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牌将尽,陆元升才发付完早上的公事。这样一个小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烂事儿,大人很是不爽。书吏收过案卷,大人吩咐退堂,自己回后堂歇息。众衙役们办差的办差,巡街的巡街,当值的回班房,各个散去。已经是立夏时分,夹袄穿着有些热了。陆大人走进书房,小书童文举接了冠服挂起,端上茶来,他解开夹袄的纽襻,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过桌上没看完的《韩非子》翻看起来。
陆大人今年四十出头,自三十一岁中了进士,八、九年光景就坐到了五品知府。本来是前程远大,不料自己的座师和当朝一位大老争闲气,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因为后台略逊,败下阵来。谁知那大老虽然身居高位,肚量却窄,别说行船跑马,便一只蚂蚁等闲也休想爬的过。寻个事由,把老师送原籍回养老去了。他的门生故吏们顺便把对头的学生们也“照顾”了一把,陆大人是老师的得意弟子,自然首当其冲。偏生他手下一个亲信私行卖放,被人告发,上面一纸令下,结论是“该员不谨,滥用匪类”,降为七品知县—-没有革职,还算手下留情。陆大人把家眷送回老家,自己只带了一个书童、三个家人和一个师爷,还有一肚皮闷气,到这个穷乡僻壤上任
“老爷,下月初三就是您的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呀?”小文举拿着块抹布擦文房,边干活边问。“嗨,有什么好过的?到时候叫老张(厨子)给我下碗面就得了。”“哎呀老爷,那可不成!太太前些日子还捎信来,叫我一定照顾好你的起居。这阵子太太又不在身边,若随随便便就过了,太太知道该怪我了。”陆大人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文举说:“臭小子,是不是你馋了,想借机会解解馋呐?”这孩子从十二岁就跟着自己,已经四、五年了,人也聪明伶俐,虽然是书童的身份,自己却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陆大人子嗣艰难,只有两个女儿,平时没有外人的时候,俩人说话都很随便,有时候,陆老爷还经常和他开玩笑呢。
文举停下手—-本来也没什么干的,摸着下巴说:“老爷,你还别说,我这几天还真想咱们老家的鱼头吃了,等你过生日,让老张给咱们做呗?”陆大人哈哈一笑,“你想吃了,我可没想,到时候偏不做。”文举也嘻嘻地笑了。这大半年来,大人的心情的确不好。仕途坎坷,抛家舍业,年过不惑,后继无人。多亏了有这个小书童,平时不光照料起居,还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令他颇感慰籍。笑罢,搁下书本,点手招过文举。“我前些日子叫你背的那几篇文章都会了么?”“背会了,都能默出来了。”“哦?!”陆大人高兴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吗?来来来,写来看看。”
文举兴兴头头地端了张凳子坐下,铺开纸张,研墨掭笔,认认真真写起来。陆大人站在他身后,背着手,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他写字。厨子老张进来请示午饭开在哪里,大人叫他就摆到书房来,还让他把师爷也叫来。不一会,饭菜摆好,就是家常的四菜一汤。陆大人带来的下人不多,平时吃饭时除了书童,老张和俩门子(轮班)都和他一起吃。人在落魄的时候,一般都是平易近人的
大家落座开吃,陆大人还意犹未尽地品评文举默的文章,哪里落了一句,哪个是错别字等等,师爷也不时插一两句嘴。正说的热闹,忽然跑进一个皂隶,说外面有人告状。大人正在兴头上,哪里有心情理他?吩咐告诉外面,今日放牌时辰已过,有状明天来告。那衙役领命,退了出去。大人正和大家说的高兴,却听见前面“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原来那告状的人竟敲起了堂鼓来。这下一定、必须而且只能出去了。陆大人气哼哼地掼下饭碗,文举忙取来冠服给他换好,和师爷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堂上当值的皂隶已经排班站好,堂口也围了十几个百姓。大人在公案后落座,一拍惊堂木。“把击鼓人带上堂来!”。一个穿着孝服的年轻妇人,跟在皂隶身后走上来,跪下叩头。“小妇人齐刘氏,求大老爷伸冤。”大人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冤枉?讲!”那刘氏抬起头说:“大老爷,小妇人是南城关齐裁缝的女人,上月是闰月,二十一那天,隔壁《盛兴当》的马掌柜叫了我们当家的,去给他老娘做寿衣,在他家做了两整天才回来。谁知道这月初五,马掌柜说他家的一个玛瑙熏炉不见了,硬赖是我们当家的偷了。县里把我们当家的抓了来,不容分说就是一顿打,关进大牢,逼我们交出熏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哪儿有啊?县里说,不交就抄我们家抵偿。这分明是马家要扩院子,要我们家的房基,原是和我们当家的说买,又狠压价钱。我们当家的不肯,他就使钱,诬告我们当家的。可怜我们当家的,一时心窄,在牢里吊死了。这样的冤枉,求大老爷做主!”一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大人先前便有几分不快,看见她一身的孝,更觉得晦气。及至后来听他说县里这样、县里那样,最后越发指说自己收黑钱,逼死人命,不禁怒从心头起。一拍惊堂木,“你既来告状,可有状纸?”那刘氏摇头道:“没有。”陆大人脸一沉,“没有状纸,如何敢擅击堂鼓?!按律,擅击堂鼓者,重打四十大板,无有状纸,重打八十,赶出堂去!左右,与我把这刁妇捆倒,重打八十大板!”皂隶们答应一声,早有人冲上去,把目瞪口呆的刘氏按住,把双手拿在胸前捆好,再把她推趴在地上,扯直两腿,把双脚绑在一起。这八十大板可不是玩的,一般的壮汉都受不了,因此要先绑缚起来,控制受刑人的挣扎范围,再由两个皂隶,一人扯手,一人按腿,然后行刑。
那刘氏被捆翻,拼命挣扎,口中大声叫屈。一个皂隶机灵,见大人面露不悦,伸手解开刘氏的腰带,团成一团,塞住了她的嘴。另一个皂隶见大人颇有赞许之意,索性再发挥一下,撩起刘氏上衣的后襟,一把将她的裤子扯了下来。刘氏趴在地上,嘴里给塞得严严的,有口难辩,正在万分愁苦之时,猛然又觉得屁股上一凉,裤子没了!这一惊更加是非同小可,用力一滚,想把屁股藏起来。两个皂隶猝不及防,竟让她翻了起来。不料人急无智,屁股是压在身下,可前面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芳草地,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这回丑出的更大了。刘氏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又翻过去趴下,想想也不妥,翻起来又不行,急得双泪长流。刘氏的女儿在堂下,原是陪娘一起来告状的,却见娘给绑倒在地,小女孩才十六,也吓得哭了
听说老爷要打女人的光屁股,大家奔走相告,堂口的闲人们越聚越多。此时见了刘氏这副狼狈相,不由得哄堂大笑,只有刘氏的女儿小燕儿哭的更得梨花带雨似的。陆大人也禁不住笑了,随即发觉自己失态,忙咳嗽一声,板起脸来。本来这女人打PG,裤子可扒可不扒,即使是依律要去衣受杖的,只要不是奸情,也是可以留一件底衣(古代女子平时不穿底裤,只在经期夹一条月经带)的—-当然,你自己非要不穿也没人强迫你。通常妇人知道要吃屁板子,都会自己事先预备。可是这刘氏没想到告个状也要打PG,因此也就没特意穿小衣,结果叫那个遭瘟的皂隶给扒了个大光腚,又羞又急,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那两个皂隶也笑着,用心把她按得牢牢的,防止她再挣扎,等着老爷撒下签子好开打。
一签五板,老爷这签筒里一只有十六根火签,索性捧起签筒向下“哗啦”一倒。皂隶们立刻吆喝“威~武~”,有两人走上前,每人拾起一枝,举给堂下的众人看过,然后插在腰间,才走到刘氏的身边,一左一右,单膝跪倒。俩人对视一下,左边的皂隶抡起手中五尺来长、一巴掌宽、一指多厚的毛竹大板,挟着风声,狠狠地抽在齐刘氏右边的屁股上。刘氏只觉得屁股上一阵巨痛,好象是刀劈火烧一般,疼得她身体一挺,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嚎。“嚎”音未落,左边屁股上又是一记。
这刘氏今年三十五岁,正当壮年,小门小户的,平日里*持家务,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因此身材结实、丰满,两瓣儿屁股又白又大,一板下去就是一波肉浪。噼里啪啦,十板打过,刘氏的两瓣儿大屁股已经红肿一片,臀峰上胀起半指来高的紫痕,趴在地上用劲扭动身体,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痛苦。两个皂隶站起身,抽出火签,举过头顶,表示完成任务,向老爷缴差。然后另外有两人过来,再拾两根签子,重复第二波笞打。刘氏也利用这短暂的机会,恢复一下体力,仔细品味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准备接受下面的板子。
板子再次打上屁股,刘氏真要感谢堵她嘴的那个皂隶了,如果不是嘴被塞住,她可能会咬碎自己的舌头。她这辈子破天荒、头一遭吃官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屈打成招;果然“人心似铁,王法如炉”啊。两个皂隶尽心尽职,每一板都毫不留情地抽在她屁股细嫩的皮肉上。打完收工,换来了短暂的安宁。刘氏从鼻孔里哼出粗重的热气,白皙的大屁股被打成了紫茄子。板痕已经把她屁股盖满了,右边屁股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渗出了津津的血珠。因为她是女人,虽然老爷叫“重打”,可是皂隶们还是依惯例,拿了打女犯的中号板。要是用拷打男犯人的重杖,她的屁股现在早开花了。
第三拨的十板打罢,刘氏的嘴角流出了血—-她把裤带都咬烂了。酱紫色转成乌青,肿胀的屁股肉把腚沟儿都掩盖了,整个屁股象是扣了口铁锅。超负荷的皮肤裂开了一道道的血口子,真是惨不忍睹。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下巴由于疼痛而左右摇摆,在地上蹭去一层油皮。钻心的疼痛仿佛耗尽了她的体力,连哼都不哼了,即使皂隶不按着她也不会挣扎了,只是在板子打到屁股上时才动一下。堂口的闲人们,除了少数几人还在品头论足,大部分都一脸严肃,鸦雀无声。那小燕儿跪在堂外,早已泣不成声。
陆大人看着那大白屁股不断的变化,心气儿渐渐平复了一些。待到四十板子打完,他示意皂隶们暂停。此时刘氏的屁股已经完全符合“皮开肉绽”的标准了。血淋淋的伤口翻张着,鲜血在大腿两侧流淌。屁股的肤色倒是恢复了一些,不再是乌青一片了。陆大人俯身喝问:“你那妇人,你可晓得王法的厉害了么?”按手的皂隶眼明手快,一把将裤带拉了出去。刘氏迷迷糊糊,屁股蛋子疼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只剩喘息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没有昏死已经是奇迹了。陆大人没等来回应,又不高兴了。他坐直身子,威严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儿,吩咐道:“继续行刑!”
第四十一板下来,刘氏“哎呀”了一声。短暂的休息让她神智恢复了一些,也就能更分明的感受刑罚的残酷了。板子的每次起落,都会从她屁股上撕扯去一块血肉,现在的屁股,十足就是两堆烂桃子,红红白白的碎皮肉溅得到处都是。汗水湿透了衣服,身上的热气蒸腾,脱离了束缚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嚷,惨嚎声直冲霄汉。“五十!”皂隶报出本轮最后一板,刘氏挺着的身子放松下来,泥一样喘成一滩。大人非常满意,捋着稀疏的须髯,微微颔首。刘氏连眼泪都流干了,两眼失神的微睁着。还有三十大板,可怎么捱呀!恍惚想起人常说的“打下下半截来”,应该就是这种感觉罢。她看不见屁股上的伤势,如果看得到,她一定会为自己的坚强而自豪哩!
待两个皂隶拾了签子,重新占好位置,却发现刘氏的屁股已经完全溃烂,没法行杖—-再打就要见骨头了。俩人互相看了看,心领神会,一个皂隶俯下身子,把刘氏的裤子往下拉了拉,直褪过膝弯,露出完好的大腿来,吆喝一声,板子向屁股和大腿的连接处打落。这臀腿相连之处,本是极敏感的所在,毛竹大板拍上来,直把刘氏打得一蹿,差点从按她的两个皂隶手里蹦出去。俩人忙手上加力,死命按住,那按脚的皂隶,索性把她的裤子一扒到底,裤裆翻挽起来,拧成一股绳,死死地勒住了双腿。这刘氏整个下体尽露,引得众看客发出一阵呻吟般满足的赞叹。掌刑皂隶在众人的鼓舞之下,意气风发,板子又狠又准,把刘氏直打得屁滚尿流,叫的都不是人声了。
雪白的大腿也成功地红肿了之后,刘氏终于可以暂时摆脱痛苦了;她“终于”昏死过去了。六十大板,如果皂隶们收了钱,足可以把一个人活活打死。这寻常的拷较,大家其实还都没放出“手段”来呢!毕竟谁和谁也没有深仇大恨,何必一定要致人伤残呢?陆大人吩咐把刘氏弄醒。一桶凉水泼下,刘氏“嗯”了一声,慢慢苏醒过来了。嘴里也终于清楚地吐出“老爷开恩,饶命,小妇人不告了”的话。大人一阵冷笑,心里掠过一丝复仇的快意,心道:“看你这刁妇还敢诽谤老爷不敢!”天下的老爷们哪个不收钱?不收钱,四十五两银子的俸禄,喝西北风去罢!说白了就没意思了。偏你知道?!还要说出来!尤为可恶的是,还当众!“齐刘氏,非是本官要难为你,这王法条条,谁敢徇私?左右,与我再打!”早有皂隶上来,拾签占位,便要开打。那刘氏听老爷喝令再打,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皂隶们谁来理她?老爷既吩咐了再打,少不得要打点精神,努力工作的。板子高高举起,将落未落之时,刘氏的女儿小燕儿终于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住手!”,冲上堂来,扑在她娘的身上,用身体护住了娘的屁股。事起突然,大家先是一愣,大人随即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公堂!”小燕忙磕头求道:“老爷,饶命啊!再打下去,我娘就没命了!”陆大人舒了口气,“原来是这妇人的女儿啊!”大人不想让人说他欺负小孩子,当下和颜悦色地说:“这孩子,你且起来。你娘擅击堂鼓,又无状纸,按律就要受此刑罚。若什么人都来随便击鼓,还有章程么?本官念你年纪幼小,亦且护母情切,就不究你咆哮公堂之罪了,你下堂去罢。左右,准备行刑。”皂隶得令,伸手拉起小燕儿,便要动刑。小燕儿半懂不懂地听老爷说了一大套,以为老爷看她的“面子”就要饶了她娘,不料末了还要打!忙又扑在娘身上,把心一横,喊道:“老爷开恩!剩下的板子,我来替我娘挨!”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唏嘘。
陆大人一愣,旋道:“小姑娘,这王法岂可儿谁的罪谁受,若都由他人替代,成何体统?”小燕儿急了,大声道:“我娘说,衙门里收了钱,就可以找人替打。我没钱,但是替自己的娘还要钱?!”陆大人脸一板,一拍惊堂木。“大胆!朝廷的法度,岂容你信口胡言!再不下去,休怪本县无情!”这还是看她是小孩子,陆大人已经是耐着性子了。怎奈这小燕儿,看她娘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再受了。爹死了,只剩下娘儿俩相依为命,娘再有个好歹,自己可怎么办?情急之下,顾不得羞涩,自己解开裙子,脱出屁股趴下。“大人,你要打就打我罢!”嘿!大人这个气呀。一拍惊堂木,“既然你如此执迷,老爷我就成全你!来呀,把那妇人搭过一旁,余下的板子,由她的女儿代领。再加打四十,以戒其擅闯法堂之罪。”下面答应一声,把刘氏抬到旁边,皂隶们如法把小燕儿捆扎起来。
刘氏此时已经缓醒过来,见女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大庭广众的赤身露体,要替自己挨打,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有心自己受罪,却是浑身疼痛,又恐吃打不起;况且那老爷说女儿咆哮公堂,要加打四十板,左右是躲不过,只好在一旁哭着看皂隶摆布女儿。小燕儿虽然才十六,发育的却已经挺成熟,小门户女儿,整天随娘干活,锻炼的还算强壮,两瓣儿小屁股圆鼓鼓、紧噔噔的,虽不象刘氏那样丰满,却也别有风致。她此刻已经决心代母受刑,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虽然是光着屁股,趴在众目睽睽之下,心里却很坦然,只静静地等着板子打上自己的屁股。
小燕儿的孝行感动了一个老成的皂隶,走到公案前,单腿跪下禀道:“大人,这女孩儿年纪幼小,恐难受大刑。求大人法外施恩,准予换杖决刑。”陆大人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此女孝心可嘉,准你所请。本县再格外赏你个人情,此女尚是童身,今日不得已受杖,由你监刑,不可留下板花,以贻他日之羞。”那皂隶大声道:“谢大人恩典!”堂上众人,连同刘氏,也都一起谢恩。这陆大人今天要打刘氏,无非是这一段心情不顺,满肚子怒气无处发泄,偏偏刘氏又搅了他的谈兴,连饭都没吃完,所以上来找个由头便打。虽是例行公事,却也不免泄私忿的嫌疑。待这小姑娘要替母受过,他也不愿意赶尽杀绝。况且这擅击堂鼓,究竟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这姑娘小小年纪,倘一个不慎,毙于刑下,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皂隶求情,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准了他的情。再者,这些家伙都是老油条,手下功夫了得,你便不准他们的请求,只要他们想作弊,照样可以打的惊天动地,回家冷毛巾敷一敷屁股,依旧完事大吉。自己何苦枉做了恶人?总不成老爷举了板子,亲自去打PG?
皂隶请命已毕,去取了两条小杖—-二尺半长,三指宽,厚不足二分,直是两根大尺子。二人丢开大杖,各执一板,那老成的皂隶又将一个拜垫改的枕头模样的东西,塞于小燕儿肚子下面,乃是防小女孩儿受凉的意思。安置已了,二人吆喝一声,竹板儿“啪”地打将下来,声音清脆。小燕儿吃痛,“啊!”的叫了出来。大人手一挥,叫声:“且住!”。自己离座探身,向下问道:“小姑娘,这官刑你可受得?实话对你说,本县法外施恩,你现在所受,不过是寻常戒饬用的戒尺,你可仔细着,若受不得,本县可以再破例,准你下堂,还是让你母亲领受罢。”小燕儿趴在地上,实在是矛盾得很。她只是左边屁股才吃了一记,却已是脑门子冒火了。她还不知道,现在的戒尺打在屁股上,与她娘所受的刑杖相比,轻重何啻天渊。她只道这一下已经够受的了,若不换刑具,只怕这一下就能打出她的屎尿来。
刘氏趴在一旁,见女儿不做声,也知她不好过。尽管是小人家孩儿,自幼虽不说是掌上明珠,但也是娇生惯养,不曾吃苦。小时候即使闹的再出格,也不过是巴掌轻描淡写的拍两下,吓唬吓唬而已。似这般动了家伙儿,却也是破题儿第一次。小女孩儿身子单弱,哪里受得起?想到这里,不由哭喊道:“大老爷开恩!小妇人情愿受打,放了我孩儿罢!”那小燕儿在下面也哭,道:“娘!我受得了!老爷,打我,打我罢!我受得了!”陆大人此时也是两难,若不打,话已出口;再打下去,那妇人是决受不起的;若说先收监,日后再补刑,却又律无此条,例无可循。沉吟半晌,回头和师爷耳语。那师爷跟了大人多年,办事干练。若说打齐刘氏,乃是于法有据,然对小女儿用刑,则不牵强。只是方才老爷在气头上,自己不便插话,如今大人下问,便低声出了个主意。
大人连连点头,整衣落座,“啪”一拍惊堂木,判道:“齐刘氏无有状纸,擅击堂鼓,按律应重打八十。小女儿护母心切,搅闹公堂,本应重责四十!然念其孝行可嘉,本县便法外加恩,戒饬二十,以儆将来。齐刘氏所余杖数,准其归家养息,一月后补了状纸,再当堂领受。齐刘氏,你可服么?”刘氏连连磕头,口称“原意愿意!”大人判毕,堂上堂下一片喧哗,当然大多数还是歌颂大人的慈悲之心。皂隶大喝:“安静!”乱了半晌才罢。
待众人都安稳了,左边的皂隶挥板从小燕儿右边屁股再打起来。小燕儿有了前车之鉴,拚命咬牙忍住,实则小姑娘的屁股也确是不如妇人的禁打。好在那俩皂隶本就不打算真下死力,况且老爷又有言在先,不准留板花,所以看似打的“劈啪”山响,实际伤害却不大。然而事情总有意外。由于这皂隶们太过专业,这法门是要把屁股打的通红,却不伤筋骨,不留内伤。殊不料小女孩儿的屁股岂是寻常粗蠢汉子可比?这般打来,当时还是很疼的。忍不到七、八板,小燕儿便撑不住又叫起来,两瓣儿小屁股拚命颠动,身子乱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因这戒饬是不换人的,俩皂隶只好手忙脚乱地赶紧要把余数打完,也怪他们不得,他们也是第一次打小女孩儿!一番快打,小燕儿更加苦不堪言,剧痛之下,真的打出尿来了。
好歹还是打完了,俩皂隶累出一身汗—-比真打还累—-上堂缴差。小燕儿屁股虽打的通红,却不肿胀,当真是技术过硬!她满脸模糊,自己且顾不上系裙子,哽咽着先帮着娘料理。齐刘氏屁股溃烂,穿不上裤子,只好把裤子脱了,围在腰股间,都结束好了。有皂隶相帮小燕儿扶掖着刘氏,娘儿俩向上谢了打,刘氏又领了一张“伏状”—-一月后还有二十屁板子的债呢。老爷退堂回内宅,不禁摇头:这真是哪里说起?!众人也便都散了。娘儿俩出了大堂,谢了皂隶,央一个好心人雇了辆太平车子,刘氏伏在上面,捂着屁股唉声叹气,小燕儿在旁跟随,一路护着回家将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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