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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忌之果(转载自爱发电,作者:ab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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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兴趣的友友们可以去爱发电支持下原作者,ab君的长篇也写得很好。

      南枫有个小秘密。
      他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小朋友。
      第一次见到小朋友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那天正和往常一样输了液,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个盯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是小圆脸,偏偏下巴那里又是尖尖的,很像近些年那些女孩子们喜欢的电视里小鲜肉的脸型,黑色的短发,蓬蓬的,刘海那里还翘起来一缕,像根支棱的天线。
      眼睛也黑葡萄一样,又圆又大的水汪汪一双,浅粉色的唇微微嘟着,很是认真的盯着南枫看。
      是个漂亮的少年。
      不过少年却有一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的背后,有一双几乎是他半个身子大小的、生长着羽毛的翅膀。
      灰扑扑的翅膀。
      仿佛刚在工地上滚过了一圈。
      这一看就不是个人类。
      南枫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病床上坐起来,好好端详了这个少年一番。
      最后他笑了:“你是天使?”
      少年没承认,只是对他这个淡定得过分的反应大为惊异,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你看见我不吃惊吗,不害怕吗?”
      吃惊倒是有点,不过南枫天生神经大条,害怕却不至于,他已经在医院里病了太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哪怕是哪天睁眼看见病床前站着拿着铁链的黑白无常,都不至于怎么样。
      更何况来的也不是什么黑白无常,而是个漂亮的小天使。
      南枫摇摇头,又问他:“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这次轮到少年摇摇头,可是过了一会,他又点点头。
      “不、不是现在。我、我以后会带你走的。”
      这样哦。
      南枫了然点点头,他对自己的疾病治愈不抱希望,也就没什么要问问自己还剩多少日子这种问题的欲望。他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望着洁白一片的天花板出神,也不再去管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少年。
      叩门声响起,是来发放晚饭的护士,让南枫感到有趣的是,护士小姐似乎对屋子里多了个“天使”的事情完全不知晓,推着餐车从少年身边旁若无人的经过,餐车的一角甚至都碰到了少年的灰翅膀。
      少年撇撇嘴,等护士出门才不满意的小声嘟囔起什么,听起来是在抱怨刚刚被碰到翅膀的那一下。
      南枫失笑,被少年略带幽怨的看了一眼,他只好忍住笑意,一边打开放餐具的盒子一边问他:“只有我能看见你呀。”
      “我是被指派来负责你的,当然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
      少年如是答到,微微扑扇着灰翅膀,漂亮脸蛋往他这边探一点,满脸好奇。
      “这是什么?”
      “是我的晚饭,要来一起用点吗?”
      被热情邀请了的少年却并不领情,反而嫌弃的一歪头:“谁要吃你们人类的东西。”
      南枫不恼,只是笑笑,自顾自的开始吃晚餐。
      为了疾病的治疗,他的饭食通常不会很好吃,又不能太过油腻,又要膳食均衡,换来换去总是那几样菜,再怎样也会吃腻。
      他没有胃口,吃不了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拿起饭后的苹果准备结束这顿晚饭。
      刚拿起苹果他就发现少年也在盯着他手里的苹果看。
      南枫好笑,拿起水果刀一点一点削掉水果那层红润的皮,粘着黏黏汁水的咔哧声在安静的病房格外炸耳,富含汁水的白嫩果肉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
      南枫听到有人小小咽了下口水。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上帝的伊甸园里也有苹果吧,吃苹果,不算吃我们人类的食物。”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咬了一小口,苹果丰盈汁水溢进口腔,满嘴甜甜果香。
      少年的灰翅膀雀跃又隐秘的轻轻扑楞了两下。
      南枫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小口小口的啃苹果,像一只鼓着腮帮子藏食的啮齿类动物。
      “我叫南枫,南方的南,枫树的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努力啃苹果的少年一愣,明显的情绪低落:“我没有名字。”
      南枫觉察到他的小小难过,放轻了声音:“那……我叫你果果可以吗?”
      少年睁大眼睛看过来:“果果?”
      这样子更像是什么啮齿类的小动物了。
      南枫忍住笑,努力一板一眼的解释:“嗯,苹果的果。”
      他看向少年手里只剩一半的果子:“苹果甜甜的,取一个甜甜的名字,自己也会变的像苹果一样甜。”
      少年鼓着腮帮子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那缕翘着的刘海更像根天线一样晃了晃。
      “那、那好吧。”
      他这样说,别扭的把脸扭过去,为了不丢面子又加了一句:“反正我才不在乎你们人类叫我什么呢。”
      可是那对灰翅膀却明明开心的轻扇了两下。
      ————————————————
      于是,南枫生命的最后,毫无征兆的闯进来了一个小朋友。
      少年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他静静的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或是望着睡着的南枫,有时候南枫的家人和朋友来医院探望病人,他就默默的站到角落里,拿灰扑扑的大翅膀把自己紧紧裹起来,明明知道别人都看不到他,却还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南枫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清秀病弱的脸上摆出温和笑意来面对一众探病的老师同学。他注意到总是在人多时缩在角落的小天使,却碍于人多,不好出声说什么,只一次小小的病房实在挤了太多的人,把那个小天使都挤得看不见了影子。
      等到人都走了,南枫看到已经在墙角被挤成纸片片的少年,和地上被挤下来的凌乱灰羽毛。
      少年对着墙角微微抖着翅膀,怨念几乎可以在头顶凝聚成一朵小小的乌云。
      南枫皱了皱眉,又舒展开眉头,在病床上招呼小朋友过来。
      少年不理他。
      南枫从朋友拿来的果篮里挑了个红苹果,削好皮,拿水果刀一分为二。
      他咬了一口:“果果,这个苹果甜,来尝尝?”
      少年僵持片刻,咬着唇一点点扭过头,小步小步挪了过去。
      南枫递给他半个苹果,又拍拍床:“坐。”
      “哼。”
      少年不理他。
      生气!自己的羽毛都被挤掉了!
      那些人真讨厌!
      就算带来了自己喜欢吃的苹果也讨厌!
      南枫看出他的别扭,撑起身子,轻轻一拽就把小朋友按到了床边坐好。
      “以后再来人,你就坐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有人再挤到你了。”
      少年啃着苹果不肯抬头看他:“你让他们别来了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们都是关心我的人,我不能伤了他们的心啊。”
      南枫扯着血色淡薄的唇笑:“而且他们来看我,很热闹,会让我觉得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少年眨着那双圆眼睛看过来:“有我在还不够吗?”
      南枫被那双眼睛里的光彩闪得晃了晃神。
      “果果很好,是我太贪心了而已。”
      他这样回答,眼神落在少年还带着**没长开的脸蛋上,忍住了上手掐一掐的欲望,退而求其次的用掌心揉了揉那被阳光晒的暖暖的黑发。
      少年的发丝没有想象中柔软,反而一揉就轻易的杂乱起来,哪怕是轻轻的揉搓也让小天使顶了一脑袋支棱的小天线。
      南枫笑起来,带着病气的清秀脸庞在阳光里柔和,没有血色的鼻尖被光线打得微微透明。
      “乖啦。”
      谁不乖啦!
      少年不满意的腹诽,内心暗自哼了好大一声,低下头继续啃苹果。
      可是脸诚实的红了呢。
      
      ————————————————
      
      “你为什么要拿一个大盒子?”
      南枫把小提琴从肩膀上放下,对这个幼稚的问题笑出来。
      “这不是大盒子,是小提琴,一种乐器。”
      少年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大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你会用它吗?”
      “会哦,我生病以前,可是还拿过奖的。”
      但这个拿过奖的“生病以前”,现在想想,恍若隔世。
      南枫有些晃神,眼前依稀浮现出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曾经,那时的他是如何的耀眼,点滴音符在他手中被织就成篇,连每一根琴弦都是闪着光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拉过小提琴了。
      自从生病之后,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少的可以按天计数,他就再没了那些曾经的勇气和闪耀。
      但是今天,南枫忽然想再试一次。
      他将小提琴在肩上架好,摆好姿势,沉下心,久违的将琴弓搭到琴弦上——
      窗外的小黄鸟被乐声惊的“啾啾”两声。
      南枫停下演奏,朝着少年抱歉一笑:“太久没碰,手生了。”
      他立在窗边,条纹病号服里面的身躯单薄得像是一层纸。
      少年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拄着窗台,手撑着腮看着他。
      “没有。”
      他认真的说,身后的灰翅膀动了动,扫落一地暖阳。
      “没有的,很好听,我第一次听见这种乐器,还想再听一听。”
      南枫咳了几声,仿佛这些简单的咳疾能让他碎掉。
      “这样——”
      被磨出茧子的手指再次搭上琴弓。
      他还是笑的温柔熨贴,像是所有的病痛在他身上都不存在,逆着光,暖阳将他每一丝头发都勾勒得闪闪发光,仿佛他才是那个天使。
      “满足小朋友这个愿望。”
      这个下午,病房传来的悠扬小提琴声的听众,有清秀单薄的青年,灰色羽翼的少年,和窗外一双黄色的小雀。
      
      —————————————————————
      
      少年发现,南枫总是不开心。
      尽管南枫总是笑着的,总是温温柔柔的,可是少年就是能看出来,这个人的眼睛,好像是要流泪一样。
      南枫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要死了吗?
      少年不能理解,他是不会死的,“死亡”这个概念于他而言,模糊又遥不可及。
      “你怕死吗?”
      南枫愣了愣,手里的水果刀把苹果皮削断,红艳艳的果皮“啪嗒”一声落在果盘里。
      “怕啊,谁会不怕死呢?”
      可是死亡有什么好怕的呢?
      少年疑惑,死亡不就是睡了一个不会醒的觉吗?
      比起死,他还是更怕疼。
      “为什么要怕呢?”
      “对啊,为什么呢?”
      南枫重复他的话,眼神飘向窗外的火烧云,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
      “可能是因为,死亡是一件未知的事情吧,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也可能是因为,我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想做,但是现在都来不及了。”
      没做完的事情?
      少年想到那天南枫拉小提琴的样子,那么认真,好像在完成一件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于是他问:“你是想继续拉小提琴吗?”
      南枫笑,却没有否认,而是骄傲的:“是啊,我想继续拉小提琴,我很厉害的,我想继续站在舞台上,我还能得很多奖,能去更大的舞台展示自己……这些,都是我想做的。”
      少年有些不能理解南枫眼睛里像星星一样的光。
      他不知道,那种光,名叫希望。
      但是少年却懵懵懂懂的明白了,渺小如人类,对生的渴望。
      他看着南枫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死了。”
      南枫显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少有的严肃起来:“乱讲什么。”
      “真的,我死了,你就可以活着,可以继续拉小提琴了。”
      少年一眨不眨的盯着南枫的脸,这样认真的模样让南枫不知为何慌乱起来,慌乱里又夹着对于不尊重生命的怒气。
      “不能乱讲这种话。”他放下苹果和水果刀,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果果,或许对于你们来讲死亡轻如鸿毛,可是爱惜自己,是一个生命对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南枫以为,小天使也许讲的是什么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他自然不能要别人的命,就算这个人是小天使也不可以。
      他做不到。
      既然他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那别人就要好好的。
      少年第一次被训斥,懊恼的把灰翅膀耷拉下来,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南枫开始疑心自己话说重了,讨好的拿苹果递给小朋友。
      少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最后还是南枫揉着少年的头把人哄回来。
      不过南枫没想到,少年这天所说的“死亡”,会这么快实现。
      他不过是上午出去做个了体检的功夫,回病房时就撞见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的小朋友。
      南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拖着病弱的身体三两步冲过去,一下把水果刀夺过来。
      “你在干什么!”
      他现在虚弱,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少,这次却是把话吼出来,吓得小天使缩了缩脖子,用翅膀把自己一点点裹起来。
      “我、我死了,你就不用死了……”
      少年重复那天的话,还要去夺南枫手里的水果刀:“你给我。”
      南枫把刀大力“啪”一声摔在桌子上,反手就把毫无防备的小孩按趴在了床上。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挣扎,牛仔裤包着的小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少年“哇”的就叫出声。
      “你怎么学的道理!你父母不教你是吧,好,我教你。”
      南枫一边说着一边把少年的裤子扒开,露出一双印着个红掌印的白嫩屁股,巴掌不留情的招呼上去。
      病床比普通的床要高,少年被扔在床上,肚子正好卡着床沿,脚尖踢着地板,白嫩嫩的小屁股就翘在身体的最高点。
      病房里本来安静,现在却被巴掌着肉的噼啪声炸响,少年踢着两条细腿,扭着腰挣扎,除了让裤子滑的更向下之外,没能躲过屁股上的一下巴掌。
      眼瞅着屁股见红,少年疼的几乎哭出来,她本来就怕疼得很,刚刚拿着刀犹豫也是因为怕刀子割下去太疼,现在却要被比刀子割人更疼的巴掌一下下把疼烙进屁股肉里,简直要疼到他崩溃。
      他不肯挨,叫嚷着拿自己的灰翅膀盖住通红一片的小屁股,疼得连翅膀尖尖都在抖。
      挨了几十巴掌的两小片肉这才得以降降温,南枫再打不到小孩欠揍的屁股,却尤嫌不解气,咳了几声就转过身去窸窸窣窣的找东西。
      少年以为不用再挨打了,喉咙里哼唧出几声哭音,把大翅膀慢慢从红屁股上拿开,用小手背过去轻轻的揉。
      可是片刻后刺痛未消的小屁股上就吃了一记尖锐疼痛。
      少年仰着脖子惨叫一声,几乎破了音,大眼睛里的眼泪扑簌簌的滚下来,轻易湿了一片洁白的床单。
      通红一片的小屁股上,赫然一道深红的细长印子贯穿两瓣肉丘。
      南枫拿了紫檀木做的小提琴的琴弓打他。
      只一下,少年就哭着匆忙用灰翅膀把小屁股好好的藏起来,严丝合缝不露一丝一毫,生怕再挨这个。
      他实在太娇气了些,小屁股不过挨了些巴掌和一琴弓,就哭的像是受了大刑。他连话都一时说不出,双手揪着床单,把脸埋在床上,哭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见小孩哭成这样,南枫也再也发不起火,他的体力也不允许他再如何发火。南枫把琴弓放到桌子上,咳嗽着坐在床边,几乎把身体弯成一道桥。
      这样剧烈的咳嗽让少年停止哭泣,他看过来,似乎是想上前替南枫顺一顺气,但是又忌惮小屁股再挨打,最后也只是红着一双眼睛趴在床上看着南枫的背影,时不时抽搭几声。
      南枫扭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吓得小红屁股都在翅膀柔软的羽毛下颤了颤。
      可是南枫却不再吼他,反而声音比平常更疲惫,甚至带着沙哑:“果果,起来。”
      少年抽噎着,小屁股刚挨了打让他不敢不听话,只能慢吞吞的把裤子提上,又慢吞吞站了起来。
      紧身牛仔裤勒着新鲜出炉的火热肿烫的小屁股,差点让少年的眼泪再次夺眶。
      他强忍着疼,别扭的不掉眼泪,却瑟缩着拿大翅膀把自己包在里面,只露一颗满是泪痕的小脑袋,看着颇为可怜。
      南枫伸手要拉他,被他惊恐的躲开。
      南枫叹了口气,单薄的身体像是随时可以碎掉:“果果,别怕,我不打了。”
      少年不说话,只是摇头,大眼睛里的泪几乎已经兜不住。
      见他这样,南枫也不再执着于拉他过来,而是伴着咳嗽又叹息一声。
      “你怎么能割腕呢,你怎么能……咳咳咳……果果,你就这么不拿命当命。”
      就算是天使又如何呢?为什么他如此奢求却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别人弃如敝履。
      “果果,我要死了,我知道我要死了,你不是来迎接我死亡的吗?你明明也明白我马上就要病死了,你却说什么来替我死——也许你确实有什么偷天换日的好办法,但是果果,我不要。”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注定要逝去,为什么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灵魂?
      更何况这个小朋友,是南枫喜欢的小朋友。
      “果果,你不能替我死,我很喜欢很喜欢果果,你可以好好活着的,你要好好活着。”
      “不是的、不是的……”
      少年突然哭出声,眼泪决堤,他一边哭一边张开大翅膀,走到南枫面前,头发丝都随着啜泣一颤一颤。
      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你……如果、如果你本来不用死,如果本来应该我去死,你就不会拦着我了……”
      南枫张开手臂,把哭得颤抖的少年拥入怀中。
      他再次叹息一声,把头埋在少年略有些扎人的短发上:“你又在乱讲什么,我的小天使,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引渡,就算死亡再可怕,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所以,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吗?”
      少年哭得哽咽,用大翅膀紧紧把两人包在里面。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他根本不是天使啊……
      他一直在骗南枫……
      他明明想说,南枫根本不用死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都是他害的。
      如果这就是因果轮回,当初的一个谎言,现在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果果,答应我,好好活着,可以吗?”
      看,报应来了。
      少年闭了闭眼,第一次对“撒谎”做出了有违恶魔本能的抗拒。
      可是这个谎言他不得不说。
      “好。”
      
      ————————————————————
      
      少年不是什么天使,他是名为“疾病”的恶魔。
      他自人类的疾病中滋生,又依赖人类生存,凡被他所依附之人,都会病魔缠身,最终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所以他一直被厌恶、被驱逐。
      但这次,他遇到了一个好傻的人类。
      这个人类居然说他是天使。
      哪有灰翅膀的天使呢?
      不过这个人类对他好好,会给他苹果吃,会揉他的头,还会给他取一个甜甜的名字。
      谎言所带来的果实,即便知道那全是梦中虚妄,却依然让他甘之如饴。
      他依赖上了这个人类。
      他开始想要让这个人类继续那些未完成的梦想。
      这很简单——只要“疾病”消失,人类自然就会痊愈。
      也就是,少年的死亡。
      南枫做手术的那天,是个明朗的大晴天。
      少年扑闪着翅膀飞在窗外,看着被麻醉陷入昏迷的南枫被推进手术室。
      算一算,今天是南枫死亡的日子了。
      他会死在手术台上。
      看来是时候做个道别了。
      少年在窗外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绿色“手术中”的灯亮起来。
      他扑闪着灰翅膀飞到屋顶上,迎着晃眼的阳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一把水果刀。
      南枫给他吃苹果都会给他削皮,他之前从没吃过削皮的苹果。
      少年把苹果凑到鼻尖吻了吻,甜腻腻的果香扑鼻而来。
      果果,果然是个甜甜的名字呢。
      少年把苹果放在左手,右手拿着水果刀,却并没有削苹果皮。
      那把水果刀明晃晃的被他插进胸口。
      鲜血涌出来,意外的没有很痛。
      少年想。
      不为人所见的灰翅膀少年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楼下的草地上落下一个苹果,红彤彤的,像染了血一样。
      伊甸园的禁忌之果,恶魔又有什么资格品尝呢?
      
      ————————————————————
      
      南枫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术后康复也很棒,他度过了近乎不可能的一点日子,连医生都寓言他活不过去,可是他却做到了。
      简直像一个奇迹。
      他是小提琴的天才,因生病耽误的训练很快被他重新捡起来,大大小小的舞台上都逐渐有他的身影,南枫这个名字也像他的琴声一样,被世界各国所知。
      不过小提琴天才南枫却有个习惯,那就是上台演奏之前,一定要吃一个削了皮的苹果。
      有记者采访曾问过南枫的这个小癖好,后者当时笑了笑,眼神却空洞的看着镜头,像是被挖空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小天使,是位小朋友,他很喜欢吃苹果,所以我上台前吃一个苹果,就好像在舞台上,他在看着我一样。”
      哦,是这样啊。
      于是报道出来,那些娱乐小报猜测,小提琴届的天才南枫可能是有位被称为“小天使”的爱人。这位“小天使”受尽南枫的宠爱,甚至两人在舞台上都不忘撒一把狗粮。
      ——但究竟真相如何,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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