从此踏入征程。
临走时,男孩递给她一个口琴,并对她说: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不对,一日为兄终生是兄…..我是你哥哥,如果
以后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口琴。”
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告别男孩,就此下山。
战场的残酷最终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
军中,少女身为女儿身,难免备受歧视。
打击和唾骂接连而至,无数次,她都想逃离这里。
然而,少女终究还是没有退缩。
别人可以以一敌十,她便能以一敌百。
别人可以七进七退,她便能百战而无一处创伤。
每次踏入战场,她总要第一个上前冲锋陷阵。
每次陷入厮杀,她总要拼命击杀更多的敌人。
少女渐渐在军中成名。
常听人说,军中有一女郎,虽是女儿身,骁勇洒脱却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骏马迎风奔驰,勇士仗剑而立。
少女天生力大无穷,70多斤的巨剑攥在手里,仍好似织衣轴一般轻盈。
巨剑所击之处,如同狂风扫秋叶般将敌人扑落马下。
她仿佛是一个不知退缩的箭,一路披荆斩棘,大杀四方。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的戎装上,少女将烈酒吞咽下肚,道一声快活。
将军出征的那一天,曾对少女说,假如他没有活着回来,那么你便是军中新的
将领。
将军走的那天,晚风掺染着秋色,显得寂寥又萧条。
他果真没有活着回来,而少女也如他所说,成为了军中新的将领。
人们尊称她为“女将军”。
队伍在她的指导下,成为最精锐的一队兵。
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少女心生得意,仿佛天地一切,唾手可得。
暴雨黎明后,雷霆平安时。
转折点发生在一次寻常的出征。
由于她的疏忽大意、指挥失误,队伍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
尽管过程奋力挣扎,却终究归于无望。
十万军队,全军覆没。
苟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三千人,而少女也成为了队伍中的第一罪人 。
自责、懊悔、悲愤……各种情绪环绕在少女心中,
好似一个大染缸,将她的灵魂连同血肉分离开来,令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战士最好的归宿,便是战场。
下一次出征时,乌云密布,暴雨临盆。
有人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她不得不出征,为了死在战场的战士们。少女像一个赎罪者,唯有一死,才能洗刷掉心底的罪恶。
敌军数万,我军三千。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或许少女早该知晓,当她决定替父从军的那一刻起,就很难活着回来。
豆大的雨滴击打在她的头顶,少女闭眼回忆起短暂的一生,虽然苦涩,却不觉
辛酸。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队伍已经冲向战场的最前方。
“血染沙场气化红,捐躯为国是英雄 ! ”
战场上,队伍大声呐喊,奋勇向前。
每个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们是向死而生的战士,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场战争了。
敌人的攻击像是密密麻麻的大雨,退无可退,防不胜防。
少女握紧巨剑,刀锋划过空气,呼呼作响。
每一次挥剑,都有人被挑落马下,摔的粉身碎骨。
这一刻,少女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曾被她厌恶至今的一身神力。
它使人勇敢冲锋,使人战无不胜。
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兵力就是实力,两军的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死伤难免。
军队人数在不断缩小。
看着逐渐牺牲的战士,少女目次欲裂,心如刀割。
她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战场上,倒在她身下的尸体堆满一地,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这一战,少女势必要尽其所能,拼尽全力。
可惜她终究不是万能的。
看着朝夕相处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眼前,
少女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力感。
“将军小心 ! ”
身后传来士兵撕心裂肺的呼喊,少女怅然回首,只见一个冷刀出现在了她的眼
前。
刀落之处,血流滚滚。
坐骑的一条大腿被砍下,顿时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失去平衡,扑哧一下倒地
不起。
而她也翻滚下马,在敌人的刀剑中来回穿梭。
不一会,她便受创无数,满身是血。
“命休矣。”
这是少女脑子最后的一个想法。
在意识与视线逐渐模糊的同时,她脑海浮现的却是与男孩从前相处的画面。
后山上,男孩笑了笑,眼神清澈似水,目光所略之处,竟泛起一片清风。
“笨蛋。”
自从少女离开后山之后,男孩没有一天是不牵挂着她的,但他清楚,若想离开后山,以他的修为是远远不够的。
以耗费千年修为的代价,以九死一生的结局为赌注,男孩只能在少女最危险的
时刻出现。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终究还是等到了。
男孩冲天怒吼,瞬间幻化为一只巨型狼妖,冲出后山。
他的速度很快,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女孩在等待着他,呼唤着他。
………
那是所有经历过的人都难以忘怀的一天。
乌云紧紧压过头顶,雷霆刚刚略过眉梢。
狂风将石沙吹的飞扬,狼妖在军队中来回厮杀。
好似人间炼狱。
少女看得恍惚。刀剑再难接近她分毫,敌人止步不前,面露惧色。
因为一直巨大的妖怪挡在了身前 !
目光短暂交接,她竟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只妖怪究竟从何而来?
是为了救我吗?
妖怪很强,应该说强的离谱。
所有试图接近少女的人,都被他瞬间撕成了碎片。
可惜敌人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狼妖给他们的威慑仅仅延续了一瞬间。
这只训练有素的军队马上就调整好队形,像密密麻麻的苍蝇,不断侵犯着狼
妖,如同困兽之斗。
妖怪终于支撑不住了。它的身影在变小,毛发在蜕变,最终竟逐渐显露出人
形。
少女看着那背影越来越熟悉,最终惊讶的叫出了声。
狼妖却再也无力发出任何声音,他变回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男孩模样,回过
头,苍白的面庞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少女的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气,更不知道那天她究竟斩杀了多少敌人。
等她再次回到男孩的面前时,那座尸体已经变得冷如冰锥。
“ 贼老天 ! ! !”
少女像发了疯似的举起宝剑,奋力向天空一挥。
雷公电母,噤若寒蝉。
乌云顿散,恍若天明。
阳光照射在男孩俊美的面庞上,他的身旁堆满了尸体,鲜血和雨水打湿了他的
头发,微风吹拂着他的眉毛,而他却再也没有睁开双眸。
…………
传闻太子痴于修道,日日不思政事,欲想成仙。
少女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情,卑屈讨丹。
太子慷慨解囊,赠其金丹。
未曾想到,这金丹对人类没用,对狼妖竟有神奇疗效。
封赏那天,皇帝端坐高堂。
百朝文武,列居两旁。
少女不要高官厚禄,
不要金银封赏,
只求衣锦还乡,
只求素描淡妆,
与她心爱之人,
拜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